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县城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刚走到村口，就碰到了游手好闲的刘大头。
顾霜下意识皱眉。
刘大头的目光落在顾霜的身上, 很是不怀好意。
上次就是这臭娘们儿坏了自己的好事，别说，她看着比那些女知青还要勾人呢。
刘大头蠢蠢欲动，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垂涎之色。
怪不得城里来的知青都被她迷上了……
突然，刘大头莫名感觉到一丝凉意，抬眼对上霍绍凉薄的目光，刘大头打了个冷颤, 连忙压下心底阴暗的想法, 快速溜走了。
霍绍眼神晦暗, 缓缓收回看向刘大头的视线。
注意力重新放在顾霜的身上，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问：“怎么了？”
顾霜抿抿唇，道：“这个刘大头，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刚刚他看自己的眼神，让顾霜很不舒服。
加上顾霜知道他之前差点欺负了柳晴，顾霜心里总有些忧虑。
柳晴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 顾霜能理解。但她觉得不能放任刘大头这样。
虽然他没得逞，但是刘大头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 说不得以后会有别的女同志遭殃。
而且，想起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说不定已经惦记上自己了。
霍绍嗯了一声, 语气平稳道：“没事，最近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我会盯着他。”
听到霍绍的话，顾霜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她仰着头看他, 一双杏眼圆润透亮，泛着晶莹的水光。
“你可要注意安全哦，听说刘大头有很多狐朋狗友的。”
话音刚落，顾霜就听到一记笑声，她抬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关心我？”霍绍轻挑眉梢，道，“放心，不过是一个小混混。”
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几天后，霍绍又去了一趟县城拿照片。
顾霜没有跟着，薛卓青跟着霍绍一起去了。
很不巧的，两人又遇到了刘大头。
霍绍只是淡淡看了眼刘大头，薛卓青表情嫌恶：“看他那猥琐样就手痒，妈的，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看到个女同志，眼睛就挪不开眼。
薛卓青听到女知青抱怨，刘大头最近越来越恶心了。
之前只是拿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们，现在都开始口头骚扰了。
嘴里不干不净的，有人看不过去回骂，他就一副你们女人就是开不起玩笑的模样，快把她们呕死了。
薛卓青之前就看到刘大头骚扰高玉兰，他撸起袖子就上了，要不是高玉兰拉着他，薛卓青差点动手。
闻言，霍绍淡淡道：“有机会的。”
薛卓青眼神一亮，知道刘大头这是也惹到霍绍了。
想想刘大头那猥琐样，他该不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吧？
薛卓青捏了捏拳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先去照相馆拿了照片，老师傅还记得霍绍，和蔼道：“那位女同志今儿没一起来啊？”
“嗯，她在家里。”
老师傅从柜台里拿出用心洗好的照片，笑着道：“同志你看看，照得可好了。”
薛卓青好奇探过脑袋看他手里的照片，霍绍嘴角带着笑，快速浏览了一遍，很快就收了起来。
“嗯，确实很好。”
薛卓青都没怎么看清楚，啧，小气的男人。
他扭头看了眼店里，“师傅，给我也拍两张照片吧，我妈上次来信说想我了，我也给她寄个照片回去。”
“好嘞！”老师傅笑呵呵应了。“两位同志是知青？”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薛卓青点头，按着老师傅的指示站在了照相机前面。
老师傅乐呵呵的夸道：“一看两位的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薛卓青有些脸红，不知道老师傅从哪里看出他不普通的。
瞥了眼旁边气定神闲的霍绍，薛卓青不由沉思，难不成是沾了霍绍的光？
照完相，两人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走前，霍绍还打包了一份大厨的拿手好菜红烧肉。
看到霍绍如此体贴的模样，薛卓青有点牙酸。
他本来以为霍绍这种人就算谈对象也是对方迁就着他，事事顺着他。
没想到完全不是。
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做什么，冲他笑笑，他就高兴了。
顾霜看到霍绍特地给她带的红烧肉，也很高兴。
冲霍绍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很软：“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红烧肉了呀！”
“不知道。”霍绍低头看她，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她吃东西的时候神情特别满足，尤其是吃什么好吃的时候。
霍绍知道她喜好美食，碰到什么好吃的，下意识就会想起她。
这家饭店大厨做的红烧肉不错，霍绍就给她带了一份。
晚饭，霍绍也留下来一起吃了。
顾小雨心情可好了，她太喜欢这个姐夫了。
恨不得她姐马上嫁了，她就可以改口叫姐夫了。
霍知青是他们大队里的，她姐就算出嫁也不会走远。
就算不在一个家里，也在一个队上，近得很。
以前的顾小雨盼着她姐早点嫁出去，恨不得她姐嫁得远远的。
结果她姐和同一个队里的赵长宇处了对象。
顾小雨又盼着赵长宇赶紧出息点，到时候结了婚把她姐带去随军。
结果婚事吹了。
顾小雨的伤心不亚于她姐。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顾小雨已经想不起自己以前的心情了。
她现在每天都很满足，都很快乐。
霍家。
袁琼芳收到了霍绍寄的信，随之而来的还有份包裹。
里面装的是乡下的特产，一些山货，蘑菇，干菜，甚至还有自家做的豆酱和咸菜什么的。
袁琼芳没想到儿子居然会给她寄这些，先把信打开看了。
看完忍不住欣慰，觉得阿绍的对象似乎也不错。
虽然小儿子已经成年，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儿子多有本事，多聪明，袁琼芳永远都放不下心。
得知顾家也很照顾他，还给他做衣服，做鞋子，农忙时担心他身体，喊他去家里吃饭。
这种种都让袁琼芳对顾霜以及她家里人好感倍增。
对一个母亲来说，讨好她，不如对她的孩子好。
本来对于儿子在乡下不声不响处了对象有些芥蒂的袁琼芳，渐渐没那么抵触了。
“妈，我回来啦！”袁琼芳刚看完信，就听到闺女的声音。
“呀，这是谁寄的东西？”霍英看着桌上的一堆接地气的食材，挑了下眉。
“阿绍寄的。”袁琼芳道。
霍英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桌上，又看了看她妈。
“阿绍处的对象家里特地给准备的，别看都是些寻常东西，但也是人家的心意。阿绍说了，味道很不错呢。”
“那待会儿我可要尝尝，好吃的话给我拿一份，我带回去尝尝。”霍英立马道。
不好吃就算了，还是留给她爸妈吧。
毕竟是阿绍孝敬父母的。
袁琼芳哪里不知道闺女的心思，伸手点点她的脑袋。
又拿起桌上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是霍绍和顾霜的合照。
两人看着镜头，男人眉眼舒展，唇角微扬，显然心情极好。
女人则没那么含蓄，笑得眉眼弯弯，好看极了，她的脑袋微微靠向男人的肩膀，姿态亲昵，两人关系显然不一般。
袁琼芳仔细打量了很久，先是看儿子，然后又看儿子身边的女孩子。
霍英在一边也拿起信看了起来，看完了她妈还在打量照片。
她也好奇凑过去，一看到照片上的两人，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她知道阿绍处了个乡下的对象，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就算是弟媳，她要是不喜欢也不会多来往的。
没想到这姑娘长这么出色，跟阿绍站一块儿，般配极了。
霍英向来喜欢好看的人，一下子就对顾霜有了好感。
“这拍的，跟结婚照似的，真好看。”霍英忍不住感叹。
袁琼芳瞥她一眼，“说什么呢。”
晚上，把霍绍送的菜做了。
霍松山赞不绝口，“味道不错。”
袁琼芳也多吃了半碗饭，擦了擦唇：“这酱萝卜不错，挺开胃。”
“确实，我也喜欢，这个黄豆酱也不错，妈，分我一半啊！”
袁琼芳斜了她一眼，道：“还要给你爷爷和姥姥送一份呢，你想吃就回家里吃，不用带了。”
反正她三天两头就要往娘家跑，带什么带。
霍英：“……”
她为什么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还不是阿维和阿绍都不在家。
作为唯一一个待着家里的孩子，霍英为了表孝心，不仅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爷爷那里，还有姥爷那里，她也没少去。
霍英转念一想，说起来，她在自家吃饭的时候确实不多。
算了，不带就不带吧。
反正她妈也要给姥爷和爷爷送的，她到处蹭就是了。
霍松山眉眼温和，看了爱人一眼。“现在放下心了吧，阿绍的眼光不会差的。”
霍松山也看了小儿子寄回来的信和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很有灵气。
笑起来很甜，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袁琼芳抬了抬眼，说道：“我早就放下心了。你不是说了么，阿绍聪明，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才没担心呢。”
霍松山没有拆穿她，好脾气地应了声：“是，是我误会了。”
袁琼芳看了丈夫一眼，满意了。
又道：“阿绍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他们感情挺好，离结婚估摸着也快了。该准备的也应该准备起来了，虽然咱们有工作，脱不开身，不一定能到场，但态度要有，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女孩子。”
“嗯，你说的是。”霍松山道。
霍英转了下眼珠子，插嘴道：“妈，你问阿绍啥时候结婚，到时候我作为代表，请假过去！”
袁琼芳没想到闺女愿意去，这就再好不过了，她笑着道：“好。”
顾霜和霍绍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陈圆圆的婚期倒是快到了。
顾霜准备好了礼金，又动手做了一对红色的发带当做礼物。
这年头的婚礼简单得很，没什么婚庆司仪，大场面。
陈圆圆的婚礼算是比较隆重的了，在国营饭店准备了好几桌，请的都是亲近的朋友和亲戚。
霍绍陪着顾霜一起来的，直接送她到了陈圆圆家楼下。
说到时候差不多了去饭店接她，顾霜和他挥了挥手。
看了眼霍绍的背影，顾霜转身进了家属楼。
顾霜有陈圆圆的家里地址，但是还是头一次来。
看了眼门牌号，门上贴了喜字，隐隐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顾霜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看到顾霜就愣住了，直接喊出她的名字。
“顾霜，你来干嘛？”陈丹丹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大欢迎她。
顾霜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然后喊道：“陈丹丹？”
陈丹丹，陈圆圆……
这是姐妹？
顾霜陷入了沉默，这县城好像有点小啊，怎么这么多熟人呢。
“丹丹，外面是谁呀？怎么还不进来呢！”陈母疑惑地喊了一声，走过来看了眼顾霜。
犹豫两秒，问道：“你就是霜霜吧？我是圆圆妈妈。”
圆圆说了，她那霜霜妹妹长得可好看了。
顾霜脸上扬起笑脸：“阿姨好，我是霜霜。”
“快进来快进来！”陈母连忙道：“丹丹快让让，挡门口干嘛呢，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迎进门！”
陈丹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不敢多说什么，不是很情愿地挪到了一边。
“来来来，吃喜糖。”陈母热情的给顾霜抓了一把糖，道：“圆圆在屋里呢，我带你过去。”
顾霜接过，笑着道了句恭喜，然后被一脸喜色的陈母领着去了陈圆圆房间。
陈圆圆看到顾霜，眼睛都亮了。“霜霜，你过来啦！”
陈圆圆屋里还有几个人，顾霜笑着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陈圆圆边上。
“恭喜你呀，圆圆姐。”
陈圆圆羞涩地笑了笑。
见顾霜看了一眼她的唇角，忍不住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涂了口红，是她妈托亲戚特地在海市买的，可贵了呢。
陈圆圆这还是第一次涂，看着自己红红的嘴巴，总感觉有点别扭。
她妈看了倒是很满意，说一看就喜庆。
“颜色挺衬你的，好看的，就是有点涂到外面了。”顾霜忍不住道：“圆圆姐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重新涂一下吧？”
“好呀好呀！”陈圆圆一点都不介意，直接擦了嘴巴。
旁边有人忍不住道：“哎呀，不是挺好看的嘛，干嘛擦了呀……”
妇人一脸心疼，听说这什么口红可贵了呢！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懂节俭。
陈圆圆道：“舅妈，我总感觉涂的有点怪怪的，霜霜肯定比我涂的好。”
陈圆圆特别相信顾霜。
陈圆圆嫂子笑着道：“没事儿，让顾同志试试嘛。”
顾霜也没让她失望，没有唇刷，顾霜是用指腹给她晕染的，一边涂抹一边给她说着技巧，下次她就可以自己涂了。
陈圆圆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
最后顾霜打量了她一眼，陈圆圆皮肤很好，将手上的红色轻轻点在她脸颊，然后拍匀。
淡淡的红晕恰到好处，给陈圆圆增添了几分好气色。
顾霜把镜子给她，“你看，现在有没有觉得更好一点？”
陈圆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瞪大了。
“真的诶，太好看了！”比她自己涂的好看多了，陈圆圆越看越满意。
刚刚的妇人也惊讶了，“还真是，比刚刚好看多了！”
陈圆圆大方道：“霜霜，你要不要也涂一个？”
顾霜忍不住笑了，今天可是她结婚的日子，自己打扮什么啊。
她不想抢陈圆圆的风头，摇头道：“不用啦，等下还要吃饭呢。”
好吧，霜霜不涂也好看。
她的话也提醒了陈圆圆，她把口红揣兜里，等下要是把口红吃掉了就拿出来再补补。
今天她要做个精致的新娘子！
顾霜看了眼陈圆圆的头发，来了兴致，她道：“圆圆姐，我带了一对发带，是给你的新婚礼物，正好是红色的，我给你盘个头发吧。”
陈圆圆连连点头。“谢谢你呀，霜霜。”
顾霜把她的麻花辫拆开，小心把她头发梳顺，然后动手给她盘起头发，红色发带缠绕在发间。
屋子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这一绕那一绕的，很快就盘好了。
最后还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把大家都看愣了。
“好了吗好了吗？”陈圆圆期待极了，“我看看！”
顾霜把镜子给她。
陈圆圆左右转着脑袋，不停换着方向打量自己的新发型，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夸道：“真好看，霜霜你的手太巧了！”
“我都没看明白，咋就好了呢。”妇人道。
另一人道：“我看着感觉好像差不多会了，等回去拿我闺女试试。”
这时，陈丹丹进了屋里。
“圆圆姐，我来看看你好了没有？”陈丹丹走进来。
陈圆圆瞥了她一眼，淡笑道：“差不多了！”
“哦，圆圆姐，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认识顾霜呢。”陈丹丹好像有些好奇。
“霜霜，你们认识呀？”陈圆圆也有些惊讶。
陈丹丹算是陈圆圆的堂妹，不过是隔了一房的，俩人关系并不怎么样。
陈圆圆家境比较好，陈丹丹家里比较巴结她家，连闺女的名字都特地取的和陈圆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陈圆圆她爸是老好人，对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总是不好意思拒绝。
陈丹丹小时候总喜欢抢她东西，她爸老是让她让着妹妹。
陈圆圆才不认这个妹妹呢，她妈就生了她一个闺女。
后来她妈也受不了，发了脾气，不允许她爸再接济不识趣的亲戚。
陈丹丹家里才渐渐远离她家的生活。
这回她结婚，陈丹丹家里也来了两个人，就是陈丹丹她妈和陈丹丹。
陈圆圆知道，这是知道她嫁的不错，想在酒席上寻摸有没有合适的男青年。
陈丹丹还没对象。
“是中学的同学。”顾霜看了陈丹丹一眼，回道。
还是关系不大好的那种，两人那时候经常互相看不惯，然后较劲儿。
一听顾霜的回话，陈圆圆就知道，顾霜和陈丹丹关系也不怎么样。
见状陈丹丹忍不住出声道：“是呀，有两年没见了呢，没想到今天会遇到。”
“那确实是挺巧的。”陈圆圆淡淡道。
陈丹丹上下打量了一眼顾霜，心下嫉妒，她怎么还越变越好看了。
该不会就是抱着寻找青年才俊的心思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陈丹丹心里一凛，有顾霜在这里，别的男同志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
陈丹丹故意道：“对了，顾霜，听说你之前那个对象跟你退亲了，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对象吧。要不要让我姐给你介绍一个，我姐夫认识的人多，说不定有不嫌弃你的呢。”
陈丹丹眼神看向屋里的其他人，暗暗想道，听到没有，这女人是退过亲的，没人要的。
“哎呀，顾同志还单身呀，这么漂亮，又心灵手巧，可得好好选选！同志，你喜欢啥样的？我知道不少单身小伙子呢，都挺优秀的！”
另一个也道：“我也有！我有个侄子在政府单位上班呢，他也还没对象，顾同志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们牵个线！”
两人对视一眼，先说的那个不乐意了。
“我先和顾同志说的，你那啥侄子排后边去！”
顾霜：“……”
陈丹丹：“……”
哎呀，怎么还争起来了呢。
陈圆圆连忙道：“……哎呀，婶子，舅妈，我霜霜她有对象的！人家对象特别优秀，和霜霜特别般配！”
说完瞪了陈丹丹一眼，陈圆圆毫不客气：“你瞎说啥呢，霜霜这么好，人家凭啥嫌弃！操心别人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陈丹丹先是震惊，然后便是不敢置信。
顾霜怎么能有对象呢，有对象就算了，还特别优秀？
陈丹丹嫉妒的脸都要红了，她告诉自己不可能，陈圆圆肯定是给顾霜面子故意这样说的。
她能找到啥优秀对象，不就是长得好了一点，性格讨厌得要死，陈丹丹不相信。
“哎呀，真是可惜了，顾同志有对象了啊……”
陈圆圆嫂子也笑着道：“霜霜这么优秀，有对象很正常。丹丹啊，我看你才是要抓紧了，别眼光太高，只知道挑拣别人，也得看看自己的条件。”
陈丹丹脸色变了。这是啥意思？
明明她才是陈家的亲戚，她们一个个的只帮着顾霜说话，都不帮她！
陈丹丹受不了这委屈，话都不想说了，她气呼呼地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哎，这闺女性子也太差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陈丹丹更气了。
陈圆圆对顾霜道：“霜霜，你别介意啊，她这人就是这样，心眼小，嫉妒心强，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没事，我不介意。”顾霜一点都不生气，她都没说什么呢，人家已经快被气哭了。
很快就到了时间，大家陆陆续续从陈家出发，往饭店去。
顾霜不认识什么人，刚刚在屋里短暂交流过的婶子热情地招呼她一起坐。
顾霜就和她们坐到了一处。
顾霜也看见了新郎，眉清目秀，看着性格很好的样子。
和陈圆圆在信里和她说的一样。
两人站在一块儿，偶然对视一眼，脸上俱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很般配的一对新人。
顾霜也为她高兴。
吃完饭，后面的流程顾霜就没有再参加了。
和陈家人打了招呼，顾霜又拥抱了一下陈圆圆，祝她新婚快乐。
走出饭店，她一下子就看到了不远处倚靠在树下的男人，她脸上泛起笑容，跑了过去。
“你来啦！”
霍绍在她跑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身后的人。
“你吃了没有？饿不饿啊？”顾霜又问。
霍绍勾了下唇，道：“吃过了，不饿。”
顾霜放下了心，拉着他的手道：“那咱们回家吧。”
听到她说回家，霍绍心中一动，低声道：“好。”
顾霜没注意，反而是看到不远处陈丹丹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抽了下嘴角，直接无视她。
“走吧，回家。”
陈丹丹看到顾霜出了饭店，不知道看到什么，一脸笑容地跑了出去。
她脚步不受控制的就跟上去了，结果就看到她奔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前。
陈丹丹的目光不由就落到了男人的身上，她用挑剔的目光不放过男人任何一处缺点。
结果越打量，她就越是心酸。
真的和陈圆圆说的一样，男方特别优秀，后面说的特别般配，陈丹丹不承认。
她觉得顾霜配不上人家！
但是，为什么顾霜运气这么好？！！
先是赵长宇，现在又来了个更优秀的！
陈丹丹好嫉妒，她咋就遇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没事，陈丹丹揪着衣角，在心里安慰自己。
赵长宇不要她了。
万一这个到时候也一样呢。
“干啥呢？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傻站着。”陈丹丹妈板着脸走过来，恨铁不成钢道。“让你过来是让你吃饭的？光顾着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说完不由揪起她耳朵。
陈丹丹疼得差点叫出声，跺脚道：“妈，你干啥呢！”
“我干啥，我还想问你干啥！”陈丹丹她妈快气死了：“桌上我一直给你打眼色，你在干啥？”
不是吃，就是盯着一个女同志看。人家走了，她还站门口看！
她怀疑闺女是不是有啥毛病。
不吃还能干啥，这饭店的酒席可不便宜，机会难得，陈丹丹当然要多吃点。
陈丹丹撇嘴：“我那是看不上你说的那个，不想说话。”
条件比陈圆圆丈夫差远了。
长得也跟顾霜对象不能比，矮冬瓜似的，比她都高不了多少。
反正陈丹丹看不上。
……
另一边，顾霜正怡然自得的和霍绍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把陈母抓给她的喜糖从兜里拿出来给霍绍吃。
“给，人家的喜糖，给你尝尝。”顾霜剥了一个，塞到他嘴里。
霍绍配合低头，含住她塞给自己的糖，结果舌尖不小心舔到了她的指尖。
顾霜愣了一下。
