路灯下, 一男一女靠在一起，男人高,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头金发，随即脱下衣服递出去的动作很绅士，女人侧着脸，到是不清神色。
光线有些昏暗，只依稀瞧见一个画面，司机小张看了一眼后，失望地收回目光。
啧烦人，看不清。
下一瞬, 寂静的车内响起一道男声，平稳里透着丝丝凉意：
“停车。”
光线过于明朗, 陈祈安收回目光，莫名觉得眼前的画面极其刺眼, 他没有犹豫地走过去，视线落在温双旁边的金发男上，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温小姐，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面, 这位是？”
被这声音打乱思绪, 温双收回才触碰到衣服的手，抬眼见隔壁陈先生站在路灯下，他今日穿着件正式的西装，周身气质与平日也大相径庭，变得冷肃起来。
“陈祈安？”温双明显有些意外, 语调惊讶。
查克斯看了眼来人, 拿着那件格纹西装开口：“天使……这是？”
“哦，”才发现两个人都抱着这个疑问, 此刻温双出声介绍：“陈祈安，这是查克斯老师，是一个很有名的设计师。”
然后她别开眼看查克斯：“查克斯老师，他是陈祈安，是我的邻居。”
“你好。”查克斯用着别扭的普通话对陈祈安打招呼。
陈祈安轻勾唇角，语气如常：“您好。”
两个人问候完，查克斯低头，关切地询问温双：“天使，衣服你……”
他一句话未曾说完，陈祈安已经上前一步，下一瞬很没有礼貌地开口打断：“温双，这衣服是？”
温双只得先回答陈祈安的问题：“哦，我衣服上沾了酒穿不了，有点冷，查老师人很好，把他的外套借给我。”
接着半明的光，陈祈安视线落在温双鼻尖上，红的有点可爱，又瞧见那双眼睛，和月光一般吸引人。
男人手指蜷缩，随后紧捏握拳，用着和平日一般的语调继续问：“是在等车？”
“对，”温双只得又解释这个问题：“我朋友去开车了，准备现在送我回家。”
陈祈安听见她毫无防备的解释，很浅地笑了下，但下一瞬就回归如常，视线落在女人澄澈的眸子中，他柔下语调：“那么巧啊——”
温双看他。
他继续说：“我送你吧，我们顺路，也就不用麻烦你朋友了。”
理到是这个理，天已经不晚，余然又要送她又要送查克斯，与其给别人添麻烦，到不如和陈祈安一起回家得了，因为眼下好像……好像也没有比他更和自己顺路的人。
温双迅速理好，转身看查克斯：“老师，那我就和我这位邻居先生一起啦。”
查克斯有点不舍，反应过来后：“天使，你把衣服穿好，别生病了。”
他抬手的同时，陈祈安也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和查克斯不一样的是，陈祈安内搭只一件薄衬衣，但迎着凉风，他也没有半分冷的样子。
转瞬间，温双感受到肩膀上覆盖下一层暖意，带着点冷松香——是陈祈安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她。
“……”有点意外的结果。
查克斯立刻把目光放在这位领居先生上，他动作再次落空，语气都激动起来：“先生，你干嘛？”
“不是冷吗？”陈祈安用无辜的语调，他看着查克斯，眼神光却锐利：“抱歉，我以为她会需要。”
陈祈安静默了下后，才接着又说，但这次看向温双：“你可以等回家以后把外套给我，是吧，其实我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一些。”
好像也是哦，温双突然悟了，借衣服简单，但还起来还需要时间，查克斯看着就很忙，所以还是穿陈祈安的外套比较方便。
温双接受的很快，寒风下她收拢一下外套，余光瞥见余然的车过来，她抬眼和查克斯告别：“老师，你去找余然姐姐吧，我就搭我领居的顺风车了，我们比较顺路。”
“等等天使。”查克斯叫住温双，突然低头伸手。
这是欧洲国家的礼节和传统，两个人需要贴面，自然大方且热情地行贴面礼。
当然，含蓄的东方人显然没有这个礼节，温双正要解释。已经转过身的陈祈安回头，他似乎是扯动了下嘴角，随后伸出手来，不可拒绝地握上查可斯：“你好，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懂，不过在我们种花人眼底，你这个行为有点冒犯。”
其实绝对称不上冒犯，比起以前，这个时代已经开放了许多，对于一些礼节，一般人也能热情地回应过去，所以查克斯才会想要和温双打个招呼。
但这下，他有点迷茫了，转过头激动地解释：“NO，天使，l don＇t konw，我绝对没有想要冒犯你。”
“我知道。”温双笑着回：“在我们国家，其实表达开心的话我们可以……握手？”
话落，温双就伸出手来。
查克斯恍然大悟般点头，随即动了下手，然后没抽动。
查克斯：“？？”
查克斯只得看陈祈安，男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愈发刺人，查克斯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却移开目光又卸下力道。
查克斯突然觉得莫名其妙，这种感觉不好描述，他不在想，如愿和温双握手，脸上的表情也转变成欣喜。
“天使，我改天会来拜访你的！”
背光处，陈祈安看着他，眼神明显已经不耐。
温双以为他在客套呢，也没多想，马上回答：“好啊。”
—
司机小张在自家老板转身的一瞬里就收回了目光，他可不敢在多看一眼，立刻精神抖擞地坐直，双手牢牢捏住方向盘。
温双坐后面，见他这么紧张，开口随意说了句缓和气氛：“你好啊，我们上次好像是见过吧？”
小张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轻点头，嗓音有些发颤：“是……”
温双系安全带，很随意地问：“诶，你是专门的司机吗？”
小张轻咳一声，刚想回答：“我……”
话没说完，忽而有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张一愣，说不出来话了。
草！
他妈的谁能来救救他啊？救大命了，这倒霉的，他以后再也不偷懒开车，这还不如去开发区那边搬砖呢。
“嗯？”温双系好安全带，见司机不说话，她语调疑惑。
“他一见人就紧张，”还是陈祈安帮忙回答：“是我亲戚的朋友，因着怕生不会说话，这几年得罪了不少人，我只得稍微帮忙下，一个月给他点钱让他帮我开开车。”
“哦！”温双听完，又打量了眼司机，见司机果然在发颤，温双收回目光不多看：“陈祈安，那你人还挺好嘛。”
安静的车内，女声声音格外清晰，陈祈安听见这句以后，没忍住轻轻笑起来，眼底闪烁着愉悦。
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往下接：“嗯，其实我也觉得。”
已经不只是想去搬砖的司机小张：“……”
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如果可以，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听自家老板说出这种话。
车平稳行驶，没多久就停在公寓楼下，温双笼着外套下车，瑟缩了下，陈祈安也随之下来。
小张就看着自己老板格外轻松，然后就什么也不打算说，就不管他了就要走？
小张吞咽口水，在说还是不说之间犹豫两秒，他出声叫了句：“陈老板……”
这三个字让温双和陈祈安都是一愣，陈祈安停下，有些抱歉的语气：“小张喜欢这么叫我，你知道的，我给他发工资。”
温双很能理解，她又紧了紧外套：“我懂，就是突然听见这几个字有点别扭，你看他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陈祈安刚想说些什么，但视线落在温双脸上，瞧见她好像很冷的样子，连耳朵都冻得发红。
陈祈安静默一秒，突然发现了什么，出声：“你是不是冷？那别在这里说话了，你先上楼，我自己去看看小张。”
“好。”温双确实冷，也就不推辞，一个人先上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陈祈安收了目光，表情极其不耐地落在小张身上，似是在无声催促。
小张哆嗦着下巴：“老老老老板，你知知知道，向局长不是说有有事想单独见你的。”
陈祈安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考虑，然后，小张只听见他落下一句。
“以后不准叫我老板。”
小张：“？？？”你在说什么？
“哦对了，河西那边是不是洪涝？你用陈老板的名义去捐点钱，在找人买个报纸头条。”
小张：“？？？”你什么时候需要这种头条了？
“不是老板，那我叫你什么？”小张终于反应过来。
“你自己不会想吗？”陈祈安反问过去。
小张：“……”
终于，他艰难开口：“陈、哥，向局那边还去吗？”
“不去。”
“陈、、哥，河西那边捐多少？”
陈祈安烦了，用一种你话怎么这么多的眼神看小张，没等小张反应过来，他转过身直接上楼。
————
这天经历了太多事情，温双几乎是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时，感受到头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在床上又懒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堕落，于是起身时已经十二点多……
北城有一个大钟，每到6的倍数就会打一次铃，温双听见浅浅的铃声后，终于爬起来。
然后头更晕了怎么办，她顿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呼吸也呼吸不了，找了张纸擦擦鼻涕后才好。
洗脸穿衣梳头，温双想去找点热水喝，又懒得去烧，她恍然发现她屋子里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后，几乎是啥也没有。
只能顶着晕沉沉出门了。
她还要开店赚钱，因为头晕不想吃东西，温双就直接去店里画图，她处理好定制的版型，还想去布料市场一趟。
店门在这个时间被推开，温双吸吸鼻涕，没什么精神地抬眼，只看见一副大墨镜盖住了来人的半张脸，再往下看，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件黑色西装。
很靓。
温双在看的她同时，章瑶也上上下下打量着温双，末了，她微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双眼无神的老板娘。
“你就是温双？”
温双点头，又擦了下鼻涕才开口说话：“对，您好，请问是来看衣服的吗？”
话落，一张报纸被人从上拍下来：“我看了报纸才来的。”
“是这个……”
话未完，章瑶直接打断她：“我下周一要参加一个剪彩仪式，你门口那条裙子给我。”
温双头很昏，开口解释：“门口那条是挂着观赏的，暂时不买。”
章瑶轻嗤一声，用见惯了你这种人的表情看温双：“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要多少直接说吧，我都给得起。”
温双没什么精神力的再解释了一遍。
“我难道不知道定制？”章瑶抿唇不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再说了，这条裙子只做两条，那我难道还没资格穿吗，你一个靠着张雅柔起来的裁缝，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温双实在没力气，此刻就懒得好声好气：“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我也没逼着你在我这里定制，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温双态度一硬，章瑶反而没那么跋扈，她演过好几部电影，她不信温双没见过她，这会儿偏偏还故意这么说，还不是为了提高价钱。
要不是张雅柔和她拍过照，章瑶才懒得过来。
章瑶姓章，张雅柔姓张，两个人都是一个音调，又都是演电影的，章瑶私下里被人叫“小张小姐”，为了这事儿，她不爽好久了。
偏偏公司里还让她多学学张雅柔，把这个“小张小姐”的名头做实。
想到这里，章瑶只得上前，妥协地说：“那就看看吧。”
温双把图册给出去，然后就继续擦鼻涕。
章瑶接过，视线落在图册上，漫不经心地翻阅了下，没几秒，她忽而一顿，眼神逐渐亮起来：“那就这个吧！”
温双捂着鼻子凑近看，这条裙子要用真丝欧根纱来做，裸粉色半裙，荷叶边当饰边，工艺复杂，要费不少时间。
“定金400，尾款600。”温双收回目光，直接定下价钱来。
这放在别处简直就是在抢钱吧，连章瑶听见后都是一愣，但犹豫了下后，又觉得也是正常的。
章瑶买过几条大牌的裙子，价格还要翻上一倍，有些甚至只能借不给卖，这家店嘛看着是简陋了些，但好歹也是张雅柔夸过的，不至于太掉价。
章瑶不缺钱，点完头就把定金给了出去。
温双看见钱舒服不少：“你有什么地方想改吗？没有的话就量一下数据，半个月以后来取。”
