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已经在她大伯的工友老范家里, 和相亲对象方正礼成功会面了。
两人客套地打了招呼，然后在客厅坐下了。
方正礼看着对面的顾霜, 正襟危坐，突然有些紧张。
他年纪也不小了，之前也相看过，只是都没什么缘分。
方正礼都有些泄气了，他想娶个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
他不就是想娶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有共同语言, 门当户对的媳妇儿吗？
怎么就遇不到合适的呢。
就连父母都让他放低要求, 别眼光太高。
方正礼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有些为难，觉得哪个都降低不了。
这时候，他一个远房的表姑，也就是老范媳妇儿，上门给介绍了一个女孩子。
说女方虽然是农村的，但却是烈士家属，爷爷也是退伍老兵, 大伯是机械厂的工人。
她本人也是读过书的，初中生, 长得也特别漂亮。
就是从小被家里人宠着，性格有些娇气。
方正礼一听，觉得还行, 和他的要求差不离。至于不大清楚的地方，可以见了面再了解嘛。
同时也有些好奇, 他这位表姑嘴里的漂亮，到底有多漂亮。
结果见了面, 方正礼挪不开眼了，脑海中也只剩下了漂亮两个字。
这位顾同志，是他相过最漂亮的女同志。
漂亮到，方正礼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她的身上。
他是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对方觉得他怎么样。
方正礼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
老范媳妇热情的给两人倒水：“霜霜，还有正礼，来，喝水喝水，别愣着啊。”
顾霜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道了句谢：“谢谢婶子。”
方正礼看她一眼，提醒道：“顾同志，小心烫。”
老范媳妇立马夸道：“正礼真体贴，一看就知道以后会是个好丈夫。”
她可是看出来了，正礼明显是对顾家闺女有意思。
还别说，这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她看着都喜欢。
方正礼有些不好意思，“表姑，你也坐，别忙活了。”
于是老范媳妇也坐在一边，陪着说了会儿话。
顾霜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总是落在她的身上，不过他目光清正，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顾霜并不反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顾霜想着，不由就想到了霍绍。
老范媳妇问道：“正礼啊，你那工作不忙吧？平常下了班有啥爱好啊？”
方正礼一板一眼回答道：“不忙。我平常没事就喜欢下棋，打羽毛球，还有看书读报，散散步什么的。”
“哦，挺好的。”老范媳妇看向顾霜：“霜霜你呢？”
顾霜想了想，道：“睡觉，吃饭，玩？”
老范媳妇：“……”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怪不得顾老哥说要自家侄女娇气，要找个婆家好相处的。
一般人家还真不一定乐意娶这么个除了吃和睡，就知道玩的儿媳妇，还跟孩子一样呢。
老范媳妇看了眼方正礼的神情，见他脸上没什么不满，反而认真询问：“顾同志，那你喜欢吃些什么？”
不由在心里嘀咕，她那嫂子不是说正礼眼光高的很嘛。
说正礼要女方漂亮，还要贤惠，要善解人意啥啥的，她个做妈的听了都翻白眼。
不由瞥了一眼热情主动的方正礼，老范媳妇沉默了。
感情漂亮才是重点是吧，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顾霜道：“很多，好吃的我都喜欢吃。”
方正礼笑了，道：“我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知道好些好吃的地方，有机会可以带你去尝尝。”
老范媳妇也笑了，开口给他们创造机会。
“我看今天就挺好的，现在时候还早，你们年轻人，正好在外面逛逛，在外面吃点好吃的。”
方正立马偏头，看向顾霜，询问她的意见。
顾霜想了想，“好啊。”
方正心里窃喜，从凳子上起身，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衣服。
老范媳妇嘱咐道：“正礼啊，你可得照顾好霜霜啊。”
“我知道的，表姑。”方正礼连忙道。
顾霜站起来，看着老范媳妇道：“那婶子，我们出去了。”
出了范家院子，顾霜问一边的方正礼，“我们去哪里？”
方正礼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去公园走走？”
顾霜：“……好吧。”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公园的门口，顾霜看着树下有个长凳，道：“有点晒，要不我们坐坐吧？”
方正礼有点懊恼，看她脸颊微红，鼻尖都是细密的汗珠，连忙道：“顾同志，你先坐，我去给你买瓶汽水！”
“谢谢。”顾霜道。
她坐到凳子上，用手给自己扇了下风。
方正礼很快就回来了，手里不仅拿了瓶汽水，还有一根冰糖葫芦。
方正礼道：“正好看到卖冰糖葫芦的，就也买了一根，不知道顾同志你喜不喜欢吃？”
他把瓶盖打开了，把汽水递给她，让她先解解渴。
顾霜一边接过，一边道了句谢。
喝完汽水，顾霜整个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方正礼示意她把汽水瓶子给他，又把冰糖葫芦递给她。
顾霜都被他的体贴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咬了一颗山楂球，脸颊鼓鼓囊囊的。
“方同志你不吃吗？”
方正礼看她吃得香，笑着道：“我不爱吃甜的。”
顾霜问了一句：“那你爱吃什么？”
方正礼想了想，道：“我对吃的，没什么要求，能入口就行。”
方正礼看了看时间，道：“顾同志，你饿不饿，我看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去饭店吃饭吧？”
“好呀。”
两人又去了饭店，方正礼问她想吃什么，顾霜看了眼菜单，点了个辣椒炒肉片。
方正礼见状，又加了个荤菜，还有个汤。
等付了钱，两人坐到了位置上。
方正礼察觉到周围不少客人偷偷打量他们，顿时挺直了脊背。
他知道这些人的目光都是冲着顾同志来的，他不能给顾同志丢脸。
顾霜已经习惯了周围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又装进了纸袋里面。
待会儿就要吃饭了，留点肚子。
等饭菜上了，两人开始安静吃起了饭饭。
方正礼是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顾霜是眼里只有吃的，不想说话。
“这个汤不错，顾同志你尝尝。”
顾霜看着递到手边的汤碗，抬起眼眸刚准备道谢，就被他身后的存在吸引了视线。
顾霜瞪大了眼睛，和霍绍对上了视线。
“！！！”他怎么在这？
方正礼有些奇怪，关心道：“怎么了，顾同志？”
“没怎么。”
顾霜低头，避开了霍绍的视线。
拿起勺子舀了勺汤，味道鲜美，好喝极了。
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霍绍：“……”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吃着东西，还冲对面的人扬起笑脸，霍绍心里骤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之前不是还对他有意思吗？这么快，就变心了吗？
他明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了，霍绍面色沉静，压下在心底翻腾的情绪。
顾霜被他盯得有些坐立难安了，他干嘛用一副负心汉的眼神盯着她啊！
顾霜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虚，转念一想，他们又没什么关系，顾霜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擦了擦嘴，嗯，吃不下了。
不着痕迹地看了霍绍一眼，他冷着脸，看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霜悄然弯了弯唇。
她出来相亲的事情，目前也就家里人知道。
鉴于之前不愉快的经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言风语，家里人一致决定，等事成了再透露出去。
顾霜也很赞同。
她想过到时候暗戳戳透露给霍绍，看他什么反应。
结果，她还没行动呢，他居然就知道了。
顾霜有些没预料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但不论如何，他现在的反应都告诉了顾霜一个事实。
至少，他对自己也不是毫不在意的。想到这里，顾霜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顾同志你吃饱了吗？”
顾霜点了下头。“吃饱了。”
女孩子饭量就是小，见她不吃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方正礼将剩下的饭菜解决了。
吃完，他暗暗吸了吸肚子，极力维持自己的形象。
“顾同志，咱们去散散步吧？”吃多了，得消消食。
顾霜：“好啊。”
两人起身走出了饭店。
看到她无视自己，连招呼都不打，霍绍垂下眸子，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另一边，方正礼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顾同志，你觉得我怎么样？”
顾霜抬眼看他，刚想说话，就被一道惊喜的女声打断。
“方同志！”
方正礼正等着顾霜回答呢，就被人打断，他不大高兴，转身看到来人，脸上扬起个温柔的笑。
“是你呀，倪同志。”
倪百合走上前，笑容满面：“我看着就像是方同志，果然是你。”
扭头看着顾霜，她语气犹豫：“这位是？”
方正礼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的相亲对象，顾同志。”
倪百合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很快就扬起笑脸：“原来是方同志的对象啊，我都不知道呢，恭喜你们。”
顾霜道：“是相亲对象，倪同志，你恭喜早了。”
方正礼连忙道：“没错没错，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呢。对了，倪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倪百合道：“我刚从店里回来，准备去医院给我妈拿药。说起来，我们家最近的情况好多了，这都多亏了方同志，我家里人说请你吃饭呢，方同志，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倪百合期待地看着方正礼，柔声说道：“就是些粗茶淡饭，希望方同志不要嫌弃。”
方正礼忙道：“不会不会，怎么会嫌弃。”
“那要不就下个周日吧，方同志那天休息吧？”倪百合顺势道，直接约下了日子期。
“好啊。”方正礼一口答应下来。