霍绍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耳后根浮现出浅浅的绯色。
顾霜刚要收回手，被霍绍抓住，给她擦了擦。
“抱歉。”霍绍低声道。
顾霜忍不住笑了，弯唇道：“没事啊，我又不嫌弃你。”
霍绍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目视着前方，他道：“嗯。”
回到家。
顾霜把喜糖掏出来，分给家里的人吃。
顾奶奶看到顾霜揣了一口袋糖，不由道：“陈家人也太大方了。”
陈桂兰也问：“圆圆那闺女的丈夫怎么样？”
“挺好的，俩人很般配。”
顾海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果，转了转眼珠子，问道：“姐，你和绍哥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霜觑他一眼，问：“干嘛，喜糖不够吃啊？”
顾海笑嘻嘻道：“我不嫌多！”
顾霜又分他两颗，道：“小心牙疼。”
看着一边的顾小雨，便把剩下的都给她了。
顾小雨得意地看了眼她哥，顾海翻了个白眼，把顾霜跟他说的话又对顾小雨说了一遍。
“小心牙疼。”
……
“天杀的！哪个杀千刀的把我乖孙打成这样！”
一大清早，某个院子突然就传来一声声哭嚎：“大头啊，你咋啦！你醒醒啊！你不要不要吓奶啊！”
附近的人家听到动静都围到了刘家院子里，还有正在吃早饭的，端着饭碗就闻声过来了。
“哎哟，这是咋了？”
刘大头鼻青脸肿的躺在院子里，刘奶奶趴在他身上哭嚎。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起来，大头就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他在屋里睡觉呢，天杀的，谁把我乖孙打成这样！领导啊，队长啊，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刘奶奶这样大喊大叫，刘大头都毫无反应，有人心里一紧，这怕不是去了吧？
连忙上前探了下刘大头的呼吸，他松了口气。
“还有气儿！老太太先别哭了，赶紧把人抬回屋里，喊个大夫来看看吧！”
刘奶奶顿时止住了哭声，连忙道：“对对对，不能让大头这样躺着，你们快把我乖孙搬回屋里。”
几个好心的大汉把人抬进了屋里，闻着刘大头身上散发出的酒臭味儿，不由道：“该不会是喝醉了自己摔的吧？”
刘奶奶断然否认：“不可能，我家大头从来没有喝醉酒摔过跤，肯定是有人欺负我家大头了！”
那几人对视一眼，就大头这无赖样，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谁敢欺负他啊。
算了，反正也不管他们的事，把人抬进屋里就走吧。
别热闹没看上，惹得一身骚。
刘奶奶亦步亦趋地跟着，心疼道：“你们轻点啊！”
“哎哟……”被抬着的刘大头突然发出了一身□□。
他这是咋了？
“人醒了！”
刘奶奶立马蹿到前面，眼含泪光关切道：“大头啊，你醒了，你这是咋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你跟奶说，奶给你做主。”
刘大头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太他妈疼了！
他这是咋了，他也想知道啊！他昨儿在隔壁队的二狗家里喝酒，半夜才散场，然后他就走着夜路回家了。
然后……
刘大头皱着眉头思索，他压根就没有到家的记忆。
他这一身的伤，肯定是被人下了黑手打的！
……
院子外面，有人冷嘲热讽，道：“哎哟喂，这怕不是遭报应了呢！”
说话的是隔壁王家的老太太，跟刘家老太太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偏偏两家还是邻居。
隔三差五的俩人就要闹一场。
王老太太话一出口，刘奶奶就听到了，她气冲冲从屋里出来。
“你个糟老婆子，说啥风凉话呢，我家大头是不是你们打的！”
刘奶奶没等王老太太回答，直接就认定是她家干的。
又气冲冲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是个黑心肝的，一直记恨大头吃了你们家鸡呢。丧了良心啊，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这话一出，王老太太也炸了。
“好你个蔡二妹，我就知道，我家的鸡是刘大头偷的。之前你们还死不承认！这下大家伙听到了吧，这老婆子承认了，刘大头吃了我家的鸡！我不管，你给我赔！”
“我还没问你们要医药费呢，你们把我家大头打成这样，你们给我赔钱，吃你只鸡咋了，你家剩下的两只也得给我送来，给我家大头补身子！”刘奶奶胡搅蛮缠。
王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呸，做啥大梦呢！刘大头出了事管我们家啥事儿。他整天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谁知道他在外面干了多少坏事，得罪了多少人！要我说啊，他就是活该！”
到现在才被打，王老太太都觉得是刘大头运气好。
屋里的刘大头听着外面的闹剧，脸色无比阴沉，不由思索自己最近到底是得罪了谁。
王家虽然和他家不对付，但被他排除了在外，那家里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怂包，哪里敢下手打他。
想了半天，脑子里列出一堆人名，刘大头皱着眉头，到底是谁？
刘奶奶最是疼刘大头这个孙子，听到这话，整个人扑上去要王老太太好看。
王老太太才不怕她呢，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然后就被人拦住了。
“好好说话，别吵了别吵了，队长来了！”
赵队长板着脸走到刘家院子面前，“大清早的，天才刚亮，吵啥吵呢！”
他饭都没吃。
王老太太道：“队长，刘大头偷吃了我家的鸡，刚刚这老婆子承认了，你可得让她赔我！”
“我没承认！谁吃了，我不知道，你别诬赖我家大头！”
“刚刚大家伙可都听到了！”王老太太被刘奶奶的无赖气到了，真不愧是祖孙。
“是啊，老太太，刚刚我们都听到了。”周围有人作证。
刘奶奶翻脸不认账，就是不承认。
“你们是一伙人的，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寡老人，没天理啊！队长，我家大头被人打了，我怀疑就是她家干的！”刘奶奶指着王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奶奶嗓音尖细，声音又大，喊的赵队长脑瓜子都嗡嗡的。
“呸，你个老东西，别啥都往我头上推，我可不像你一样不要脸，敢做不敢认！”
“说谁不要脸呢！”刘奶奶怒了，又要扑上去和王老太太干架。
王老太太也不甘示弱，躲在赵队长身后下黑手。
夹在中间的赵队长头都大了，连忙伸手去拦。
最后赵队长顶着脸上的血印子，脸色难看极了。
看到队长生气，刘奶奶终于老实了。
王老太太撇嘴，反正不是她抓的。
心里也有些得意，让他偏袒这老不死的。
人家下手可毫不客气呢。
……
顾霜是后来才知道刘大头出事了，得知事情不了了之，因为刘大头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打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听说他奶天天在家门口骂骂咧咧，还好顾家离得远，听不见。
想起之前霍绍说的会盯着刘大头，顾霜不由有些怀疑，难道是霍绍偷偷套麻袋打的人？
顾霜有些好奇，然后见到霍绍的时候就问了他。
霍绍顿了下，否认了。
虽然有这个打算，但是他还没行动来着。
而且大半夜偷偷去套麻袋打人什么的……嗯，霍绍的作风一向正大光明，从不搞偷袭这套。
哪位好心人干的啊，顾霜托着腮，有些好奇。
真是干得漂亮。
可惜刘大头在家养伤，压根不出门，不然她肯定要去看看笑话。
柳晴和高玉兰得知刘大头被人打了，只觉得大快人心。
恨不得他被打重一点。
薛卓青也有些好奇，对霍绍道：“谁啊这是，赶在咱们前面了。”
他这还没动手呢。
霍绍缓缓道：“我让人盯着刘大头了，他应该知道。”
第22章
刘奶奶端着碗鸡蛋面到刘大头的屋里, 小心翼翼地道：“大头，奶给你煮了鸡蛋面, 你赶紧吃了。”
刘大头正躺在床上龇牙咧嘴，看到他奶端着吃的进来，忍着疼坐起来，接过碗就大口吃起来。
“奶，你吃了没有？”刘大头从碗里抬起头，看他奶一直慈祥地看着他，问了一句。
“奶不饿, 等下就去吃。”刘奶奶听到孙子的关心, 苍老的脸上露出个笑意。
锅里还有一些面汤呢。
刘大头皱了下眉, 直接道：“都啥时候了，奶，你把碗拿来，咱一起吃。”
刘奶奶向来听孙子话，照做了。
刘大头看他奶碗里全是汤，里头泡了个黑面馍馍，不由分说从自己碗里挑了两筷子面条给她。
刘奶奶忙道：“够了够了, 奶不饿，吃不了这么多！”
“这才多少, 吃不完慢慢吃。”刘大头道。
刘奶奶知道大头这是关心她呢，脸上笑开了花。
一边吃着面，一边和刘大头说着话。
刘大头一心低头吃面, 对他奶的话，左耳朵进, 右耳朵出，敷衍地应和着。
刘奶奶说着就瞥到孙子脸上的伤, 表情顿时变了。
她摸了下孙子脑袋上的包，骂道：“杀千刀的，下这么重的手，心也太黑了！”
“还有隔壁的糟老婆子，尽说风凉话，呸，她才干了啥亏心事呢！”
居然说她家大头是干多了亏心事，这是遭了报应了。
刘奶奶心里不舒坦，她知道队上的人都看不上她家大头，觉得他好吃懒做，是个混子，都不愿意把闺女说给他。
刘奶奶也有些后悔，她可怜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啥都舍不得他干，生怕他受了委屈，结果把孙子养成了这性子。
眼见大头年纪越来越大了，还说不上媳妇儿，刘奶奶心里急啊。
同时也觉得那些人狗眼看人低，她家大头是没那么出息，但也是个好孩子啊。
刘大头刚把面吃完，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很快就皱了下眉，不耐烦道：“行了，奶，别说这事了！”
刘奶奶见孙子不高兴了，连忙闭了嘴，道：“行行行，奶不说了，大头你好好休息。”
刘奶奶拿着碗出去了。
刘大头坐在床上低着头，表情阴测测的，什么报应，他才不信。
虽然没有印象，但刘大头肯定，是男人打的他。
女人没这胆子，也没这力气，把他打晕了再扔进院子里。
只是到底是谁干的，刘大头还没有头绪。
……
“是我打的，那刘大头就不是个东西。”说话的男人叫付勇。
前些时候，民兵队的连长让他盯着点刘大头。
付勇知道刘大头这个人，是他们隔壁大队的，和他们大队的二狗经常混在一起。
二狗父母去的早，是被兄嫂养大的，等他成年了就分了家，把老宅留给了二狗。
二狗不争气，上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天混日子过。
刘大头情况差不多，家里还有一个奶奶。
还有附近其他大队的，反正都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
付勇看不上这些人，从不和他们打交道。
因为二狗家就他一个，比较方便，这些人格外喜欢在二狗家打牌喝酒。
听了连长的话，付勇在刘大头过来他们队的时候就格外关注。
刘大头来找二狗要从他家过，那天傍晚，付勇看到了刘大头又来找二狗。
想到连长的嘱咐，付勇不大清楚为啥要盯着刘大头，有些好奇，就跑去二狗家蹲墙角了。
然后就听到那群人在那肆无忌惮地吹牛皮，嘴里不干不净，尤其是刘大头。
“嘿嘿，你们可不知道，那天我差点就得手了，那知青的身上滑溜溜的，摸着可舒服了……”
“你小子好福气啊，有这好事也不叫上兄弟，不厚道啊！”
“唉，也是碰巧遇到她落单，你们要是在就好了。要不是顾霜那娘们儿突然冒出来，我一个人制不住俩，她们一个也跑不了。”
想想刘大头就有些后悔。
“吹吧你！你有这胆子？顾家可饶不了你！”一人不相信。
“切，都是我的人了，还能拿我咋的，大不了我吃点亏娶了她呗！”刘大头边剔牙边道，神情得意。
“你可得了吧，听说人家和城里的知青处对象了，哪里看得上咱们这种人。”
“城里人又咋了？大头说的对，人都是咱们的了，她们乐不乐意，也由不得她们了。”
“就是。”刘大头眯了眯眼睛，有些遗憾：“可惜我们队上的女人不好弄，好不容易有个性子软的女知青，又有男知青又跑出来碍事……”
刘大头想起不过和高知青说了几句话，姓薛的就跑出来碍眼，还想打他，心情就不爽。
“说起来，我们队上有个女知青挺好看的，有时候看到她一个人……”
……
付勇说着那晚自己听到的事情，薛卓青快速看了一眼霍绍，难怪他盯上刘大头了。
这人真是找死。
还有柳晴居然也差点被刘大头欺负了，薛卓青有些想不到。
难怪她之前跟其他女知青说注意安全，不要落单呢。
薛卓青听到她说是家里人嘱咐的，直接就当了真。
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真是多亏了顾霜，不然薛卓青都不敢想。
霍绍垂着眸，遮掩住眼神里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的，这些畜牲！”薛卓青骂道。
他们下乡是来支援建设的，不是来让人糟践的。
付勇：“后来他们还密谋怎么欺负那些女知青……”
“看到刘大头落了单，一个人回家，我实在是没忍不住……”就从背后偷袭他，把他给凑了出气，完了把他扔到他家院子里。
说完付勇看了眼连长李武，又看了眼霍绍：“连长，霍知青，我不会坏了你们的事吧？”
连长是让他盯着人来着，结果他没忍住把人打了。
“没事，他不知道是谁干的。”霍绍低声道。
付勇松了口气，他确实，他一下就把人干得撅了过去，刘大头喝得醉醺醺的，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没看见。
“兄弟，干得漂亮！”薛卓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赞了一句。
李武皱了皱眉：“这群祸害，真给咱们公社丢脸！不行，我得和其他大队的民兵连兄弟打个招呼，让他们也盯紧了这些人，不能让他们祸害了女同志。”
……
吃完饭，几人散了。
霍绍和薛卓青也回去了，路上，身后传来铃声。
霍绍和薛卓青回头，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青年骑着自行车快速来到他们面前。
“阿绍，卓青，你们这是去县城了吗？”杨至诚捏下刹车，一只脚支在地上，问道。
“嗯，刚回来。”霍绍回答。
薛卓青看他一眼，道：“至诚哥，你这是有案子？”
杨至诚叹了口气，道：“对，隔壁大队有一名女知青请假说回去探亲，最近那边家里报了案，说人没回去。查了才知道，人家压根就没上车……”
一位女同志就这样失踪，这么久过去，杨至诚知道，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了这话，霍绍和薛卓青俱都有些沉默。
霍绍沉默半晌，出声问：“有什么线索吗？”
杨至诚摇头：“现在还没什么头绪，我就是来寻找线索的。”
“不和你们说了，回去和你们队上的女知青也说一声，注意安全，不要落单……”
听到这话，霍绍一顿，突然想到什么。“至诚哥，你可以查一下刘大头。”
薛卓青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道：“确实，这些人很有嫌疑……”
杨至诚精神一震，问道：“你们知道些什么？”
听完，杨至诚皱着眉头，“就算不是这些人，也不能放任他们下去，不然迟早会出问题。”
或许，已经出问题了。
杨至诚心情有些沉重，霍绍一向不会无的放矢。
听他爸说，霍绍从小就聪明，小时候还抓到过间.谍。
他这么敏锐，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
刘玉扶着腰刚从屋里出来，顾霜就连忙上前搀扶她。
刘玉笑着扶着顾霜的手，慢慢坐在了椅子上，等她坐稳了，顾霜才松开手。
“嫂子，你真的不去医院待产吗？”顾霜又问了一遍。
刘玉道：“不用啦，我感觉挺好的。镇上的接生员也挺厉害的，这么多年她接生的从没出过事呢。”
家里人都说不用去，顾霜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顾霜看着刘玉肚子越来越大，三天两头就让霍绍把个脉，问他刘玉和孩子的情况。
听到他说很好，顾霜便放心了。
她相信霍绍。
刘玉也很相信霍绍，听他说没事，那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了，格外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到来。
很快，刘玉就发动了。
发动的时候正是半夜，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刘玉还有些羞耻，以为自己是尿床了。
直到感觉到肚子传来痛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要生了。
她不是尿床，是羊水破了。
突然，刘玉就慌了，伸出手抓住身边丈夫的胳膊。
“怎么了，媳妇儿？”顾江声音沙哑，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问：“想上厕所还是想喝水？”
“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话一出，顾江整个人都清醒了。
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连声喊他妈和他奶。
“急啥，刚破水，还早着呢。”顾奶奶很快就起来了，先去看了看孙媳妇的情况，声音平和地安抚她。
陈桂兰让儿子赶紧骑上车去接接生员过来。
因为刘玉的预产期就这几天，霍绍把自己的自行车也留下来以防万一。
顾江帮不上什么忙，听他妈的，连忙骑上自行车去镇上接接生员。
“骑稳点！”陈桂兰连忙道。
他摔了不要紧，可别把接生员摔了！
“知道了！”
婆婆在屋里，陈桂兰放心得很，去看了眼情况，“小江去接接生员了，小玉你别怕，放轻松。”
“嗯。”刘玉缓缓呼吸，十月份的天气，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陈桂兰去厨房烧水了，生产的时候用得上。
再蒸碗鸡蛋羹，补充体力。
很快，顾江就把接生员接回来了。接生员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背了个药箱。
“产妇在哪儿？”没有寒暄，接生员直接去看产妇的情况。
很快，屋里传来阵阵□□和痛呼声。
天光破晓之际，顾家的院子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顾霜直接惊醒。
她睡眼惺忪，还沉浸在梦里，她刚刚似乎梦到她嫂子生了，婴儿哭得可大声了。
嗯？
顾霜歪了歪脑袋，她好像真的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不错，产妇身体养的不错，孩子也好，瞧瞧这声音，多响亮。”接生员露出个笑容，今天这接生很顺利。
第23章
刘玉看着身边襁褓里的孩子, 虚弱又满足地笑了笑。
“要不要喝点水？”陈桂兰给她擦了擦脸。
刘玉摇了下头说不用，她现在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陈桂兰看了一眼儿子, 让他守着媳妇孩子。
和顾奶奶一起请接生员出了屋子，让她吃了早饭再走。
接生员没推辞。
屋里的顾霜醒来后就睡不着了，侧耳听了听外面隐隐传到耳朵里的动静。
顾霜决定起床。
刚披上衣服从屋里出来，顾霜一眼就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的人。
刚想询问，顾奶奶就开口了。
“霜霜，你起来了啊，你嫂子生了！”顾奶奶喜气洋洋, 家里添丁了, 高兴。
果然！
顾霜立马就精神了, 看向凳子上的陌生的中年妇女，扫到她放在身边的药箱。
“这是接生员婶子吧？奶，嫂子发动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她都不知道。
“你个姑娘家，又帮不上忙，还是好好睡觉吧。不止你，小雨也不知道呢。”
顾霜看了一眼咧嘴笑着的顾海，顾海眨眨眼：“我也是才知道的！”
他都不知道侄子长啥样呢, 不过他当叔叔了，嘿嘿。
“男孩还是女孩啊？”顾霜好奇。
陈桂兰笑着道：“男孩子, 哭得可响亮了。”
顾霜闻言也笑了，是侄子啊。
“我能去看看嫂子和侄子吗？”顾霜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道她睡了没，你悄悄去看一眼不碍事, 你哥也在里头呢。”
顾霜就轻手轻脚地进去了，顾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中的媳妇儿和儿子傻笑呢。
听到动静扭头, 看到是顾霜，轻声道：“来看孩子？”
顾霜点头, 先看了眼刘玉的情况，见她睡了，然后目光下移，看向襁褓里的孩子。
皱巴巴的屁股，脑门上的头发倒是长得挺好的，黑亮茂盛。
顾霜仔细打量了两眼，实在看不出来像谁。
“好小啊。”顾霜小声道。
顾江也点头，真的好小，他都不敢抱，生怕碰着他。
看了一会儿，顾霜就出去了。
接生员已经走了，顾海积极地说他送人回去。
顾霜洗漱完，吃了早饭，也高兴地去找霍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霍绍指了指院子里他的自行车，道：“顾海和我说了。”
顾霜没想到顾海的嘴巴那么快。
霍绍低头看她，道：“不是说孩子的小名让你取，想好了吗？”
听到这话，顾霜就笑开了：“想好了。”
霍绍好奇，问道：“叫什么？”
“亮亮！”顾霜道：“因为他哭的声音特别响亮，而且又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出生的……”
说完，她问霍绍：“你觉得怎么样？”
霍绍看了眼她期待的眼神，点头道：“不错。”
两人走在路上，迎面遇上刘大头，霍绍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着顾霜。
“对了，听说隔壁队有一名女知青出事了，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
顾霜看到刘大头，心里直呼晦气。
结果下一秒听到霍绍的话，她心下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霍绍低声道：“听说她在探亲回家的路上失踪了，公安正在调查，估计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顾霜皱眉，抿抿唇，这年头去哪儿都要介绍信，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在乡下无依无靠的，平白无故的失踪，不用想顾霜就知道凶多吉少了。
她叹口气，“希望早点出结果吧。”
“快了。”霍绍看了眼快速离开的刘大头，眯了眯眼睛。
顾霜看了眼霍绍，突然想起刘大头刚刚听到霍绍的话好像停了一瞬。
她抿抿唇，不再多想。
……
三天后，刘大头被抓了。
整个队大队都沸腾了，他们只知道刘大头不学好，但不知道他能坏到这种程度。
“杀人啊，他怎么敢的啊？太可怕了，这种人居然是我们大队里的，还好我没惹他……”
“没爹没妈的，从小没教好呗，以后可不能惯着孩子，该打就打。”
“唉，老太太也是可怜，都哭晕了过去……”
柳晴得知刘大头之前还杀害了一位女知青，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差一点就遭了刘大头的毒手。
想到这，柳晴忍不住颤抖。
真的是太可怕了……
高玉兰没注意柳晴的情绪，只道：“听说那位女同志是要回家的，可惜……”
柳晴忍不住道：“我也想回家了……”
听到这话，高玉兰抿唇，谁不想回家呢。
顾霜知道这个消息，抓着霍绍胳膊，心里也有点发毛，她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那位女同志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刘大头已经招了，那天碰巧遇见要出门的知青，得知她是要回家探亲，又是一个人出的门，忍不住就调戏了几句，结果她反应很大，刘大头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恶念，把她拉进了林子里。
她拼死反抗，兴奋的刘大头失手把人掐死了。