“我说了我下周一的活动。”章瑶抱起双臂看温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温双因为头晕的原因，所以反应比平时慢许多，这下子才发现自己没注意到时间，有点难办了：“不好意思哈，因为这条裙子工艺有点复杂，而且我手上还有别的订单，所以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结果了。”
温双并不强求，做生意讲究一个缘分，她顿了下，又说：“时间上冲突的话，我也可以退你钱的。”
“谁要你退钱啊，”章瑶手抵在桌子上，态度强硬：“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你就别管别人了，你先给我做不就行了？”
第52章
女声是理所当然的语调, 见温双没回复，章柔手指轻敲, 再次开口：“你听见没有？”
温双捏捏鼻梁，今天周二，还有五天就到周一，而这么细致的礼裙，根本来不及。
章柔见她这个样子，皱起眉：“我是真的很急，再说我钱都给了，你别和我说不行。”
“……”
温双抬眼, 叹一口气：“那好吧。”
章柔得到满意答复，墨镜下的脸舒缓了, 又冲温双仰了下下巴说：“我剪彩的活动一定会上报纸，不会比张雅柔的热度低。”
“嗯。”温双点头。
“你就偷着乐吧。”章瑶嗤呵一声, 走之前不往叮嘱：“记得先做我的。”
手上多出三个单子，温双将设计稿抽出来，直接关了门。
温双现在去布料市场找料子，她把时间安排的很紧, 到没打算先给章小姐做, 今天明天赶完手里的两条，等后天在给章小姐做，时间紧凑，但熬夜到周一也能做完。
别的布料好说，但欧根纱还真不好找, 欧根纱容易刺人, 最好是真丝做得欧根纱，光泽柔亮, 手感也舒服，只可惜逛了一圈还真没看见。
还有两家店没去，但头时不时昏一下，温双只得先暂停，抱着手里的东西先回家。
其实她本想趁着今天赶些进度，但此刻躺在床上，温双是完完全全没有起身的心情。她面对天花板，视线放空半响。
此刻，温双终于意识到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
她，好像是生病了。
温双虽不太会照顾自己，但她也知道生病了要去医院，此刻起身思索，默了，她想走却茫然，因为她不知道北城的医院在哪里。
“……”妈的，这就很难办了诶。
最终，困意战胜了去医院的意志，温双倒头继续睡，又用厚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睡着之前，温双迷迷糊糊想，发烧是出身汗就可以好吧？那她多盖盖，说不定睡醒就正常了。
温双没有睡到自然醒，听见敲门声时，北城钟表上的时针正巧走向七，随即，耳朵边环绕着一声一声的敲门声，不急不慢，但极其磨人。
温双缓和了好久起身，她迷迷瞪瞪地去开门，醒来以后才发现不管用了，蒙着被子睡，汗是出了，但头也更昏了，还特别热。
一拉开门，温双眯着眼睛抬头，门后站着熟悉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半高领毛衣。
顿了几秒，温双自顾自点点头：“哦，陈先生，是你啊。”
短短一句话，温双吊着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完后还踉跄了下，人就随之往一边倒。
陈祈安上扬着的嘴角抚平，一时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扶了下温双肩膀，脸色已然冷下来。
头顶亮光，她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汗珠密麻，唇也发白。
陈祈安立刻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凉风，他伸出手，接着手背不由分说地抵上温双额头。
果然很烫。
陈祈安皱眉，冷下语调问温双：“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温双听见医院，就掀开眼帘迷茫地看着他。
所以话落陈祈安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温双慢慢悠悠走到沙发那里坐下，陈祈安看她一眼，转而去厨房，两家的格局都差不多，他很是熟稔。
占面积不少的厨房空旷，抬眼望去，陈祈安一时间没找到热水壶在哪里，随机他就发现，不是找不到，是根本没有。
“……”
陈祈安去了隔壁一趟，等在过来时，他一手拿一个杯子一个提一个烧水壶，板着一张脸在温双对面坐下，将杯子递给温双。
温双乖乖接过去，双手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陈祈安看他一眼，又给她一杯。
温双又喝完了，舔舔嘴唇，抬眼看陈祈安时眼睛亮亮的。
陈祈安无意识地笑起来，随机意识到，又冷下脸：“生病要去医院，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温双很认真地点头：“但是我找不到路又好困，就想先睡一觉算了，结果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也没好。”
陈祈安看温双因为热而泛红的皮肤和汗珠，他叹气，看温双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退烧也是分阶段的，体温上升期的时候会畏寒，你捂自己没关系，但接下来的两个阶段，你会感到很热，在盖被子不利于散热，不能胡乱捂自己。”
哦，怪不得她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温双虽然没听懂，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看陈祈安这娓娓而谈地样子，她一顿，有些好奇：“陈先生，你连这都懂啊。”
这个问题让陈祈安无言一秒，想起一些不美好的曾经，他轻扯嘴角，没有回答，随即站起身，手指弯曲轻叩木桌：“走吧，带你去医院。”
陈祈安开车，带温双直接去了北城设备最好私立医院，比起小诊所，私立医院气派许多，正门也挂着锦旗——为人民服务。
这家医院在全国是数一数二，每天都有很多人大老远的过来求医看病，去年翻修，加盖了整整三栋楼，陈祈安显然对这里也不了解，难得迷茫的样子。
他们走进门诊部，大晚上，等候在外的人竟也不少，只零星空出来几个位置，看着架势，还得等候不久。
温双找了一个位置，没什么精神地就闭上眼睛，陈祈安站在一边，去取了号码牌，再给温双接了一杯水。
耳边交杂着各种声音，婴儿的哭声，小孩的叫声叠加，时不时在传过来几声家长的怒斥，温双迷茫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头都要炸开。
陈祈安放下水杯，忽而轻声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好。”温双点点头。
陈祈安看一眼她，走之前不放心地又说：“温双，不要乱动。”
“嗯嗯嗯。”温双敷衍点头，别说乱动，她现在是动都不想动。
等陈祈安一走，温双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刚产生这个想法，一个小孩乱叫了声，紧接着，温双看见一个高大男的在自己面前停下。
“喂小姑娘，你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给你五块钱，你把单子卖给我呗。”
温双睁开眼，眼前的人语气算不上客气，瞧着也是一副“拽哥”的样子，脖子挂着一根筷子般粗细的黄金链子，这个年代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有些状况紧急些的人会花钱插队。
温双不缺钱，此刻昏沉，但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表现软糯，直接了当地吐出三个字：“不，不要。”
“你……”金链子大哥被温双不带犹豫的态度惹毛了，刚想说些什么，她身后一个女人拉了下他，摇摇头。
“不识好歹，给钱你都不要。”金链子大哥收敛了些，但还是不服气，忍不住说。
温双旁边坐着一个年过60的老人，听见这动静，忍不住哆嗦了下，下一瞬，大金链子视线一移开，笑笑嘻嘻地看着老人：“老太太，给你五块钱，你这号卖给我呗。”
老太太一瑟缩，学着温双开口：“我也不换，我孙子需要打针。”
“哦～不换呀？”
大金链子呵一声，接着蹲下身来，他对着一边的小朋友，露出一个微笑：“小朋友，叔叔给你钱买糖，你和叔叔换一个号怎么样？”
他大抵是想和蔼些，但这副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小朋友看着突然出现的大脸，“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这哭声止不住，尖利刺耳，在一边的温双都被刺得皱起眉，她看过去，见那大金链子恼怒起来，吼了句：“你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打你！”
温双抿唇，抬头想找护士帮忙。
陈祈安在这时正巧打完电话过来，前方传来吵闹声，他心下一跳，下一瞬跑过去。
医院走廊的灯光昏暗，等候室外挤满了人，陈祈安却在抬眼地瞬间就找到温双，人群里，见她乖乖坐着，面色苍白。
紧绷着的心在这一刻得以缓和，陈祈安突然有些想笑，大概是因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
陌生到他已经忘了自己也会担心啊。
抬脚上前，陈祈安半蹲在温双面前，温双看见熟悉的人，皱起眉头和他比口型吐槽：“陈，祈，安，他，好，吵哦。”
随后轻声说：“我们去叫护士好不好？”
女人一脸严肃，陈祈安几不可见地笑了下，随即立刻回应，但不是像温双这样比口型，他轻咳一声，尤其大声地答：“什么，有人在吵？”
“……”
好些个人听见声音以后转过头，温双静默一秒，她将目光放在陈祈安身上，男人穿着的毛衣宽松，肉眼看不出他壮不壮，但陈祈安人高，跑起来应该很快。
衡量以后，温双就别过头，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
她头发松松垮垮的别在一边，侧过脸后，脸颊边都没什么肉，看出来瘦了许多，几根碎发滑落，尤其疲惫地样子。
比起平日，她精神气被磨灭不少，排个号也被人吵，陈祈安忽而笑不出来，心口一紧。
大金链子听见动静，没在纠缠老太太，立刻走过来，不客气地拍了下陈祈安肩膀：
“喂兄弟，你他妈说谁吵呢？”
第53章
“你他妈说谁吵呢？”
大金链子这句话实在是气势十足, 想到他彪悍的身姿，温双忽而有些为陈祈安揪心, 她静默了下，在转过身还是不转身之间犹豫。
缓了会儿后，温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所以身后怎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思绪乱，身后静谧的可怕，温双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抬眼，可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大金链子？
心下一跳, 随即有张俊脸闪现出来——是陈祈安弯下腰看自己，两人对视, 温双心下后知后觉地浮现出心虚。
陈祈安见她这个样子，继续凑近, 温双却有意躲开这道视线，他只好轻笑起来，语调上扬：“可以。”
温双：“？”
“遇到事就跑这么快，温小姐也不管管领居先生的死活。”
说起领居, 那陈祈安绝对是合格的领居, 能蹭饭蹭车还包送医院。温双叹口气，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大金链子她就直接逃开，温双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撞进男人因为凑近而格外清晰的瞳孔里，温双变得十足真诚：“那对不起 。”
“？”这回轮到陈祈安反应不过来了。
温双看着他：“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的，看你腿这么长, 跑起来肯定很快, 我就不行了，逃跑起来我会拖累你的。”
这一本正经地解释, 陈祈安看温双的眼神转变，努力憋笑：“所以你是怕拖累我？”
温双点点头。
“不用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得。”陈祈安顺着温双的话，忽而很认真的说。
“哦。”温双看不懂男人眸子里的神情，只茫然点头。
“那么现在，”陈祈安站起身：“生病的温小姐该去看医生了。”
温双看了眼号码单：“还没叫到我呢。”