倪百合笑了，突然看向顾霜，抱歉道：“啊，方同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顾同志，对不住，你不要介意。方同志之前帮了我们家很多，我只是一时激动，所以说多了些。”
“……”顾霜弯唇，体贴道：“没事，我不介意，你继续吧。”
倪百合抿抿唇，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位女同志笑得有些奇怪，感觉跟在看戏似的……
方正礼也道：“倪同志，你不要多想，顾同志她人很好，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那就好。”倪百合勉强弯唇，适可而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倪百合走了，方正礼突然想起什么，道：“顾同志，听说电影院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挺好看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那还是算了吧，顾霜并没有和方正礼更近一步的打算。
她道：“不好意思，方同志……”
*
顾霜离开后，霍绍也随即就从饭店出来，远远坠在顾霜身后，看他们并肩走着，然后又来了个女同志，三人交谈了一阵。
接着又剩下他们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们又继续往前走了。
一直到站台，霍绍才反应过来，她是准备回家了。
男方和她说了句什么，然后也离开了。
方正礼把顾霜送到站台，有些丧气，不过也能理解。
他之前不也是拒绝了很多人，人家看不上他也是正常。
毕竟顾同志长那么好看，自己是有点配不上了。
霍绍看着男人从他身边走过，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
暗暗比较了一番，不说别的，外貌方面肯定是自己赢了。
她不是喜欢好看的么……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他顿了一下，慢慢走过去。
顾霜微微转头，笑着道：“又见面了，霍知青，好巧呢。”
说着好巧，顾霜语气没有一丝惊讶，显然是在意料之中。
“不巧。”霍绍直白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后。”
“哦，你跟着我干嘛？”顾霜故意问他。
霍绍没有回答，问道：“你在相亲？”
“对呀。”顾霜道：“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嘛，怎么了？”
霍绍定定看着她，低声道：“你之前不是中意我吗？”
“是呀，但是霍知青你不是说你不想处对象，让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吗？”
顾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霍绍微扯了一下唇角，确实是他说的，他也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霍绍略显狼狈地说道：“我错了。”
顾霜愣了一下。
最难以启齿的话已经说出口，其他话也不算什么了。
霍绍凝视着她，缓缓道：“我后悔了。”
霍绍认输，不管她是看中了他哪点，是他就行了。
霍绍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他只知道，他没办法接受她的无视，没办法接受她站在别人身旁，对着旁人笑靥如花。
“别相亲了，和我处对象吧。”霍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认真道：“我会比别人做的更好的。”
霍绍自信，他不会比别人差。只是，不知道她的回答会是什么，霍绍很少有这样紧张的心情。
顾霜看着他发红的耳根，缓缓笑了，她说：“好啊。”
简单的两个字，听在霍绍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已然不同于以往。
顾霜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被他反手握住，两人十指交握。
顾霜晃了晃手，笑道：“霍知青，注意影响。”
霍绍抬了下眉，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和对象牵个手，有什么问题吗？”
顾霜看周围也没什么人，随他去了。
“对了，你来县城干嘛的？”
霍绍缄默了一会儿，道：“找你的。”
“你知道我来相亲？”
霍绍不高兴地嗯了一声，道：“遇到小雨，她悄悄跟我说的。”
顾霜忍不住笑了。
霍绍垂下眉眼，“你看到我，都不理我。”
分明以前看到他，都会甜甜地喊他霍知青的。
顾霜瞥他一眼，缓缓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嘛？当初是谁让我不要……”
话没说完就被霍绍捏了下脸颊，他一脸懊恼：“我错了！”
“你和那位，今天聊的怎么样？”霍绍像是随意般问了一句。
他到了县城，思索着一般人相亲会去的地点，在县城里骑着自行车绕了很久。
本来就是想碰碰运气，除了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没想到运气不错，真的遇见她了。
她和对方好像相处的挺好，好到让他心慌。
“应该还好吧，人家本来说请我看电影的呢。”
霍绍唇角的弧度瞬间拉平，心里酸酸涩涩的，淡淡道：“怎么没去？”
“我还没和霍知青一起去看过电影呢，怎么能和别人一起看。”顾霜哄他道。
霍绍知道她是哄他，不过还是很高兴，嘴上却故作不满：“我还看到你吃了他买的冰糖葫芦。”
顾霜没想到连这他也看到了，她还以为两人是在饭店遇上的呢。
她忍不住笑道：“我都和他说清楚了，钱也还给他了。说起来，那其实是我自己买的。”
霍绍勾了勾唇：“说清楚了？”
顾霜点头：“不然，我还能答应做你对象吗？”
霍绍笑起来，眉宇间神采飞扬，颇有少年意气。
让顾霜意识到，他还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
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高兴了？”
霍绍轻咳了一声，又恢复了以往的矜持，简单地“嗯”了一声。
顾霜也没拆穿他，突然道：“来县城的班车就一辆，你怎么过来的？”
霍绍这才想起来，他把自行车扔饭店门口了。
“骑车来的。”他道。
“车呢？”顾霜问。
两人又往饭店的方向走去，霍绍跨到自行车上，顾霜坐到后座上，双手毫不客气地环住他的腰。
还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哇哦，触感不错，看来锻炼的很好呢，不愧是年轻人的身体。
霍绍耳根倏地红了，扭头看了她一眼，哑着嗓音道：“不要乱摸。”
顾霜问道：“那什么时候能摸？”
霍绍：“……”
无奈看她一眼，低声道：“没人的时候。”
顾霜见好就收，笑吟吟地应了一声。
霍绍松了口气。
……
到了村口，顾霜让他停车，从后座跳下来，偷偷摸了摸屁股，屁股都坐麻了。
霍绍注意到，抿唇道：“下回我垫个垫子。”
顾霜弯唇，很满意他的体贴。
“好啦，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她道。
“我送你回去。”
顾霜没想到他这么粘人，笑着道：“这么点路，不用送啦。”
霍绍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奶糖。
“给你。”
顾霜看着手心里的糖，笑的眉眼弯弯，他怎么跟哄小孩子一样啊。
她当即就剥了糖纸，塞了一颗到他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
“很甜。”
霍绍感受着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觉得心里也是甜的。
“嗯，很甜。”
“好啦，我走啦？”
“嗯。”霍绍看着她的背影，长发及腰，裙摆轻轻飘荡。
柳晴扯了扯高玉兰的胳膊，“你看到没有？！霍知青不是请假去县城了吗？怎么又和顾霜走在一起？”
高玉兰道：“可能是碰巧遇到了吧。”
“我看着，感觉他们氛围有点不对劲。”柳晴虽然只看到霍绍的背影，顾霜的身体被挡了大半，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柳晴直觉他们不对劲。
想到霍同志上次对自己的警告，柳晴只能暗暗跟高玉兰抱怨，不敢再出头了。
高玉兰没有附和她的话，只道：“这么远，你能看出什么来。”
于是柳晴也不说什么了。
就算人家真的有什么，她也只能在私底下酸罢了。
毕竟她和霍同志又没什么关系。
哦，估计他都开始讨厌她了，柳晴闷闷不乐。
顾霜回到顾家，顾奶奶一看她满脸带笑的高兴模样，忙道：“这是成了？”
顾霜乐呵呵点头。
顾奶奶有点为霍知青可惜，唉，看来霍知青当不了她孙女婿啦。
不过看到孙女这高兴的模样，就知道她对人家很满意，连忙问起他们相处的情况。
顾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她奶误会了。
“不是，我跟那位方同志没怎么样。”顾霜坐到顾奶奶旁边，悄声道：“我说的成了，是和霍知青。”
顾奶奶有点糊涂了，“霜霜，你不是去和一位姓方的小伙子相看吗？”
“是呀，相看了，没看上。”顾霜道。
她把自己和霍绍处对象的事情和顾奶奶说了，又把霍绍给自己的糖剥了一颗，塞到顾奶奶嘴里。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呢，顾奶奶暗道，看来霍知青心里也是有霜霜的。
顾奶奶嘴里含着糖，甜滋滋的，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一看就不是家里常买的水果硬糖，她问：“霍知青给的？”
“嗯呢。”顾霜点头。
顾奶奶很高兴，孙女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点着落了。
这八字终于有一撇咯。
“霍知青他家里，能同意他在咱们这里找对象不？”
“奶，我们才刚处上，还早着呢，等我下回问问他。”
顾霜也忘记问了。
不过她不是很着急，先让她享受一下谈恋爱的乐趣再说。
顾家人下工回来，都很关心顾霜的相亲结果。
顾霜说没看上，众人虽有些失望，不过也习惯了。
毕竟这都是第四回 了。
陈桂兰暗暗叹了口气，她是觉得方同志不错的，这都瞧不上，接下来可咋办。
*
第二天。
顾霜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昨天晚上太高兴了，好久没睡着。
吃完早饭，她看了眼天色。
“奶，我去给爷爷他们送水吧！”
顾奶奶又洗了几根早上从自留地摘的新鲜黄瓜，放到篮子里：“去吧。”
顾霜戴上帽子，提着竹篮，脚步轻盈地出了门。
“霜霜，来给家里人送水啊？”高胜扯过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下脸。
“叔，你渴不，要不要来一碗？”顾霜一边说道，目光看向旁边的霍绍。
高胜确实有点渴了，听了这话，立马答应下来。
顾霜给他倒了一碗水，高胜咕噜咕噜喝了。
“霍知青要不要来一碗？”
高胜听了，也扬声道：“别客气啊，霍知青。”
看到他过来，高胜高兴了。
顾霜问：“叔，吃黄瓜不？”
“不了，我不爱吃这玩意儿。”高胜拒绝道。
家里天天吃，腻了。
“丫头，你招呼霍知青，我继续上工了啊。”
“好。”顾霜回答。
霍绍走过来，看她仰着脑袋乖乖看着他，眼里闪过笑意。
“霍知青，给，干净的杯子。”顾霜笑意盈盈。