见人死了，刘大头也很慌张。等恢复了镇定，刘大头决定毁尸灭迹。
把人埋进了深山，然后当无事发生。
霍绍说了个日期，顾霜记得，那是张女士寄信给她的日子。
第二天她就去邮局把东西还回去了，回家的路上正好救下柳晴……
顾霜不由皱眉，头一天杀了人，第二天居然还敢故技重施对柳晴下手。
还好被抓到了。
“他最后结局会怎么样？”顾霜问。
“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刑。”
顾霜满意了，这种人死不足惜。
很快，刘大头就被执行了死刑，吃了花生米。
刘大头的奶奶一下子老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刘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王老太太跟刘奶奶斗了半辈子，临老了见她这样，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叹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她俩不对付，她要去安慰，万一人家以为自己是说风凉话就不好了。
不过，她没去，刘奶奶倒是来找她了。
王老太太看她手里绑了两只鸡，干巴巴道：“干啥呢？”
刘奶奶眼神没有波澜，平静道：“大头之前吃了你的鸡，赔给你的。”
王老太太：“……不用了，你拿回去吧。”人都没了，王老太太也懒得计较了。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拿着吧，大头做错了事，我得替他赎罪。”说着，刘奶奶有些哽咽，却哭不出来了，眼泪已经流干了。
“是我没把他教好，害了他。”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做的够好了，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啥苦都不舍得让他吃。”是他心坏了……
“不是你的错。”她道。
“算了，现在说啥也没用，鸡你留着吧，大头吃不到了，我留着也没啥用。”
“咋没用呢，能下蛋呢。”
“不要了。”刘奶奶放下鸡就回去了。
王老太太看了眼她蹒跚的背影，喊了她一声：“有啥事打声招呼，好歹这么多年邻居。”
刘奶奶没回话，回到家关上了院子。
王老太太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鸡，不知道怎么办。
她儿媳妇看了眼，放低声音：“妈，她咋了？”
“说是给刘大头赎罪，送了两只鸡来。”
王太太儿媳妇撇了下嘴，偷鸡算起来只是小事。
那女知青才是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
人家爸妈特地赶来给她收了尸骨，亲眼看着刘大头死了才回去的。
第二天。
王老太太看隔壁大半天没啥动静，烟囱都没冒烟，这是饭也不吃了？
心里觉得不对劲，喊上儿媳妇一起去隔壁看看。
“啊！”
……
赵队长眉心紧皱，心情极为其低沉，队员犯下命案，他这个队长也逃脱不了干系。
之前交公粮才受到表扬，没两个月，又被狠狠批评了一顿。
赵队长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又听说刘奶奶自杀了。
按了按眉心，道：“低调葬了吧。”
顾霜听说刘大头他奶上吊走了，队上安静地给刘奶奶办了丧事。
顾奶奶叹了口气：“造孽哦……”
刘大头那一众狐朋狗友得知了刘大头的结局，全都安静如鸡，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了。
可惜，大家都对他们防备的很，生怕他们和刘大头一样，杀人不眨眼。
对此，他们很憋屈。
他们当初得知刘大头杀了人，也很是震惊加害怕的。
虽然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坏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至少杀人，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没那胆子。
李武看二狗最近老老实实上工，勤快老实，稍稍放下了心。
看来还是有救的。
……
刘大头的事情很快传开，又很快被新的事迹替代。
顾霜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在家里逗孩子玩儿。
刚出生的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除了吃就是睡，哦，还会哭，哭的声音还特别大。
有点神奇的是，顾霜一抱他，他就安静了下来，还会咧开嘴巴笑呢。
刘玉道：“亮亮很喜欢姑姑呢。”
顾小雨眨巴眼睛，道：“我也是姑姑！我能不能抱抱啊？”
作为家里最小的，哦，不是……她现在不是最小的了。
总之，顾小雨还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她想抱一抱。
顾霜笑了，让她坐好，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进她怀里。
顾小雨已经不小了，顾霜倒是不怕她把亮亮摔着。
她在旁边也看着呢。
顾小雨有些紧张，抱了一会儿就让顾霜感觉抱走。
等怀里空了，顾小雨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笑着道：“亮亮也喜欢我，在我怀里也没有哭呢！”
“是，亮亮也喜欢小雨。”坐在床上的刘玉笑着道。
“亲家婶子！”刘母又来了，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刘二丫。
刘二丫跟着刘母喊人，然后走进屋里，看到抱着孩子的顾霜。
她看了顾霜一眼，然后看向她怀里，“这就是我外甥吧，给我抱抱！”
刘母不放心，走过来道：“我来抱，你毛手毛脚的，在旁边看着就行。”
“哎呦，我的大外孙，长得真好！”
刘二丫不高兴地翻个白眼，低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外甥，见他胖嘟嘟的，长得确实还挺好看，撇了撇嘴。
目光转移，看向顾霜，不由有些嫉妒，咋一个个的都比她好看！
刘二丫心理不平衡了。
不过想到她有个知青对象，刘二丫又扬起了个笑脸凑上去。
顾霜觉得她表情一会儿变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看她凑到自己面前，顾霜挑了下眉，轻声问道：“有事？”
“顾霜，听说你的对象是知青？”刘二丫眼睛很亮。
顾霜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嗯”了一声。
刘二丫看了一眼她妈，拉着顾霜走到一边。
“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追求人家的？”刘二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也喜欢我队上的一个知青……”
第24章
听到刘二丫的话, 顾霜：“……”
看了眼刘二丫诚恳的表情，她开始思索, 自己和霍绍是怎么在一起的来着。
“是他和我表白的。”
没错，虽然是自己先发出了信号，但是先表白的人，是霍绍。
所以，是他追求的她。
刘二丫皱了下眉，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这跟没说有啥区别？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刘二丫不死心道。
顾霜想了下, 问道：“你喜欢的那位知青, 是什么样的人？”
刘二丫瞥了一眼抱着大外孙笑得直乐的刘母, 悄悄把顾霜拉到院子里去。
她妈一向不喜她和那些知青凑太近。
顾霜和她来到了院子里，她坐了下来，手里还握着把刚从堂屋顺手抓的一把瓜子儿。
“说吧，要不要来点儿？”顾霜示意。
刘二丫不想吃，直接进入主题道：“他特别好，是城里来的，比较讲究, 还特别讲礼貌。和队上那些光着膀子不爱干净，满口脏话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他一来我们队上, 我就看上他了。”
顾霜听了，又问：“那他对你怎么样？”
刘二丫脸红道：“他对我也挺好的，有时候还会关心我呢。”
“怎么关心你的？”顾霜好奇。
“我给他鸡蛋, 他不要，让我留着自己吃, 补身子。”
“……”顾霜沉默了。
好家伙，这就是你口中的对你好？
顾霜算是长见识了, 看了刘二丫一眼，她长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漂亮，但也不丑，挺有个性的。
一番话问下来，顾霜的表情越发平静。
这还用她教吗？刘二丫该干的都干了。人家显然对她没那意思，顾霜也没辙。
不过从刘二丫的话里头，顾霜听出来了。
那位男同志确实特别讲礼貌。面对刘二丫的死缠烂打，还能保持风度。
“你说他是啥意思？咋样他才能接受我？”
我看他好像没啥意思。
顾霜看了刘二丫期待的眼神，说道：“其实我也没啥经验，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不过吧，我觉得，这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呢，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顾霜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自己的想法，人嘛，不要太死心眼了。
“你现在年纪小，觉得他好。以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呢……”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换个人吧。
刘二丫听了，有些不甘心，又觉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人家对她没有那意思，但刘二丫就是喜欢他。
除了贺知青，她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了。
刚这样想着，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男人，刘二丫看直了眼，有点想收回刚才的想法。
霍绍在外面就听到了顾霜的声音，他踏进院子里。
“说什么呢？”霍绍扫了一眼刘二丫，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顾霜的身上。
“……！！！”
他什么时候来的？！顾霜的表情瞬间收敛，扭头对上了霍绍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你怎么现在过来啦？”
刘二丫注意到他们亲昵的交流，瞬间意识到，这就是顾霜那个知青对象！
刘二丫：“……”很好，又是无比嫉妒顾霜的一天。
有外人在，霍绍没多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来的不是时候？”
顾霜乖巧道：“没有没有，正是时候。”
瞥到他手上的东西，她惊喜道：“呀，这是你抓的兔子吗？”
顾霜赶紧转移话题。
“嗯。”霍绍顺着她的话应了声，然后道：“有客人？”
顾霜介绍道：“这是我嫂子的妹妹刘二丫，还有她妈也在。”
说着，顾霜又看了眼霍绍手上的兔子，好可爱的兔子，吃起来一定很香吧。
顾霜不由咽口水，高兴道：“正好，今天能加个菜了。”
霍绍道：“我先把它处理了。”
顾奶奶这时出来，也看到了霍绍带来的兔子，笑道：“兔皮可以留下来，让她爷给鞣制了，攒着，到时候做个手套带着，可暖和。”
霍绍点头，道：“好，拿我改天多抓几只，给奶奶攒个手套。”
顾奶奶笑开了，“奶不用，给霜霜做就成。”
“小霍你会剥皮不，要不等老头子回来杀吧。”
“会，我来吧，奶奶。”
霍绍从厨房拿了菜刀，看了顾霜一眼，“你回屋里吧。”
剥皮比较血腥，他担心她看了害怕。
顾霜确实不大敢看，和刘二丫一起又回了屋子。
刘二丫跟在后面，语气酸溜溜的：“你命怎么这么好？”
谈了个城里对象不说，人家对她还这么体贴，还给她送肉吃。
她送东西送给贺知青，都送不出去。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顾霜瞥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她道：“是呀，我也不知道呢。”
刘二丫：“……”
回到屋里，看到她姐笑吟吟的，好像还胖了，更酸了。
她姐这日子过得真不错啊。
刘玉看了一眼二丫，笑着道：“在外面和霜霜说什么呢？”
“没说啥。”刘二丫坐到一边。
刘母瞥了二闺女一眼，怀疑道：“你没和人说啥不三不四的吧？”
这话听着就让人不高兴，刘二丫撇嘴：“我能说啥？”
刘玉忙岔开话题，道：“二丫最近怎么样？”
刘二丫：“还能咋样，就那样呗。”
转了下眼珠子，她道：“姐，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啊，这孩子生下也有段时间了吧。有的人刚生下就要干活呢，都不歇的，你咋还在床上躺着啊，还让我勤快点呢。”
刘玉眉眼未动，知道二丫见不得人好的德行，没把她的酸话放在心上。
“其实我感觉也差不多好了，不过大家心疼我，都说让我坐满月子，反正现在也不忙了，没啥事儿。”刘玉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亮亮，缓声道。
“让你勤快点，也没见你听啊！”刘母瞪了二丫一眼，怕吵醒大外孙，压低声音道：“你大姐那是命好，碰到了好婆家。坐月子坐月子，本来就要坐一个月！你以为别人不想歇着啊，那是没办法！”
“你不满意，你以后生了孩子别坐月子，给婆家做牛做马去！”刘母直接道。
刘二丫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呢。”
她以后也要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能嫁给贺知青就好了，他是城里人，肯定能让她过好日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带她回城呢。
刘二丫美滋滋想着。
留在顾家吃了顿饭，刘母和刘二丫走了。
霍绍看了她一眼，问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顾霜一顿，不是很想去，正想推脱呢，顾奶奶先出声了。
“去吧去吧，别天天待家里，去外面走走。”
顾霜只好站起来，乖乖跟在霍绍身后。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呢。”顾霜开始没话找话。
霍绍嗯了一声，偏头看她，问道：“最近不忙了，好些人家都开始筹办结婚的事情了，你怎么看？”
顾霜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霍绍见她不说话，心下微沉，扯了下嘴角。
“怎么，你没想过和我结婚？还是……”
他神情极淡，声音透着股不悦：“还是觉得我不够好，想找更好的？”
顾霜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连忙哄他。“哪有，我分明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嘛，你不要冤枉我！”
顾霜不承认，她早就想老公孩子热炕头了，谁说她不想结婚了！
“什么更好的，没有比你更好的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顾霜软着声音道。
霍绍唇角微微上扬，问道：“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霜定定望着他。
在霍绍快要压抑不住表面的镇定自若时，终于听到她说了声：“愿意。”
霍绍松了口气，眼里满是笑意。
他道：“那我去找队长批地基，建房子，建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顾霜眨眼：“要建新房子吗？”
突然想起来，“你父母同意吗？”
顾霜知道，他家里人知道他处对象，但是结婚是个大事。
“知道。”霍绍低声道：“他们早就问我了，连东西都差不多置办好了，就等你点头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就是他们工作忙，可能来不了。我姐应该会请假过来。”
“知道你舍不得家里人，你家边上有块空地，到时候让队长把那块地批给我，方便你回家，好不好？”
“你想建什么样的房子，都由你做主。”
顾霜从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弯着眼睛听着，说：“好。”
霍绍也笑了。
霍绍动作很快，很快就找赵队长把宅基地批下来了。
霍绍有钱，有人脉，砖瓦木料也很快就备齐了，顾奶奶翻黄历，选了个好日子，然后就开始动工了。
霍绍人缘好，队上很多人也都在闲着的时候过来帮忙。
霍绍也没亏待他们，中午给他们包顿饭。
拜托顾奶奶做的。
大伙儿有时候吃白面大馒头，有时候还能吃上猪肉饺子，干得那叫一个起劲儿。
这房子是根据她的意见建的，三间屋子，一间自己住，一间留给以后的孩子，还有一个当客房备用。
另外还有厨房，厕所和专门洗澡的地方。
顾霜没事就去看看进度。
田春娥看队上的人没事都往顾家那边跑，心里不舒坦。
砖瓦房啊，她都没住上呢。
顾霜那丫头片子凭啥运气这么好！
赵小莲高兴不起来，听说霍知青很快要和顾霜结婚了。
眼看着顾家越过越好了，赵队长心里也不舒坦，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沉着脸道：“人家过啥日子都跟咱们没关系，长宇快要回来了，有那闲工夫，还不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
田春娥又高兴起来，儿子终于要回来了。
在霍绍建好房子，请帮忙的人吃饭的那天赵长宇回来了。
赵长宇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站在院子前，他心里感慨万千。
姚飞燕坐了好几天火车，颠的浑身痛，心里不痛快得很。
拿手电筒照了照面前的院子，姚飞燕皱了下眉头，她知道丈夫是农村出身，家里条件一般。
但没想到这么差，不是说他爸是个大队长吗？
咋家里这么寒酸？
尤其是刚刚她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人的房子就挺好的，砖瓦房，她还以为是赵家呢。
结果，是她想多了。
“长宇，这就是你家呀？”姚飞燕皱起了眉头。
赵长宇一听姚飞燕的语气就知道她是不满意了，抿了抿唇：“嗯，这就是我家。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听到赵长宇的关心，她心情舒坦了一点，嘟着嘴撒娇。
“累死了！”
“哎呦，长宇，你回来了！”田春娥出来倒洗脚水，看到院子门口的人，惊喜道。
她把洗脚盆放到地上，趿拉着鞋跑到赵长宇面前，看到他大包小包，一脸疲惫，顿时心疼了。
“妈，我回来了。”赵长宇喊了一声，对姚飞燕道：“这是咱妈。”
姚飞燕不是很热络，她眼里都没有自己，只有长宇这个儿子，被忽视的姚飞燕不是很高兴。
不过到底是丈夫的妈，她还是跟着喊了一声：“妈。”
田春娥这才把目光看向姚飞燕，看她两手空空，也不知道帮忙拿点东西，顿时就对她不满意起来。
眉头一皱，刚张了下嘴巴，赵队长也出来了。“长宇，你回来了，这就是飞燕吧？快进来！”
田春娥闭上了嘴巴，伸手帮儿子拿东西。
“爸！”
姚飞燕也喊道：“爸。”
这回声音没那么平淡。
“好孩子，累了吧，吃了没有，饿不饿，我让你妈给你们做点吃的。”
赵长宇道：“火车上吃了，飞燕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
“给你煮碗面条怎么样？”赵长宇关心道。
姚飞燕点了下头。
赵家其他人也都出来了，看到他们，热情交谈起来。
姚飞燕敷衍地跟着认了下赵家的人，然后就有点不耐烦了。
她现在又累又饿，只想吃了然后好好休息。
赵长宇注意到，忙道：“爸，我先回屋把东西放下吧。”
他带姚飞燕回了自己房间，姚飞燕好奇打量了一眼丈夫原来住的房间，好小。
“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我给你打点水先洗漱一下，好不好。”
姚飞燕：“嗯。”
又补充了一句：“我要用新盆啊，才不和其他人共用。”
她知道，有些乡下人可不讲究了。
她可受不了可别人共用一个盆洗漱。
外面。
田春娥让闺女去煮面，哪有她一个婆婆伺候儿媳妇的，太丢面子了。
见儿子出来打热水，田春娥道：“我来打我来打，你刚回来别忙活，要不先吃了再洗吧。”
“飞燕爱干净，在火车上待了好几天，有些受不住，先打点水给她擦洗一下，明儿再好好洗个澡。”
感情还是给媳妇儿打的，田春娥板着脸，刚想说话，就听到赵队长咳了一声。
田春娥：“哦，你去打吧。”
赵长宇问：“妈，有盆不？”
她掀了下脸皮，道：“咋，现在连家里的盆都不知道放哪了？”
赵长宇默了下，又道：“有没有新的盆？”
田春娥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他那新媳妇的要求。
“没有！”
赵长宇有些为难。
赵队长知道，家里是真的没有，他道：“要不先将就一下，把你以前的洗洗，明儿再去买新的？”
也只好这样了，赵长宇去洗盆了。
赵家大房二房对视一眼，说了两句话就回屋歇着了。
田春娥也板着脸回屋里了。
看到儿子回家的喜悦，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现在哪哪儿都不舒坦。
赵小莲端着面回来，发现堂屋里就剩下她哥和她爸了。
赵长宇看了一眼赵小莲，温声道：“小莲长大了。”
赵小莲抿唇，喊了声：“哥。”
“不早了，小莲先去休息吧。”
“嗯，哥，爸，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赵小莲就回了屋子。
赵长宇端了碗面条送到屋子里给姚飞燕，赵队长皱了下眉，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新媳妇儿也太娇气了点。
想到她家里的背景，赵队长叹了口气，有得就有失，总不能啥好事都得了。
两分钟后，赵长宇才出来，端起桌上属于他的那碗面大口吃起来。
赵队长看着，和他话了些家常，没多说别的，让他好好休息。
能在家待大半个月呢，不着急。
第二天一大早上，赵长宇就起来了。睡了一觉，赵长宇浑身疲惫都消失了大半。
田春娥昨晚被丈夫开解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而且她不满的是姚飞燕，对儿子是没意见的。
看姚飞燕那样，反而更心疼儿子了。
“咋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田春娥怜爱道。
赵长宇：“睡不着了。”
说完，他拉着田春娥的手，喊了一声：“妈。”
田春娥心软了，“哎”了一声。
“妈，飞燕她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很多事情都不大懂，但没啥坏心，有啥不高兴的哄一哄就好了，您多担待点，别和她计较，好不好？”
田春娥看了眼儿子，皱了下眉，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她听出来了，她和姚飞燕计较，人家不高兴了，折腾的是她儿子。
这算是拿住田春娥的命脉了。
为了儿子，她只能忍着了。
等姚飞燕起来，太阳已经很高了，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看到田春娥。
“妈，我饿了，有啥吃的？长宇呢？”
“锅里有粥，长宇和他爸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了。”
“爸，顾家隔壁的房子是谁的？”赵长宇忍不住问。
赵队长顿了下，道：“是队上的知青建的。”
赵长宇有些意外：“队上的知青，在咱们这建房子？”
赵队长嗯了声，道：“人家是顾霜对象，快结婚了。”