话音刚落，从走廊那边跑进几个白大褂，风尘仆仆地样子，等候室的广播同时响起：“考虑到今晚等候室的病人太多，已增加人手，医生护士将于十分钟内赶到，考虑到今晚等候室的病人太多，已增加人手，医生护士将于十分钟内赶到，请大家关注。”
“178号，178号。”
“啊，”温双眨眨眼：“就到我了？那陈先生你在这里等我吧。”
温双抬脚，陈祈安却没留在原地，也随着她的脚步上前。
屋内医生板着一张脸，冷光落在她一张脸，她心情极差的样子，开口问：“发烧？”
温双：“嗯。”
“多少度？”
温双摇摇头：“还没量。”
医生从抽屉拿出一个水银温度计，刚要递过去，陈祈安已经先伸出手，淡淡开口：“刚买了一个新的，用这个吧。”
量温度本是要提前的，但今天医生来得突然，没有准备。
温双惊叹陈祈安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到，此刻点头，没有推辞地接过来。
主要是医院的温度计是公用的，能避免就避免，温双轻声道谢，将温度计打开放进胳膊肘等待。
期间，医生又给两个病人开了药，见时间差不多，医生站起来，语气不那么冷硬了：“来，看看多少度了。”
医生小雅看见这么多人，本是一阵烦闷，加班就加班，但到底是来了什么大人物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她都走了还要被叫过来，临时加班心情极差。
但见小姑娘这么乖，小雅也就不自觉放轻语调，接过温度计，她对着光亮处一看。
“39度？”小雅服了，作为医生，她对一些不称职的家人感到无奈，此刻将视线落在屋里唯一的男人身上，语气严肃：“都39.5度了才带对象来医院，你有没有点基本常识，你知不知道高热也会死人啊，条件看着这样好，但你不疼对象怎么行……”
小雅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会儿一边写药方一边科普，语气十足不客气，把陈祈安骂了一番才舒服，写完后把纸往桌上一拍：“赶紧带人去拿药打针，烧39度了才带人来医院是要气死我……”
温双头昏沉着，见陈祈安也不反驳一句，她呼出口气，想解释。
陈祈安站在一边，小雅说话他就好脾气受着，不见任何不耐烦，眉眼间还一副“多说爱听”的既视感。单子开好，温双站起身刚想开口，陈祈安看她一眼，却拉着她直接出门。
落在胳膊上的力道不容反驳，温双走出门了还忍不住回头——不是，她还没说话呢！
输液区就在隔壁，护士拿着药筐，药框里装着三个吊瓶，护士手脚利落，拍完温双手背就开始拿刺针，银光闪烁，温双盯着针，却没有半分闪躲。
五秒就好，刺针扎破皮肤进入血管，护士扯下医用胶布固定，末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夸赞：“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少见，我记得上回一个大男人过来，还问我可不可以轻些。”
温双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习惯了。”
她以前也怕疼，打针也会一边哭一边看，直到开淘宝店，那时实在是太忙了，日夜颠倒经常生病，去医院的次数也逐渐多起来，渐渐的，温双好像就能直面针头刺破皮肤的场景。
也不在有惧意。
护士一走，陈祈安接杯水过来，注视着温双，忽而开口：“冷不冷？”
“不冷啊，怎么突然问我冷不冷。”温双接过水，抿了一口。
她表情轻松，只脸颊仍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陈祈安想夸夸她，却又怕温双想起以前伤心，于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没话说，但温双觉得自己有话说，头晕但不影响她计较，此刻小脸板起：“陈祈安，刚医生这么说，你怎么都不解释一句？”
“……”
因为没力气，女人就连质问声也温软的，轻轻一句，却牵扯人心，将陈祈安心中隐秘的窃喜一同挖掘出来。
原来被误会和他在一起，让人这般生气吗？
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陈祈安心口一缩，正欲解释。
温双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咳……主要是这事也和你没关系，因为我当时也不知道烧这么高了，咳咳咳……我要是知道烧到39度了，我就是爬也得爬到医院来咳——”
原来她不是讨厌的意思，陈祈安一时间愣住，视线落在她眉眼，看她咳到连耳朵都红起来。
陈祈安连忙过去，轻轻拍温双后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不断重复：“好，知道了，是我没解释，我应该早点带你来医院我……”
“不对，”温双稍微好受了一些，纠正：“你应该告诉医生和你没关系。”
“嗯，”陈祈安神情稍显落寞，接过温双手里的水杯，声音微哑，只说：“我去给你接水。”
他转身离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温双忍不住又咳几声：“……”
不是，她那杯水才喝了一口啊！！！
—
输液区是公用的，各种声音嘈杂在一起，温双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中途好像被叫醒过一次，后面就很安静，她沉沉睡去。
直到现在，那声音再度出现，温双掀开眼帘，被叫醒以后呆呆睁着眼，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在输液室的吗，怎么还给躺下了……
墙上挂着圆钟，指针指向十二点，陈祈安视线落在温双迷糊的脸上，声音不自觉放轻：“已经找护士帮你拔针，可以起来了。”
陈祈安一直关注着吊瓶，实际上早在半小时前，他就已经找护士帮忙拔针，只是头一次叫别人，他没经验，一直拖到现在才忍心。
“好。”输了三瓶液，温双已经退烧，此刻身上一身汗，但明显有精神了些。
夜色浓稠，黑暗没有边界，两个人去拿药，陈祈安上前，温双就站在一边等着，没两秒，面前落下一道身影。
这影子长得好丑，温双一边想着，随后愣住。
面前的男人高壮，挂着大金链子，面色凶煞，给人财大气粗不好惹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是来找陈祈安的。
温双：“……”她是现在跑，还是等会儿在跑？
陈祈安拿完药转身，一晃眼，金色的光闪到他眼睛，见到来人，陈祈安几不可见地皱起眉，随即抬脚上前。
大金链子立刻激动起来，努力晃动起自己200斤的肉，脸上表情极其丰富，立马追过去。
随着动作，大金链子身上的肉也随之颤动，落在温双眼底，是气势汹汹地样子。温双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先前说得话，忍住想跑的欲望。
随着刚正有力的“对不起”声一同到来的，是温双挡在陈祈安面前的动作。
“……”
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陈祈安在这一刻，明显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彻底僵住。
温双听见这声对不起，也愣住，见眼前情况，她反应不过来，正准备说些什么。
道完歉的金链子却见情况不对，怂兮兮，一溜烟便跑不见。
温双摸摸脑袋，轻声疑惑：“难道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她当然是在开玩笑，转身看陈祈安，却见很会捧场的陈先生此刻沉默着，一言不发神色复杂。
过了两秒，陈祈安轻扯嘴角，极轻地笑了下：“你……你怕他来打我啊？”
“唉，虽然邻居先生腿很长，但是……”
“温双，”陈祈安忽而打断她，神色极其认真：“怎么办，要不你以后还是自己先跑吧。”
这话说出的瞬间，司机小张终于找到他们，年纪轻轻的小张却步伐蹒跚，正提着一堆东西往这边走。
陈祈安微微弯腰，灯光打在他侧脸，下颚线流畅，他开口说出下半句：“因为好像没办法看你和我一起挨打。”
温双还没反应过来，小张将手里的水果和润喉糖一把扔下。
“陈哥！谁派人杀你！”小张滑溜过去，那张老实的脸上转变成严肃，小张举起双手环顾一圈：“陈哥！我来处理，你快走！”
见陈祈安没动，小张忍不住又怒吼一声，情绪极其到位，一边往裤兜里摸：“陈哥！你快走啊。”
“……”
药房里还站着取药的护士，在场的所有人齐齐抬眼，每个人都不敢说话，互相对望沉默无言。
小张也反应过来，抵在裤兜的手指不动了。
温双：“……”
她扯扯陈祈安衣角：“小张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嗯……”
男声直接了当：“是，他有病。”
陈祈安看着上蹿下跳地小张，轻扯了下嘴角：“不要管，他还病得不轻。”
第54章
桌子上摆着几个红且饱满的石榴, 石榴旁是一大串新鲜的葡萄，温双拿着杯子走过去, 最终将目光落在水果旁的润喉糖上。
因为咳嗽，嗓子一直处于干痒的状态，此刻看着这润喉糖，温双不免回忆起那天晚上，其实小张……小张人是奇怪了些，但也挺贴心嘛，还知道送她润喉糖。
温双含着糖，润喉糖缓解了干痒, 温双这几天全靠它续命，终于熬到周六, 病是好了，就是还忍不住咳嗽。
不连断的熬夜让大病初愈的温双仍旧没精神, 但没办法，钱难挣屎难吃，赚钱嘛，只要结果是好的, 那过程里辛苦些也能接受。
病才刚好, 温双就去了店里一趟，这几天除了每天喝药以外，温双也没闲着，把陶文文和何小姐定制的衣服做好，结清余款后, 一次性进账500块, 手里有了余钱，就一口气买了100块钱的真丝欧根纱。
还得继续宅家工作, 缝纫机和配件都被温双带回家，此刻也不例外，温双还是把布料拖回家研究，版型在昨晚就定好，她现在努力赶工。
时间在咳嗽声中流逝，温双工作起来，板着小脸眉目认真，这可是赚钱的手艺，她不允许自己含糊敷衍。
日落时分，窗外暗下来些，温双被门口的动静拉回思绪，站起身来开门。
陈祈安靠在门边等待，门拉开，抬眼就见温双那张小脸，只是面色虚弱。
男人皱起眉，不由得怀疑起一件事情：“你这几天吃药了吗？”
温双摸摸头：“一天吃一顿药，算吗？”
陈祈安扯了下嘴角，说不出来重话。
温双后知后觉地补充：“因为我已经好啦，而且小张送的润喉糖我是一直在吃的，哦对了，我想请小张吃饭感谢他，他虽然精神上有些小问题，但人还是蛮贴心的，我嗓子痒，吃了他送的润喉糖以后好多了。”
陈祈安默默听着，见温双谈起润喉糖时亮亮晶晶的眼神，他一顿，语气说不出的奇怪。
“你觉得他人好？”
温双刚点头，陈祈安忽然叹口气，温双疑惑：“陈先生你有问题可以直接说。”
男声落下：“那你觉得是小张人好，还是我人好一些？”
温双：“……”
“我觉得你们人都好呢。”
女声清脆，没有犹豫地就说出这句话，陈祈安心情却更差了，静默几秒后，他再次提问，眼神落寞：“那怎么不请我吃饭。”
或许是这句话本身的原因，不然陈先生的声音落在耳边，为何会有些可怜巴巴的委屈呢？
这样一张脸做出这种表情，竟也毫无违和感，温双有些急，立刻就解释：“不是的！”
陈祈安忍住上扬的嘴角，仍旧摆出难过的神情：“嗯？”
“我也非常感谢你送我去医院，也会请你吃饭的。”温双早就想好，没有犹豫地继续解释。
陈祈安得到满意地回答，不在纠着这个问题，只是说：“喝粥吗？”
话题直接跳跃到另一件事情上，温双愣一秒，问他：“粥甜吗？”
半个月相处下来，温双觉得自己已经摸清领居的脾性，陈祈安是个热心的领居，喜欢做饭，分享欲茂盛，所以遇到这种时刻，无需客气。
“不太甜。”陈祈安不喜欢过甜的东西。
温双刚失望，就听见陈祈安继续说：“但是今天就想吃甜的，所以我加了很多糖。”
加完糖的粥被他送过来，碗边很烫，便没让温双拿，陈祈安将碗放在桌子上才收手。抬眼，客厅里多出台缝纫机，陈祈安有些意外，离开时多看了眼。
“哦，”温双瞧见，随口解释了一句：“我找人把店里的机子给搬过来了。”
温双喝口粥，甜度刚好，余光里瞥见陈祈安好奇的眼神，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一顿：“陈先生你好奇？”
“确是有点。”
温双继续喝粥，犹豫了下说：“那我刚好在做衣服，好奇的话你也可以留下来看看。”
陈祈安的眼神亮了。
喝完粥温双没有失言，她过去就给陈祈安演示，见男人眼神迷茫，就解释：“嗯……我看看，现在在做裙子上的装饰花，到时候要把它叠起来粘在胸口，做出层层叠叠的效果。”
窗外就是月亮，余晖从窗户散进来，落在温双认真的眉眼上，一时间，陈祈安无法集中精力去听她说了什么。
只是就这么看着她。
温双后面也不在说话，进入状态以后，她已经忘了周围还有人，低垂眸，指尖滑动，没有停歇地做下去。
有一个瞬间里，陈祈安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一直看下去，一晚上不睡觉也没关系，但显然，病才好的温双最好不要熬夜。
最后还是不忍心地打断她：“温双，该睡觉了。”
“哦哦，”温双看了眼窗外，意犹未尽地说：“都这么晚了啊……”
她站起身：“我还以为陈先生你已经走了，既然都这么晚啦，那我就不送你了，快去睡觉吧。”
“好，”陈祈安顿了下，又说：“晚安。”