她看霍绍即使下地干活，也很是注意不把脏东西弄到身上，就知道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霍绍接过来，顾霜看他吞咽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忍不住随之移动。
喝完水，他用手背擦了下唇，顾霜又递给他一根黄瓜。
霍绍道：“我的手是脏的。”
顾霜又倒了杯水，给他冲了下手。
霍绍道：“不是给家人送水么，不够了。”
顾霜道：“没事，我等会再回去接一壶。”
霍绍嗯了一声，接过黄瓜啃了一口。
他其实也不喜欢吃黄瓜，不过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顾霜支着下巴看他吃东西，看的霍绍有些吃不下去了。
无奈瞥她一眼，眉梢微扬：“有这么好看？”
顾霜笑容更加灿烂：“好看呀，霍知青，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唉，真是越看越喜欢。
霍绍看她这么喜欢自己的长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霍绍，你在这干嘛呢？”薛卓青准备回去喝点水，没想到看到霍绍和顾霜站一块儿，忍不住凑了过来。
“顾同志，你也在啊。”薛卓青明知故问。
霍绍皱了下眉，嫌他碍眼。
顾霜弯唇：“薛知青，要不要喝点水？”
薛卓青咧嘴笑了，无视霍绍让他赶紧走的眼神，接过顾霜给他倒的水，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谢啊，顾同志。”
“不客气。”顾霜回答。
顾霜看向霍绍，手指悄悄勾了勾他的，“我先回去了。”
霍绍手指微动，握了下她的手指，“嗯”了一声。
顾霜回去又接了壶水，给顾家人送去。
回去的路上，赵小莲拦住了她。
“顾霜，你是不是盯上霍知青了？”
顾霜看她一眼，挑了下眉：“怎么？”
“你明明知道我，我喜欢霍知青，你之前明明不喜欢霍知青，还嫌弃他……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你真是太卑鄙了！”赵小莲说道。
当时听到她嫌弃霍知青，赵小莲心里很不满。
看她故意接近霍知青，赵小莲更不满了。
她肯定是故意报复自己的！
“……”顾霜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她道：“以前那是我眼瞎，我现在觉得霍知青挺好的，特别好。”
赵小莲：“霍知青不会看上你的。”
“是吗？可是我们已经在处对象了呢。”顾霜得意洋洋道。
闻言，赵小莲不敢置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她不相信，霍知青原来也如此肤浅。
喜欢上谁不好，为什么要是顾霜呢。
顾霜斜她一眼，道：“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顾霜哼了一声，霍绍的烂桃花也太多了吧。
唉，好东西就是容易惹人惦记。
*
“诶，你刚刚和顾同志在说什么呢？”薛卓青道：“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绍道：“没说什么，我们在处对象。”
“？？？”薛卓青倏地扭过脑袋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霍绍看他一眼，道：“我说，我和顾霜在处对象。”
好家伙，当初是谁嫌他八卦，话多的。
搞的他还以为自己想多了。
结果呢。
他没好气道：“好啊你，藏的够深的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你了。”霍绍语气平稳：“刚处上。”
薛卓青：“……行吧。”
他皱了皱眉：“你家里能同意？”
霍家是送他来乡下避风头的，不是让他来这里处对象的啊！
想到顾霜，薛卓青有些犹豫，虽说她现在看着挺好的。
但想起她以前的事情，不由还是有些犯嘀咕。
她真的不是冲着霍绍的家世背景来的吗？
听到他的话，霍绍反问：“为什么不同意？”
薛卓青被他问沉默了。
别看霍绍是家里最小的，但却是最有主意的。
霍家也很少干涉他的决定。
哎，算了，霍绍的事情，他操什么心。人家比他聪明多了。
他既然看上了顾霜，说明人家肯定是个好的。
想通了，薛卓青也轻松起来，甚至开始打趣起霍绍来。
霍绍神情坦然，丝毫不慌，甚至嘴角都不自觉上扬，看得薛卓青牙疼。
被薛卓青提醒，霍绍觉得，他处对象的事情，确实是应该和家里交代一声。
下工后，霍绍便抽出信纸开始写信。
第二天一早，霍绍到镇上把信寄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顾霜和霍绍虽然相处不多，但每天都有见面。
慢慢地，就有人传他们在处对象的事情了。
也有部分人不相信，觉得是顾霜对人家有意思，在追求人家呢。
众所周知，顾霜早就嚷嚷着要嫁个城里人。
霍知青，正好就是城里来的。
有那跟顾霜不对付的，比如赵媒婆，就很少是不屑，斩钉截铁道：“那城里来的知青能看上她？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看霜霜那丫头就挺好的，两人多般配啊，长得都好看。”这是看脸的人说的。
赵媒婆翻了个白眼：“脸能当饭吃呀，顾霜那丫头也就张脸能唬人了。虽说是新时代了，但有些老话还是有道理的，比如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日子过不到一块去的！”
听着好像是有点道理。
见众人都露出认同的表情，赵媒婆心下得意，说上了头，又继续道：
“要我说啊，她可真不如她妈……”
“咳咳！”有人道：“这话可别说了，万一让顾老太太知道……”
赵媒婆强装镇定：“我还怕她不成……”
说是这样说，到底是没继续这个话题了。
“反正，霍知青肯定是瞧不上顾霜那丫头的。”赵长宇这样的，都不要她。
那首都来的，见过大世面的知青，能看上她？
赵媒婆才不信呢。
结果这话说出去没多久，就被打脸了。
有人忍不住当面问霍知青他是不是和顾霜在处对象，他承认了。
赵媒婆气死了，在家里骂霍知青是不是瞎了眼，一边赵媒婆的儿子撇了撇嘴。
人家就是不瞎，才看上了顾霜那丫头。
要他说，什么屁股大好生养，勤快能干，都不如长得好看！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有什么新鲜事，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大队。
刚放学还没到家的顾小雨，在路上就有人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顾小雨，你姐和霍知青处对象啦，霍知青要当你姐夫啦！”那人语气羡慕，恨不得顾霜是他姐姐。
霍知青可大方了，经常给他们这些小孩子吃糖，还有饼干。
等霍知青成为了顾小雨的姐夫，那顾小雨是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了。
顾小雨不大相信，问道：“谁说的？”
“霍知青亲口承认的，大家都知道啦！”
顾小雨愣了，抬腿就往家里跑，她问她姐去。
“姐，你和霍知青在一起了？”
她前不久还跟霍知青说自己要有姐夫了，结果她姐相亲没成，顾小雨还怪不好意思的。
还好霍知青不是多嘴的人。
结果没想到，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姐夫。顾小雨都震惊了。
处个对象，闹的沸沸扬扬，顾霜都有些脸红了。
她没想到赵小莲真的去霍绍面前问他们的关系了。
“是呀。”顾霜回答。
顾小雨眼睛都亮了，期待道：“那我是不是要叫霍知青姐夫了？”
顾霜咳了一声，道：“叫哥哥。”
“好吧，那我先喊霍哥哥吧。”顾小雨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霜斜她一眼，“你一个小屁孩，也知道催婚了？”
顾小雨不高兴：“我才不是小屁孩呢！”
她都十岁了！
“行啦，去玩吧。”顾霜摸了摸她的脑袋，嗯，手感挺好的。
顾小雨连忙后退，逃脱她的魔爪。
自从大家知道顾霜和霍绍处对象的事情，一开始看到他们在一处说话，还会打趣他们俩。
后来就渐渐习惯了。
霍家。
袁琼芳得知小儿子寄了信回来，心情那叫一个好。
迫不及待就撕开信封，想看看阿绍写了些什么。
等看到信，袁琼芳怀疑自己看错了，翻出信封看了眼寄信人。
没寄错。
袁琼芳坐在沙发上，神情恍惚……
霍松山一进家门，就看到爱人在客厅坐着发呆。
“琼芳，你这是怎么了？”霍松山好奇问道。
袁琼芳看到丈夫回来，面色复杂，把手上的信纸递给他。
“谁寄的信？是阿维还是阿绍？”霍松山接过来，看了一眼署名，道：“阿绍啊，他说什么了，让你这副模样？”
“你自己看吧……”
看完，霍松山笑了。
“这臭小子，让他去乡下避风头，这才多久，他就处起对象了。”
袁琼芳笑不出来：“都不知道女方是什么人……”
她是真的不满意。
“这不都说了么，烈属，父亲是烈士，爷爷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姑娘自己也挺好的。”
霍松山很满意。
袁琼芳抿抿唇，知道丈夫看重军人，没说什么，只道：“他都和人处上对象了，能不觉得人好吗？”
“这大院里这么多好姑娘，他都不理不睬的。阿绍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霍松山道：“你儿子你还不知道？谁能骗到他头上。行了，我看着这姑娘挺好的，阿绍的眼光差不了。”
袁琼芳被丈夫说服了，稍微放下了心。
“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你记得把信给爸也看看。”
听到丈夫提起父亲，袁琼芳也点了点头。
“我先给阿绍回信，光嘴上说的好听，也不知道寄个照片给我们看看。”袁琼芳嘟囔。
霍英回到娘家，得知知道弟弟在乡下处了对象，也是不敢置信。
“什么，阿绍处对象了？”霍英忍不住问她妈：“妈，你确定是阿绍，不是大哥？”
袁琼芳道：“我还没老眼昏花呢，喏，信在这里，你自己看。”
她没说自己也确认了好几遍。
霍英接过信，很快看完，顿时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他写的含蓄，但字里行间里的那股炫耀，霍英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霍英撇撇嘴。
“妈，你给阿绍回了信没？”
“回了，估摸着差不多该收到了。”袁琼芳回了信，又给寄了钱票，怕他不够花。
邮递员小何又骑着自行车来送信了，看霍知青和顾霜在一块儿，他高声喊道：
“霍知青，有你的信！”
“顾同志，你也有信！”
第17章
顾霜从邮递员小何那里接过信和包裹, 看着上面陌生的地址和名字，愣了一下。
张薇？
“怎么了？”霍绍看了眼她略有些迷茫的小眼神, 问道。
顾霜回过神，摇摇头。
这不是原身那断了联系好多年的妈的名字吗？顾霜突然想了起来。
怎么突然给她写信了。
顾霜看了眼地址，是从省城寄过来的。
她掂了掂包裹，里面好像是衣服和鞋子？
霍绍的目光扫向她手里的东西，没多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走吧, 送你回去。”
顾霜笑眯眯道：“这么点东西, 又不重。”
霍绍扬了下唇：“我乐意。”
送她到门口, 霍绍将自己的包裹撕开个口子，看了看，掏出盒糖果和饼干，还有一包肉干，让她当零嘴吃。
顾霜怀里抱着他给的东西，看着他离开的高大背影。
虽说她确实是看上了他的财和色，但他这么主动大方地把大腿露出来给她抱, 顾霜又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她抱着东西转身，回到屋里。
顾奶奶看到她怀里的东西, 吃了一惊，等知道是霍绍给的。
顾奶奶感慨道：“咱家也没啥好东西，之前那衣服做好了, 我再给他做双鞋，到时候霜霜你送给他。”
顾霜连连点头：“好呀, 谢谢奶，等我问问他穿多大的鞋。”