赵长宇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过来。
另一边。
姚飞燕吃着赵小莲端给她的粥，好奇问：“我昨晚看到有一家砖瓦房，看起来条件不错啊，是谁家的啊？”
赵小莲飞快看了她一眼，有些纠结，最后道：“是队上的知青建的。”
姚飞燕点点头，原来是城里来的知青建的，怪不得呢。
等赵长宇回来，姚飞燕笑着道：“长宇，你回来了！我们去城里买东西吧，好多东西都缺呢！”
赵长宇说了声好。
姚飞燕放下碗，兴冲冲回屋换衣服了。
和赵长宇揽着出了门，姚飞燕好奇打量周围。
大家都热情给跟赵长宇打招呼，然后忍不住看她。
姚飞燕有些得意的挺胸，这些乡下的土包子，没见过她这么漂亮的人吧？！
“哎，长宇，听说你以前的未婚妻是和你一个队上的，看到了你指给我看看啊，她没那个福气和你做不了夫妻，也能当个朋友嘛。”
姚飞燕说得很大气。
她第一眼看到赵长宇的时候，看他和队友比试，你来我往，最后把人干翻，赢了后露出胜利的微笑。
她一下子就被他迷上了。
然后就忍不住追求他，结果他一开始老是拒绝她，过分得很。
说自己有未婚妻，不能对不起人家，让她死心。
姚飞燕才不在意呢，她要的是爱情，有未婚妻又怎样，不过是乡下人，哪里比得上她。
她爸以前在乡下还有媳妇呢！
家里老人做主给娶的，包办婚姻，没有感情的，最后遇上她妈，他爸就结束了错误的包办婚姻，最后和她妈在一起了。
俩人过得可好了，还有了她这么个可爱的闺女。
姚飞燕主动追求，对他特别好，最后他果然被自己打动了。
结婚后，变成他对自己特别好，什么都顺着自己。
姚飞燕更爱他了。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做朋友还是算了吧，我不需要女性朋友。”
姚飞燕翘起了嘴巴，道：“那就算了吧，不过她有什么困难，咱们还是可以帮一把的。”
“嗯，飞燕你太善良了。”赵长宇道。
……
顾霜吃完早饭，听到顾海一脸神秘的和自己说：“姐，赵长宇和他那新媳妇回来探亲了。”
顾霜擦了下嘴巴，淡淡“哦”了一声。
“听高胜叔说，他那新媳妇跟你比起来差远了。”顾海没见着，不然指定得去嘲讽几句。
“行啦，别管他们了。”
顾霜心情极好，一点都不想听赵家的事。
什么赵长宇，赵短宇的，她一点都不在意。
“姐，你今天真好看。”顾海诚心夸赞。
顾霜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哪天不漂亮。”
顾海：“……哪天都漂亮！”
顾霜理了理头发，她今天确实特地打扮了。
今天她要和霍绍去大队□□明，然后去登记结婚。
是的，今天就是两人领证的日子了。
等她收拾好，霍绍也过来了。
认真看了她一眼，他赞道：“今天很漂亮。”
顾霜笑吟吟，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说了同一番话，最后却得到一枚白眼的顾海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两人都待遇差别这么大？
顾小雨看了眼他们的背影，笑嘻嘻道：“奶，等他们回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改口叫姐夫啦？”
……
顾霜拿着证明和户口本，很快就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完成了登记。
最后领了一张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上头还有主.席的语录呢。
顾霜拿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结婚证就到了霍绍的手里，被他郑重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顾霜看笑了。
霍绍瞥她一眼，弯唇喊她：“霍太太。”
顾霜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深。
霍绍不满意，问她：“你应该喊我什么？”
顾霜歪头，道：“霍先生……还是老公？”
霍绍眼神顿时变得幽深，动了动喉结，看了眼不远处的人，按捺住想要亲吻她的想法。
他低声道：“昨天我往家里添置了些东西，你要不要去看看还缺什么？”
顾霜答应：“好啊。”
两人又往家里走去，结果半路遇到赵长宇和姚飞燕。
霍绍看了他们一眼，没当回事。
赵长宇却脚步一顿，被姚飞燕察觉，她立马问：“你们认识？”
赵长宇收住脸上的表情，对姚飞燕道：“这是顾霜。”
然后他笑着对顾霜道：“好久不见，顾霜。”
姿态平和，看着很是诚心诚意。
顾霜瞥了他一眼，早上听到顾海的话，她就做好了会遇到他的准备。
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姚飞燕。
姚飞燕看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好像他们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值一提。
姚飞燕咬了下唇，很是恼怒。
她没想到，一个乡下村姑，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姚飞燕心下嫉妒，忍不住想，漂亮又怎样，长宇还不是不要她了！
长宇喜欢的是自己。
想到这，姚飞燕突然看向他，质问：“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
赵长宇皱眉，看她：“飞燕，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是心里有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姚飞燕道：“那你刚刚突然停了一下……”
“毕竟是认识的人，突然看到，有些惊讶。”
确实，姚飞燕也挺惊讶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是城里的知青呢，没想到居然是长宇之前那个未婚妻。
“好了。”赵长宇笑了下道：“人家都有对象了，你就别多想了。”
姚飞燕又警觉了，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有对象？！”
赵长宇面不改色，道：“你刚刚没看到她身边的人吗？两人一看就是对象。”
姚飞燕想起刚刚那个男人，两人其实对视了一瞬，他和顾霜一样，好像都没把他们当回事。
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她对象是什么人啊？也是你们队上的？”
赵长宇：“不是我们队上的，我也第一次见。估计是城里的知青吧。”
城里的知青啊，姚飞燕又有了优越感，说是城里人，连什么时候能回去都不知道。
看着也就那样了。
不像长宇，他有能力，还有她家的帮衬，以后前途无量。
和他们，压根不能比。
赵长宇和姚飞燕继续往家里走，看着顾霜和霍绍走进了那间新院子。
姚飞燕瞪大了眼睛：“那新房子，原来就是顾霜她对象建的啊！”
赵长宇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好奇嘛，就问了你妹妹，她说是队上的知青建的。”
说着，姚飞燕撇撇嘴：“看来人家日子过得不错，用不着咱们帮忙。”
另一边，霍绍和顾霜进了院子。
霍绍关上院门，顾霜走在前面刚要进去，就被他拉到怀里。
下巴被抬起，顾霜被迫仰头，温热的气息直接压下。
顾霜愣了下，然后很快就没有功夫想别的了。
……
等终于进到房间，顾霜感觉嘴巴好像都有些肿了，忍不住舔了下唇。
明明以前只敢轻轻碰自己的唇角，现在突然这么大胆了。
就是吻技差了点，啃的她嘴巴都有点疼了，还得多练练。
霍绍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低声道：“不要动，让我抱一抱。”
年轻人，经不住撩拨，亲着亲着就差点走火。
顾霜感受着颈窝传来温热的鼻息，有些痒痒的，忍不住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他难耐地喘了一声。
“……”
顾霜不动了。
又忍不住想，其实领了证，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看着外面的天光，顾霜有些难为情。
大白天干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霍绍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来。
他压哑着嗓音道：“过两天，爷爷和大姐就过来了。”
再忍几天，霍绍告诉自己。
顾霜忍不住笑了。
霍绍看着她微肿的嘴唇，忍不住轻轻碰了下。
他的动作轻柔，没有更进一步，只是轻轻贴着，一下一下的。
顾霜心软了软，摸了摸他的脑袋。
霍家。
霍英收拾着东西，霍老爷子拄着拐杖，有些担忧：“爷爷，你真的要去啊？”
她爷爷年轻时候受了不少伤，现在身体不大好。
霍英有些担心。
霍老爷子道：“咋，我不能去？”
霍英：“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嘛！得坐好几天火车呢，我怕你受不住！”
霍老爷子不爱听这话：“我身体好得很，坐个火车算啥？想当年……”
“好好好，爷爷，我快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霍英连忙打断，不让他再想当年下去了。
她怕赶不上火车。
霍老爷子遗憾地住嘴。
到了火车站，霍英和霍老爷子的警卫员小王一左一右站在霍老爷子身边。
火车到站，两人护着他上车，坐到位子上，霍英松了一口气。
霍老爷子精神头好得很，这几年天天窝在大院里面，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
“小王啊，你也歇着，来坐我边上。”小王仔细检查了一下车厢，确定没什么隐患，把包裹都放好，然后才坐下来。
“爷爷，你要不要喝点水？”霍英问道。
“不喝。”喝多了想上厕所，麻烦。
“行，你想喝跟我说啊。”
“行嘞。”
火车慢悠悠行驶着，中途还要换站。
两天后，终于到了站。
霍老爷子嘴上说着还好，精神还是有些萎靡。
“老首长！”杨伟连忙迎上来，激动道。
“是杨伟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和以前一样呢。”霍老爷子笑呵呵，拍了拍杨伟的肩膀。
“老首长你也是，手劲还和以前一样大。”
杨至诚很少见他爸这么激动的模样，目光看了看对面的老人，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你儿子吧？”
“是，这小子，还不喊人！”
他愣了愣，上前敬了个军礼，声音响亮：“首长好！”
“不错！”霍老爷子道：“你和阿绍一样，喊我爷爷就成。”
“是，霍爷爷。”
霍绍这时上前扶住霍老爷子，喊道：“爷爷，大姐。”
顾霜也跟着霍绍喊人。
霍老爷子随意看了眼孙子，然后看着顾霜笑开了花。
“好好好，你就是霜霜吧，长得比照片上还俊呢。”
顾霜忍不住弯唇，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稍微有些放松，没那么紧张了。
寒暄完，杨家做东，请大家吃了顿饭。然后专门派车送霍绍一行人回洪溪大队。
吉普车开到队上，大家都沸腾了。
好些人，都没见过这玩意儿。
薛卓青知道是霍绍家里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前面。
看到老人下了车，喊了一声：“霍爷爷！”
霍老爷子打量好几眼才认出来，忍不住道：“卓青啊，你咋黑不溜秋的呢？阿绍就没啥变化。”
薛卓青：“……”他也不想啊！
还不是双抢的时候晒的！霍绍本来皮肤就白，不容易晒黑。
双抢的时候，黑了一些。
这不几个月过去，很快就白了回来。
而他，一黑就回不去了！
顾家。
顾老爷子和顾奶奶心情很是忐忑。
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小霍家里来头那么大。
那可是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
当过老兵的顾老爷子尤其紧张，老首长啊，要和他成为亲家了！
他都不敢想。
等人回来了，顾老爷子连忙带着家里人去迎接。
姚飞燕看着周围的人家兴高采烈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有点好奇。
“他们这是干嘛呢？”
第25章 （抓虫）
姚飞燕虽然好奇, 但可不想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
她目光远远眺望了一眼，然后看向赵长宇。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咱爸不是大队长么，是不是应该去管管？”姚飞燕故作淡定道。
赵长宇皱了下眉头，看到远处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招了下手喊了一句：“黑娃！”
黑娃闻声跑过来，脸上全是兴奋，急道：“干啥呢，长宇哥, 我正准备去看热闹呢！”
姚飞燕看这个叫黑娃的孩子, 黑不溜秋的, 衣服上沾着可疑的污渍，嫌弃地退后了两步。
黑娃朝她看了一眼。
“看什么热闹？”赵长宇问了一句。
“霍知青家里人来啦，听说还是坐着大车过来的，可威风啦！”
黑娃两眼发光，言语间满是兴奋。
姚飞燕撇了下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心里忍不住想，没想到那位找的知青还有点本事。
“啥世面？能吃不？”黑娃看了姚飞燕一眼, 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张口就对赵长宇道。
“长宇哥, 你这个媳妇我觉得不咋地，一点儿都比不上顾小雨她姐。”
赵长宇心下一紧，赶紧去看姚飞燕, 见她呼吸开始急促，脸也红了, 气的。
连忙道：“黑娃，你瞎说什么呢！”
黑娃摸了下鼻子, 丢下一句：“我才没瞎说呢，本来就是！”
然后跑走了。
“他是什么意思？！居然敢嫌弃我！赵长宇，你答应过我爸妈说会好好对我的，结果就连你队上的小孩子都开始欺负我了！”
姚飞燕委屈死了。
赵小莲听到姚飞燕的话，不明所以，关心道：“哥，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姚飞燕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赵飞宇低声对着姚飞燕说好话，没顾上赵小莲。
赵小莲抿了抿唇，这个嫂子脾气比顾霜还大。
她哥完全被拿捏住了，太窝囊了。
她默默缩回去，跑到后院对喂鸡的田春娥小声道：“妈，哥和嫂子好像吵架了。”
田春娥一听，这还得了，肯定是那姓姚的欺负她儿子了。
把手里的碗往赵小莲手里一塞，她就往前院去了。
赵长宇头疼，温声道：“黑娃不懂事，他跟你不熟，不知道你的好，才会站在顾霜那边。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赵长宇哄了又哄，才勉强把姚飞燕哄好。
姚飞燕对队上的热闹也不好奇了，甩手就回了房间。
田春娥正好听到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她深吸一口气。
“妈！”赵长宇及时出声。
听到儿子的声音，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田春娥又憋了回去。
她拉着脸，声音不悦。
“又咋了这是？”
“听说霍知青家里人来了……”赵长宇道。
田春娥听了，有点诧异。
她男人是大队长，她知道顾霜那丫头和霍知青已经登记结婚了。
没想到霍知青家里人都来了。
田春娥心下一转，也不知道人家是看重顾霜来给她做脸的，还是不同意这亲事，特地来阻止的。
田春娥心里当然更希望是后者。
“说是开着汽车来的，队上的人都去看热闹了。”赵长宇补充了一句。
想到那天见到的那位霍知青，心下一顿。
他以为除了自己，顾霜找不着更好的。结果，她看着好像过得不错。
听到儿子的话，田春娥心里不免嫉妒。
开大车来的！
这么大阵仗呢，田春娥转了下眼珠子，人家要是不满意顾霜这个媳妇儿，特地来找茬的，那可有笑话看了。
“我也去看看。”田春娥迫不及待道。
“嗯。”赵长宇应了一声，他是不能去的，不然飞燕知道，又要和他闹呢。
等田春娥走后，赵长宇就回了房间。姚飞燕看到他进去，冷哼了一声，嘴巴撅得高高的，问他：“你进来干什么，不去看热闹吗？”
她刚刚可是都听到了他们说话，他妈都跑去看热闹了。
姚飞燕有些鄙夷，什么热闹都看，也不嫌丢人。
赵长宇说：“我又不想看什么热闹，陪你比较重要。”
姚飞燕忍不住翘起嘴角，捏起之前在县城买的绿豆糕，喂到他嘴里。
另一边。
田春娥凑到人群中，正好看到顾家的人围着一位老人往家里去，他们有说有笑的，一看就处得很好。
那位老人看着很有威严，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护着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连一向严肃的顾老爷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田春娥又看了眼停在一边的吉普车，那边很多人都围在一边看着，不过都很有分寸，没敢上手。
有小孩子想凑上前去，都被他们家的大人拉住了。
万一碰坏了，卖了他们都赔不起！
热闹没看成，田春娥自己反倒被人看了热闹。
一个妇人看到田春娥也过来了，哎哟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道。
“春娥，你也过来了呀，看到没有，霜霜这丫头可真有出息，没想到霍知青家里的条件这么好呢，还好你家长宇退了亲，不然霜霜可没这么好的日子，说起来人家还要谢谢你呢！”
“可不是，霜霜有了好归宿，你家长宇也不赖呀，也娶了个城里媳妇儿呢，都挺好。”
好什么好？！
想到家里那个说不得骂不得的祖宗，田春娥都气得不想说话了。
田春娥不想丢面子，她勉强笑了笑，道：“俩人是没啥缘分，不过都是好孩子。”
“长宇和他媳妇回来，你高兴坏了吧！你那儿媳妇咋样，说来听听，人家有没有孝敬你这个婆婆啥好东西？”
田春娥：“……”
“哎，人家城里来的娇媳妇，不供着就不错了，我看长宇对他媳妇可顺着了，东西都舍不得让她拿一个。”
有男人插了句嘴，对赵家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说起好东西，你们刚刚看到霍知青从车里提出来的东西没有，那才是真的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特供品！”
“还有，你们刚刚听到没有？顾老头子可是喊人家霍知青爷爷老首长呢！”又有人道。
大家都知道顾老爷子原来是当过兵，上过战场的。
也因此队上的人都很尊敬他。
能让顾老爷子都这么尊敬的人，还被他喊老首长，那人家得是什么身份呀？
“看到了，你没看到老爷子身边还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嘛，那是警卫员！我看霍知青家里可了不得！”
“霜霜那丫头有本事，霍知青现在可是咱们队上的女婿了。”
那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霍知青是他女婿呢。
……
田春娥听不下去，抬脚就走，其他人也不在意，照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顾家的事情。
赵大媳妇和赵二媳妇也知道了顾家的事情，看到婆婆拉着脸，对视一眼，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不敢杵在田春娥面前，怕她拿自己撒气。
姚飞燕磕着瓜子从屋里出来，瞥了田春娥面前，翘了下嘴角：“妈，你去看热闹了啊？不就是吉普车嘛，我从小就坐过，有啥好看的，长宇还会开呢。”
田春娥看不得她那得意的样子，淡淡说道：“听说人家老爷子是老首长呢，不知道跟亲家比起来咋样？”
“什么老首长？”姚飞燕嗑瓜子的动作停了，问道。
田春娥哪里知道，她就听人说了一嘴而已。
“那顾家老爷子是老兵出身，喊人家霍知青的爷爷老首长，而且那老爷子身边还有有警卫员跟着呢。”
“警卫员有啥，我爸也有的。”姚飞燕哼了一声，一副她少见多怪的模样。
姚飞燕一向自豪自己的家世，大院里好多人都巴结着她。
她还不信了，那顾霜对象的家世能比过她家。
真有那厉害，还下乡当啥知青，娶一个被退过亲的乡下女人。
姚飞燕不放在心上。
田春娥想到儿媳妇的家世，对她的好感上升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不满意。
“人家还提了好多高档的烟酒，补品啥的，说是啥特供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些东西。”田春娥意有所指。
姚飞燕瞥了田春娥一眼，道：“妈，不是我不带，路程这么远，东西不好带呀，就我和飞宇俩人，他拿不了那么多东西的。”
她都没见过，知道啥是特供吗？姚飞燕翻了个白眼，知道她这是想问自己要东西呢。
真大脸，还想要特供品，她又不是冤大头，她自家都舍不得呢。
长宇人这么好，怎么有这么小家子气的家人啊。
姚飞燕有些嫌弃，还好她不和他家里人住一起。
一年见一次顶了天了，算了，忍忍吧。
她回屋里拿出叠钱票，施舍地塞给田春娥。
“妈，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你想要啥自己买吧。”姚飞燕大方道。
看她这么上道，田春娥终于露出个笑容。
“好好好，飞燕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妈最喜欢你这个媳妇儿了！”
田春娥喜滋滋数着手里的钱票，看着多，其实也就十块钱左右。
田春娥又不是很满足，不过看到还有些稀罕的票，田春娥觉得勉强可以接受吧。
总比没有好。
赵大媳妇和赵二媳妇听到田春娥的话，心里很不满意。
感情她们为了家里累死累活的，比不上人家随手塞的一点钱票。
……
第二天。
霍老爷子休息了一夜，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大早就起来了。
在顾家吃完早饭，然后就慢悠悠地在村里溜达，见到人还和气地和人打招呼，说起了话。
霍英和顾霜聚在一起，将家里人给准备的东西转交给顾霜。
“这是咱爸送的。”霍英拿出块手表。
“这是咱妈送的，百货大楼买的，可好看了，霜霜你等下试试！”霍英拿出件红色的羊绒大衣，对着顾霜道。
“还有，这是咱姥爷送的。”霍英又掏出个信封，里面是张存单，大气道：“他让你想买啥买啥！”
顾霜收了一堆礼物，两位老爷子都很大方，直接给的钱，那上面的数字，看得顾奶奶直吸气。
乖乖，这是多少钱啊！
顾霜一下子就成了富婆，她有些不好意思。
霍英看着她，笑着道：“你和阿绍好好过日子，有啥事就给家里去信，他要是欺负你，我们都站你这边儿。”
“不过你放心，我们霍家男人都从来不欺负女人，对媳妇儿都特别好。”
顾霜忍不住笑了，道：“嗯，他确实对我很好。”
……
“霜霜，你以前的同学啥的，要邀请不，可别漏了。”顾奶奶开始询问顾霜宾客的事情。
顾霜道：“不用啦，都没有联系了，不用邀请。”
顾霜就邀请了陈圆圆，然后霍绍那边还有一些朋友。
加上顾家的亲朋，也不多。
顾奶奶看了眼孙女，一眨眼她就长这么大了，要出嫁了。
又想起了小儿子明华，他要是能看到这一幕该多好。
“你姥姥那边……”顾奶奶有些犹豫地看向顾霜。
顾霜轻轻笑了下，道：“不是说了不来往嘛，那边也不用邀请了。”
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省得他们知道到时候霍绍的家世，又扒上来。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话说顾霜虽然想好了要抱大腿，但没想到这条大腿这么粗。
顾霜想到霍绍，不由笑了笑，她的眼光就是好。
另一边。
姚飞燕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霍老爷子，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结果，上去喊了一声：“霍爷爷。”