“晚安！”
—
一片暗色间，月亮尤其清晰，陈祈安看了眼表，刚过十二点，他下楼。
小张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终于见到自家老板，他呼出口气，却也不敢问陈祈安怎么才下来，只说：“陈哥，公司那边有点小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回港城啊？周哥那边已经在催了，说你这个月怎么还不回去。”
回港城，半月没回去，那群老家伙就按耐不住了吗？
陈祈安抬眼看天，一时间没说话。
同一时间，温双洗完脸，擦干净水渍以后，她直接回到客厅，然后拿起布料继续干活，离周一只有一天，在事情没解决好以前，她觉得她不配睡觉。
温双抱着小毯子，最后在沙发上睡着。
终于熬到周一，早上堪堪过五点，温双把桌子上的欧根纱五瓣花收起，这是用最后时间赶出来的，这几天全身心的投入进工作，终于在最后一天，终于完成了！
最后只需要把这几朵花缝在衣裙上就OK，温双就拿着东西直接去了店里面。
接下来的一个早上，温双看着天从昏暗一点一点变亮，可预想之中的章小姐却没来，一直到下午六点，整点钟声响起，却还是没人来。
温双捏捏鼻梁，回忆了下，今天店里一共来了六个人，其中两个人找她订了衣服，其中四个人只是看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所以章柔呢？
“……”
温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鸽了，这一刻，烦躁疲惫一同交杂。
其实有签合同，但合同上明确的写着，如果爽约，定金不退。这个定金也不少啊，就这么直接不要了吗？
温双想不明白，觉得自己还是去问问算了，就站起身关门。
没记错的话，这个章小姐说自己今天有个剪彩的活动。
开业能找来演员剪彩的公司，大抵也不是小公司，温双找人一问就问出来了。
是家饮料厂，卖橙汁的。
剪彩活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来看，工厂外面，处处挂着红色鞭炮，温双过去时，这个彩已经剪完了，抬眼看去，一堆抱着摄像机的记者散开。
温双没有邀请信，只能守在门口等，正巧遇散场，所以她也没等多久就等到人。
章瑶出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温双最先注意到的是章瑶的穿着，一条波点吊带裙，黑粉撞色，很靓眼。
温双上前，章瑶显然也是瞧见温双了，拿下墨镜便走过去。
温双还没开口，她便已经极其自然地说：“我还想找你呢，既然老板娘你来了，就把定金退给我吧。”
“退定金？”温双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工厂门口的水泥地上落了些灰尘，风一吹便乱飘起来，章瑶皱起眉，拍拍衣裙以后，她面色不耐地看着温双：
“我之前不是给你了500块钱吗？我现在不要这衣服了，你把钱退给我吧。”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温双自然也没了好脸色。连轴几天赶出来的衣服，结果还没拿出来就被退回？
温双扯了下嘴角：“章小姐你是不打算要这条裙子了吗？没关系，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要，那我走就是。”
“走什么走，那你白拿我500块钱吗？”章瑶追上去。
最近的现钱都用来买身上这条裙子，一时间章瑶也没现钱了，方才忽而想起还给了温双500，她既然没要这裙子，那要回来不是应当的吗？
“瑶瑶让我来说吧。”经纪人李强拍拍章瑶，随后上前一步看着温双。
“温小姐您好，我是瑞盛公司的经纪人李强，我们瑶瑶上周花500订了一条你的裙子，但是期间，我们瑶瑶偶然遇见了查克斯老师，他店里刚好有一条裙子要售卖，我想，在查克斯老师和名不见传的小设计师之间做选择，正常人都会选查克斯的吧？”
说了一长串都是废话，温双不耐起来：“所以？”
“所以我们瑶瑶最后当然是穿查克斯老师设计的裙子啊，剪彩登报的照片要给全国人看，瑶瑶如今是全国群众都喜欢的电影演员……”
“好了好了不用吹了，”温双摆摆手：“一句话，不想要衣服没关系，但既是定制的，那不想给尾款就是毁约，毁约你知道吗？我和你们章小姐是签了合同的，合同上清清楚楚写着——设计一对一定制，定制完成以后，买方爽约，责任全在买方，定金不退。”
李强一听还签了合同，立刻转过头看章瑶，章瑶大概也是觉得没理，就说：“那好吧，就听你……”
李强却皱起眉，下一瞬他开口，没有让章瑶说下去，只是说：“温小姐，看来我们瑶瑶并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签了合同，你也是属于强买强卖，我们有权让你退钱。”
第55章
男声振振有词, 温双皱眉，差点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错误, 她将记忆拉回那一天——
章瑶走之前不忘叮嘱：“记得先做我的。”
“哦。”温双抬眼，见章瑶准备走，她又从抽屉里抽出张A4纸来，这是她找对面打印店刚打出来的，怕发生纠纷，所以需要一个书面协议预防。
就说：“你把这个签一下，纸质合同，你可以先看看。”
章瑶只能又倒回来, 有些意外地看温双一眼：“你店这么小，你事还不少嘛。”
因为工作原因, 章瑶经常签各种合同，对这种东西已经见怪不怪, 顺手就签下自己名字。
“等等。” 温双叫住她，这个时代人的法律意识还很薄弱，对签名没怎么有防备，就像是顺手一样, 怎么看也不看就直接签？
温双提醒：“是这样的, 如果衣服做出来你不满意，我可以帮你修改，但定金不退，你先看看你在签。”
章柔敷衍地点点头，随口答：“你还怕我跑？你知道我是谁嘛, 我缺你这点钱？”
回忆到这, 在看面前男人的脸，温双扯了下嘴角, 将这句话活灵活现地重复了一遍。
章瑶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难看。
“好了我们不要吵了，”温双就缓和了下语气，以退为进：“你既然缺钱，那我就退给你吧，不过章小姐以后要好好看合同。”
“谁缺钱呀——”
新建起来的厂房很气派，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崭新的，水泥地才铺好没几天，女人从路的另一头走来。
她视线落在温双脸上：“小妹妹，你可不要乱说话哦，我们小章小姐，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这样的人怎么会缺钱？”
她大概是和章瑶关系不好，临走前还要专门过来嘲讽了一句，轻飘飘说完，但杀伤力极强。抬眼看，面前的一男一女好像都被这句话膈应到，面色极黑。
温双一顿，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些，至少在膈应人上，她暂且没修炼到家。
被突然出现的人一岔，章瑶本就不占理，这一瞬也不在反驳，仰起下巴：“既是如此，那衣服我就留下吧，不就是500块，我明早给你剩下的就是。”
“行，”温双笑了：“章小姐是爽快人，但是我看你经纪人好像挺不乐意的？”
“钱是我的，和他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李强这么说，她何至于被别人嘲笑，章瑶戴上墨镜：“总之，我是不会欠你的。”
“自然，”温双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怎么说来着？你演了这么多电影，自然是不缺我这点。”
章瑶点点头：“那是！”
两人说话间，李强面色有些不自然，一直到温双离去，他仍旧是没回神。
章瑶看他一眼，随即质问：“刚刚我都答应了你还打断我，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
李强抿唇，什么也没说。
“我手头上没现钱了，李哥，我上部戏的片酬你不是说帮我存了？你去取一下，明早过去城北一趟帮我把钱结了。”
听到这里，李强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瑶瑶你忘了？那钱一时半活取不出来。”
“存折里的钱怎么可能取不出来？”章瑶皱起眉：“我记得里面还有三千块啊。”
“你忘了啊瑶瑶，我们月头不是在宋经理那买了一个投资的内部名额？”李强一边说：“不要急，宋经理说经济区那边很快就开工，等赚钱了，我们以后就都不需要看人眼色。”
“不对啊，”章瑶想起来：“那名额不是两千一个，剩得一千去哪了？”
李强：“那宋经理说了，加一千就多分10W，我看那存折里刚好有三千，就全取出去给他了。”
“哎呀，”章瑶听完有些急了：“那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这全给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刚就该把衣服退了，我们穿查克斯老师的设计，不比那张雅柔同款更有面子？”李强眯起眼睛，显得有些猥琐：“那明天就去找她退货，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律师，就算她拿着合同来告你也没关系的。”
“李强，你这就不至于了吧？”章瑶冷下脸：“我就不该听你的去要钱，到显得我扣起来，还找律师，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我章瑶在圈里还能混吗？”
章瑶抱着袋子：“要不是你说国家递了风口投资赚钱，要不是钱被你拿去投资了，我现在至于为了几条裙子伤神吗？”
“这衣服我看着挺欢喜，反正我不会听你的，我不退。”
李强见章瑶生气了，连忙又哄着：“章瑶你别生气，我去投资还不是为了咱俩到时单干？你不是不喜欢小张小姐这个名头，等我们自己开公司，到时候就不学那张雅柔了。”
章瑶是李强从大学里挖掘出的，两个人也合作了三年，此刻章瑶没真生气，只问：“那明天怎么办？”
“衣服你喜欢就留着，”李强想了想，说：“我记得今晚有个饭局，是港城那边准备拍个节目，具体什么节目没告诉我，但要6个人，说是还差两个，要是选上也就有钱了。”
章瑶一顿：“要去港城拍吗？给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了，人导演很有名的，就是那个周知礼，张雅柔都没拍过他的戏诶，等你演了周知礼的节目，谁还说你是小张小姐？”
“人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李强思索了下：“我去找人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让你去试试。”
章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
查克斯手里拿着一份报刊，车行驶到城北，那家挂着“susu苏素”招牌的店格外吸引人，只是隔老远看，查克斯就激动起来：“周知礼，你快看你快看，看玻璃后面那条裙子，怎么样，真的很美吧？”
周知礼手握方向盘，看一眼以后就收回了目光：“还行吧。”
“这就是还行？”查克斯忍不了了：“我说你这节目要是不行也别怪别人，你眼光这样差，那请在多的影视明星也救不回来。”
“这不是还有你嘛。”周知礼停好车，回头一笑。
“我觉得请她肯定能行。”查克斯就说。
“查克，你们专业人和普通人的眼光肯定不一样的，等节目上映，要再全国播的，我们要做老百姓能看懂的时尚，是得让大部分都觉得时尚才行。”
“等等知礼，”查克斯缓了一下：“我中文没那么好，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夸我专业，还是骂我呢？”
“肯定夸你啊，”周知礼一边下车：“你可是我们节目的含金量呢，但虽如此，这选什么人也不能由你说了算。”
【时尚来了】是周知礼回国后导演的第一个节目。目前，服装业在市场上占比很大，有数据统计，说这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行业。
确实也没错，全面开放市场以后，老百姓对吃穿住行的需求挑剔许多，在吃上，讲究一个不重复。
而在穿上，讲究的是更加明显。
年初，从港城引进电影《她的反击》，电影主角张雅柔，一件红色短裙惊艳夺目，电影播完，她成为全国人争相效仿的对象。
一时间红色裙子供不应求。
既然这片市场这么有前途，周知礼回国以后，立马就策划了节目——【时尚来了】。
他打算邀请6个设计师，6个影视明星拍节目，每集一个主题，最后让老百姓投票选出最佳的！这个决定很快被投资商pass。
原话是——“想法很好，但是节目拍完是怎么个投票法？既然是全国上映，那得让全国的观众都有参与感吧？哦，你可以拿个大箱子全国跑，挨个挨个问，只要你有时间，我这边都支持。”
“……”
周知礼承认这很有道理，于是立马拉来了留学认识的朋友查克斯当主评委，投票范围也缩小了，改成邀请制，邀请100个人投票，这还是可以实现的。