顾奶奶自信道：“不用问, 我瞅一眼就知道了。”
顾奶奶做了大半辈子的鞋，看一眼就知道人有多大的脚。
厉害了，我的奶！
顾霜把怀里的东西放下，看了眼手里的信。
刚想说话，顾奶奶就注意到了。
“你县城里的小姐妹又给你寄信啦？”
顾霜一开始听到有自己的信，也以为是陈圆圆呢。
看了一眼顾奶奶，她说道：“不是她……”
不是？那还能有谁，顾奶奶突然警惕起来。
她连忙问：“那是谁寄的？”
“从省城寄来的，”顾霜道，“寄信人是张薇。”
顾奶奶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没反应过来，缓了好几秒，这不是她那前儿媳嘛！
这都多少年没联系了，突然寄信回来干啥。
顾奶奶直觉不是啥好事，看霜霜神色正常，她稍微放下了心，说道：“看看，她信上写了啥，念给奶听听。”
她倒是要看看，张薇想搞啥幺蛾子。
顾霜把信打开，先迅速浏览了一遍，看顾奶奶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手里的信纸，催促道：“这上头说啥呢？”
顾奶奶不识字。
顾霜缓缓张口，给顾奶奶念了一遍。
“啥玩意儿，让你去省城？不去！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突然让你过去，谁知道她安的啥心。”
顾奶奶都差不多忘了张薇这号人了，她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意见。
儿子牺牲了，儿媳妇还年轻，她不愿意守着，顾奶奶理解。
刚开始，张薇还和顾家有来往，那时候她心里还有霜霜这个闺女，每逢霜霜生日，她还会寄东西回来。
顾奶奶还老怀安慰，觉得张薇也算不错了。
结果也就持续了三年，后面就没有音信了。
顾家给那边去了信，想着关心一下，结果反倒被羞辱了一顿，觉得他们是想攀好处。
顾家就识趣地没去打扰。
顾奶奶气得不轻，从今后就不让人提起张薇，怕孙女想起来难过。
顾奶奶知道，当初那些话未必是张薇的意思，但是，她也没反驳不是。
霜霜都这么大了，她突然又冒出来，顾奶奶只觉得古怪。
人呐，变得最快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张薇现在是啥样的人。
顾霜赞同，顺着顾奶奶的话道：“对，不去！”
对她来说，顾奶奶的意见最重要。
这个在原身记忆里，只剩下一个名字的亲妈，顾霜并不在意。
和顾奶奶说的一样，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突然说什么想见她，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呢。
张薇寄信回来这件事，在顾家也引起了一番波动。
像顾霜这样的小辈，对张薇根本是陌生的。
顾霜几个月大的时候，张薇就离开了顾家。
那时候顾海和顾小雨都没有出生，顾江倒是有两三岁了，也还不记事呢。
知道是顾霜她妈，俱都转头看顾霜，顾霜被他们齐刷刷转头的举动逗笑了。
瞥他们一眼，道：“看什么呢？”
顾海忍不住问道：“那可是省城呢，姐，你真不去？”
“不去。”顾霜懒懒吐出两个字。
顾奶奶拍了下顾海，不满道：“省城咋了，去了能发财还是能长肉？”
顾奶奶可舍不得孙女去，那牛家可不好相处，还看不起他们乡下人，说不得要给她家霜霜受气。
顾海心道，能长见识啊。他长这么大，县城都很少去。
省城，那更是只听过名字。
唉，要是让他去，他肯定屁颠屁颠就去了。
可惜了，他那没见过的前小婶子咋就不想见见他呢。
还好陈桂兰不知道小儿子的想法。
当初，陈桂兰跟张薇同为顾家媳妇，两人相处过几年。
印象里张薇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好，温温柔柔的。
那时候，陈桂兰还挺喜欢她的。两人相处的也不错，她走之前还拜托自己多照顾霜霜。
陈桂兰拿霜霜当自己闺女，反倒是她，前几年还寄信回来，关心霜霜的近况。
后面就断了联系，当没有顾霜这个闺女。
“别说，这衣服还挺好看的。”陈桂兰看了一眼张薇寄回来的衣服，还有一双小皮鞋。
“比咱们县城里卖的还好看。”刘玉也道。
“那肯定，人家可是在省城买的。”顾江接嘴道：“霜霜，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顾霜看了一眼，说实话，这位张薇女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款式，简洁大方，颜色也好看，是那种浅浅的蓝色，放后世穿也不过时。
“不试了吧。”顾霜看了眼顾奶奶，道：“奶，咱们不是说好不和那边联系了吗？要不东西也退回去吧。”
顾霜觉得人家突然想起她，指不定是想让她做什么呢。
无功不受禄，不管她是什么打算，顾霜都不想沾染，衣服还是还回去吧。
顾奶奶听了，也道：“对，咱不要她的东西，免得又以为咱占了啥便宜，惹得一身骚。”
第二天。
顾霜就慢悠悠地去了镇上邮局，把东西原路返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路过河边，顾霜看着地上孤零零的洗衣盆有点疑惑。
谁的衣服，怎么不拿走，扔路边啊？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侧了下脑袋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刚刚好像听见山里面谁喊了一声。
……
此时的柳晴无比后悔，早知道她就等明天和玉兰一起洗衣服了！
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让玉兰给她请了个假在宿舍休息。
躺了半天，感觉身体差不多好了。
看着屋里的脏衣服，柳晴觉得有些扎眼，就一个人去河边洗衣服了。
就在她提着洗好的干净衣服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草丛里藏着一只野鸡。
看着野鸡背对着她，在草丛里慢悠悠地觅食，丝毫不知道危险的来临，柳晴当即就忍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盆，蹑手蹑脚地往野鸡的方向走去。
然后……野鸡被她撵得进了山里头，一时忘形的柳晴也跟着进去了。
最后野鸡还是没有抓到，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柳晴捡了好几个野鸡蛋。
刚一脸高兴地揣到兜里，就被人拦住了。
他突然从树后面蹿出来，吓了柳晴一跳。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刘大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柳晴，咧开嘴道：“山里头转转，柳知青今儿没上工啊，咋跑山里来了。再进去可就是深山了，危险着哩。”
柳晴看他一口黄牙，下意识皱眉，不自觉露出嫌弃的表情。
“知道，我正准备回去呢。”柳晴抬脚就想离开，结果就被刘大头挡住。
“着啥急啊，柳知青。好不容易碰见，咱们说说话嘛！”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离我远点。”
听到这话，刘大头表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你们城里人有啥了不起的，瞧不起谁呢！你个小娘皮，长得倒是挺好，不知道睡起来怎么样……”
听着他嘴里冒出来的污言秽语，柳晴快气炸了。
但她也不是傻子，四下无人，最好不要和对方纠缠，她一个人讨不着好。
柳晴没有理他，抬脚就准备跑，结果对方动作更快。
“刘大头，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去告你耍流氓！”
刘大头才不怕她呢，一边说着话，一边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喊叫。
“谁耍流氓了，话可不能乱说啊，柳知青，不是你特地来跟我幽会么，这还没睡呢，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等生米煮成熟饭，他不信她有脸到处说。
说了他也不怕，到时候他咬死了是你情我愿，谁能拿他咋样，又没人看见，凭啥相信她的话。
刘大头美滋滋想着，说不准还能白得一媳妇呢。
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晴瞳孔放大，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却被他直接拖到了树后。
柳晴整个人都绝望了。
好不容易趁他疏忽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叫，希望有人能听到，过来救她。
“嘿嘿，你死心吧，这时候大家都在前头地里干活，离这里远着呢，不会有人听到的。”
“唔唔唔！”
另一边。
顾霜本来是想走的，最后还是不放心，决定去看看。
看了眼地上的木盆，她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先敲了敲草丛。
她可不想再被蛇咬了！
“有人吗？”顾霜试探地喊道：“有没有人啊！”
柳晴眼里骤然迸发出希望，她用尽全力蹬着地面。
“草……”是谁坏他的好事！刘大头感觉到手下的身躯挣扎的更厉害了，咬了咬牙。
顾霜皱眉，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头，看了眼身后，确定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能快速逃跑。
“唔唔唔呜呜……”
“谁在那里，我看到了。”顾霜镇定道。
“赶紧出来！不然我喊人了，我刚刚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我只要一喊，他就能听见。”
刘大头遗憾地看了眼怀里的女人，可惜他今天只有一个人，制不住两个。
他松开了手，柳晴连滚带爬地逃离刘大头的身边。
看到蓬头垢面的柳晴，顾霜整个人都吃了一惊，把她扶起来。
同时也没有放松警惕，目光往柳晴刚刚出现的树旁看去，对上一双阴沉的眼睛。
顾霜心里一凛，那双眼睛很快就消失了。
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跑了。
顾霜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人是谁？”
“刘大头。”柳晴抹了把脸，她到现在还全身发软。
刘大头是队上有名的二流子，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二十多了，都没说亲。
没人看得上他，附近的人家都不愿意把自家闺女说给他。
“谢谢你。”柳晴低声道。
要不是顾霜出现，她差一点就……
柳晴都不敢想。
她慢慢整理着衣服，想起刘大头之前在她身上乱摸，就忍不住犯恶心。
顾霜也后怕呢，她本来以为是谁像她之前一样，被蛇咬了，或者摔了什么的。
这才进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是居然是这种事情，顾霜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
有些后怕，还好只有刘大头一个人，还好他跑了。
也有点庆幸，她不敢想她要是没出现，柳晴会遭遇什么。
顾霜听她声音都哑了，眼眶也是红的，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高傲，看上去怪惹人怜爱的。
“不用谢。”虽然她不喜欢柳晴，但能帮到她也挺好的。
“你没事吧？”顾霜关心了一句。