老人扭过脑袋，姚飞燕看到他的脸，确定自己没认错。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飞燕一边笑着走上前，一边想着原因。
走到霍老爷子面前时，姚飞燕表情僵住了。
霍……
那个霍知青和霍爷爷是什么关系？
她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霍老爷子打量着面前的闺女，语气有些疑惑：“你是？”
姚飞燕听到他的话，知道他是不记得自己了，连忙道：“霍爷爷，我是李百的外孙女。”
好几年前，姚飞燕撒娇让姥爷带她一起去参加了个寿宴。
寿宴的主人公就是霍老爷子，也是她姥爷的上级领导。
虽然没说上话，但她一直记得霍老爷子这张脸。
“哦，你是老李的外孙女啊。”霍老爷子说一副想起来了的模样，实则压根不知道他啥时候见过她。
仔细看看，确实和老李那家伙有点相似。
“你咋在这里啊，也下乡了？”想到下乡的孙子，霍老爷子问道。
姚飞燕抿抿唇，道：“我丈夫是这里的人，回来探亲的。”
“哦，这样啊。”霍老爷子应道。
姚飞燕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问道：“霍爷爷，你怎么来这里了啊？”
“我孙子要娶媳妇啦，姑娘也是这队上的人，这不特地赶过来。”霍老爷子笑着道。
姚飞燕心怀侥幸，不死心问：“哦，娶的哪家的姑娘呀？”
“顾霜，顾家的。”霍老爷子道，看她表情不对劲，“咋了，你认识？”
希望破碎，姚飞燕扯起嘴角笑了下，道：“听说过。”
“这样啊，逛了这么久，老头子我也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
霍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事儿，本来想着请人去喝个喜酒的，见状也算了。
和姚飞燕分开，霍老爷子招手，让小王打探一下消息。
这老李的外孙女和他孙媳妇到底是有啥瓜葛。
小王点头。
姚飞燕回到赵家，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赵长宇刚把家里的柴火劈了，见到姚飞燕又是一脸不高兴，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姚飞燕看了赵长宇一眼，“你知道我刚刚遇见谁了吗？”
“遇见谁了？”赵长宇好奇问道。
“我姥爷的领导，就是那霍知青的爷爷！”姚飞燕撇嘴：“家里条件那么好，干嘛还下乡当知青呀！”
平白便宜了顾霜那个女人。
赵长宇眼神一闪，没想到那知青的背景这么大。
他看中姚飞燕，很大程度就是她的姥爷。
她的父亲虽然是他们军区的政委，也是他的上上级首长，但远远比不上她的姥爷。
甚至她的父亲走到如今的地位，也少不了她姥爷的助力。
她姥爷的领导，姓霍。赵长宇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
紧接着就是不安，当初他肆无忌惮地退亲，就是看中顾家没法拿他怎么办。
这件事说大了也就作风有点问题，顾家没有人脉，想对付他也没有门路。
赵长宇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得知顾霜居然攀上了那位的孙子，赵长宇没办法再淡然自若了。
夜里。
等姚飞燕熟睡后，赵长宇悄悄穿上衣服起来。
顾霜睡得正好，突然被什么动静吵醒，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吓得她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
什么东西？
咯噔。
顾霜皱眉，是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记忆里，赵长宇有时候会用这一招，和原身见面。
想到他确实是回来了，顾霜抽了抽嘴角。
真的是他的话，顾霜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在她结婚前一晚来找她，偷偷摸摸想干嘛呢？就知道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顾霜对赵长宇更鄙夷了。
顾霜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她摸出塞在枕头下的手电筒，刚穿上鞋子，就听到窗户那边有人轻轻喊了一声：“霜霜，是我。”
是你妈呢，顾霜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奶，爷爷，有小偷啊！”
听到顾霜的声音，赵长宇表情一变，顾家已经被惊醒。
“贼在哪儿？！！”
“姐，我来了，你别怕！”
他面色一凛，迅速转身，略有些狼狈地翻出顾家的院墙。
……
顾家人全部都起来了。
顾江和顾海鞋都没穿，就冲到顾霜的房间，顺着窗户往外看去，一道黑影从墙上翻了出去。
顾江和顾海又追了出去。
顾家其他人，这时候也都跑到了顾霜房间。
连亮亮都被顾霜一嗓子嚎醒，嗷嗷地哭了起来。
顾霜有些抱歉，刚刚没想太多，忘了侄子还小了，该不会吓到了吧。
刘玉道：“没事儿，他胆子大着呢。”
拍了拍，果然很快就缓了过来，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看呢。
顾霜松了口气。
顾奶奶后怕道：“霜霜你没事吧，这该死的的小偷，居然偷到咱家来了，别让我知道是谁！”
顾海和顾江神情懊恼地进来了。
“没追上！”
“奶，我没事。”顾霜小声道：“其实，我知道是谁？”
顾老爷子瞪起了眼睛，沉声问道：“是谁？”
其他人也都看着顾霜。
顾霜道：“应该是赵长宇，他是来找我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顾老爷子起身就要找人算账，真是欺人太甚！
顾建华也跟着要去。
被顾奶奶和陈桂兰拦了下来。
“不能去，这事儿闹大了不好。再说，咱们没抓到人，他们不会承认的。”
顾奶奶气得不行，骂道：“他这是啥意思，霜霜都要结婚了，他来这一出。他赵家人不要脸，咱们还要脸呢！”
这时，院门外面传来动静。
是隔壁的高胜和翠兰婶子听到顾霜的声音，来问情况。
陈桂兰出去和人解释：“是，家里进贼了，发现的及时，没少东西。”
翠兰送了口气，“没事就好，霜霜没吓到吧？”
“还好，把你们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要说也是怪那做贼的，这是知道霍知青家里送了好东西，动了心思呢，太不是东西了，真是给咱队上丢脸。”
“可不是，还好家里人警醒。”
……
等高胜和翠兰刚走，小王又过来了，原来他也听到了动静，还去追了贼人，可惜让人逃脱了。
陈桂兰说没事，小王回去后，她关上了院门。
把身后的人摆脱后，赵长宇小心地回到家里，闪身进了房间，就看到姚飞燕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悠悠看着他。
“你去哪了？”
“去茅房了。”赵长宇道，“把你吵醒了？”
姚飞燕摇头，有些狐疑：“怎么这么久？”
赵长宇：“下午好像吃坏了肚子，多呆了会儿，又在外面散了散味儿。”
姚飞燕顿时有些嫌弃，看向他：“你洗手没有？”
赵长宇动了动手，好脾气道：“你嫌弃的话，那我再去洗个手。”
洗干净手，赵长宇还出了身汗，悄悄擦了擦身子，把衣服脱扔到一边，上了床，搂着姚飞燕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是想找顾霜聊聊旧情，让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谅他。
没想到她这么决绝，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她真的完全不顾以往的情分了吗？她那么恨他，会不会借霍家的势，阻碍他的前程？
赵长宇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刚应该是霍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追的他，虽然他侥幸将人摆脱，但正是因此，他也漏出了破绽。
赵长宇心里沉甸甸的，一夜都没怎么睡。
晚上闹了这么一场，顾奶奶不放心，要陪顾霜一起睡。
很快顾霜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时，顾奶奶已经不在床上了。
等她起来时，霍家人也在，她懒腰伸到一半，顿时有些尴尬地放下。
扬着笑脸对霍老爷子和霍英道：“爷爷，大姐，早上好。”
霍英道：“早啊，霜霜。那个，你昨晚没吓到吧？”
顾霜一听就知道，她这是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她眨了眨眼睛，乖巧道：“没有。”
“没事就好。”霍老爷子今早听到小王说，才知道昨晚的事。
心里已经隐约猜出是谁了。
能在小王的手下逃脱，即使顾及他的安全，小王没有追远，也足够说明问题。
整个大队，也就同样出身部队的小姚她丈夫，霜霜的前未婚夫有这能耐了。
白天才见到姚家那闺女，晚上她丈夫就摸到了顾家。
霍老爷子虽是武夫，但脑子也不赖，很快就猜到了赵长宇的心思。
从他抛弃未婚妻另娶领导闺女，霍老爷子就大概知道他的秉性了。
霍老爷子道：“霜霜啊，我觉得你们可以养条狗看家，到时候让你杨叔给你寻摸个军犬的后代。”
顾霜一听，眼睛就亮了。“好呀！”
见她同意了，霍老爷子满意地笑了。
霍绍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
“我没事啦，我一喊，那人就被吓跑了。”顾霜笑着道。
见她状态不错，霍绍情绪这才好了些，抿抿唇。
知道顾海和顾江看到那人从院墙翻走。
霍绍走到墙角，打量了一眼墙上贼人留下的足迹，陷入了沉思。
顾霜心下一顿，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霍绍垂眸看她，眼里闪过沉思，慢慢道：“这人身手很利落……”
顾霜眨了下眼睛，想到赵长宇是军人，身手肯定不错。
“霜霜没事就好。”霍老爷子知道孙子也大概猜了出来，提醒道。“做贼的品行不端，迟早会露出马脚，跑不了的。”
霍绍垂眸，嗯了一声。
赵长宇刚起床，听到他妈幸灾乐祸地语气说顾家进贼的事情。
被当成贼的赵长宇表情不大好看。
姚飞燕好奇，问道：“顾家进贼了？”
想到霍家的家世，娶媳妇肯定不寒酸。这下好了，被贼惦记了吧。
不过这贼也真是胆大，她问：“顾家什么东西被偷了？”
“啥都没偷着！”田春娥瘪嘴，这贼真是没用。
姚飞燕也有些嫌弃，“就这点本事，还想着当贼，还是好好做人吧。你说是不是，长宇？”
“嗯。”赵长宇捏了下拳头，慢慢吐出一口气。
姚飞燕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奇怪。“长宇，你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田春娥也看了眼儿子，觉得他脸色好像确实不大好，顿时担忧道：“儿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长宇道：“是有点不舒服，晚上没睡好，现在好多了。”
姚飞燕关心道：“那你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不用了，睡不着了。”赵长宇道。
……
转眼就是霍绍和顾霜正式结婚的日子，酒席定在国营饭店。
也是陈圆圆结婚定的那家。
杨伟一大早就派车来顾家接人了。
顾老爷子和顾奶奶还是头一回坐这么高档的车，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整个人都拘谨的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下来的时候，感觉脚都有些发软。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提前出发了。
翠兰婶子和高胜是自己坐车来的，比他们早一点到饭店。
陈圆圆看了眼饭店的客人，眼睛都瞪大了，她扯了扯丈夫的胳膊，“诶，那不是杨局长吗？！”
陈圆圆的丈夫孔光目光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饭店里的人，看到了好几个他们县城的大人物。
他倒吸了一口气，问：“你朋友的丈夫到底是什么人啊？！”
瞧瞧这排场！
陈圆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是城里来的知青。霜霜你见过的，我跟你说，她丈夫也可好看了，两人可般配啦！”
孔光：“……”
“哎，霜霜她到啦！”陈圆圆看到顾霜穿了件特别好看的红色大衣，头发也挽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美。
她连忙迎上去，“霜霜，恭喜呀！你今天好漂亮！”
顾霜弯唇，笑得开心极了。“谢谢你，圆圆姐。”
顾奶奶从后面走过来，开始给大家发喜糖。
刚刚在队上已经发了一轮了，今天的顾奶奶格外高兴。
“这就是圆圆吧！来来来，吃喜糖！”顾奶奶给她抓了一大把。
“谢谢奶奶！”陈圆圆连忙道谢。
霍英特地带了个相机，给大家拍照。
给顾霜和霍绍拍了，给霍老爷子拍了，给顾奶奶和顾老爷子也拍了，还有顾家的小辈们，一个都没拉下，全都拍了……
拍的最多的就是顾霜和霍绍这对新人的照片。
最后又拍了个大合照，直接把所有的胶卷都用光了。
顾霜今天一整天，脸都快笑僵了。
开心是开心，累也是真累。
一直到晚上，俩人才结束所有交际，大家把时间都留给了这对新人。
回到新房，这以后就是顾霜和霍绍的家了。
霍绍喝了不少酒，顾霜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顾奶奶已经把炕烧起来了，热水也在灶上温着。
霍绍眼神清明，先给顾霜打了水，然后自己才去洗漱，洗去了一身酒气。
顾霜已经坐到了床上，把喜被上的红枣花生都收了起来，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霍绍进来，把门关上，屋里的红烛闪了闪。
霍绍的目光看向床上坐着的顾霜，她黑发散落，小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顾霜抬眸，正好撞进男人的视线里，她眼睫微动，看着他向她走过来。
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身影下，鼻尖全是属于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霍绍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顾霜仰着小脸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主动凑上去贴了贴他的唇。
霍绍垂眸看她，伸手扶住她的后脑，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顾霜忽然发现，他的技术好像好了不少。
昏暗的房间里，隐隐听见唇齿交缠发出的细微声响，勾人心魄。
然后，那点声响又变成了细碎的喘息。
啪，一朵水滴突然砸在了窗户上，飞溅开来。
下雨了。
雨声越来越密集，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声渐停。
顾霜累的抬不起眼睛，动了动手，任由身边的人替她擦洗，然后被拥入怀中，顾霜渐渐陷入香甜的梦乡。
桌上的红烛燃烧至最后一刻，忽然灭了。
不久后，天光乍现，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昏暗的屋里。
床上的某人突然动了动手指，眼睫微微颤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顾霜一开始还有些迷糊，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想起来，她和霍绍已经结婚，真正成为了一对夫妻。
颈窝温热的鼻息喷的顾霜微痒，她动了动身子。
腰间那只紧紧环着她的手臂也跟着收紧，顾霜不动了。
身体酸酸涨涨的，顾霜忍不住想，年轻人的身体确实是好。
就是好像有点太好了，太能折腾了，她有点受不住。
想到昨晚的事，她有些脸红。
很快又闭上了眼睛，还早呢，接着睡一会儿吧。
顾霜很快又睡着了，没多久，霍绍醒了过来，看了眼怀里的人，他表情餍足。
手下的肌肤滑细腻光滑，摸着摸着，他忍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
顾霜是被他闹醒的。
在他的手触碰到危险地段的时候，顾霜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了！”
“好吧。”霍绍有些遗憾，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停住了动作。
来日方长。
单纯抱了一会儿，两人才起床。
天已经大亮，顾霜有些不好意思，霍老爷子和蔼道：“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啦，爷爷，你吃了没？”
“吃了，小王煮了粥，你要不要也吃点。味道不错，配着你奶做的酱菜，我吃了两大碗呢。”
小王挠挠头，道：“主要是顾奶奶做的酱菜好吃，我的手艺其实一般。”
顾霜笑着道：“你们喜欢，到时候多带点走，奶奶做了很多呢。”
霍老爷子笑呵呵地应下来了。
霍英是请假来的，顾霜和霍绍已经结了婚。
他们也差不多应该回去了，顾霜有些舍不得。
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挺喜欢爷爷和大姐的。
顾奶奶给准备了一堆乡下的东西，让霍老爷子带回去吃。
说他喜欢，到时候吃完了给他寄。
霍老爷子很满意。
霍英道：“霜霜，照片到时候我洗出来了，寄给你们啊！”
顾霜点头：“谢谢大姐。”
霍英又看了眼霍绍，道：“明年要是可以，看能不能和霜霜一起请假回家里过年，爸妈都很惦记你们呢。”
霍绍嗯了一声，看着他们上了火车，等火车发动驶远了，两人才离开。
也没回家，两人又去了杨家，等接了狗崽崽再回家。
第26章
到了杨家, 顾霜一眼就看上了一只白色的小狗崽。
它的额头上有一簇竖着的黑毛，看到顾霜扬起脑袋, 喉咙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小奶音，尾巴也不停摇晃着。
杨夫人走到她边上，笑着道：“霜霜，你看你喜欢哪一只？也是巧了，正好我家黑虎下了几只小狗崽，本来也是打算送人的，知道你们要养狗, 特地留下来的让你们先挑。”
顾霜看霍绍, 询问他的意见。
霍绍道：“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顾霜低头看了眼手底下用脑袋蹭着她掌心的小狗崽, 笑着对杨夫人道：“婶子，就这只吧。”
杨夫人看了眼小狗崽，温声道：“这只挺好，比较活泼好动，看着健康。”
挑好了狗崽，杨夫人又留他们在家吃了顿饭。
然后两人才回到队上。
“哟，霜霜, 你这是抱了个啥呢？”有大叔问。
顾霜抿了抿唇，笑着道：“抱了个狗崽, 养大了看家，还能用来防贼呢。”
大叔也知道之前顾家进了贼的事情，凑近看了眼, 道：“这是狼狗吧？”
因着它额头的黑毛有点像闪电的形状，顾霜就给它起名叫闪电。
闪电很聪明, 似乎是知道顾霜是它的主人，窝在她怀里乖巧得很。
突然闻到陌生的气味, 它立马抬起了脑袋，对着面前的人龇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
只是听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怪可爱的。
那大叔也乐了，笑着道：“这狗不错，以后肯定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看了眼霍绍，他又继续道：“而且还有霍知青呢，那贼再敢上门，保管他有来无回。”
顾霜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顾霜将闪电抱回了屋里，道：“我去找奶找点旧衣服什么的，给闪电做个窝吧？”
做窝没什么问题，只是……
“要不把它放堂屋？我怕它晚上会吵。”
顾霜薅了下手底下毛茸茸的狗脑袋，不假思索：“闪电乖得很，不会吵的，而且堂屋太冷啦，它还这么小呢，屋里有坑，挨着会暖和点。”
霍绍低头看了眼她抱着不撒手的闪电，对上一双清澈圆润的狗眼，仿佛在说它会乖的。
霍绍妥协了。
顾霜兴冲冲跑到隔壁的顾家，问顾奶奶做狗窝的事情。
最后从稻草坐了个窝，然后在上头铺了一层顾奶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破布，狗窝就做好了。
有些简陋，将就睡吧。
就这，顾奶奶都有些舍不得，这碎布头，是她收着用来做鞋底的。
是霜霜要，她才给的，不然她可舍不得。
顾小雨知道她姐抱了只狗回来，兴冲冲地跟在身后，然后在闪电面前蹲着不走了。
“姐，闪电真好看！”
顾霜笑了笑，又听她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霍绍回道：“公的。”
顾小雨有些遗憾，要是母的，以后就能生崽崽了，那家里的狗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以后牵着闪电出去，身后跟着一群狗，多威风啊。
顾小雨轻轻摸了摸闪电的脑袋，就见它朝自己龇牙，不让自己摸，她瘪了下嘴。
“闪电，你怎么这样？”明明她姐摸它的时候，它就乖的不得了。
顾霜笑了笑，道：“可能和你还不熟呢。”
顾小雨点头：“那我多陪它玩儿！”
话音刚落，顾霜就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霍绍皱眉，上前握住她的手，有点凉。
握住捂了捂，嘴上道：“说了让你在家待着，不听。”
顾霜道：“爷爷他们离开，我当然要送嘛！”
“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爷爷不会怪你的。”霍绍低声道。
见捂的差不多了，霍绍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慢慢喝着。
“小雨，要不要来一杯？”顾霜问道。
顾小雨连忙摇头，她不爱喝热水。
顾霜补充，“给你加点糖。”
闻言顾小雨一亮，道：“那我也喝一杯吧。”
霍绍轻笑了一声，要给她倒水。
顾小雨笑嘻嘻凑过去，道：“姐夫，我自己倒！”
“对了，奶让你们下午不要做饭啦，回家里吃。”
顾霜“嗯”了一声。
下午在顾家吃了饭，顾霜和霍绍又回到了家里。
晚上，很早就歇下了。
时候还早，顾霜躺在床上支着下巴看他，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摸。
几天过去，顾霜又觉得自己行了。
刚开荤的霍绍显然不是经得住撩拨的人，第一次顾忌她的身体，两人没有再做过。
本来就忍得难受，她又来诱惑自己，霍绍一见她发丝微乱，眼含水光的勾人模样，脑子里的那根弦霎时间就断裂了。
……
良久。
被子里探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然后又被另一只同样白皙，但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握住。
“呜呜呜……”顾霜终于求饶，她快不行了。
“最后一次。”霍绍哑着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绍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开始贴心地善后。
顾霜两眼迷离，失神的看着某一处，累的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了。
不过，睡前运动一下，确实挺助眠的，顾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冷，顾霜不想起来，又赖了会儿床。