投资方那边也终于被糊弄过去。
目前周知礼已经找好了五个设计师，其中三个外国人，两个本国人，他相信只要自己找好节目人选，等节目播出，一定会轰动全国的！
他周知礼，那必须是轰动全国的天才导演，在大家都拍电影的时候，他得玩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才能突显自己有多天才。
思绪漂浮间，周知礼已经跟着查克斯走到店门前，隔进些看，他一顿。
原来隔进些看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之处，挂在橱窗前的鱼尾裙剪裁利落，垂感很好，纯色长裙，设计无一处是多余的。
虽然周知礼不太懂，但是这一刻，他有点体会到为什么查克斯会这样夸赞这个店主了，因为真的，在看到的第一眼，宋知礼脑海里浮现只两个字——好看！
他一个人还在震惊，查克斯已经推开门，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脚步激动地跑过去。
“天使，我今天去买了你的专访，你看，上面还有你和我的合照。”
此刻，落日余晖照在温双脸上，女人低垂眸，岁月静好的样子。
温双手里拿着一只笔正在算账，今天收了两个定金，一共600块钱，短短一周，进度条成功突破2400，目前是2535/4800，这回又遇到了氛围感加成，温双想了想就选了它，进度条也从10/100变成了20/100。
听见声音她抬眼，半张脸被镀上一层光，查里斯一愣：“天使，感觉你又变美了。”
“谢谢，”温双从容不破的收下夸奖，站起身接过杂志：“原来这么快就出了啊，怪不得今天好些个人找我。”
毕竟是她的专访，温双很感兴趣地看着，杂志封面用了她和查克斯的合照，这余然还挺有当营销号的潜质，这封面拍得，查克斯怎么被拍得这么痴汉？
温双打开继续看，对话式的排版，中间放了两张店里的照片，后面一页是挂在店门前的两条裙子，各自占了一整面，还有一张她自己的高清美照。
照片是在枫树下拍得，阳光撒下来，女人穿着毛衣开衫，长发蓬松，嘴角边带着浅笑。
“谢谢你啊查老师，还特意拿过来给我看，”温双递过去：“不过老师，真的不用叫我天使，叫我温双就行了。”
“好的温双，”查克斯总算改了称呼，一脸激动地继续说：“温双！我和我朋友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温双疑惑：“什么时候？”
“就今晚！主要是有件事情想找你谈谈。”
第56章
“这是我的朋友周知礼, 他——”查克斯一边转头一边介绍，却在侧过脸的一瞬僵硬住, 身旁空白，所以人去哪儿了？
“哦，你说得是站在门口的人吗？”温双指着后面，扯了下嘴角：“我看见了，所以这是你朋友？”
查克斯这才发现周知礼那家伙还在门口发呆，查克斯沉默一秒，忽而觉得他好丢人：“他叫周知礼，是我同学, 我去叫他进来。”
周知礼见好友出来，有些激动地拍拍查克斯肩膀：“查克, 我改变主意了，她将是我的最佳人选。”
说完这句, 周知礼就自顾自进屋，见到温双那张脸后，他一愣，差点以为是那个影星。
缓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将手里的合同递出去：“温小姐, 我叫周知礼，你先看看这个我在给你介绍。”
“？”
温双只好把A4接过来，一边点头，A4纸的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时尚来了》。
温双眉头一挑，忽而发现事情有些不简单, 她又往后面翻了几页, 发现这更像一份简单的策划书，所以这不就是……几十年后的综艺？
温双抬眼, 就见周知礼一脸自信的表情，此刻忽而很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6，穿书以后连配角都这么会玩。
玩法是，六个设计师配六个演员，每集开头，设计师和影星自行组队，12人分6组，为了以防拉帮结派，每两人只能组一次，不能重复组队。
影星在小组里充当灵感缪斯和模特的角色，然后六个小组依据主题分别做出六场时装秀，时装秀将会在同一天，同一秀场里轮番演出。
导演将会邀请100个人来秀场观看，然后投票，设计出的衣服也将会在当日进行售卖，最后根据投票结果和售卖情况，选出一个最佳设计师。
规则大概就是这样，更详细的没写出来，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段话，这样写到——
“《时尚来了》不是一个竞技比赛，在参赛以后，希望个组之间能和谐相处。我更希望《时尚来了》是一本会动的杂志书，带大家去了解时尚，去了解设计师设计服装时的想法，把好看的，独特的设计带到普通人眼前，让没听过时装秀的普通人也有机会看看，看看时装秀到底是秀什么。”
虽然这种节目在后世也有，但是放在这个年代，温双是真真切切的震惊了，她收起合同抬眼，目光落在面前的周知礼上，憋出一句：
“你还挺有想法。”
周知礼被夸过无数次天才，可此刻被温双夸赞，暖光落在女人脸上，怎么比那些个影星还好看啊 ，让周知礼心一跳。
他忽而觉得很不好意思，谦虚道：“没有没有，其实一开始，我这个想法是不被人看好的，我朋友都叫我继续拍电影，说我这样拍能拍出个什么东西啊，不过还好，我一个朋友做点生意，他愿意给我投资，那只要有钱我就敢拍！”
“还得多谢这个朋友？”温双笑着。
“是，等我回港城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他的！”周知礼又说，“温小姐，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邀请你来拍这个节目，虽然不是拍电影，但我有预感，我这个节目拍出来一定不会比电影差！”
温双一时间却没同意，思索了下，她回复：“你让我先想想吧。”
周知礼误解了意思：“温小姐，你也是不看好我吗，我相信真的不比电影差的，我……”
“不是，”温双打断，又说：“我是看拍摄地址在港城嘛，我从来没去过港城，在港城也没朋友，有些怕自己不能适应。”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其二是她才刚租好铺子，这都还没到一个月就走，这不是浪费门面钱。
“没关系的温小姐，”周知礼立刻劝解，拍拍胸口保证：“我就是港城人啊，你跟着我去港城，那我就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你随便问我。”
温双还在衡量，上节目的好处自然也是有的，品牌会营销才能长久，温双开淘宝店那会儿就时常给一些网红送衣服当推广，最后效果很不错。
穿越来以后，一个张雅柔也带来了不少顾客，等上了节目，这就是最好的营销啊，这机会属实难得。
但优秀的人很多，温双有点害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她不是想争第一，就是怕去了港城以后，秀场上一件衣服也卖不出去丢人。
查克斯看温双情绪不高：“天使不要急，你可以慢慢想，我们先去吃饭吧，刚好你可以多了解一下。”
“好。”温双没推辞。
—
章瑶跟着李强走进饭店，走廊寂静，章瑶叹口气：“听说李珍妮也想录，唉，怎么周知礼拍个啥都有这么多人争啊。”
李强拍拍章瑶的肩膀，“不然他怎么会被人说天才？放宽心，能被选上我们就去，不行就算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抢这个机会。”
说话间拉开门，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最关键的周知礼却没在，章瑶环视一眼，那李珍妮和她的经纪人竟然也到了。
章瑶一顿，李珍妮最近拍了电视剧，一连一个月都出现在电视上，这么一想，章瑶心里更紧张。
此刻周导没来，一桌的人也都没动筷子，静默等待着。
“定了包厢啊？”温双跟着两人，她还以为就是随便吃吃，没想到这么正式。
周知礼拉开门，却没进屋，而是对温双说：“人可能有点多，你不要有负担，就当吃饭。”
温双随之抬眼，然后手指一僵，这何止是有点多啊，圆桌被人围起，不多不少刚好剩下三个位置。
查克斯已经找地坐下，一边招呼温双：“天使，你坐啊。”
“哦，好。”温双愣愣点头。
查克斯老师竟然用天使这个称呼叫她……在看温双这副习惯的样子，章瑶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来话了，使劲捏了下同样震惊的李强，咬牙切齿地轻声说：“查克斯怎么和她认识？”
李强面如死灰：“我……”
他话没说完，章瑶已经被气死：“我就说不要找她退货，你还说我是太在乎面子，现在好了，查克斯是评委，你看人家关系这么好，那我能被选上吗？”
李强还抱着一丝侥幸：“我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嘛，没事没事，选什么人最后还是得看周导。”
温双挨着查克斯坐下，她答应来吃饭是因为她真的饿了，现在看着这一桌子的人，温双有点后悔，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温双听了会儿，没几秒就进入正题，原来不仅是挑设计师，这影星也还在找，今天就是为了挑一个出来签合同。
温双没了兴趣，好在也没人提她，她也就乐得自在吃饭。
大家都在搞事业，一桌子菜也没人吃，温双拿着筷子，一口气干了两碗饭才停，周知礼还在介绍节目——
“对，大概就是这样了，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不要嫌弃，大家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问我。”
有人笑：“周导的节目怎么会有人嫌弃，是这样的，我们家珍妮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主要是没见过这个形式，就设计衣服所需要的材料是公费吗？还是说需要自己出钱。”
这个问题非常好，周知礼解释：“当然不需要，全部公费，不仅公费，服装秀结束后，卖衣服赚的钱也归设计师。”
哇哦，温双承认自己心动了。
周知礼解答完，特意看温双一眼，本是想问温双考虑地怎么样，但见温双突然放下筷子，周知礼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怎么不吃了，你不满意吗？”
“你想加什么菜？”周知礼拿起菜单。
已经吃了两碗饭的温双：“……”
谢邀，她倒也没有这么能吃。
温双摇头，她突然觉得这个节目非常不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周知礼，我看要拍六集，这个每集的片酬是多少啊。”
温双已经听人问了几个问题，偏偏这最重要的咋就没人问了，大家都不关心钱吗？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人皆是一愣，能拍宋导的戏已经非常不得了，竟然还有人在乎片酬？
周知礼一笑：“对，这个重要，我给忘记说了，设计师一集的片酬是一千，影星在三千至Ｗ数这样。”
差距还挺大嘛，不过服装秀赚的钱会给设计师，那这个片酬好像也能理解了，各凭本事吃饭。
温双眨眨眼沉思，周知礼却以为她不开心，特地低头给她解释：“这是投资方定的，我也改不了，温小姐你来，等秀场结束，我掏自己的钱支持你的设计。”
温双原本还有点担心没人买，但被周知礼这样一说，她有些好笑：“周知礼，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了吗？”
不然怎么会有人答应这个不对等条款。
她笑起来时眼睛很亮，是很温和舒服的美，周知礼直接僵了，顿了下才回：“没没有，只对你这么说过。”
“啊？”温双直接虚了。
所以大家都这么自信，一点也不怕衣服卖不出去咯。
“温小姐你是答应了？”周知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温双点头：“是，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这是一个来钱快又有曝光的节目，思来想去，温双觉得利大于弊，刚好还没去过港城，在温双看来，这个时期的港城就很吸引人嘛。
在场的章瑶和李强有些绷不住，章瑶心一哽，差点没被李强气死：“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和宋导这么说话，你说他们关系能不好吗，你知道你今年扰乱了我多少戏吗？”
李强最没想到的是，这温双竟然也要参加这个节目，他扯了下嘴角，笑不出来。
周知礼定下六个设计师，此刻心情不错，对着众人说：“那劳烦各位把准备好的照片拿出来看一下，毕竟是挑模特，先简单看看风格。”
照片绕了一圈，大家交换着看，也好对对手有个底。
温双也好奇，一拿起来看却是个熟人，照片上，章瑶带着墨镜，红色短裙，气场全开。
哇哦，姐姐好美，明艳大明星！
第57章