听到这话，柳晴忍不住落泪，她擦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没事。”
“你一个人跑山里头干嘛啊？”顾霜叹了口气。
“身体不舒服，请了个假。”柳晴道：“下午感觉好多了，就想把衣服洗了……”
柳晴现在怎么看顾霜，怎么顺眼。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人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路边的木盆是你的啊？”顾霜说道。
“嗯。”柳晴点头。
“多亏了你那木盆，不然我可就走了。”估计就注意不到她的求救了。
“话说，你衣服洗好了不回去，往山里跑干嘛？”
还遇到刘大头那个人渣，差点就出事了。
柳晴抿了抿唇，想到兜里的野鸡蛋，掏出来一看，还好好的。
就是这因为这几个野鸡蛋，她差点没了清白。
“看到了野鸡，想抓……”柳晴有点忸怩。
顾霜：“……”
柳晴索性把野鸡蛋一股脑塞到她手里，道：“今天谢谢你了，这个送给你。”
她现在看到这几个野鸡蛋就生气，一点都不想吃它。
顾霜看了眼手里的野鸡蛋，也没推辞。
“你恢复好了没，咱们走吧。”顾霜问她。
柳晴连连点头，又理了理衣服，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走吧走吧。”
顾霜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她的头发上拿下一根草，柳晴抿唇，又道了句：“谢谢。”
顾霜看她这么乖巧听话，还有点不习惯。
“虽然都说乡下民风淳朴，但也不是没有坏人。你以后小心点，尽量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
顾霜提醒她，也是提醒自己。
“嗯嗯嗯！”柳晴这回是长了教训了，估摸着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刘大头……你打算怎么办？”顾霜问她的想法。
“只能怪自己倒霉了……”想起刘大头说的话，柳晴表情很是不好。
那样一个无赖，柳晴不想和他牵扯到一起，太恶心了。
“顾霜，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柳晴抿唇，对顾霜说。
听到她的话，顾霜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顾霜答应了她。
柳晴松了口气。
*
牛家。
张薇收到了顾霜退回去的包裹。
她静默了很久，然后给娘家去了电话，让母亲帮忙去劝劝顾霜。
张老太太挂了电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和老大媳妇一起出门了。
顾奶奶今儿一起床，眼皮子就跳个不停。
心里正嘀咕呢，然后就看到家门口来了俩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顾奶奶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上手就要关院门。
张老太太一个跨步就进来了，脸上笑道：“亲家，这么多年不见，你咋都没啥变化呢，还跟以前一样精神！”
张大媳妇也赔着笑脸，喊了一声：“婶子。”
顾奶奶沉着脸，话都不想说了。
“你们过来干啥？”
前头张薇寄信回来，没搭理，转头，张家人就来了。
他们越是殷勤，顾奶奶越觉得古怪。
“我外孙女呢，不在家啊？”张老太太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
屋里的刘玉听到动静，刚走出来，就见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快步走到她面前，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哎呦，这就是我那外孙女吧？！霜霜，我是你姥姥啊！”
“……”听到她的话，刘玉沉默了。
张大媳妇眼尖，发现了不对劲，面前的女人虽然挺年轻的，长得也不错，但跟她小姑子一点都不像。
而且，张大媳妇看了眼刘玉的肚子。
这是个孕妇啊！
顾霜可还没嫁人呢！
“娘……”
张大媳妇刚想提醒，顾奶奶就冷哼了一声。
“真是个好姥姥，自己外孙女都不认得呢！”
刘玉抽回手，面带微笑道：“老太太，我不是霜霜。”
张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纪，啥场面没见过，这都不是事儿，她当即就收回了手。
“瞧我这眼神，人老了老了，不比以前年轻时候了。”
“那啥，霜霜不在家啊？”
“你找霜霜干啥？”顾奶奶语气冷淡。
“这不这么多年没见，过来看看她么。她妈也想她了，前阵子不是给霜霜寄信了么，想着接霜霜去省城玩一阵子，霜霜打算啥时候去啊？”
顾奶奶抬了下眼皮子，不咸不淡道：“去啥去，不去。你们家张薇过得好好的，我们家霜霜还是不去打搅了。”
“咋能说是打搅呢，薇薇心里可是一直惦念着霜霜呢。”张大媳妇也搭腔：“毕竟她们是亲母女，霜霜可是薇薇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是她第一个孩子……”
这时，顾霜抬脚进了自家院子，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的人。
顾霜一进门就吸引了张老太太和张大媳妇的目光。
这回错不了了，张老太太眼睛一亮，扑上去就道：“霜霜，我是你姥姥啊！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妈知道该多高兴啊。瞅瞅这长相，比你妈还好看呢！”
顾霜：“……”
好的，不用疑惑了，人家自报家门了。
“哦，是姥姥啊。”
顾霜笑着撇开她的手，虽然她笑得一脸和善，但顾霜还是更喜欢冷着脸的顾奶奶。
顾奶奶看孙女过来亲热地挽住她的手，也冷淡不起来了。
“回来了，热不热，喝点水吧。”顾奶奶关心道。
“我不渴。”顾霜道。
张老太太看顾霜不搭理她，皱了皱眉，出声道：“我渴了，霜霜啊，给姥姥和你大舅妈倒杯水吧。”
说了半天话了，嘴都干了。
“家里没水，想喝水你们回家喝去。”顾老太太不高兴。
一来就使唤上她家霜霜了，还真是不客气！
顾霜眨眨眼睛，在一旁作乖巧状，她听她奶的。
在家作威作福惯了，还没什么人敢给她脸色看，张老太太差点维持不住笑脸。
想起闺女的嘱托，她还是忍了下来。
“没事儿，回家喝也成。那个，霜霜啊，你啥时候去省城啊？”张大媳妇忙道。
“去省城干嘛？”
“你妈不是写信告诉你了么，这孩子，咋还跟你妈置气呢，那可是你亲妈，没她就没有你。霜霜啊，你妈她也不容易，不是故意不找你的，你体谅她一下。”张老太太苦口婆心道。
顾霜“嗯”了一声，道：“既然我妈过得这么辛苦，看来她现在的婆家对她不怎么样。我要去了，人家看到我这个她和前头男人生的孩子，说不得更看不上我妈了。”
“就是体谅她，我才不去的呀，姥姥。”顾霜很是善解人意。
张老太太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小丫头片子，还挺伶牙俐齿的。
张大媳妇道：“那是以前了，你妈现在日子好过了，这才找你去的，她也舍不得你受委屈的。你妈生的弟弟，你还没见过呢，长得跟你有点像呢，你看了一定喜欢。”
顾霜直接道：“什么弟弟，我才不喜欢。”
听到这话，张老太太皱眉：“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咋能不喜欢呢！说不得以后你被婆家欺负了，还得靠你弟弟给你撑场子呢。”
这孩子，性子也太独了，一点不像她张家人。
她家薇薇多体贴懂事啊，咋生下来的闺女这么不讨喜呢。
瞥了眼顾奶奶，暗道，被她奶养的，和她奶一样不讨喜。
“谁敢欺负霜霜，你看我顾家人答不答应！霜霜不缺兄弟，我家小江小海都在呢，还有她大伯，我们老两口也还活得好好的呢，用不着你张家人瞎操心。”
说啥都被堵回来，张老太太也没了耐心，直道：“你们顾家人有个屁用，霜霜她妈这么大的时候，都嫁给你们家顾明华两年了！霜霜都被你们留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顾霜：“……”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她明明还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就老姑娘了！
“实话跟你们说吧，霜霜她妈给霜霜寻摸了一个好人家，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人家眼光可高了呢。要不是薇薇她现在的男人有本事，都轮不到霜霜！”
第18章
听到张老太太的话, 顾霜挑了下眉，感情这就是张女士的目的？
好人家？怕不是想用她来换什么好处吧。
“我们不稀罕！”顾奶奶冷着脸道：“这么好的亲事, 留给你们张家姑娘吧。我们家霜霜，用不着你操心。”
闻言，张老太太不是很高兴，人家要看得上她孙女，还要你说！
“你这老太婆，咋跟你说不通呢！”张老太太道：“你以为我不想把这好事留给自己孙女呢，还不是薇薇惦记自己闺女, 为了霜霜好。”
“别惦记了, 我们家霜霜有对象了！”顾老太太直接道：“这好事我们家无福消受, 你们还是回去吧！”
张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霜霜有对象了？
她前阵子不是还听说霜霜在相亲呢，听说没相上，闹的还不好看。
她看了一眼老大媳妇，张大媳妇表情也很震惊。
她也没听人说啊。
“你可别驴我，我咋不知道呢！”张老太太不相信。
顾奶奶冷哼, “你知道个啥，你连霜霜长啥样都不知道, 拉着我孙媳妇喊霜霜，也亏你喊的出来！”
顾霜：“……”还有这回事呢，她都不知道。
张老太太：“……”
这老太婆, 非得揭她的短，忒烦人了。
张老太太不死心。
有对象了咋了, 不是还能分。
霜霜之前订婚了不还是吹了，大不了这个也算了！
她对着顾霜温声道：“霜霜啊, 你听姥姥的，跟你对象赶紧算了，然后赶紧去省城。你妈不会害你的，你不是想嫁到城里去么，那人家可是省城的，家里长辈是当大官的，有权有势。你嫁过去，那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顾奶奶听不下去了，说啥屁话呢。她不知道对小霍多满意，这死老太婆居然让霜霜和人算了。
那权势是那么好攀的？顾奶奶才不信呢。那牛家在省城只是个干部，都神气得不行。
张薇连亲闺女都不敢联系了，天天伏低做小的。
她可舍不得霜霜受委屈，还是小霍好。
害怕霜霜听了老太婆的忽悠动了心，顾奶奶决定把人赶走。
“滚滚滚，说了我们不稀罕，霜霜和她对象好得很。你那么想和人攀亲戚，让你闺女离婚了嫁过去！”
顾奶奶上前扯着张老太太，让她赶紧走。
张老太太脚下不稳，哎呦了一声，嘴上道：“你干啥呢，别扒拉我！”
“都说了是好事儿，你们咋就这么不识趣呢！”
张大媳妇连忙护着张老太太，两人被顾奶奶一并推了出去。
“好走不送！”顾奶奶关上院门。
顾霜一直在后面护着顾奶奶，等关上门，她道：“奶，你别急，我不会听她们的。”
顾奶奶松了口气，道：“不听最好，别听她们说得好听，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他们这是想拿你和人家攀亲戚，谋好处呢，不是真心为你好。”
“嗯，奶，我知道。”顾霜道。
张老太太和张大媳妇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张大媳妇问：“娘，现在咋办？”
“能咋办，回去！”张老太太气不顺，水都没喝上一口，累死她了。
张老太太想着，回去可得和闺女打电话诉诉苦。
她可是尽力了，是顾家人太不知好歹了。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遇到赵媒婆。
赵媒婆帮人说亲，附近各个公社到处转悠，认识的人多。