霍绍从外面进来，看了她醒了，把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知道她怕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顾霜扑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笑。
霍绍低头看她，问：“饿不饿？”
“有点饿了。”顾霜回答。
“我做了饭，起来吃点吧。”霍绍回答。
婚后，两人要么是自己在家做饭，要么就是去顾家吃饭。
之前在知青院的时候，都是女知青负责做饭洗碗，男知青负责劈柴打水。
霍绍基本上不做饭，但也会一点，仅限于把食物弄熟，味道不值一提。
婚后，两人除了去顾家吃饭，也在自家开火。
顾霜和霍绍两人一起分工，主要是霍绍听顾霜的指挥。洗菜，切菜，烧火，洗碗归霍绍，顾霜负责炒菜。
霍绍顺从地接下了任务，甚至好学地向顾霜请教厨艺。
在她早上起不来床的时候，霍绍就可以自己动手。
“姐，你听到早上广播说的没有，队上今天要放电影看呢！你去不去？”
顾霜睡得熟，没听到，听到顾小雨的话，她点头。“去啊。”
当然去，正好打发晚上的时间，不然早早躺到床上，太容易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了。
“那我到时候先去给你和姐夫占位置！”
顾小雨说完，又和闪电玩了玩。
霍绍和薛卓青一起出去了，顾霜回屋里拿了个东西，然后和顾小雨一起去了顾家。
顾奶奶看到顾霜，笑着问她：“霜霜来了，吃了没有？”
“奶，我吃过啦。”顾霜笑着回答。
说完，顾霜又逗了逗小侄子亮亮，见他咧着还没长牙的嘴巴直乐，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笑着给他擦了擦。
吃晚饭的时候，顾霜就看到有人往麦场的方向走，胳膊上挎着板凳，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的，高兴的跟过年了似的。
顾小雨和顾海也早早搬了板凳去等着了，顾霜吃完晚饭才慢悠悠地和霍绍一起过去。
看到麦场里头全是人，甚至还有别村人推着板车过来，小孩坐在板车上，身上盖着厚棉被，目不转睛盯着场地里挂起来的幕布。
电影还没正式开场，放映员先放了些新闻，整个场地都闹哄哄的。
霍绍护着她，目光看了一圈，顾海从人堆里冲了出来。
“姐，姐夫，这里！”
顾霜看了他乱糟糟的头发，对顾奶奶道：“奶，你们去坐吧。”
顾奶奶问：“霜霜你们呢？”
顾霜道：“我们之前看过啦，过来凑凑热闹，说不定待会儿就走了。”
顾霜没有他们的热情似火，能无视冬天的寒冷。
等顾奶奶坐到了人群中，薛卓青凑了过来。
“你们怎么也不带凳子，准备站着看啊？”
霍绍道：“看看就回去了，太冷。”
本来不觉得，被他一说，薛卓青就打了个寒颤，连忙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刚想说话，电影开场了。
薛卓青连忙闭嘴，兴冲冲地挤到了前面去了。
霍绍把围巾给她围好，见她整个小脸就露出一对眼睛才满意。
顾霜眨了眨眼睛，去看前头的幕布。
“顾霜！”
顾霜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原来是二丫。
顾霜和她打了声招呼。
“来看电影啊！”
“是呀。”二丫回答，“可惜来晚了点，挤不到前头去了。这电影都在你自家队上放了，你咋还在后头呢？”
“不想挤，之前看过了。”
其实刘二丫也看过。
附近公社哪里放电影她可清楚了，二十里路她都能赶过去，晚上再打着火把走夜路回家。
电影这么好看，多看几遍咋了，她恨不得天天看。
“我姐呢，她来了没有？”刘二丫问。
“她在家，亮亮还小，离不得人，天冷也不好带出来。”
刘二丫哦了一声，对身边的一个女孩子道：“那咱们只能在后面看了。”
顾霜看了眼她身边的女孩子，记得嫂子有两个妹妹来着。
“这是三丫吗？”顾霜问道。
刘二丫正四处看哪里有好位置呢，闻言头都没回，大着嗓门道：“不是，这是我们村的，叫林茵。”
二丫只喜欢使唤三丫干活，才不喜欢带三丫一起玩呢。
林茵爹妈去得早，从小寄人篱下，在大伯家长大，日子过得并不好，天天干活不说，还经常受欺负。
刘二丫一向是个自私的性子，却对林茵很好。
有人欺负林茵，刘二丫会为她出头，还会带她玩，比对三丫这个亲妹妹都好。
“这是林茵，我们村的。”
林茵抿抿唇，看了顾霜一眼，喊了声：“姐姐好。”
她看着年纪比顾小雨大不了几岁，瘦瘦弱弱的，身上的棉袄也很单薄破旧，手上还有冻疮，看来是个做惯了活的。
顾霜冲她笑了笑。
她口袋里一直备着些零嘴，掏了一些递给她。
“给，边吃边看吧。”
“谢谢。”林茵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谢。
刘二丫倏地转头，眼巴巴看着顾霜，问道：“还有不？”
顾霜又给她分了点。
刘二丫见还有两颗糖，喜滋滋地剥开一颗塞进了嘴里。
“谢谢啊。”
林茵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顾霜身边的霍绍，不知怎么的，林茵对这位哥哥很有好感。
不知道他是谁。
霍绍注意到林茵的打量，垂眸看了她一眼。
林茵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霍绍抿唇，收回了视线。
林茵有些失望。
“咱们也去麦跺上看吧，林茵，走。”刘二丫看到有孩子从麦跺上下来，眼疾手快地拉着林茵过去。
顾霜往那边看了一眼。
周围不止有坐在麦跺上看电影的，还有踩凳子的，爬树的，坐院墙的。
顾霜看了一会儿，就想回去了。
霍绍本来就是陪她来的，见她不想看了，牵着她往家里去了。
泡了个脚，顾霜就躺到了被子里，等霍绍倒了水，然后也上了床。
她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两人相拥而眠。
然后，顾霜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她梦到了晚上她刚刚见过的那个叫林茵的女孩子。
原来她是一本书里的女主角，虽然小时候的日子过得辛苦，但长大后，她靠自己的双手和聪明才智，一步步走出小村庄，在大城市扎根，最终获得幸福。
如果顾霜不是其中的炮灰的话，说不定顾霜会祝福她。
醒来后，顾霜整个人都头晕脑胀的，信息量太大，脑壳子疼。
“怎么了？”霍绍看她醒来后，表情就有些不对劲，摸了下她的额头，忍不住皱眉。
“你发烧了。”
第27章
顾霜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原来她是发烧了，她还以为是脑袋里的信息量太大, 才头昏脑胀的。
霍绍让她乖乖躺好，正合她意。
顾霜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脑子里纷杂的记忆。
原本以为是穿越，顾霜都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还给自己找了个好男人，想着以后就能躺平了。
结果，顾霜没想到自己确实是要躺平了, 躺到棺材里的那种躺平。
按照书里面的剧情, 她已经没有几年活头了。
谁让她找的男人是女主的白月光呢。
顾霜还有心思想着, 她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居然一下子就看上了书里的大佬男配。
男主都得喊他哥。
可惜了，作为妻子的她，一点福都没有享到，早早领了盒饭。
还有她的孩子也没有好下场。
想想顾霜就有些受不了。
书里是以女主的视角来写的，关于霍绍，两人偶然认识, 他帮过林茵，后来对她也一直很关照。
林茵也一直都很崇拜他, 起初也是对他动过心思的。
但最终林茵还是退却了，她知道，他心里还有他死去妻子的位置。
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呢。
林茵要的是完整的爱, 所以她把那丝情愫压在了心底。
最后被男主打动，和男主在一起了。
而霍绍, 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守护了一辈子, 最后连家产都拱手送给她的孩子。
顾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居然把所有家产都给了女主的孩子！！！
顾霜不知道该说他是深情种还是大冤种。
霍绍端了杯热水过来，手里拿着两粒药丸。
“吃药了，霜霜。”
顾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霍绍关心她的身体，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多加在意。
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顾霜靠在他胸膛上，张开了嘴，苦涩的药丸进了嘴，顾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霍绍动作很快把水杯抵在她唇边，水是温热的，并不烫嘴。
顾霜张嘴喝了两口，连忙把药丸吞进喉咙里。
刚咽下去，嘴里又被塞了颗奶糖，甜滋滋的奶香味掩盖过了苦涩味。
顾霜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霍绍给她理了下发丝，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你今天好好休息，等好了才起来。”
顾霜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呢，亏他不嫌弃。
但顾霜是个爱干净的人。
于是霍绍又将放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伺候她刷好牙，又给她擦脸。
完了又喂她吃饭。
霍绍的体贴让顾霜的心情好了很多，不管怎么样，现在霍绍是她的男人。
看了眼面前眉眼清冷的霍绍，顾霜突然想起书里对他的描述。
权势滔天，杀伐果断，面冷心硬，还有什么，唯一的柔情都给了女主林茵……
后面那句，顾霜直接叉掉。
书里的霍绍她不认识，她只认眼前这个。
书里的结局她也不认。
凭什么她和孩子是炮灰，让女主和她的孩子享好处。
哼，这炮灰她才不要当呢。
“霜霜，你好点没有？”顾奶奶知道顾霜病了，很是心急。
顾霜回过神，看了眼顾奶奶。
书里，她和孩子的死让顾奶奶大受打击，没多久她也跟着去了。
顾家人的结局也没几个好的。
顾江意外死亡，顾海被陷害入狱，顾小雨……
也成了上蹿下跳，不停和女主作对的恶毒女配。
“姐，你好点了没？”顾小雨趴在床边，眼神里透露出担忧。
“好多了。”顾霜朝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知道剧情也不错，至少让她有了心理准备，她不会让自己还有家里人落到书里的结局。
就是不知道剧情能不能轻易改变，顾霜若有所思。
书里的故事正式开始于八零年代，但里面掺杂着很多回忆。
也让顾霜知道了不少事情。
比如自己在这之前就没了，这个还早，还要几年。
顾江出事，似乎就在明年。
书里的顾小雨提了一嘴，她和女主不对付，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顾江的死。
顾江是为了救落水的女主死的。
想想嫂子还那么年轻，亮亮才几个月大，顾霜就忍不住皱眉。
“没事就好。”顾小雨还像模像样的去探了下顾霜的额头，然后和自己的对比。
“嗯，好像是比我的要烫一点。”
顾奶奶也试了下温度，道：“哎，肯定是昨晚看电影着凉了！”
霜霜现在的身体虽然比小时候好了很多，但冬天不注意，还是很容易生病的。
最近霜霜都没再说身体不舒服，让顾奶奶也放松了警惕。
顾霜轻声道：“没事儿，我感觉不是很严重，应该很快就好了。”
“那你好好歇着，中午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谢谢奶。”顾霜没客气。
……
和顾霜说的一样，她好得很快，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霍绍去县城买了肉，顾奶奶做了肉丝面，顾霜吃了满满一大碗，整个人都舒坦了。
看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霍绍不由松了口气。
一开始没察觉，后面霍绍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她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霍绍有些莫名。
见她病好后恢复了正常，霍绍也略微松了口气，不再多想。
年关将至，顾奶奶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起过年的吃食。
粉条，炸丸子，包饺子……
霍绍也一本正经地跟着学，顾霜自告奋勇地教他，然后，很快霍绍就包的比她还要好看了。
“哇哦，我家霍知青就是心灵手巧呢。”顾霜对霍绍的称呼有很多。
霍知青，霍绍，阿绍，老公，顾霜都是看心情喊的。
听到她说自己是她家的，霍绍翘了下唇。
顾奶奶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扬起了笑容。
顾霜拿起一个顾奶奶洗干净了的硬币包进去，说是个好兆头，吃到的人来年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顾霜拿起一枚硬币看了看，有些怀疑到底干不干净。
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她果断塞进馅里包起来。
“奶，多包一些吧，大家都要吃到。”
顾奶奶应了一声，笑呵呵道：“好，保管每个人都有。”
对联是顾奶奶买了红纸，霍绍写的。
看着霍绍挥洒自如，红纸上的字刚劲有力，飘逸自然，顾霜看着霍绍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顾奶奶也喜道：“这字儿看着，比供销社卖的都好呢。”
除了自家人，队上其他人家知道霍绍会写对联，纷纷带着红纸，还有自家做的粉条豆干丸子一类自家做的吃食，过来求霍绍给他们也写两幅。
总不好空着手上门。
要过年了，一年一次的好日子，总要好好过一次，大家都格外大方。
霍绍没有拒绝，直到墨水用完了，才停下来。
“没墨水了。”
后面还没等到的人顿时面露遗憾，来顾家串门的薛卓青正蹲在火堆旁吃烤红薯，闻言拍了拍手。
“我那有呢，我回去拿！”
那些人立马喜笑颜开，不停地道谢。
家里人来来往往的，有的得了对联也没走，坐火堆旁和顾老爷子说起了话。
家里很是热闹，顾奶奶收了一堆东西，直道：“早知道自家就不做了，都吃不完。”
末了又担心霍绍累着，霍绍笑了笑，写几副对联而已，小意思。
“奶奶，我不累。”
顾奶奶看他面色轻松，也放下了心，看到家里一堆东西。
不由道：“要不给你家里寄些过去吧！”
顾奶奶记得霍老爷子挺喜欢这些自家做的吃食的。
霍绍想了下，答应了下来。
于是顾奶奶又笑着收拾了满满一大包裹，还有自家做的腊肠和咸鱼，都收拾了好些，让霍绍趁早寄过去。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天。
顾霜和霍绍当然是在顾家过年，顾奶奶还把薛卓青也请到了家里来。
薛卓青别提多感动了，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看着顾家其乐融融的画面，霍绍和顾霜凑一起腻腻歪歪，薛卓青都有些想成家了。
就连他妈，知道霍绍结了婚，还写信告诉他，他要是也想在乡下找一个，她也不介意。
只要人好就行。
薛卓青：……
忍不住思索了周围一圈女性，竟没有一个心动的。
算了，他还是单着吧。
薛卓青狠狠咬了一口饺子，然后把牙崩了。
“嗷！”他的牙！
他吐出嘴里的硬币。
“……”
顾奶奶高兴道：“哎呀，第一个吃到的是小薛呢，运气真好，新的一年肯定顺顺利利的，心想事成！”
薛卓青差点流泪，舔了下牙，他道：“谢谢奶奶！”
顾海看到第一个硬币饺子已经被人吃到了，连忙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
“我也吃到了！”顾江这时候出声道。
然后收获了一波顾奶奶的祝福。
陆续有人吃到硬币，顾霜吃的是霍绍夹的她的。
只剩顾海了。
霍绍往饺子堆里一瞥，认出一个自己包了硬币的饺子，捞了起来递给顾海。
顾海已经快吃撑了，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还想争第一呢，结果是最后一个……
看到运气好的姐夫给他夹饺子，立马就抛弃了碗里其他饺子，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牙齿果然碰到了硬物。
顾海差点喜极而泣，心情激动地喊道：“我吃到了！”
顾奶奶的祝福语脱口而出，顾海笑的见牙不见眼。
终于不用吃饺子了。
空中飘起了雪花，1973年就这样来临。
霍家。
包裹在路上耽搁了，年后过了有一阵子，袁琼芳才收到，不过这会儿天气还冷，倒是不容易坏。
路上，有人看到袁琼芳提着个大包裹，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大包裹，是你家阿维寄的，还是阿绍寄的？”
袁琼芳笑了笑：“阿绍寄的，估摸着又是亲家准备的。”
那人看了眼袁琼芳的笑脸，觉得有些稀奇。
大院里大多人都不理解，霍家的小儿子居然找了个乡下姑娘。
要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袁琼芳平常端着姿态，眼光又高，难讨好得很，没想到居然同意小儿子娶个乡下姑娘，看着还挺满意的。
“看来你那小儿媳不错啊，阿绍啥时候带回来看看啊？”
袁琼芳笑了笑，道：“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也盼着呢。”
“阿绍也结婚了，现在就只剩阿维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可落后了啊。”
“没办法，保家卫国要紧，个人问题只能放在后头了。”袁琼芳说了一句。
“那是，看来还是阿绍迅速，外孙没抱上，估摸着你很快就能抱孙子了呢。”
袁琼芳看了她一眼，笑容淡了些：“咱们又不是那爱磋磨人，非逼着儿媳妇生儿子的恶婆婆，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那人脸色也僵了，她就是一直嫌弃儿媳妇只生了一个闺女，一直劝她再生个儿子。
被人内涵是恶婆婆，她心下不舒服，看到袁琼芳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不敢多说什么，悻悻走了。
袁琼芳回到家，把包裹放下。
她三个儿女，袁琼芳哪一个都不是很放心。
老大阿维在部队，都二十七了，至今未成家。
闺女倒是成了家，好几年都没生孩子，婆家都有些意见了。
父亲给检查过，医院里也去过，都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是缘分没到。
也不知道缘分什么时候来。
正想着，霍英就一脸喜气地过来了。
“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袁琼芳看着闺女，好奇问道。
“我有了！”霍英摸摸肚子。
袁琼芳不敢置信，看了眼霍英的肚子，“你有了？”
霍英重重点头，小心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子。
这个孩子她盼了好久了。
上次到顾家，看到顾霜大哥的孩子亮亮，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好玩，她喜欢得不行。
“妈，之前我去顾家，顾奶奶知道我盼着孩子，就让我多抱抱亮亮，说会有好运气，还给了我一件亮亮穿过的小衣裳呢，没想到回来没多久，我就有了！”
说到这个，霍英就有些激动，当初她就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最后还是照做。
比起婆婆想让她喝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抱抱孩子让她更容易接受。
再说，她本来就挺喜欢亮亮那个小家伙的。
袁琼芳道：“真有这么神？”
“我有了是事实，确实给我带来了好运。”霍英笃定。
这么多年没怀上，从顾家回来就怀上了。
不管是不是，她都当做是顾家给她带来的好运。
袁琼芳道：“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尤其是亮亮，买两罐奶粉送给人家，可以和母乳换着喝，对身体也好，还有小衣服……”
“嗯呢，我会准备的。”霍英说道。
视线瞥到桌上的大包裹，她眼睛亮了亮。
“妈，是阿绍寄的东西吗？”
袁琼芳点头，“对，顾家真是太客气了，又寄这么多。”
霍英笑着道：“顾家人确实都挺好的，妈，你分出来，我给姥爷还有爷爷送过去吧！”
“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要到处跑，要小心一点。”袁琼芳道：“东西我和你爸去送，正好去看看你姥爷和爷爷。”
说着，袁琼芳又嘱咐了一堆孕妇要注意的事项，霍英听得很认真。
顾家。
顾霜看着霍家又寄了一堆东西回来，其实还有两罐奶粉，有些惊喜。
正好刘玉的母乳不太够了，来得正及时。
霍绍看了信，笑道：“大姐她有了身子，说多亏了亮亮带给她的好运气，特地买给他的，还有些小衣裳和玩具呢。”
顾霜听了，为霍英感到高兴。那会儿在顾家，霍英可喜欢亮亮了，抱着舍不得撒手。
知道她盼着孩子，见她如愿以偿，也挺为她高兴的。
刘玉抱着亮亮，看到霍英给亮亮买的一堆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太破费了……”
第28章
赵家, 赵长宇年底回来的，在家过了个年, 眼看着假期就要结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部队了。
姚飞燕早盼着回去了，甚至决定明年坚决不回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是新媳妇，还没见过婆家人，这回她都不想来的。
姚飞燕本来以为这些村里人见到她，都要捧着她。
一开始她看到大家盯着她看，还以为他们是没见过自己这样好看, 出身又好的城里女孩子。
后来她才惊觉, 人家那是在拿她和顾霜比较呢。
可气的是, 她还没比过。
大人有眼色，不会当她面说什么。
但那讨人厌的黑娃，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
当她的面说她比不上顾霜，话里都是嫌弃。
想想姚飞燕都要气死了。
虽然赵长宇斩钉截铁地说他心里只有自己，把她哄好了。
姚飞燕还是不高兴。
尤其是看到顾霜越过越好，顾忌霍家，她一点动作都不能有, 心情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儿子就要离开了，田春娥有些舍不得。
看儿子一个人收拾行李, 姚飞燕坐在一边屁股都不挪一下，还指手画脚。
压下心底的不满，扯了扯儿子的胳膊, 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长宇啊，出来一下, 妈跟你说点事儿。”
“嗯，妈, 你等我一下。”
赵长宇将包裹打了个结，然后就跟着田春娥出去了。
姚飞燕瞥了他们一眼，什么悄悄话要躲着她说？
姚飞燕转了转眼珠子，悄悄走到门边听起了动静，他妈要是敢说自己坏话，她可不会客气。
姚飞燕知道，好多婆婆都不待见儿媳妇呢。
她觉得田春娥就不是个好婆婆。
虽然她对自己不敢怎么样，但对赵大嫂和赵二嫂，一向是呼来喝去的，那婆婆的谱摆的可大了。
明明人家可勤快了，还说她们懒。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给自己看的，姚飞燕懒得正眼看。
心里倒是挺同情赵大嫂赵二嫂的，要和这老婆子住在一起。
“妈，怎么了？”赵长宇问。
田春娥瞅了眼姚飞燕所在的屋里，问赵长宇：“你们结婚也有快半年了，飞燕她肚子里咋还没有动静呢？”
赵长宇没想到他妈就开始催生孩子了，道：“妈，这才多久，我们还年轻，迟早会有的。”
“话是这么说，那肯定是越早有越好，你大哥二哥在你这年纪，早就有孩子了。”
“知道了妈，我和飞燕会抓紧的。”赵飞宇只好道。
田春娥满意了。
又道：“那个，你们的孩子，以后是姓赵的吧？”