章瑶拿起水杯, 红唇刚抵上杯沿，余光一瞥, 恍然看见温双拿起了一张六寸照片。
她直接被呛住，立刻放下杯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包厢寂静，章瑶的咳嗽声拉回了大家思绪，周知礼看过去：“没事吧？”
随着这一句话出，关心声接连不断地冒出，温双放下照片，也望了过去：“章小姐慢点喝。”
章瑶看着温双, 不自然地笑了下：“没没……没事的。”
气氛缓和了些，但至于是定下谁, 一直到最后也没个准信。
反正章瑶觉得自己是没戏了，饭局散场, 也没等李强，一个人直接走了出去。
李强追上，语气烦闷：“草，运气这么差, 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搅和没了, 这女的，狗眼看人低，仗着自己有点关系我……”
“你能别说了吗？”章瑶听得烦了，她心情本来就差，还要在这里听经纪人抱怨, “你之前不是还准备仗着关系找律师吗？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就是听了你的话, 李强，我不想投资了, 你把钱还我，我不可能让自己明早拿不出钱。”
她章瑶何时欠过别人钱？现在为了这500块拖延，这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现在为了外人来管我要钱？”李强直接炸了：“我们俩一起合作三年，都一起赚了不知道多少个三千了，是，你就是更在乎面子呗，你现在还为了一个外人说教我，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章瑶心里有些烦。
“章瑶，我明早就把钱还你，”李强手指着女人：“我又不缺这点钱，我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明早就和公司申请换一个人带你，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无义，就你这个臭脾气，我看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带你。”
人就这么走了，章瑶深吸一口气，这几年吵吵闹闹过来，此刻就这样散伙，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摸摸口袋，却发现包又忘拿了，无奈，章瑶只能转身。
沿原路返回，门半开不开，屋内传来细碎的动静，章瑶抬脚地动作一顿，下一瞬，她听见里面传来男声——
“一场秀下来，模特是呈现设计的人，温小姐你作为设计师，依你看，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条件比较好？”
“周导，你就叫我温双吧。”温双凑过去，见周知礼拿起两张照片，她看了几眼后一顿：“诶，怎么没有章瑶？”
其实能在这个这个时代演电影，那条件绝对都是顶好的。
但温双想起方才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章瑶和现在还有点不一样，是短发，刚到下巴的长度。
虽然之前发生过不愉快，但就刚刚那张照片而言，温双觉得章瑶蛮有辨识度的。
“章瑶吗？”周知礼想起这个人，“她也挺好的，就是她有个称呼是小张小姐，你看，我们节目既然请了张小姐，那在请一个小张小姐算什么？怕媒体炒这方面的热度惹得人不愉快。”
“如果章瑶愿意，让章瑶剪个短发吧，”温双拿起那张照片说：“你看，她这张照片就和张雅柔完全不像。”
章瑶趴在门口，听见这句话，她伸手摸摸自己头发，忽而想起小张小姐这个名头。
一开始只是名字相似，后面多了关注以后，公司就让她留长发学张雅柔，久而久之，两个原本不像的人也开始像起来。
“恩，这也是，”屋内周知礼接过照片：“那我拿回去综合考量一下。”
查克斯看看两人，“周知礼，你怎么不问问我？”
周知礼侧过头，礼貌性地回答：“那你觉得呢？”
查克斯笑：“我和天使的想法一样！”
时间不早，周知礼提出送温双回家，温双没有推辞，往门口走。
还没碰上门把，门却被人从外推开，一抬眼，还是个熟人。
“我取一下包。”章柔面色自然。
“好。”温双侧过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车在饭店外，温双想着两个人是同学，就自顾自往后面坐，没成想查克斯没坐副驾驶，反而是坐在了她旁边。
这么一看，周知礼到像个司机。
温双没多想，因为轻微晕车，她此刻头靠窗边发着呆，没几秒，忽而察觉有人再叫自己。
是周知礼的声音：“温双，这周四就去港城，机票酒店都是统一定好的，你不用担心。”
“嗯。”温双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既是在港城没认识的人，那在港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周知礼说到这里，似是不经意提起：“你看着还挺小，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温双就回忆了一下原身多大，不确定地回复：“今年20了？”
“和我妹妹差不多大，”周知礼手搭在方向盘上：“我叫你双妹吧？”
“可以呀。”说起来称呼，温双又想起查克斯这个令人尴尬地天使，此刻又说：“查老师，如果你不想叫我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双妹。”
周知礼嘴角边的笑容一僵。
—
今天已经周二，这么算来，那后天就得走了。
温双环顾了下卧室，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带走的，买个小行李箱带好钱就差不多。
没急着收拾东西，她坐公交先回了厂里一趟，半月没来，温双先到处看了看，针织车间没有荒废，出货量不少，看来还是能赚钱的。
她看完就上楼去找江明和江月，两个人正吃饭，听见敲门声后，江明放下碗，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江姐！”温双晃晃手上的水果：“我回家来看你喽。”
江明还没反应过来，江月已经丢下筷子站起身：“双双，你来的正好，今天吃鱼！”
吃鱼吃鱼，温双放下水果就拿碗吃饭，三个人聊了聊近况。
江明：“厂里现在好多啦，不仅能发工资还有盈余，我打算下个月就翻修一下，在招点工人扩大扩大规模。”
江月：“双双，你最近怎么样，我上次买报纸，看见你和张雅柔的合照了。”
温双笑着：“江妹也喜欢张雅柔？”
“对，我年初那会儿去看了她演的什么反击，她在里面好美的！”
“张雅柔是谁啊？”江明显得很迷茫。
“江姐没看电影吗？”温双随口问道。
“我到是想看，”江明记起来是怎么回事了，酸里酸气：“就是某人不和她姐看，非要拉别人去看。”
温双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江明说的是汪真，在看江月那通红的脸，她没忍住笑起来：“我下回看看，能不能给你要个签名照寄过来。”
“啊？”
温双吃口饭：“江姐江妹，我可能要去港城一趟。”
“去港城？”江明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问，“你还回不回来？”
“当然要回来啊，”温双连忙解释：“就是去参加一个节目……对，就是这样，但是要拍多久还不确定。”
“那就没事嘛，”江月挥挥手，“你这语气，我还以为你一走就不回来了。”
江明表情沉重许多，站起身来没说话。
温双迷茫地看着江明转身，问江月：“江姐生气啦？”
“怎么可能，”江月摸摸下巴，“我估摸着是给你拿钱去了吧。”
知姐莫若妹，话音刚落，江明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温双惊恐地瞪大眼睛，疯狂摆手。
江明打开盒子，里面叠着百元大钞，她抽出来一叠递过去：“我听说港城都是有钱人，双双，你人生地不熟的跟过去，没钱怎么能行？”
温双摆摆手：“我有工资的，拍一集给一千呢，江姐，这钱你还是自己拿着，你不是说厂里要翻修吗？”
一集给一千，听见这个江明愣了下：“这么多吗？”
一千块钱，比开厂还赚钱。
“是啊，”温双赶紧又说，“我去港城，吃穿住行都是公费，再说了，我回来又不是找你要钱的，你要每次都这样，我下回不来了。”
听见这个，江明总算收回了手。
告别了江明江月，温双打算去商场买行李箱，兜兜转转，最后她看着百顺商场，一时间心情复杂。
其实她是不打算去百顺商场的，主要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但刚好走到这里了，一时间她又懒得再找。
算了，温双不在犹豫直接进去。
温双已经想好自己买什么了，由于是带着目的挑选，她很快就挑好一个行李箱，22寸，50块钱。
价格也能负担，温双就直接结账，随即拉着行李箱离开，等走到门口时，视线之间多出一个熟悉人影。
男人今天穿着一件深棕色风衣，仪态出众，温双刚抬头就认出来是陈祈安。
周四的机票，回港城以前，陈祈安得先把北城这边的事情交代完。
“我今天很忙，”陈祈安一边走，伸出手理了一下袖子，语调冷静：“先上楼看账，有什么事情你赶紧想好，不要等我走了才发现有事情解决不了。”
“是是是，”李天华连忙说道：“老板，我和你说，现在账上可干净了，我……”
第58章
一片落叶飘到地上, 随即被人踩碎，男人侧过头,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同样一眼就认出温双。
踩在叶子上的脚一顿，视线拉回，落在身旁正在说话的李天华脸上，陈祈安眉梢微动，随即直接抬步往前。
这声“温小姐”赶在温双开口以前说出，陈祈安淡笑着问：“又见面了？”
“我来买个行李箱装东西，”温双点头, 目光落在男人身后：“陈祈安，你后面那个人好像有话要说……”
“是吗？”陈祈安感到疑惑, 下一瞬别过头，“天华兄是在等我吗, 若是急，你先走便是。”
李天华哆嗦着下巴，因为紧张，哆嗦了半天也没哆嗦出句完整的话, “陈陈陈……”
“嗯？”陈祈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发柔和。
“陈陈陈弟, ”明明快入冬，李天华却热出一身汗，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总算是反应过来，“我家人还等着我, 那我便先走了哈。”
“去吧。”陈祈安点头, 语调平缓。
等人走了，温双才表现出好奇, “他是你哥哥吗？”
“表兄，”陈祈安没有犹豫直接回答：“是我的一个表兄，今天非拉我出来陪他买东西。”
“哦， ”温双也没有多问，“对了陈先生，小张今天在吗？你看看你们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和小张吃个饭吧。”
陈祈安理好袖子：“自然是有时间的。”
—
港城那边催得紧，小张从口袋里扣出介绍信：“对，要飞港城的，今天还有票吗？”
售票员接过介绍信，看见那角落边的陈字，立刻笑起来：“有的有的，马上飞了，80块钱。”
小张摸出一叠钱，刚准备数，包里的大哥大震动起来，小张在售票员羡慕地目光下拿出大哥大手机。
这东西现如今不好买，又贵又难求…唉，陈老板虽然是阴晴不定了些，但钱上的事从不亏待。
小张想着，接通了电话，而此刻售票员正在手写机票，于是小张满意地笑起来。
他先去港城，一想到可以几天不见自家老板，小张顿时轻松。
电话接通，大哥大发出电流声，小张走几步找到一个信号好的地方，电流声消失后人声响起，下一瞬，他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男人压着声音，柔和的表面下暗藏汹涌：“小张，起床了吗？”
“……”
“小张你来了？”温双拿着纸质菜单，看小张风尘仆仆地样子，她给小张倒了一杯水，随后递过去：“先喝口茶。”
陈祈安轻轻飘飘看过去。
小张嘴角地笑有些许僵硬，“温小姐，你放桌上就行，我现在还不渴。”
“好，”温双就把水杯往桌上一搁，又客气地说到：“我点了几个菜，小张你还想吃什么你自己加啊。”
“嗯。”小张拿起菜单，手指微颤。
“刚说哪了？”陈祈安出声，拉回温双思绪。
“对，我还没说完，”温双抿了一口茶，“我说，我周四要去一趟港城，陈先生以后敲门，要是没人应就是我不在。”
“港城吗？”陈祈安语调微微惊讶。
“怎么？”
“就是想起，我刚好也有一段时间不在，”陈祈安悠悠开口，“一个亲戚在澳城出了事故，我过几天得去看看。”
温双：“很严重吗？”
“有一点，”陈祈安捏捏鼻梁，有些烦恼的样子，“主要是在澳城找不到好的医院，我听说港城的医疗资源比较好，我也有意向带他去港城看看，所以温小姐到时在港城也看见我可不要惊讶，有时间还能一起吃个饭。”
“咳咳咳……”温双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张捂着嘴，忽然间咳嗽起来，似乎是呛到了。
“咳——”他连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因为喘不过气，已然变成猪肝色。