跟张家人就是熟识。
“哎呦，老姐姐，你咋来我们队上了，真是好久不见了。”赵媒婆眼睛一转，想到张家和顾家的关系，“你这是来看外孙女的？”
“是赵妹子啊，”张老太太听到赵媒婆的话，叹了口气：“可不，这么多年没见，我这心里还是惦记她的。知道她亲事没着落，她妈特地在省城给她说了个好亲事……”
“啥？”省城的人家啊，顾霜那丫头还真是好命。
赵媒婆想到什么，道：“顾霜她不是有对象了么，你们不知道啊？”
张老太太当然不知道，她闲着没事，关心这个干啥。
孙女她都不关心，别说十好几年没见过的外孙女了。
“现在知道了。”张老太太不高兴。
“看来大家都知道呢，婶子，霜霜她对象是哪家的小伙子啊？”张大媳妇问了一句。
回去还得跟小姑子回话呢，到时候她肯定会问起来。
张大媳妇便开始向赵媒婆打探消息。
“是下乡来的知青。”赵媒婆道。
张老太太一听是乡下知青，不是很能看上眼，当即就道：“我还以为是啥好人家呢，感情就是个知青。虽说是城里来的，这都下乡来了，还不知道哪年能回去。”
就算回去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带她去。
张老太太撇了撇嘴。
“可不是，肯定是不能和你们介绍的人家比的。”赵媒婆顺着她的话道。
张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很是赞同：“可惜那顾老婆子不识趣，霜霜那丫头也是个傻的，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可不……”赵媒婆道：“你们这是要回去？时候还早呢，要不去我那喝杯水，坐一会儿吧。”
张老太太咽了口唾沫，立马答应下来。“确实渴了，到了顾家，水都不给我喝一口。”
“咋还这样呢，也太不厚道了！”
……
回到家，张老太太累的不想动弹，指使儿媳妇去做饭，她躺下歇了歇。
吃完饭，恢复了精神的张老太太就去公社打电话了。
张薇知道她妈今天去顾家，一直等着消息呢。
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来，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
“薇薇啊，我是你妈！”张老太太开口就道，“顾家还是不答应，霜霜那丫头有对象了！”
张薇皱了皱眉头：“妈，你不是说霜霜没对象，之前还在相亲吗？”
“之前是在相亲没错啊，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快就有对象了啊！”
“她那对象是什么人？”张薇关心了一句。
“说是城里来的知青，他们队上的！”张老太太对着电话里头道。
张薇闻言，皱了下眉头。
知青，都是城里的年轻人找不到工作，才放到乡下去，来减轻城里的负担。
有门路的，有关系的，早就避开了。
张薇一听闺女的对象是下乡的知青，就不大看得上。
肯定不如她给介绍的这个。
虽说张薇确实是想和对方攀关系，但她是霜霜亲妈，不会推她进火坑。
这对霜霜也是个难得的好姻缘，不说别的，至少让她衣食无忧，比她在乡下强多了。
分明是双赢的事情，可惜了。
张老太太又忍不住道：“要不还是让春花去吧，她是你侄女，长得跟你也有两份相似，不错了！”
这么好的亲戚，没攀上太可惜了，张老太太向闺女推荐自家孙女。
张薇没答应，春花长得也就两分像她，比她长得好的姑娘一大堆，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她的闺女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但张薇有她小时候的照片，霜霜从小就惹人喜欢。
长大了肯定也差不了。
毕竟是她和他的孩子。
而且霜霜会长，都是挑着他们的优点长。
“人家看不上春花的，妈你别想了。”张薇直白道。
“霜霜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顿了下，张薇忍不住问道。
说起这个，张老太太不是很高兴。
“我看是长歪了，连杯水都不知道给我倒，一点都不懂事，难怪人家赵家退了亲，到现在还没嫁出去，这种媳妇……”
“妈！”张薇不乐意听这种话，到底是她生的，打断道：“她跟我们不亲近也正常，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
“是牛家不高兴你跟前头的孩子联系，这又不是你想的，你也是没办法啊。”张老太太道：“都是那孩子太不懂事，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你。”
“人家跟我没感情，不愿意体谅也正常。”张薇道：“我让你替我去看她，你也一次都不去……”
“咋，你这是怪你娘我呢？去啥啊，人家顾家又不待见我们，干啥受那白眼。”
张老太太才不想去呢，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有啥可讨好的。
“明明该他们巴结咱们的，好事送到他们面前了，都不知道把握，活该在地里刨一辈子食。”
“算了，先这样吧。妈，我挂了。”张薇不想和她妈争辩。
“等等，家里没钱了，你寄点回来。”张老太太连忙道。
张薇皱眉：“这才多久，你怎么花那么快，我这里也没有多少钱了。”
张老太太眼都不眨：“你爸生病了，要吃药，那药钱可贵了，钱不经花啊！”
张薇叹气道：“妈，你别天天咒我爸，我知道他好好的。下个月我再给你寄，这个月就那么多。”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
张老太太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不满地挂了电话。
傍晚。
牛大成回来，询问：“怎么样？”
张薇摇了摇头，道：“她有对象了，不愿意。”
牛大成皱了皱眉：“不是说没有对象吗？”
“好像是最近处上的吧，你也知道，我和那边一直没联系，所以对这些也不大清楚。”
听到妻子说和前头没有联系，他很满意，那股不爽也淡去了一些。
“她对象是做什么的？”
“说是城里的知青。”张薇轻声细语。
“知青啊，小姑娘没啥见识，被城里来的知青迷上了也正常。”牛大成淡淡道。
张薇抿唇：“嗯。”
“不愿意就算了，就是可惜了……”牛大成叹了口气。
“儿子呢？”牛大成问。
张薇笑了笑：“在邻居家玩呢，下午吃了点零食，可能是不饿，都不知道回家。”
看了看时间，张薇道：“我去喊儿子回来，春丽在屋里。”
饭桌上。
牛春丽挑挑拣拣，嫌弃道：“怎么又是这些菜，肉呢？我爸给你那么多钱，就知道买这些便宜的菜，该不会钱都被你偷偷寄到娘家去了吧？”
张薇已经习惯了牛春丽的挑刺，温声道：“你爸最近上火，特地做点清淡的。”
牛大成对张薇的关心很受用，转头对着闺女变了脸色，沉声道：“不想吃就别吃。”
牛春丽不敢对她爸发火，只好忍下来。
安静了没一会儿，牛春丽又忍不住出声：“爸，李家那事，要不让我去吧。继女就是继女，毕竟隔一层，哪有我这个亲闺女靠谱啊！等我嫁到李家，我肯定忘不了咱家的！”
牛大成瞥了她一眼，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闺女更亲近吗？
还不是她长得像她亲妈，太过普通，人家看不上。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得了吧，我都看不上你，别说人家那身份了。”牛大成毫不客气道。
真把她带去了，那是去巴结人吗？那是得罪人！
牛春丽听到这话，难过的眼睛都红了。一看对面沉默不语的张薇，她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能让仇人看她的笑话！
“我咋了，还不是你把我生成这样的！人家看不上我，看得上她生的闺女是吧？”
牛春丽指着张薇，毫不留情戳自己亲爸的心窝子。
“人家前夫比你厉害呗，生的闺女好看。不像你，只能生出我这样的！”
牛大成啪的放下筷子，脸色铁青，牛春丽被吓得身体一颤，强撑着不说话。
张薇没法再置身事外，出声道：“春丽，你怎么能和你爸这样说话呢。谁说你爸不行，你看看你弟弟，谁不夸他可爱。”
安静吃饭的牛浩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乖巧又可爱。
牛大成一看儿子，怒气顿时消散了。
就是，看看他儿子，不就是他的种，在外面谁见了不夸两句。
至于闺女……
牛大成嫌弃道：“你像你妈，要怪就怪你妈去。”
牛春丽委屈，她奶明明说她跟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牛浩然才长得像他妈！
饭也吃不下了，牛春丽刷的起身：“我不吃了！”
张薇淡淡看了眼牛春丽离开的身影，低头给儿子夹菜。
“多吃点。”
“嗯，谢谢妈妈。”
牛大成看着这一幕，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张薇已经习惯了，甚至年纪还小的牛浩然都习惯了。
张薇在牛家，也就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
准确来说，是在婆婆去世后。
本来张薇不讨厌牛春丽的，毕竟她自己也有个闺女，又不在身边，看着年纪相仿的牛春丽，难免对她有些好感。
奈何牛春丽是婆婆带着的，婆婆很讨厌她。连带着牛春丽也受她影响，对她很有敌意。
甚至在她怀孕的时候，故意推她，导致她流产。
后面好多年没怀上，三十多的时候，才生下儿子浩然。
有了儿子，婆婆对她态度好了一些，但还是防着她，很多事情她都做不了主。
直到她因病去世，张薇才过上舒心的日子。
牛春丽一如既往地讨厌她，不过对张薇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但还是挺碍眼的，张薇已经越来越不想忍受了。
“都说女大不中留，春丽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给她说门亲事了？”张薇轻声道。
牛大成问：“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选的她怕是看不上，说不得还以为我有什么坏心思呢。”张薇淡淡道：“还是你多上点心吧。”
牛大成看了妻子一眼，放缓了语气道：“委屈你了。”
……
“霜霜，听说你妈联系你了？”
顾霜一愣，问道：“婶儿，你怎么知道的？”
“嗨，大家都知道啦，赵媒婆碰见你姥姥了，你姥姥和她说的。”
“说你妈惦记你，给你说了个好人家呢！连霜霜你有对象了都不知道，这叫啥惦记啊？我看霍知青就挺好的，你们好好处！”
那婶子说着便看向顾霜的身后，又笑着道：
“霍知青，到时候你们成了，可得请我们吃喜糖啊！”
第19章
顾霜转过脑袋, 霍绍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对着那婶子“嗯”了一声。
对方笑呵呵地走了。
顾霜朝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他瞥了她一眼，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顾霜又拉了拉他的手臂，无辜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呢，正准备跟你说呢。”
“嗯，说吧。”
霍绍今天其实听到很多了，但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有不同的意思。
霍绍只想从她口中了解事情真相。
“就上次我不是收到封信嘛, 是张女士寄来的。”顾霜解释道：“就是我妈, 她在我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顾家, 然后改嫁了。”
霍绍抿唇，他很早就知道她的事情，还没出生父亲就牺牲了，母亲也在不久后抛下她改嫁。
以前对她的事情没什么感觉，毕竟天底下悲惨的事情何其多。