这件事儿一直憋在田春娥心里，男人不让她过问，田春娥忍不住，见儿子都要走了，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赵长宇一顿，看了眼他妈，低声道：“妈，你想什么呢，孩子当然会姓赵。”
田春娥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道：“姓赵就好，都是顾霜那个死丫头，故意气我，居然说你是入赘的，以后孩子说不得都要和人家姓呢。我就说嘛，咱赵家的孩子咋能姓姚呢！”
一时高兴，田春娥忘了收敛声音，恢复了她的大嗓门儿。
赵长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顾霜的事情，刚张嘴想说什么，就看到姚飞燕踢开了门。
“怎么不能姓姚了？！”姚飞燕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赵长宇，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孩子要跟我姓姚的吗？”
赵长宇脸色顿时变了低声道：“飞燕，你听我解释……”
田春娥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脸色也变了。
姚飞燕这话她听明白了，原来长宇还真打算让孩子跟姚家姓。
那他刚刚的话是啥意思？忽悠她的？
顾不得多想，她立马就道：“不行，我不同意，咱赵家的孩子当然得姓赵！”
姚飞燕白了一眼，毫不客气道：“我生的孩子，姓什么我说了算！”
“啥叫你生的孩子，没有我家长宇，你一个人能生呀！”
“我懒得和你扯，反正你儿子可是早就答应了我家的！”
见她们突然就吵了起来，赵长宇有些头疼。
连忙拉开剑拔弩张的两人，“飞燕，妈，你们别吵了。”
赵小莲见她妈和小嫂子吵了起来，默默躲回屋里。
万一她妈没吵过，说不得要拿她撒气，她还是躲着吧。
赵大嫂听到声音，嘴角勾起个讥讽的笑，婆婆这么稀罕她小儿子，现在好咯，稀罕的小儿子家的孙子，说不得要和别人姓咯。
赵大嫂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她巴不得赵长宇的孩子姓姚呢。
老二家还没儿子。
这样，赵家的东西以后不都是她儿子的了，本来他们就是大房，是应该的。
赵队长刚进院门就听到里头有人在吵架，后头跟着的吴会计也听到了，本来想一起喝个茶聊点事的。
聚神听了一耳朵，吴会计停下了脚步，道：“老赵，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事，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聊吧。”
赵队长哪里不知道这是人家怕他尴尬，特地找的借口。
“行，老吴，那咱们改天再说。”赵队长勉强一笑。
等吴会计走了，赵队长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屋里。
“吵啥呢？”赵队长平静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
田春娥撇嘴，注意到男人阴沉沉的眼睛，她又把话吞了下去。
姚飞燕看了赵队长一眼，连人都没喊，直接摔门回了屋子。
“我现在就要回家，赵长宇，你回去自己和我爸解释吧！”
赵队长对赵长宇道：“你去哄媳妇儿，你妈这里我来说。”
赵长宇回到屋里，赵队长也把田春娥喊进自己屋里。
好不容易人快走了，他一个没注意，她就和人闹起来。
田春娥悻悻走在赵队长身后，然后关上了门，小声道：“那姓姚的说长宇的孩子，要和她姓姚，我哪里忍得住！”
赵队长一听，就知道她还是没忘记顾霜之前说的话，顿时就有点气闷。
赵队长知道自己媳妇的性子，不想听她闹腾，当时只把人安抚住，并没有对她说出真相。
孙子的事情还没影子呢，他想着到时候再说吧。
“只是第一个儿子姓姚而已，又不是全都姓姚。”赵队长解释：“姓姚还是姓赵，不都是长宇的孩子，不都是咱们的孙子？”
当初定下婚事，姚家那边就说过，以后生的儿子，第一个要跟着姚飞燕姓姚。
赵队长觉得不是问题。
田春娥并不满意，道：“凭啥第一个儿子姓姚，万一她生不出儿子，或者只有一个儿子呢？！”
赵队长沉默了一瞬，然后蹙着眉头呵斥道：“咋可能，说啥胡话呢？！”
田春娥道：“咋不可能，姚飞燕她妈不就生了她一个闺女，万一她随她妈咋办？！”
这都快半年了，姚飞燕的肚子都没动静。不像她，嫁到赵家没多久，就有了身子。
一连生下三个儿子，田春娥别提多自得了。
没想到底下的儿媳妇没一个争气的。
老大家这么多年就一个儿子，老二家更是一个都没有，老三更别提了，连孩子都要和女方姓了。
田春娥不能接受。
赵队长被田春娥说的，也陷入了沉默，确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别啥都往坏处想，你咋不想点长宇好呢！”
田春娥委屈：“我就是为他好，才不同意这事儿。”
赵队长叹气：“行了，就跟玩前头说的一样，长宇的孩子，不管姓啥，那都是我们的孙子，血缘关系在那呢！”
他放低声音：“姚家就飞燕一个闺女，咱孙子姓姚，姚家那还不得可劲儿培养咱孙子，以后姚家都是咱孙子的。你要是真心疼长宇，就别坏了长宇的事！”
田春娥不说话了，脑子里慢慢想着赵队长和她说的话。
另一边，赵长宇也在哄媳妇儿姚飞燕。
“飞燕，你别生气，我刚刚都是应付我妈的，不是我的真心话。”
姚飞燕冷哼一声：“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应付我！”
“怎么会，我什么时候应付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妈说实话？”
“你也看到我妈她刚刚的态度了……”
赵长宇叹了口气，道：“我妈她没啥见识，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但她还是以前的老思想，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不是所有人都跟飞燕你，还有咱爸妈一样开明的。”
听到赵长宇夸自己和她的爸妈，姚飞燕轻轻哼了一声，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
赵长宇继续道：“我爸是知道的，你看，他也没反对不是？我本来想着，到时候让我爸告诉她。到时候有了孩子，她迟早会接受的，不管姓赵还是姓姚，都是咱们的孩子。”
“就算她不接受，咱们生活在部队，一年也不一定能回来一次，也影响不到咱们……”
听到这里，姚飞燕道：“今年我可不回来了，去我家过年，我爸妈也就我一个孩子呢。”
“好，都听你的。”赵长宇道。
第二天一早，赵长宇和姚飞燕就离开了家。
正好碰上全家出动的顾家一行人。
今天是陈桂兰的生日，大家听从顾霜的建议，决定全家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陈桂兰本来是不想这样铺张的，不过就是个生日，在家吃碗面就行了，国营饭店多贵啊！
顾霜不赞同：“大伯娘，钱该花就花嘛，留着也下不了蛋。生日一年就一次，错过就没有了，吃顿饭怎么啦。再说了，全家都能吃到呢。”
霍绍也道：“大伯娘，今天你生日，我和霜霜请你，就当做我们小辈的孝敬了。”
顾海和顾小雨也怂恿：“去吧去吧，妈！”
陈桂兰最终还是点头了，不过她道：“不用你们请，让孩子爸出钱。”
全家喜气洋洋出了家门，然后就在路上碰上了赵家人。
赵长宇扬起笑脸，礼貌和人打招呼。
顾老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远远绕过他们往前走，仿佛是怕碰到什么晦气的东西。
赵队长已经习惯了顾老爷子的冷脸。
赵长宇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顾霜，见她仰着脑袋正笑着和身边的霍绍说些话，眼里完全没有自己。
压下心里泛起的苦涩，赵长宇刚要收回视线，便和霍绍对上了眼神。
他掀起眼皮，朝赵长宇露出个讥讽眼神，赵长宇一顿，移开了目光。
霍绍无趣地收回视线。
姚飞燕不高兴：“人家都不搭理咱们，打什么招呼。”
赵长宇低声道：“毕竟是长辈。”
“他们算哪门子的长辈……”
姚飞燕看了一眼霍绍，想到他是霍爷爷的孙子，咬了下唇，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
结果他看都没看自己，姚飞燕歇下心思。
不高兴地说道：“烦死了，快走吧。”
她一点都不想待这破地方了。
赵长宇还想着刚刚从霍绍身上感受到的敌意，想到他的家世，心情很沉重。
“走吧。”见顾家人走到了前面，赵队长说道。
……
顾霜一行人到了县城，先去机械厂找了顾建华，托人给他带了话，让他中午下了班，直接来国营饭店吃饭，家里人都在。
顾建华听到消息有些诧异，全家人都在国营饭店？
想到今天是媳妇儿生日，顾建华原本打算晚上请假回趟家。
他托人买的丝巾到了，特地买给媳妇当做生日礼物的。
没想到家里人全都来县城了。
下了班，顾建华回宿舍拿了东西就骑自行车去国营饭店。
“老顾，大中午的不去食堂吃饭，你骑车去哪儿啊！”
“家里人来了，我去和他们一起吃饭！”顾建华大声道。
到了地方，顾建华一眼就看到了家里人，桌上已经上好了饭菜。
顾建华笑着坐到陈桂兰边上，问道：“今儿咋都来城里了？”
顾海立马道：“爸，今儿是咱妈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顾建华看了儿子一眼，“说啥呢，忘了你的生日，我也不会忘了你妈的。”
顾海：“……”他就不该多嘴。
瞥了眼他爸，顾海忍不住问：“爸，你说我生日是哪天？”
顾建华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和顾海对视一眼，咳了一声：“不就是六月份，我还能不记得？快吃饭吧，你们不饿啊！”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六月，具体是哪天，顾建华还真有些记不得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陈桂兰瞥了丈夫一眼，道：“就是，小海六月初十的生日，你爸还能忘了不成。快吃饭吧。”
顾海怀疑他妈是在给他爸解围，看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算了，还是吃饭要紧。
真知道了真相，心塞的还是他自己。
有时候，不能太计较。
作为寿星的陈桂兰还有一碗长寿面，面上窝了个鸡蛋，她慢慢吃了。
一顿饭吃完，顾建华将手里的袋子塞到陈桂兰手里。
黝黑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他对陈桂兰说道：“本来是打算晚上回家的，既然你们过来了，那我晚上就不回去了。这丝巾是我托人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陈桂兰丝毫不意外，嫁到顾家这么多年，男人从来没跟她黑过脸，有啥好的都会紧着自己。
自己的生日，他也早早就记着，从来没有忘记过准备礼物。
“丝巾啊，很贵吧，多少钱？”陈桂兰有些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买丝巾。
“老范他媳妇有一条，我瞅着挺好看的，正好你生日快到了，就托人也买了一条。”顾建华道。
陈桂兰嗔他一眼，道：“我是问你价钱，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顾建华只道：“反正也退不了，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听了心疼。”
一直到回到家里，陈桂兰都翘着嘴角，心情极好。
……
顾霜抱着亮亮逗弄了一会儿，不经意道：“嫂子，你妈她跟大伯娘是不是差不多年纪啊？”
刘玉闻言，算了一下：“我妈要大两岁，今天有五十了呢。”
刘玉笑了一下，道：“说起来，我妈的生日也是这个月的，就在月底呢。”
顾霜眨了眨眼睛，缓缓道：“五十呀，是个整数呢，是不是应该好好办一下，嫂子你到时候肯定是要回去的吧？”
刘玉点头，道：“是打算和顾江还有孩子一起，都回去一趟。”
顾霜低头看了眼亮亮，对上他圆溜溜的大眼睛。
“啊啊啊嗷……”亮亮伸出小手抓住顾霜胸前的衣服，她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见亮亮转移目标，抓住了她的手指头，还想往嘴里塞。
她忍不住笑了笑，对刘玉道：“嫂子，你们回去，那不还得婶子忙活，做饭呀，要不和大伯娘一样，也请婶子他们去饭店吃一顿呗？”
刘玉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那我问问你哥吧？”
顾霜转了下眼珠子，反正她是不可能让顾江去刘家的。
顾江这一去，正好碰到女主落水，会水的顾江想都没想就跳进去救人。
结果女主是没事了，顾江却没能上岸，直接没了。
刘玉直接崩溃了，觉得要不是因为她，顾江不会来刘家，不去刘家，顾江就不会出事。
刘玉和顾江年少夫妻，感情正是好的时候，接受不了顾江的死去，还寻了短见，被顾小雨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后来刘玉看在儿子的份上，总算没再做傻事，但活得并不开心。
这段时间，顾霜一直在思索该怎么不着痕迹地阻止顾江去刘家。
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主意，让刘母直接在外头过生日。
顾江也不用去刘家了。
至于林茵要是落水了怎么办？顾霜想过，决定还是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顾霜有想过要不要救她，但是顾霜无故跑到隔壁大队去，有点莫名其妙，她想不出用什么借口。
而且她又不会水。
至于让别人去救她……
顾江因为救女主丧命，顾霜也有些担心，万一救女主就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顾霜没办法承受这种代价，说到底，女主对她又没有大恩，甚至顾家还因她而倒霉。
思索片刻，顾霜只能让女主自求多福了。
其实顾霜隐隐有预感，女主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晚上。
刘玉跟顾江商量刘母过生日的事情，顾江听了，想了想道：“我觉得挺好，妈嘴上说费钱，其实今天一整天都很高兴呢。”
不然买东西也要花好几块，毕竟岳母五十大寿，送东西也不能太寒酸。
刘玉听了也笑了笑，道：“那就这样定了，我明天去娘家跟我妈说一声？”
“行。”
第二天，刘玉就回了娘家。
刘三丫看到刘玉，高兴的不行，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
“大姐，你回来了！”
刘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塞了两颗糖给她。
小宝也从屋里跑出来，扑到刘玉的腿上。
“大姐！”刘玉也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了他两颗糖。
刘母见大闺女回来，诧异道：“你咋这时候一个人回来了？”
刘玉道：“妈，过几天不就是你生日嘛，我和顾江想着到时候咱们全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顿饭，给你过生。”
刘母听了，连忙道：“不去不去，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了，浪费那钱干啥！”
刘二丫忍不住跑出来，急道：“干嘛不去啊，妈，这是大姐和姐夫的孝心，你咋能拒绝呢！”
刘二丫那是一百个赞成去国营饭店吃饭，不然她姐要是买些啥营养品，或者私底下塞钱，也吃不到她嘴里。
肯定被她妈锁的严严实实的。
刘二丫敢偷偷摸个鸡蛋，她妈发现了大不了就是骂她一顿，对刘二丫来说不痛不痒的。
像罐头什么的这种比较贵重的东西，刘二丫还是有分寸的，不敢拿。
不然就不只是挨骂了。
她爸也不会饶了她。
刘二丫还是挺怕她爸发火的。
刘母瞪了刘二丫一眼，转头又看到三丫和小宝眼巴巴的眼神。
不由又有些犹豫，她道：“你婆家知道了，不会说你吧？”
刘玉道：“不会的，这还是我小姑子建议的呢，我婆婆生日也去吃了一顿，我公公还特地托人买了条丝巾送给她，大家都挺高兴的。”
“你婆婆日子过得好，比我小两岁，看着可比我年轻多了。”刘母有些羡慕地道。
刘玉抿抿唇，她妈操劳了一辈子，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比她婆婆看上去老很多。
“那成，托你和女婿的福，咱们家也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刘母想开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玉也笑了。
关心了几句三丫和小宝，俩人乖得很。
刘玉又看向刘二丫，姐妹俩对视一眼，刘二丫率先道：“你可别骂我啊，我会还嘴的。”
刘二丫最讨厌有人对她说教了。
车轱辘话说来说去的她们不嫌烦，她都听烦了。
刘玉：“……”算了，懒得说她。
刘母瞪了刘二丫一眼，又对刘玉道：“咋不把外孙带回来，你爸天天忙活，都没见过呢。”
过年的时候刘玉和顾江来拜了年，没带孩子。
天太冷，怕孩子冻着，生病了就麻烦了。
“等妈你生日那天，会带过去的，到时候就能见着了。”
小宝道：“姐，妈说亮亮长得像我，是真的不？”
刘玉：“……”
她婆婆说亮亮长得跟顾江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看着也像。
尤其是随着亮亮越长越大，那眉眼一看就知道是顾家人。
她妈咋瞎说呢。
刘玉有时候看着也有些失落，明明是她生的，咋长的一点都不随她呢。
刘母毫不心虚：“都说外甥随舅，我瞅着亮亮跟小宝长得一个样儿。”
“亮亮还在喝奶吧，你赶紧回去，别饿着我外孙了。”
刘玉笑着道：“没事儿，家里有奶粉呢。”
“啥玩意儿，你婆婆还舍得买这好东西？”刘母惊奇。
就算舍得钱，这东西也不好买。
刘玉抿唇：“是霜霜她婆家大姐寄给亮亮的。”
“人家咋这么大方呢？”
刘玉道：“人家喜欢亮亮，她结婚好几年都没开怀，回去后不久就有了，觉得是亮亮带给她的好运气，所以给寄了好些东西。”
“肯定是咱们亮亮有福气，都说小孩子运道最好，她沾了亮亮的好运，是得好好表示表示。”
刘二丫听了蠢蠢欲动，连忙道：“姐，到时候让我抱抱，说不得能给我带来个好姻缘呢！”
刘母没好气道：“你咋不知道害臊呢！”
略坐了会儿，刘玉惦记儿子，起身要回去了。
刘母送她到门口，刘玉道：“妈，你别忘了啊，到时候直接去国营饭店，咱们饭店见。”
“忘不了！就算我忘了，还有二丫呢。”刘母道。二丫肯定忘不了，她最积极了。
顾霜见刘玉从娘家回来，得知那天确定是去国营饭店吃，她暗暗松了口气。
顾奶奶道：“咱家以后，要不谁过生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顾海和顾小雨点头如捣蒜，脸上全是激动。
陈桂兰道：“我看也行。”
就像霜霜说的，钱就是用来花的。虽然花起来是有点肉疼，但开心也是真开心。
儿媳妇孝敬她妈，陈桂兰并不介意。娘家也是家，这是该尽的孝道，儿女应该做的。
……
终于到了刘母生日那天，一大早大家就起来了。
就连最懒的刘二丫都没磨蹭，早早起床打扮自己，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
其他人也是如此。
出了门，刘母把院门锁上。
邻居好奇，问道：“一大早的，你们一家这是去哪儿呢？”
刘母抬着脑袋，用平淡的语气道：“这不是今儿我过生，小玉非要破费，说请我们家里人去国营饭店吃饭，真是拗不过她。”
邻居瞥一眼她那得意的表情，好笑道：“哎哟，你有福气啊，养了个好闺女。小玉那孩子确实是孝顺，以前还没出嫁也勤快能干得很。”
“是啊。”刘母点头。
刘父咳了一声，低声道：“时候不早了。”
刘母连忙道：“不说了不说了，回来再聊。”
出村的路上，刘母逢人都要说一番刚刚对邻居说的话，收获了一群人的羡慕。
虽然还没吃上国营饭店的饭，但刘母已经觉得值了。
坐上车，付车费的时候，刘母又有些肉疼。
刘三丫和小宝动作很快的占了位置，刘二丫怕弄乱衣服和发型，没有往前挤。
见状让三丫和小宝起来，给她让个位置。
刘三丫不愿意，道：“这是给爸妈占的。”
刘二丫瞪了她一眼，正准备把她拉起来，刘母就付完钱过来了，制止了刘二丫的行为。
最后刘父腿上坐着小宝，刘母跟刘三丫将就着挤一个位置，刘二丫在一边站着。
刘三丫靠在刘母胳膊上，看了眼生气的二姐，偏头看车外的风景，悄悄弯了下嘴角。
……
顾霜有些心不在焉，顾奶奶注意到，问道：“咋了，霜霜。”
顾霜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风景，慢慢道：“想亮亮了。”
顾奶奶忍不住笑了，道：“这么喜欢孩子，你也抓紧生一个。”
顾霜：“……”
话说结婚后，他们就没做过措施来着。
书里的她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十二月的生日，她自己也是十二月没的。
所以每逢十二月，霍绍的心情都很差劲，无人敢惹。
顾霜顿了下，算了算时间，如果按照书里，她第一个孩子好像就是近期怀上的。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和书里说的一样。
孩子的事还不急，顾霜现在比较关注顾江。
虽然知道他不会再遇到女主了，但顾霜没见到他回来，还是放不下心。
还有女主那边，没有了顾江，她还会掉水吗？
……
顾江一行人吃完饭，一脸满足的从国营饭店出来。
刘母笑着道：“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小江和小玉都是好孩子，妈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刘父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本来是有些嫉妒自家婆娘的，但是女婿说了，他生日那天，也是一样的待遇。
刘父顿时就心里平衡了。
顾江不好意思，“妈，你高兴就好，这是我和小玉应该做的。”
刘父道：“时候不早了，亮亮都困了，咱赶紧回去吧。”
回去还能接着上工，赚几个工分。
刘二丫好不容易来趟县城，还想着在这里玩一玩。
被刘母果断拒绝，拉着她回家。
刘二丫一脸不高兴，直到回到队上，听到大家说林茵落水了。
她瞪大了眼睛，连忙抓着人问道：“你刚刚说谁落水了？”
那人瞅了她一眼，知道她和林茵那丫头关系好，道：“林茵，落水了，刚被人发现呢，听说人不大好了。”
刘二丫拔腿就往河边去了，刘母也没心情骂她了。
皱着眉头道：“林茵那丫头都这么大了，咋还会不小心掉水里呢。”
刘母叹了口气。
刘二丫已经赶到了河边，扒开人群，看着浑身湿漉漉，无知无觉躺在地上的林茵，刘二丫心下一紧。
她拔腿就冲过去，使劲摇晃她的身体，企图把她弄醒，同时大声喊道：“林茵，你咋啦，你醒醒呀！”
第29章
刘二丫看了一眼周围吵闹的人群, 快要气死了。
“你们别愣着啊，看啥热闹呢, 赶紧去喊大夫呀！”
“这话说的，这不是有人去喊了，大夫还没来么！”
有人不满意刘二丫的态度，说了一句。
“我看二丫你还是别摇她了，好好的人都得被你晃晕咯。”
刘二丫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嘴上不甘示弱呛道：“你这么懂，你把人救醒呀！”
“二丫, 人家说的对。”贺文杰看到刘二丫的态度, 皱了皱眉。
刘二丫一见是贺知青, 表情顿时软了下来，她慌张道：“贺知青，你是城里来的，能不能救救林茵？！”
贺文杰有些为难，他也不会啊，谁说城里人就会救人了？
“对对对，贺知青, 你快想想办法，林茵这丫头可怜, 你救救她！”
“哎呀，这么冷的天气，是不是得把人衣服换下来呀！”
“大夫咋还没来？”
“贺知青, 你试一试，不行也不会怪你, 我们都给你作证，你放心！”
……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 贺文杰上前，“那我试试吧。”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救人，但他想人落了水，肯定是呛水了，把水弄出来应该就行。
不行也没事，他尽力了，大家也都说了，不会怪他。
再者，他知道林茵虽然有家人，但他们都不在乎她。