等咳嗽完在抬眼，两道目光齐齐落下，一个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一个面色不善眯起眼睛。
小张迅速低下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有点辣，我就是不小心呛到了。”
时间在闲聊间流逝，一晃眼，周四如约而至。
步入十月底，港城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温双穿着一件长袖连衣裙，外面套一件长款毛呢大衣，这是前端时间买的那呢料子，刚好给自己制了身衣裳。
售票员在写机票，温双好奇地看一眼，原来这个年代，坐飞机不仅不要安检，连机票都这么草率啊。
一共写了四张，温双刚在想第四个人是谁，一抬眼，短发章瑶推着三个行李箱过来，脸上的墨镜依旧遮住半张脸。
她墨镜下的眼睛看看温双，走过来后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温姐，你就这么点东西吗？
温双：“？？？”
她明明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这个称呼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章瑶已经自然地从售票处接过机票，碰了碰温双肩膀：“温姐，你吃饭了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双沉默一秒，认下这个称呼，随即摇头：“我还没吃。”
查克斯凑过来：“天使……双妹，你想吃什么，我帮你问问空乘？”
“我们先登机吧。”温双提议。
章瑶和温双坐在一起，周知礼和查克斯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找了温双周围的位置。
客舱里人不多，四十来个座位都没有满。
空乘小姐推着餐车过来，上面不仅有水果餐食，甚至还有小蛋糕和烟酒。
章瑶问乘务员要了一块小蛋糕：“帮我多加几颗草莓。”
乘务员态度特别好，这边刚应下，温双身后的查克斯抬眼，绿色的眼睛很亮，笑着开口：“您好，麻烦了，要这个套饭。”
温双前面的周知礼今日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气质斯文，他手里拿着本书，此刻也抬起头：“麻烦了，要这个。”
一时间，乘务员嘴角边的笑有些僵硬，但下一瞬就反应过来，得体地回答：“恩，我都记下了，请各位稍等哦。”
章瑶最先拿到，接过小蛋糕却是给温双，“温姐你试试，我之前坐飞机吃过这个小蛋糕，草莓是甜的！”
温双有些意外，但和章瑶打好关系也不是坏事，此刻接过来：“你等等，我试试哦。”
温双在吃小蛋糕的同时，乘务员拿出一份套饭来，刚要递过去，查克斯挥挥手：“麻烦你啦，帮我送给我前面这位美丽的天使！”
“好的。”
乘务员把套饭送到前面，随即说明来意，温双只愣了下，很快接过，然后没几秒，乘务员又推着餐车退回来，在温双面前的桌子上放下第二份饭。
温双拿着蛋糕的手抖了抖：“……”
乘务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个是，嗯……是您前面这位先生吩咐的。”
最后温双和章瑶一起解决了两份饭，一起分享过美食便是朋友了，章瑶也把墨镜取了下来，忍不住八卦，“温姐，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啊。”温双这会儿拿出来一个本子一支笔，闲暇时间可以用来画图。
“就，”章瑶有些犹豫，“就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和周导谈朋友还是和查老师在谈朋友啊？”
“？？？”正画图的温双惊恐抬眼。
章瑶看着她：“不能说吗，对不起对不起那我不问了。”
“不是，”温双小声解释，此刻小小的脑瓜子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我谈什么朋友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当然是谁也没谈啊。”
话落，温双指了指前面和后面，“章瑶，你可别让周导和查老师听到了，人一个是导演，一个是评委，要是知道我们在后面这么编排他们，生气了怎么办？”
她和章瑶都是北城人，去港城一趟，还是要和本地人搞好关系的。
章瑶听见温双的解释，再着女人那真诚十足的眼神，她一顿。
所以她是多想了？
既然如此，章瑶松口气，凑到温双耳朵边和她聊天：“温姐我和你说，如果你要谈朋友，那还是查老师人好些，周导就算了吧，你是不知道，他在港城玩得可花了。”
温双完全没有恋爱的想法，更何况还有一个钱气养人系统在身后鞭策她，除了赚钱，她别无所求。
但此刻……有瓜来？
温双捂起嘴巴，眼神里全是求知欲，“我想听我疯狂想听！”
章瑶也捂着嘴遮住口型，“其实这是我第二次见周导，我之前去港城拍过一次戏嘛，刚好有个聚会，我就发现吧，周导和我们那戏的女主是一对，然后没几天，我们那戏的女主角就请假了，我一问才知道分手了。”
温双以前就喜欢刷微博吃明星的瓜，没想到穿书以后，还能有真业内人士现场给她喂瓜，她拿起一边的草莓，自己吃了颗后又给章瑶喂一颗。
“谢谢，”章瑶边吃边继续，“然后那会儿周导，你知道吗，没几天又谈了一个，就港城那边的记者都喜欢报道这些，我那天买了三份不同的报纸，全是说这事儿的。”
“还放了两个人牵手的照片，”章瑶摇摇头，“不过我看你也不喜欢他，这种男人吧，你玩玩他就行了，千万不要真心相对，在感情里，一旦给出真心是很容易吃亏的！所以我觉得查老师就好很多。”
“啧，”温双挥挥手，“你们圈子真乱。”
“周导家里蛮有钱的，”章瑶看温双喜欢听，又说：“那我再和你说说别的，嗯……港城里有个陈家，以前很出名的，前几年好些个人争家产哦，陈阿爷好几个小老婆，还有五个儿子五个女儿，这儿子女儿又生了孙子孙女，前几年陈阿爷死了，报纸争先报道了几天，最后遗产竟然给了小女儿的儿子。”
“然后嘞。”温双继续吃草莓，又给章瑶给了一个。
“小女儿还是陈阿爷和6太太生的，你说这算什么，这让大房二房还有他那些儿子怎么说？人家都快气死了，但是那小孙子也不是孬种，该清理的清理，陈家那么大的家产，他一个人全给吃了。”
温双拿着草莓的手一顿，“诶章瑶，这人叫啥啊，这么牛？”
“真名不知道，”章瑶挥挥手，“港城里的人都叫他陈老板和九哥，因为他是陈阿爷的第九个孙子。”
“陈老板啊？”温双想起江月说得砍手指，立刻摇头，“这种人好恐怖的。”
“那么多的家产，这种人当然不简单喽，港城记者无孔不入，但就这人，硬是一张照片都没留出来，”章瑶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周导和他还是朋友。”
“那周导也挺不简单嘛，”温双摇摇头：“好复杂，我还是继续画图吧。”
第59章
10月底的港城不如北城冷, 温和的落日余晖笼罩着这座城市。
温双脱下外套，随即接过自己的小行李箱：“周导, 我自己来吧，你帮帮章柔，她经纪人没来，一个人一堆。”
周知礼看了眼两手空空的温双，他一顿，笑了下，转而过去帮行动困难的章柔，“章小姐, 我帮你。”
章瑶受宠若惊地松开手，身后的查克斯看了眼她们, 随即也上前，“我也帮你。”
“啊, 周导和查老师，真是谢谢了。”三个箱子瞬间少了两个，章瑶稍显做作地道完谢，见两人方才看温双的目光, 她瞬间明了。
啧, 章瑶墨镜下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出了机场，颇有时代感的街道上，的士车来去匆忙。
周知礼挂断电话走回，“我朋友来了，先送你们回酒店。”
酒店的位置很好, 对面就是维多利亚港, 套房里，一面墙改成了落地窗, 透过玻璃看去，霓虹色渐亮，斑斓之间，繁华正显。
有一种时光恍惚的感觉。
温双揉揉眼收回目光，明明只是坐了一天，但好累啊。
刚想去洗个澡，门铃声响起，温双只得又走过去，章瑶就住她隔壁，温双还以为是她，就没防备地拉开门。
看见门外的周知礼后，她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着周导那张文雅的脸，温双一时间没办法代入章瑶的八卦。
不对，她怎么这会儿还在想瓜。
温双小幅度摇头，“周导，是有什么事吗？”
周知礼没看出温双的不自然，此刻晃晃手中的袋子，一副求表扬的语气：“刚开车去买了一家酥皮蛋挞给你，双妹，你吃过吗？”
温双吃过，但原身没吃过，就摇头：“北城好像没有诶，周导，谢谢你了，你人真好！”
“恩，”周知礼很热情地向温双介绍，“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家蛋挞皮很酥脆，内里是甜柔嫩滑的。”
温双低头看，袋子里装了两盒，她取出一盒放在桌上打开，纸盒里放着六个金黄的蛋挞，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周知礼看着温双吃，嘴角忍不住勾起：“我记得我小时，街边有开一家糕点铺，那个小师傅做酥皮是一绝，后来店不知怎的倒闭了，这几年就再也没吃过那个味道。”
“这个也蛮好吃。”温双刚咬下一口，随即感动到眼泪都快出来，她好些年前去两广吃过一回，就是这个味！
“是，”周知礼点头：“回国以后，我找了很多家，终于找到和小时一样的味道。”
“最后找到了就很好。”温双认真吃东西，有些敷衍。
“想到你来港城，就忍不住分享给你，”周知礼手搭在桌面上，缓缓说出后半句：“幸好我们口味相同。”
“确实挺好吃的，”温双吃完一个擦擦手，想起来一件事，就问：“周导我们节目什么时候拍啊？”
“快了，资金上还在商议，过两天就能解决好，”周知礼顿了下：“双妹，你可以先在港城玩两天，我明晚抽空，可以带你去亚港坐船。”
“没事啊，”温双摇摇头：“周导你忙，不用管我，既然要等两天，我刚好可以和章瑶一起到处看看。”
周知礼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行，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前台要电话，你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
看来资金方面很充足，连拍摄地点是新搭建起的，白墙干净，地上还铺着瓷砖，头顶灯光落下，视线往前，空间是又大又亮堂。
温双和章瑶一起进去，在车上，两个人都了解了一下“剧本”，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就进入摄影机的范围。
因为紧张，温双还特意找章瑶取了经，但总归是没经历过，这会儿在怎么装，也还是无可避免的不自然。
走到台上，台上有些像话剧台，台下是一片摄像机，黑压压一堆，而台上被分成三个区域——左边中间右边，主持人举着话筒站在正中，左边摆着六个位置，最前面放了一块牌子，设计师区域，右边也是六个位置，模特区域。
左边已经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温双微笑着，在写着自己名字的位置上坐下，一抬眼还望见了周导。
周知礼在片场时不戴眼镜，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取了下后，眉眼间的斯文也收敛起，此刻眼神锐利，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
但在温双上台时，他眉梢微动，面部舒缓许多。
温双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节目不搞彩排，只提前给出写着规则的剧本。此刻她和这几个设计师都是第一次相见，温双不擅长插话，所以在身旁人已经小声交流时，她没有出声。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张雅柔，她在这里咖位最大，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温双察觉到她在看自己，也对着张雅柔笑。
人全部入场，主持人凯丽开始宣布规则。
凯丽挥舞着手：“大家好啊，很欢喜大家能来到我们这个fashion的节目，在座的大家都是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嗯，右边是靓丽又有才华的星星。”
这话一出，舞台的右边传来一句不满的男声：“凯丽，我不是靓女。”
说话的男人应该和主持人很熟，不满中带着打趣，温双望过去，他是场上的唯一一位男性模特。
男的，温双忍不住皱眉，所以这就意味着还要做男装吗？
不是，也没人告诉她啊，她一个专搞女装的哪里懂男装哦。
主持人凯丽听见这句笑起来，“对，你看我怎么把我们秦影帝给忘了，各位广大的男性朋友有福了，肯定没想过还可以跟着影帝学时尚吧？”