霍绍见过太多，尤其是这几年。
有□□离子散，失去一切。
徒弟陷害师父, 儿女举报父母，以及很多疯狂的事情……
还有家人疼爱的顾霜已经算是幸福的了。
但是, 现在的他听了，莫名就有些在意。
“她写信过来，说了很多自己的不得已, 希望我原谅她。然后说想我了，希望我去省城看看她。”
“我奶觉得她这么多年没联系我, 突然来这一出，不大放心。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各过各的，我现在也不需要母亲了，就无视了。”
“然后，我那姥姥就来了。”顾霜摊手，“来当说客，劝我去省城，我不去，就拿亲事诱惑我，说给我介绍一个好人家……”
霍绍眉头一动，问道：“然后呢？”
顾霜笑着看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我奶把人赶走了，她心里可是只把你当孙女婿呢，一点都不稀罕什么省城的好人家。”
听到这话，霍绍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漫不经心问道：“那你呢？”
“我也不稀罕。”顾霜也笑吟吟望着他，顺着他的心意道：“我只稀罕你。”
霍绍的嘴角轻轻上扬。
“对了，奶奶给你做了双鞋，让我给你呢。还有件衣服，上回我被蛇咬，你不是把衣服撕了给我包扎伤口，浪费了一件衣服嘛。”
“不浪费，我用来当抹布了。”霍绍道。
顾霜看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调侃道：“那你还蛮勤俭持家的嘛，霍同志。”
霍绍挑眉，谦虚道：“还行吧。”
和霍绍沟通完感情，顾霜嘴里哼着小曲儿回家。
遇到和高玉兰一起挖野菜的柳晴，两人对视一眼，顾霜朝她点了下头。
自从上次那事儿，两人就成了点头之交。
柳晴看着顾霜欲言又止，见她要离开，最终还是出声喊住她。
“顾霜！”
顾霜眼神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柳晴犹犹豫豫道：“我听到大家说你那个早就改嫁的妈要给你相看亲事，你不会去的吧？”
“你都有霍同志了，我觉得霍同志比那些男人好多了，你可不能三心二意。”
什么省城的好人家，哪里比得上霍同志呀。
霍同志要是愿意和她处对象，她做梦都能乐醒。
唉，柳晴有些遗憾。
不过是顾霜的话，柳晴还是可以接受的。
自从她救了自己，还如约保守了秘密。柳晴对顾霜的好感蹭蹭上涨，只觉得霍同志果然眼光好。
顾霜人确实是不错的。
听到柳晴的善意提醒，顾霜笑着点头：“我知道啦，谢谢你的关心。”
柳晴有些脸红，还是嘴硬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不是关心你。”
等顾霜走了，高玉兰忍不住道：“晴晴，你之前不是很讨厌顾霜吗？”
怎么态度突然变了？高玉兰不解。
柳晴眼睛闪了闪，顾霜救了她的事情，她没有透露过。
毕竟她差点被人玷污，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她相信高玉兰，她也不想说出口。
不过柳晴有跟高玉兰还有其他女知青暗示，让她们注意安全，小心不怀好意的人，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
高玉兰那是还疑惑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柳晴借口，是家里人特地嘱咐她，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谨慎点总归不会有错。
她觉得有道理，所以也跟她们提一下。这才圆了过去。
听到高玉兰的话，柳晴道：“我以前是不喜欢她，不过想想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讨厌她，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霍同志。”
柳晴坦然道：“你知道，我对霍同志有意思……”
其实不止是她，很多人都有这心思。
柳晴知道，高玉兰其实也喜欢霍同志。
“霍同志既然选择了顾霜，那说明顾霜肯定是有她的好。反正，我现在觉得她确定挺好的。”
听到这话，高玉兰垂下眼眸，心底黯然。
另一边，顾霜抽空把顾奶奶给霍绍做的衣服和鞋子，送给他了。
第二天，霍绍就穿上了，特地跑到顾奶奶这里和她道谢。
“舒服就行，等旧了，奶奶再给你做。”
顾奶奶和蔼可亲，对霍绍比对自家孙子都体贴。
顾海蹲在一边叹了口气，他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霍绍弯了弯唇，说：“好。”
时间很快就到七月，烈日炎炎。
这时候，生产队开始忙碌起来，双抢时节到了。
大家在地里头干的热火朝天，男女老少齐上阵！
天气太热。社员们半夜三四点起来，干到中午，然后休息几个小时，避过最热的这段时间，四五点的时候再继续上工，一直干到晚上十来点。
时间紧，任务重，劳动强度大。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是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顾奶奶心疼孩子，这段时间可着劲儿给家里人做好吃的。
霍绍和薛卓青也是在顾家吃的。
他们之前在知青院里，和大家搭伙吃饭。
霍绍和薛卓青家里条件好，但不是所有知青都这样。
一般时候都是别人吃什么，他们也跟着吃什么。
馋了就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开个小灶。
有时候不是那么方便。
顾奶奶现在看霍绍就跟看自家人似的，看他好像瘦了，连忙让他来家里吃饭。
霍绍没有拒绝，把薛卓青也带上了。
当然，他们是自带了口粮的。
他们两个成年男人，饭量可不小，当然不能让顾家吃亏。
薛卓青一点不介意，吃了顾奶奶做的饭，连连点头。
这可比那些女知青做的好吃多啦，薛卓青嘴巴甜，把顾奶奶哄得直乐，一个劲的让他多吃点。
霍绍淡淡瞥了他一眼。
薛卓青注意到霍绍的眼神，怎么，这是不满自己在顾家受欢迎，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想到这茬，薛卓青忍不住乐了，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大半了。
见鬼的双抢，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动了动胳膊，薛卓青顿时龇牙咧嘴，感觉他的身体都要散架了。
突然就有些后悔下乡了。
吃完午饭。
顾霜看着瘦了些，也晒黑了些的霍绍，嗯，还是一样好看。
薛卓青识趣的先回知青了，把空间留给顾霜和霍绍。
下午还要干活呢，他要睡个觉休息休息，累死他了。
顾家其他人也都回屋休息了，顾霜看了一眼霍绍，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解解乏？”
看着她关心的眼神，霍绍到了嘴边的“不用”咽了下去，他道：“谢谢。”
顾霜弯唇，立马让他坐到凳子上，霍绍配合地坐下。
顾霜站在他的身边，两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捏来捏去，时不时还要问一下他的感觉。
“怎么样？力度合适吗？”顾霜感觉手下的肉硬硬的，不由用力，同时歪头问道：“会不会疼，要不要轻一点？”
“……”霍绍感受着她那挠痒痒的力度，不由扯了下嘴角，违心道：“挺好的。”
顾霜了解了，认真地给他按着肩膀，就在她感觉有点累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开口：“我好多了，可以了。”
顾霜如释重负，那是一点没耽搁，立马就停了下来。
别说，给人按摩还是个体力活，她手都有点酸了。
霍绍动了动胳膊，直接将她拉到面前，低头开始给她按摩手指。
顾霜站在他面前，看他眉眼舒展，姿态懒散，两条大长腿随意支在地上，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她不由心动，手指动了动，就握住了他的手。
霍绍愣了一下，刚抬起头，脸上就传来轻柔的触感，一触即离。
顾霜笑眯眯道：“嗯，这是谢礼。”
霍绍喉结动了动，目光看着她的唇，顾霜直觉他的眼神有点危险，下意识道：“好啦，时候不早了，下午还要上工的，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
霍绍的注意力不在她话语的内容，他看着她唇瓣一张一合，隐隐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还有粉嫩的舌尖。
在她要抽出手的时候，霍绍下意识用力，她直接扑倒了他的怀里。
霍绍稳稳扶住她的腰，然后意识又不由自主走偏，她的腰好细……
顾霜有点懵，大热天干了半天活，他身上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好闻，但顾霜意外的不讨厌。
手抵住他的胸膛，顾霜刚要直起身子，就被他用力往前带了一下。
然后她的嘴角就被碰了一下，顾霜愣了一下，霍绍放开她，故作镇定道：“回礼。”
顾霜忍不住笑了。
目光瞥向他发红的耳根，诶，霍同志，你怎么这么纯情啊。
亲人都只敢亲嘴角，动作轻的她差点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的。
霍绍：“……”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总觉得自己是被笑话了。
霍绍抿了下唇，其实他刚刚差点没控制住。
但时机不对，最终他还是压下心里那股想要狠狠亲吻她的冲动，只克制的轻轻碰了下她的唇角。
想起那抹柔软的触感，霍绍似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小霍还在呢，要不你去小海屋里睡一觉吧？”顾奶奶起来上厕所，看到两人还在堂屋里头，不由道。
年轻人就是感情好，还舍不得分开呢。顾奶奶笑眯眯地想。
霍绍咳了一声，连忙起身，道：“不用了，奶奶，我回去睡。”
“我回去了。”和顾霜说了句，霍绍很快就离开了顾家。
顾霜翘了下嘴角，也回屋睡了个午觉。
一连忙了一个月，终于结束了双抢，粮食刚入了库，就开始变天。
要下雨了。
顾奶奶看了眼天色，道：“今年运气好哩，抢收完才下雨。”
顾老爷子坐在屋檐下悠闲地抽草烟呢，说道：“今年还是个丰收年，交了公粮还富余着呢，估摸着今年能多分几十斤麦子。”
大伙们都很高兴。
“等这场雨下完，交了公粮，喊小霍和小薛来家里吃饭，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顾奶奶道：“俩孩子别看是城里人，干起活来可是一点都不虚。”
顾老爷子也点头：“都是好孩子。”
没一会儿，淅沥沥的雨就下了起来，过一会儿，越下越大。
空气中的闷热也被带走了一些，顾霜坐在门口听着雨声，感受着那一丝凉意，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刘玉怕热，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顾霜旁边。
刘玉已经有怀了快六个月了，看着她小小的身体挺着个大大圆圆的肚子，顾霜总有些心惊胆战。
“嫂子，你难受吗？”
刘玉笑着摸了摸肚子，“不难受。”
自从她肚子越来越明显了，霜霜就很关心她，把顾江指挥的团团转。
让顾江给她洗脚，倒水，还要给她按摩，多关心她的情绪什么的。
刘玉很是感动。
虽然顾江对她很好，但男人嘛，心思没那么细，总有疏忽的地方。
刘玉体谅顾江辛苦，不舒服的地方都是自己默默忍受着，没想到霜霜那么细心，居然察觉到了。
听了霜霜的话，刘玉觉得很有道理。