“咳……但这次我们不演电影，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昨天凯丽和大家熬到半夜，思来想去吧还是觉得抽签最公平，今天准备了六个签给设计师朋友，设计师朋友都是从各地赶过来的，头一来港城，凯丽替大家照顾下，就让她们来抽。”
“在我们隔壁房间，一共放着四面墙的布料，至于怎么选，就抽签来决定，总归六个签，从１—６就是大家选择的顺序。”
“设计师朋友在选择以前，需要先挑一位自己喜欢的港星小姐……嗯，靓男靓女都行，还是抽到１的先挑，随即两人形成一个小队，在一起到隔壁挑料子，一个队伍挑五种花色，抽到六的设计师就很可惜啦，墙上刚好只剩下五种，你就没办法挑喽。”
温双听完，忽然有一种特别不好预感，不开玩笑，她觉得自己绝逼是那个６。
读了十多年书，班上搞活动就抽签，回回她都中奖，绝对是那个倒霉蛋子。
凯丽说到这便没有继续说了，导演那边叫了一声“咔——”，随即一个带着灰色帽子的男人过来：“大家休息一下啊，我们半小时以后再拍。”
还有中场休息，看来是给大家相互了解的时间。
张雅柔率先起身往外走，大概率是补妆。
温双看着身旁，三个外国人和两个人国人正语言不太通的交流，温双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时，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肖昌辉老师，我叫梦然，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先前见过的，我希望你这次能选我。”
随着这一句话落，右边的人都坐不住了，依次起身走过来，毕竟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霎那间，设计师区域拥挤起来。
而温双突然发现，大家怎么都互相认识啊？什么田丽老师啦，什么郑浩老师啦，都蛮熟的感觉，看样子是都见过。
温双静默一秒，立刻把目光放在章柔脸上。而章柔自己也尴尬，因为一个“小张小姐”的称呼，大家都避嫌，没一个人和她搭话。
温双望过来时，章瑶也刚好朝温双走，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忽然升腾起一种革命友谊。
章瑶不由得松口气，脚步也慢了些，而就是这一慢，从身边走过一个人影，下一瞬，这高大身影在温双面前停下。
“温双吗？我看你也落单了，不如我们组个队？”
是很礼貌地一个男声，温双瞥了眼他的胸牌，男人叫秦怀序。
靠，还有人和她抢？
章瑶立刻站不住了，但又不好直接打断，只好在秦怀序身后疯狂使眼色，因为职业原因，章瑶很少不端着，但此刻五官乱飞，冲着温双挤眉弄眼，只差没跳起来。
温双给了章瑶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放心。随后就摇头，对着秦怀序直率地说：“不好意思，秦怀序，我可能做不了男装的。”
“那行吧。”
秦怀序显然也只是客气一下，温双一拒绝，他就立刻换了一个人问，对面好像很惊讶，反复询问；“秦先生，你是认真的吗？真的选我吗？”
章瑶登时松口气，过去和温双说：“幸亏还有温姐你，不然肯定没人选我，那我就是最后一个，我不想和抽到６的设计师一起，用别人挑剩下来的布，我光是想想都困难，上台了不得丢死人了。”
“……”
“完了，”温双用一种极其复杂地目光看章瑶，正色道：“章瑶瑶，你现在过去巴结人家还来得及。”
章瑶：“？？？”
温双一张小脸皱起来：“怎么办，我绝对抽到６了。”
章瑶深吸一口气，但既然还没抽，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温姐，你听我说，６之前可是有５个数字的，真不至于直接就上６。”
其实看温双这复杂表情，章瑶心里也慌乱起来，但在场上，她只认识温双，何谈找别人一说，毕竟也没人会主动挑她。
“我懂了。”温双一副想明白的样子。
章瑶以为她有把握，刚松口气，就听见温双继续说——
“你注定会被留下来，我估摸着我也是６，所以我两都不用组队，反正也绑死了。”
“……”
太有道理了，章瑶直接两眼一黑。
第60章
半小时很快过去, 在这期间，温双已经做好最坏的结果, 章瑶看她这么淡定，也渐渐死了心。
算了，抽到6又如何，现在看来，6这个数字是多么的吉利。
灰帽子这时出来喊了声——“准备开拍啦。”
摄像机重新架起，所有人回到自己位置上，也就这时，大家都发现张雅柔还没回来。
“张小姐去边度嘞？（张小姐去哪里了？）”
“我唔知。（我不知道。）”
周知礼站在摄像机后, 他观望着，见人还没来, 微微皱眉：“去找找。”
有助手赶紧跑出去，没两分钟又跑进来, 众人看见他身后跟着张雅柔，大家都松口气。
张雅柔仍是端庄大方的样子，脸上挂着浅浅微笑：“同大家讲声对唔住，有啲唔记得时间。（和各位说声对不起, 有点忘了时间。）”
张雅柔今年上月才拿影后, 没人敢当面讲她的不是，主持人凯丽立刻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
等她落座，摄像机开启，一切按照剧本上的进行。
凯丽姐拿起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六块木牌, 大小一样, 摄像机给了托盘一个特写。
“我们从左到右开始选好吧？”
没人否定，凯丽就拿着托盘走到左边：“来, 挑一个。”
温双：“？？”原来她刚好坐在最左边的吗？
由于是第一个抽签的，大家都好奇地望过去，被十几双眼睛看着，温双压力不小。
她深吸一口气，随之伸出了手，对面前的六块木牌思索一瞬后，温双心道算了。
算了算了，就她这个手气，不如随便拿一个得了。
她抽牌子的同时，章瑶比她还紧张，直勾勾盯着。
温双闭上眼睛直接摸，摸完后不带犹豫地翻转——
木牌上只一个1字。
就……就第一个？
不是，就第一个吗？温双看着自己手上的牌子，懵了。
幸福来的太忽然，章瑶眨眨眼：“？”
台上的设计师们也有些惊讶，主持人凯丽收回目光，笑道：“睇嚟我哋温小姐今日彩数唔错。（看来我们温小姐今天运气不错）”
说完，她望向影星那边，打趣：“温设计师夺下第一，有靓女主动举手想和她一组吗？”
影星们互相望了望，并不捧场，毕竟在今天以前，可没人认识温双。
所以就算是争到先机，也没人乐意和一个不熟悉的设计师合作。
但章瑶不是啊，她立刻举起手，镜头给过去，章瑶笑着，捧场道：“选我选我。”
她这赶着巴结的语气，旁边的何梦冉移开目光，眼神不屑。
啧，小张小姐，说起来她还是蹭张雅柔才能演电影，梦然对这种靠手段演戏的人没有好感。
至于温双，一个听都没听过的设计师，也不知道周导请她干什么。
何梦然摇摇头，因为她和张雅柔关系好，此刻侧过脸，小声开口：“雅雅，她果真是上不了台面，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也值得她——”
何梦然说了些什么，其实张雅柔没听，因为她很快就把手举了起来，语气柔和：“双双，我哋又见面喇！（双双，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这话一出，原本看戏的众人都是一愣。
何梦然说了一半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就这个态度，这还是张雅柔吗？
张雅柔性子冷，久而久之，圈里就开始传她脾气不好，但她长得靓，资源也好，没人说她不是，都是哄着又哄着。
上个月又拿了影后，这个月电视上全在播她的牛奶广告，一时间风头正盛。
但此刻，这位新鲜的影后竟然这么温柔地和人示好？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章瑶看过报纸，知道张雅柔很欣赏温双的设计，而她，一个小张小姐怎么和人本尊抢？
虽然总说自己比张雅柔好看，但真的遇上本尊以后，章瑶只剩下自卑。
……
她望过去，希望温双能信守承诺。
主持人凯丽显然也没想到，很快反应过来，拿着话筒就说：“哇，连我们张小姐都举起手了，看来我们的新朋友很不错嘛。”
“那温设计师，你选谁呢？”
台上的氛围登时微妙起来，原本不感兴趣的人都开始好奇了，所以这温设计师是选小张小姐，还是张小姐本人？
直接选张雅柔啊，还犹豫什么呢，何梦然皱眉，为自己好友着急。
温双其实有点尴尬，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料到自己还能有别的选择，抬眼和张雅柔对视，对方挂着笑意。
张小姐是在给她捧场呢。
不过已经和章柔说好了，温双不会因为有更好的选择就失约，这会儿很圆滑地处理：“和张小姐又见面了，我也很开心的，希望下次有机会和张小姐合作。”
下次。
何梦然第一个反应过来，主持人凯丽听到温双的选择以后，立即挥手，示意助手把人带到隔壁。
一时间，场上气氛更微妙了。
张雅柔点点头，只答：“好。”
何梦然无语，看章瑶洋洋得意的背影，她碰碰好友袖子：“不是，她竟然不选你这个本尊？”
张雅柔有些失望：“下次吧。”
“还下次？”何梦然护短，当即就生气了：“张雅柔！你什么时候这么被动了，你何至于呢，你赶着巴结别人，你看温双那样子，人家领不领情还另说。”
“不是，她不是不领情。”张雅柔皱起眉，知道温双和章瑶可能是提前商量过了。
温双曾经帮过她，张雅柔很感谢，自然也想把温双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何梦然，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她人很好的，帮我改过一次衣服还只收布料费，你听我说……”
另一边——
温双被领进隔壁，天知道跟在她旁边的章瑶有多感动，如果不是还有镜头，她都想给温双磕个头感谢。
温双没她这么多想法，此刻，她环绕着四面墙的布料，直直皱眉。
一场完整的时装秀，其实是会有一个主题的，但还没把主题放出来就让她们选布料，温双有点拿不住。
还有就是……眼前花花绿绿一片，她也不好挑出自己会用的啊。这时装秀和网店上新哪里能一样，网店上新就按爆款来，东一个风格西一个风格都没关系。
但秀款不一样，既是展示衣服，同时也是展示艺术，一场秀展示下来，要完整统一。
她要把不一样的布料融在一起，颜色上可跳脱，花纹上也可跳脱，但又得进行融合，要让它们统一起来。
行，还好是第一个选。
温双拿不住周知礼会给出什么主题，只好保守一些，尽量选择什么风格都能融的料子。
有多年混工厂的经验，温双想好以后也不虚了，没有主题和风格那就定色系，温双选好的主色是蓝色，在依照着蓝色发散性思考——
她这边挑选的同时，章瑶也闲不住，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哇，这个呢料的颜色好好看哦，这个也好看，温姐，我们选这个吧。”
温双抽空看了眼，章瑶挑的两个花样根本没法融，直接否定：“不行……算了，你要是喜欢，就挑一个出来，两个都要的话不太搭。”
章瑶不太懂，但既然温双这样说，她就指着那浅一些的花样说：“那这个？颜色浅应该好融一些吧。”
“嗯，可以。”温双都依她。
最后挑出来的五个花样是——蓝色碎花，纯卡其色，薄荷绿马海毛，香槟色丝绸，玫瑰花样的浅粉布。
温双大学就是设计相关的专业，也看过一些秀，一场秀下来，展出衣服大概是二十件起，她是个喜欢混元素的人，对她来说，五个花样可能不够……
没给她时间想太多，挑完花样以后，温双就被带到工作室。
灰帽子解释：“温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在下月中旬以前，这间屋子就是你的工作室，只要你进入工作室，摄影师就会全程记录你。”
“啊？”温双懵了：“所以没有固定时间吗？”
灰帽子：“是的，设计期间是您自己安排的，周导说了，他想记录每个设计师最真实的状态，十天以后收工，考虑到时间太短，每个设计师只保证自己有十件秀款就行。你们六个人嘛，到时候凑起来也不少，展都要展足足半天呢。”
“好。”温双听完有了考量。
呵，周知礼还蛮狠嘛。
十天十件，比她淘宝店上新还快呢。
“主题是——吸引力。”
工作室里的工具都很全，这里有最好的缝纫机，满柜子的配件，有铺着毛毯的椅子，有用红木制成的工作桌，可是——
“吸引力啊。”温双第十次说出这句话。
章瑶刚出去了，现在又溜进来：“温姐温姐你想好没，我刚刚假装有事出去了下，那些个设计老师全都画图了诶，有人都上手了！”
“唉，可是我还没想明白这个主题。”温双摸摸头，捧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有很多很多设计，可是那又怎样？
她没穿过来以前，只是小小的淘宝店店主，她从来没尝试过时装秀，不知道怎么依照着主题做出秀款。
吸引力这三个字也太宽泛了，而她脑海里的点子又太多，吸引力吸引力，她感觉每一套都和吸引力沾边。
她……她实在是挑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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