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怀孕生子的辛苦她受了，把她照顾好就是他这个丈夫该做的。
顾江在顾霜的调教下，把刘玉照顾的很好。
她每天心情都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体谅她，很少闹她。
刘玉一点都不难受。
顾霜见状，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问道：“嫂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刘玉抿唇笑了，摸着肚子道：“都行，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差点失去了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刘玉都喜欢。
“到时候孩子的小名，霜霜你来取吧。”刘玉对顾霜道。
顾霜有点惊喜，又有点紧张，她不会取名字啊。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不急，你慢慢想。”刘玉笑着说道。
第20章
雨过天晴, 大家喜气洋洋交了公粮，又领了口粮。
顾奶奶特地做了一桌子饭菜给家里人补补, 霍绍和薛卓青也来了。
这段时间，薛卓青已经和顾家人混熟了。
“顾奶奶，你做这么多好吃的呢，今儿我可有口福啦！”
“特地多做了些，放心吃，管够。”顾奶奶大方道。
“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落了座, 男人们又开始喝起了酒。
薛卓青人菜瘾大, 没喝多少就醉倒在了饭桌上, 最后是霍绍把他扛回去的。
顾霜瞅了瞅霍绍，看他跟没事人一样，脸都没红。
没想到他酒量那么好。
相反，薛卓青就不够看了。不过他酒品还不错，醉了就睡，安安静静的，也不闹腾。
顾霜很讨厌耍酒疯的人。
“你有没有难受啊？要不要给你煮点解酒汤？”
霍绍面色如常, 这点酒小意思。
“不用，我没事。”
他把薛卓青抗到肩上, 说道：“我回去了。”
顾霜“嗯”了一声，霍绍抬腿便走，走了没两步他又退回来。
顾霜疑惑地看着他, 问：“怎么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县城逛逛？”霍绍问她。
闻言，顾霜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呀！”
惦记着和霍绍的约会, 顾霜一大早就起来打扮了。
没有化妆品，顾霜只往脸上擦了面霜, 别说，还挺香的，味道挺好闻。
八月份还是挺热的，顾霜将头发松松挽起来，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露出修长好看的脖颈，再穿上裙子，活脱脱一个青春美少女。
照了照镜子，她从房间出来。
顾奶奶招呼她吃早饭，顾霜喝了碗粥。
刚吃完，霍绍就过来了。
顾霜语气欢快：“你来啦，你早饭吃了没有？”
“吃过了。”霍绍回道。
“那我们现在走吗？”
“嗯。”
顾霜便和顾奶奶打了声招呼，然后和霍绍一起出了门。
路上遇到赵队长，因为超额完成交公粮任务，赵队长受到了社里的表扬，还奖了他一条毛巾和一个搪瓷杯。
他最近走哪儿都捧着印着领导人头像，还有“为人民服务”、“抓革命，促生产”红色字样的搪瓷杯。
顾霜瞥一眼赵队长喜气洋洋的脸，笑得比他更开心。
“赵队长，早啊！”
赵队长笑不出来了，“是霜霜啊，这是要和霍知青去哪儿啊？”
“去县城呢，赵队长你这是去哪啊？”
“我就去地里转转。”赵队长并不是很想和顾霜说话，道：“你们去县城赶紧去吧，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
他现在对顾霜这个丫头警惕得很。
以前以为她是个蠢的，没想到看走了眼。
明明几次相亲都不成，名声都受到了影响，赵队长正高兴呢。
结果她却不知道怎么就变聪明了，慢慢改变了自己在村里人心里的形象，甚至还搭上了霍知青。
别人不知道，作为队长，他还不清楚吗？
霍知青可不是一般的知青，公社的领导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可见是个有身份的。
这样的人，都被顾霜迷惑住了，可见顾霜的手段。
他媳妇儿更是几次被她气到，还被她挑拨离间，要给长宇去信问些有的没的，还好被他及时制止。
赵队长一看她对着自己笑，就忍不住心里发毛。
觉得她是在憋什么坏。
赵队长得罪不起她，只想离她远点，也不想和她多说话。
“那我们走啦。”顾霜笑眯眯的。
赵队长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想起年底要回来的长宇和他媳妇。
忍不住蹙眉，总觉得等长宇回来，碰到顾霜会出事。
另一边。
霍绍和顾霜已经坐上了车，售票员还是老朋友。
顾霜和售票员婶子笑着打了招呼，付了钱就和霍绍坐到了位子上。
售票员是过来人，一看顾霜和霍绍就知道他俩在处对象。
不由感叹，这俩人长得也太出众了。
两人以后的小孩那得多好看。
坐到位子上，顾霜闲着无聊，问一边的霍绍：“我们去县城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顾霜掰着手指头，道：“吃饭，看电影，然后去一趟供销社买点东西，顺便见一见朋友，好不好？”
霍绍点了下头，道：“好。”
顾霜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霍绍想了想，道：“去拍个照？我妈想看看你，到时候给她寄张照片，可以吗？”
顾霜弯唇，答应了：“好呀！”
顾霜知道霍绍把自己的存在告诉了家里人，就他所说，他家里人都对她很满意。
顾霜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听起来她很开心。
不就是要张照片嘛，顾霜一点都不带怕的。
“那我们先去照相馆吧，先拍照。”
“好。”霍绍勾唇。
下了车，两人先去了照相馆拍照。
顾霜拍了单人的，又和霍绍一起拍了双人照。
拍照很快，站在照相机面前摆好姿势，老师傅把脑袋钻进照相机的遮光布里面，调整好焦距和范围，再钻出来，捏一下皮气囊，就照好了。
洗照片却很费时间，前前后后有十来道工序。
老师傅给他们开了张条子，到时候凭着条子来领照片就行。
两人拍完照时间还早，就去电影院看了眼。
售票窗口排队的人不多，霍绍和顾霜顺利的买到了票。
很快就可以检票进场。
这年头的电影就那些，战争片居多。除了电影院能看电影。
还有电影放映员，专门负责带着放映机在各个公社里轮流给社员们放电影。
场内的空间不大，也就能坐不到三十人。
里面环境比较昏暗，还有些闷热。
霍绍在过来的路上给她买了汽水和冰糖葫芦，顾霜严重怀疑他是故意买这两样的。
这不就是她上次和方正礼相亲的时候，人家给她买的吗？
感情他还记着呢，顾霜有些想笑。
等电影开场，顾霜就沉浸到了剧情里面，霍绍也看的很认真。
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顾霜大概知道霍绍家里的情况。
他的爷爷，爸爸，还有大哥都是军人。
霍绍从小就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不早了。
两人又去了饭店吃饭。
顾霜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剩下的都是霍绍解决的。
吃完两人又去了供销社，家里的暖水瓶前几天内胆炸了，奶奶知道她今天要来县城，特地让她买个新的回去。
到了供销社，顾霜先去了陈圆圆的柜台。
顾霜刚过来，陈圆圆就注意到了。
“霜霜，你来啦！”陈圆圆高兴道：“我正准备明天给你寄信呢。”
顾霜不常来县城，和陈圆圆交流还是写信居多。
“圆圆姐，你是不是瘦了？”顾霜走过来，笑着道。
“真的吗？”陈圆圆忍不住摸了摸脸，道：“有没有变好看？”
顾霜道：“以前好看，现在也好看。”
陈圆圆笑了，刚想说话，目光不由看向她身后。
看着男人站在她身后，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这是？”陈圆圆是知道顾霜有对象的，不过没见过。
难道就是这位？
顾霜转头看了眼霍绍，笑着道：“嗯，这是我对象，霍绍。”
霍绍颔首，和陈圆圆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霍同志。”陈圆圆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顾霜，只觉得两人站在一块儿养眼极了。
陈圆圆给了顾霜一个眼神，眼光不错，和你很配！
顾霜弯了弯眼睛。
陈圆圆又道：“哦，对，差点忘记说了，我要结婚啦。”
陈圆圆羞涩一笑，“本来想写信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今天过来了，到时候来喝喜酒呀！”
她说了时间和地点，顾霜听了立马答应下来。
“我记下了，会去的。”顾霜道。
心里琢磨着到时候应该送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好。
陈圆圆听到她说会去，很高兴。
“霜霜，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顾霜这才想起来，说道：“我要买个暖水壶。”
买好东西，顾霜和陈圆圆告别。
顾霜和霍绍刚走出供销社没多远，又遇到熟人。
“顾霜同志！”顾霜转头。
石浩高兴地走过来，道：“好久没看见你了，顾霜同志。”
“石同志你好。”顾霜礼貌回复。
霍绍看了石浩一眼，觉得他脸上殷勤的笑容有点刺眼。
石浩也注意到了霍绍，抬眼看了下他的头顶。
这人也太高了吧，石浩后悔出门没多垫两个鞋垫。
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石浩顿了下，试探道：“顾同志，这是你哥哥吗？”
顾霜：“……”他们难道长得像兄妹吗？
什么哥哥，情哥哥还差不多。
顾霜忍不住笑了一下。
霍绍：“……”
“不是。”顾霜道：“这是我对象，霍绍。”
顾霜又向霍绍介绍：“这位是我同学石秀的哥哥石浩，之前见过一次。”
霍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情终于舒畅了，不过还是看对面的男人不顺眼。
石浩其实心里早有预感，也知道自己和顾霜同志没什么可能。
当初石浩一看到顾霜就对她有好感，忍不住和他妈说了，结果他妈知道顾霜后，打听了一下，直接让他歇了心思。
石浩认为，父母不同意的感情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所以他放下了那点小心思。
不过得知顾霜有了对象，石浩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遗憾。
“霍同志，你好。”石浩看了霍绍一眼，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霍绍淡淡道。
顾霜不想再和石浩尬聊，他们是真不熟，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石同志，我们要回去了。”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顾同志……”石浩最后看了顾霜一眼，然后又不大情愿的加了一句，“还有霍同志，祝福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霍绍弯唇，道：“谢谢，到时候会请你吃喜糖的。”
石浩：“……”还是算了吧，他不爱吃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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