贺文杰也挺可怜这个小姑娘的，所以愿意试一试。
他上前用手掌按林茵的肚子，企图把她肚子里的水弄出来。
刘二丫蹲在一边紧紧看着，问：“贺知青，这有用吗？”
贺文杰咬了下牙，见人没有反应，不由加重了动作。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
“咳咳咳——”
林茵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疼。
她这是怎么了？刚醒来的林茵还有些茫然。
“醒了醒了！”
“贺知青，真有你的！太厉害了！”
“快快快，谁把人背回去，让林茵换身衣裳，不然怕是得生一场重病！”
……
“林茵，你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刘二丫见林茵终于醒了，心里很高兴。
贺文杰见自己的举动奏效，不由松了口气，面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林茵，你好点没有？”
好吵！
林茵皱眉，默默打量周围的环境，目光从刘二丫的脸上，转移到贺文杰的身上。
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贺文杰不明所以，刚想说什么，就见她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贺文杰：“……”
失去意识前，林茵听到一个声音说话。
“呀！完了完了，咋又晕了呢，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回光返照……
是了，林茵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是在病房里交代后事。
她要死了。
她这一生，前十几年过得很辛苦，但后面的日子遇到了很多好人，她过得很幸福。
她有优秀的丈夫，聪明可爱的孩子，可靠的朋友……
还有那人，一直守护了她很多年，最后更是把所有都给了自己的孩子。
林茵很感谢他们，她这辈子值了。
但是，她还是不想死。
可是，死亡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林茵最终还是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睁眼的时候。
也没想到她一睁眼，还没摸清楚状态，就差点被河水淹没。
来不及多想的林茵拼命在河里扑腾了起来，在奄奄一息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她，把她救了上来。
提着一口气的林茵上岸后就晕了过去，然后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她醒了过来。
林茵发现自己好像是回到了以前，一个激动，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林茵听到外面她大伯娘骂骂咧咧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让你洗个衣服都做不好，我刚穿了没几天的新衣服啊！”
“行了，人差点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啥！”
“咋不能说了，我养她养这么大，还说不得她几句了？”
林茵突然想起来，这回她落水，就是因为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她大伯娘的衣服洗脱了手。
眼看着衣服就要飘走，一时情急，她直接就伸手去抓，不小心跌进了河里。
她记得，是顾小雨的哥哥救了自己。
也是因此，林茵后来对顾小雨多有忍让。
毕竟她哥哥为了救自己没了一条命，林茵还是挺内疚的。
“我来看看林茵！”
林茵又听到一道女声，下一秒，她的房门被打开，刘二丫走了进来。
林茵看着刘二丫，这时候的刘二丫还没有改名。
时间过去太久了，林茵差点忘了刘二丫以前的样子。
刘二丫看到林茵怔怔看着她，跟傻了似的。
她道：“林茵，你不会是脑子进水傻了吧？”
林茵回过神，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后来的刘二丫对她特别好，都是捧着她说好话。
林茵差点忘了，一开始，她们俩是反过来的。这么多年过去，林茵不是很习惯她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样子。
“我没事。”林茵低头看了眼自己粗糙的手，指节粗大，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干了很多活的手。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以后，还有几年，她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了。
刘二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盯着林茵看了眼，林茵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抬眸轻声问道：“二丫姐，怎么了？”
刘二丫摇了摇头，道：“你没事就好。对了，你咋掉进水里去了？”
听到这话，林茵顿了顿，轻声把自己掉到水里的经过告诉刘二丫。
刘二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都啥时候了，洗啥衣裳，不能明天再洗啊。为了捡个破衣服差点没命，真有你的。”
林茵叹了口气，她也不想的，虽然她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顾小雨她哥却失去了姓名。
林茵觉得很抱歉。
她刚一睁眼就在水里，吓得使劲扑腾，完全没有注意周围有没有人，她只记得自己扑腾到岸边，被拉了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顾小雨那哥是不是还是……
林茵遗憾到想，她要是早一点回来，说不定就能改变顾小雨她哥的结局了。
可惜了。
“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救我，那人也不会出事……”
刘二丫有点没听懂，疑惑问：“谁出事了？”
“那个救我的人啊……”看着刘二丫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林茵心下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救你的人咋了，人家贺知青好好的呢。”刘二丫不高兴道：“人家好心救了你，你咋还咒人家出事呢？林茵，你脑子真的没进水？”
林茵顾不上她骂自己脑子进水的事情，不敢置信道：“你说谁救了我？”
不是顾小雨她哥救的自己吗？怎么会是贺知青！
“贺知青啊！”刘二丫道：“咋了，你那时候不是醒了吗？还盯着贺知青看了好一会儿呢。”
说到这，刘二丫有些不高兴：“林茵，你知道我喜欢贺知青，你可不能对他有想法！”
林茵：“……”她才看不上贺知青呢，那就是个虚伪的男人。
“你想多了，二丫姐，我不喜欢他。”
林茵心道，别看刘二丫现在这么一副喜欢贺知青喜欢的不行的样子。
后面她可是恨他恨得不行。
念头一闪而过，林茵现在关心的是到底是谁救的她。
她又问了一遍：“是贺知青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
刘二丫一看她这记性，关于她脑子进水的怀疑又浮上了心头。
“你不记得了？不是你自己扑腾上岸的吗？哦，张癞头也帮了忙，他找了个棍子伸到你面前，把你拉上来的。”
据张癞头说，当时可惊险了，林茵扑腾到一半，就快到岸边了，突然没了力气，他顿时就紧张了，手忙脚乱地找到根棍子甩到林茵面前，让她抓住。
准头没把握好，直接敲她脑门上了，好在最后还是把人弄了上来，说着张癞头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人都夸他不要紧，把人救上来了就是做了大好事。
怎么会是张癞头，林茵有些慌了，这和她记忆里不一样！
“这不对……”林茵喃喃道。
刘二丫没听清她说什么，瞥一眼她额头上鼓的大包，好奇道：“人家不小心敲你头上了，那么大一个包呢，不疼啊？”
林茵下意识摸了下额头，然后嘶了一声，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这才发现，除了额头疼，身上其他地方也有些不大舒服。
喉咙泛起丝丝痒意，林茵忍不住咳嗽起来。
刘二丫远离两步，可别传染给她了。
见她有点可怜的模样，刘二丫又伸出胳膊将被子给她拉好，“你肯定是要生病了，快把被子盖好！”
林茵盖着破旧的被子，鼻间嗅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可是她现在顾不得嫌弃。
“在张癞头之前，没有人救我吗？”林茵忍不住再次确定。
往常面对刘二丫的关心，林茵会不停地说谢谢说好话，听的刘二丫很受用。
这回别说谢了，还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刘二丫有点不耐烦，问道：“咋了，你想多少人救你啊！说了是张癞头，还有贺知青救了你。张癞头是咱们队上的，就算了，贺知青你可得好好去谢谢他。算了，你别去，我替你去！”
刘二丫说到后面又改了主意，怕林茵看上了贺知青，虽然知道贺知青不可能喜欢她这个小屁孩。
但刘二丫就是放心不下，还是她替林茵去吧。
林茵没有搭理她，只是怔怔出神，思考这一世为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她好心来看她，林茵居然这种态度，她不满道：“林茵，你咋回事？”
林茵现在浑身难受，心情也很烦，不是很想搭理刘二丫。
“二丫姐，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林茵忍耐着。
刘二丫哪里看不出林茵的不耐烦，差点炸了，她气道：“行，是我多管闲事了，以后你有事别来求我。”
刘二丫气冲冲走了。
对于刘二丫的话，林茵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刘二丫在她小时候确实帮了她很多，但林茵自觉她也不是没有付出的，她没少小心翼翼哄着她，说好话。
别提后来她对刘二丫的帮助，林茵自觉自己不欠她什么。
她也不觉得，多了一世记忆的她，还要求到刘二丫头上。
那她未免太没用了点。
反而以后有的是刘二丫求她的时候，本来想着帮刘二丫避开贺知青这个渣男的，看她这态度，林茵也懒得提醒了。
养尊处优了几十年，林茵很久没受过这种对待了。
林茵心安理得，反正就刘二丫现在这性子，就算她提醒，她也不会听她的，说不定还以为她对那贺知青有意思呢。
……
顾家。
顾霜看到顾江一家三口平安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是不是表示，剧情是可以改变的，顾江能避过死劫，其他人也能。
这让顾霜很高兴，她脸上刚泛起笑意，顾奶奶也笑着道。
“霜霜说想亮亮了，一直等你们回来呢。”
刘玉一听，笑着把儿子塞到顾霜的怀里，“正好抱累了，让他姑姑抱会儿吧。”
路上睡了一觉，此时的亮亮精神头十足，在顾霜怀里蹬着小腿，还挺有劲儿。
顾霜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听他嘴里咿呀咿呀，小表情认真得很，好像是在和她说着什么。
顾霜不由笑了笑。
玩了会儿孩子，顾霜把亮亮还给他妈，脚步轻松地走了。
刘玉把孩子抱回屋里，往睡午觉的顾江身边一放，顾江睡的正香，已经打起了呼噜。
亮亮瞪圆了大眼睛，好像有些受不了这声音，整张小脸都皱巴了起来，像个小老头。
刘玉都被逗笑了。
看着父子俩躺在一块儿的温馨一幕，刘玉心下一片安宁，只觉得再幸福不过了。
顾霜心情好，回到家里也补了个觉，惦记着顾江的事情，顾霜今天早早就起来了。
跟顾奶奶一起干着活都心不在焉，等他们一家三口平安到家，顾霜才放松下来。
一觉醒来，顾霜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她伸了个懒腰，喝了杯水，然后慢悠悠去了厨房，刚准备生火做饭，霍绍就回来了。
顾霜有些意外，看到他手里的兔子，就了然了。
霍绍道：“卓青抓的，下午做了吧，他来家里吃饭。多加点土豆，起炖了，给奶奶那边送一半去。”
顾霜点头：“好呀。”
霍绍看着她，低声道：“辛苦了，那我先把兔子处理了。”
顾霜笑了，她这算什么辛苦啊，不过他这么体贴，顾霜还是很满意的。
霍绍在院子里处理兔子，顾霜没看，转身去厨房，淘米煮饭。
有薛卓青，顾霜就多煮了点饭，还加了个菜。
做好，她分了一半到顾家。
顾海鼻子灵得很，跑到顾霜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兔肉。
笑嘻嘻道：“真香！姐，你手艺真好！亏了亏了，早知道，以前该让你掌勺的。”
顾霜笑着瞥了他一眼，做什么美梦呢。
第30章
张大媳妇端着盆脏衣服到河边, 找了个空位蹲下，刚开始洗, 旁边就有人凑过来。
“大梅，听大富媳妇儿说你小姑子那前头的闺女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大富媳妇儿的娘家和顾家是一个大队的，张大媳妇知道她肯定是听到啥风声了。
这才多久，这么快就嫁出去了？
张大媳妇有些诧异，想想顾霜那丫头的年纪，又觉得没啥稀奇的。
确实是到嫁人的年纪了。
只是他们张家好歹是顾霜姥姥家, 居然通知都不通知一声。
张大媳妇心里不大舒坦, 嘴上一副不在意的语气：“结就结了呗, 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
那人哎了一声，又问：“人都没邀请你们啊，好歹是舅家啊，你公婆好歹也是顾家那闺女的姥姥姥爷，可都还健在呢！”
“没请！不过我们也不稀罕，不就是嫁给个城里知青嘛。”
张大媳妇不以为意，还不是住乡下, 她小姑子可是嫁到省城了。
“可不止是城里知青哦，人家来头大着呢！”那人提高了语气, 卖了个关子。
周围的人本来就在听她们说话，闻言立刻催促道：“咋？不止是知青，那是啥, 还有啥大来头？”
见周围的人都被吸引，手上洗衣服的动作都停了, 她勾唇一笑，神秘兮兮地继续道：“顾家那闺女结婚, 听说男方的家人都来了，开的吉普车进的他们大队，可威风了！”
“还有，顾家那丫头结婚可是去县城里的国营饭店办的酒席呢，听说去了好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
“你说说，这么大来头，能是一般的城里知青？”
众人摇头，那肯定不一般啊！
不过，有人好奇：“那到底是啥来头？”
张大媳妇都听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没想到顾霜那丫头比她妈还出息呢。
听到有人问到底是啥来头，张大媳妇连忙竖起了耳朵。
她也想知道。
那人顿了一下，干脆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说那知青的爷爷是啥老首长，好像是挺大的一个官呢！”
众人听了也不觉失望，知道的这些都已经够她们回味很久了。
“没想到顾家那闺女这么出息呢，现在可是金凤凰咯。”
“可不是，那知青可是首都人，特地在顾家旁边建了新房子做婚房，听说他对顾家那闺女可好了。”那人道：“顾家闺女新房子住着，手上手表戴着，时不时去逛一趟县城，他家里也是大包小包的给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哎哟，这谁听了不羡慕。大梅，你们咋和顾家断了来往呢，连人家结婚都不知道，这也断的太干净了。”
“就是，你好歹也是顾家那闺女的舅妈，要是搞好关系，那以后可就不愁了！”
张大媳妇脸色不是很好看：“……”
难道她不想吗？她也觉得可惜啊！
还不是没办法，那牛家的老虔婆对她小姑子可不满意了，一直都防着她小姑子张薇，又惯会挑拨离间。
牛大成本来就对顾霜那丫头有些介怀，张薇没孩子，在牛家都没站稳脚跟，只能和闺女断了联系。
她婆婆一向自豪自己有了个城里人女婿，知道女婿牛大成不喜欢顾霜那丫头，也跟着表了态，直接和顾霜断了联系。
张大媳妇那时候也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当然还是讨好牛家比较重要。
没想到，顾霜长大后这么能耐，难怪薇薇给她介绍那么好的亲事，她都不心动，感情是有了更好的。
张大媳妇没了好心情，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她一个人知道，几下把衣服洗了，脚步匆匆地赶回家了。
“妈，听说霜霜她结婚了！”
张老太太看老大媳妇衣服都顾不上晾，就是为了和她说这种事情，她拉下脸：“结就结了，顾家的丫头结婚，跟咱老张家有啥关系！”
想到人家结婚了都没请她，这是彻底不认她这个姥姥了啊，张老太太拉着一张老脸，显得有些凶。
张大媳妇习惯了她婆婆性子，不是很在意，作为大房媳妇，婆婆还是给她几分面子。
“妈，你可知道人家嫁的是啥人？！”
张老太太瞥她一眼，语气冷淡：“不就是城里来的知青。”
之前碰到赵妹子，人家不是说了，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不止！听说人家知青的家里可有背景了！”张大媳妇把河边听来的话，又对张老太太说了一遍。
张老太太果然也愣住了，表情还带着些怀疑，不是很相信。
“这还能有假，人家整个大队都知道了！”张大媳妇笃定是真的，要她编，她都不敢这么编。
和张大媳妇一样，反应过来的张老太太也很是后悔。
见婆婆脸色不好了，她道：“妈，这是事是不是要跟薇薇说一声，她毕竟是霜霜亲妈。”
张大媳妇知道，顾家不待见他们张家，要说还有谁能跟顾霜打好关系，唯一有点希望的，只能是张薇了。
毕竟是亲妈。
“你说的对。”瞥一眼地上的盆，张老太太道：“还不赶紧把衣服晾了，我给薇薇去个电话，她这个当妈的，闺女结了婚，咋能不知道呢！”
张大媳妇应了一声。
牛家。
张薇接到她妈的电话，声音冷淡：“妈，有事吗？”
张老太太听出闺女不高兴，关心了一句：“薇薇，你这是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事儿，妈，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薇没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
她妈又帮不了她，说了也不用。
张老太太见闺女不说，也没多问，问一嘴只是为了让闺女知道她也是关心她的。
她不说就算了，张老太太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万一话没说好，还容易惹得两人都不高兴。
再说，这电话费也挺贵的。
张老太太直接就道：“薇薇，我听说霜霜她结婚了！”
张薇没想到从她妈嘴里听到了闺女的事情，沉默了一瞬，问道：“妈，结婚对象是之前你说的那位知青吗？”
“是！”张老太太道：“哎，顾家瞒得可真是够好的，太不厚道了，霜霜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通知咱们一声。肯定是想独占好处，一家都是黑心肝的！”
“什么好处？”张薇没听明白，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那知青家里条件可好了，咱之前都搞错了！”张老太太声音有些懊恼。
心里不由怪上了赵媒婆，都是她瞎说，让自己错过了真相，还以为人家就是平平无奇的知青。
各个公社里头，哪个队上没几个知青，张老太太真没当一回事。
毕竟她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女婿可是省城里的出息人。
“什么家庭条件？”张薇不由问了一句。
张老太太把老大媳妇给自己说的，又对闺女复述了一遍。
张薇听得仔细，心中微动，垂着眼眸暗暗思索。
等她妈说完，张薇道：“妈，我知道了。”
“真的是，咋说你也是霜霜的亲妈，他们顾家做的也太过分了……”
张薇提高了点声音，打断了她妈的话，说道：“妈，我好多年都没回去了，本来是打算今年回去的，结果年底比较忙，没回成。这段时间闲了下来，我带你外孙回去看看你吧，浩然这么大了，你都没见过呢。”
听到这话，张老太太表情惊喜，连忙道：“好好好，你到时候回来和我们说，妈让你大哥去接你！”
“嗯，到时候确定了时间，会联系你的。”
挂了电话，张薇陷入了沉思。
等牛大成回来，张薇跟他说了想回娘家的事情。
除了想回家看看，她妈今天跟她说的霜霜的事情，也勾起了她的注意。
还有个原因就是，张薇不想管牛春丽的事情。
牛春丽的亲事最近确定了下来，一直缠着牛大成要嫁妆，要这要那的，牛大成不给，牛春丽就觉得是她在从中作梗。
张薇只觉得好笑，牛大成心里只有自己，和她一样都是自私的人。
她都不用开口，就牛春丽那狮子大张口的模样，牛大成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正好出去避避，等牛春丽嫁出去了再回来。
反正她这个继母和牛春丽关系不好，整个家属大院都清楚。
她不出面，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只会觉得牛春丽活该。
要知道，当初牛春丽不仅害死了她的孩子，还害得她伤了身子，多年没有身孕。
要不是牛大成看中了她的样貌，她又费心讨好，笼络住了牛大成，调理好身体生下了浩然，怕是要被抛弃了。
“回娘家？”牛大成皱了皱眉。
张薇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好些年都没有回去了，听说霜霜都结婚了，上次和你说过的，男方是城里的知青。”
张薇笑了笑，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知青家里条件还挺好的……”
她将张老太太和她说的话，慢慢说给牛大成听。
“本来还担心男方是城里人，他们在乡下，干不了什么农活，以后日子过得艰难。知道男方是个有能力的，我也放心了……”
牛大成听到县城里的大人物都给面子去了婚宴，不由眼神闪烁。
“浩然这么大了，也没见过他姐姐，毕竟血浓于水，我想着，好歹认认人，别以后见面都不认识，那就闹笑话了。”
“你说得对。”牛大成缓缓道。“你带着孩子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张薇笑了：“家里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是担心你……”
她嗔怪道：“我不在家，你可要顾好自己，别让我和孩子担心。”
听到爱人出门都惦记他，牛大成翘了下嘴角。“好好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张薇弯了弯唇。
……
买了票，晚上她就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她来到儿子房间将他喊醒。
牛浩然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穿好了衣服，他慢慢清醒过来。
“妈妈，姥姥家好玩吗？”牛浩然是城里孩子，还没去过乡下。
“好玩，到时候让哥哥姐姐带你出去玩，不过要小心，不能去深山里面，还有水边，知道吗？”
牛浩然连连点头。
牛大成看着儿子乖巧的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浩然，要听妈妈的话，知不知道，去哪里都要和妈妈说，不要一个人乱跑。”
眼看着爱人和孩子要离开，牛大成越发不舍，叮嘱了很多。
“好啦，我知道的，你放心，再拖下去都要迟到了。”
牛大成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题，他请了假，晚一点到单位，就是为了送他们去车站坐车。
傍晚，张薇顺利带孩子出了车站。虽然多年未见，张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大哥。
张大哥连忙从地上起来，有些拘谨道：“哎，薇薇，你回来了。”
薇薇还跟以前一样，没啥变化，不知咋地，他却有些不敢靠近。
低头，对上牛浩然好奇的眼神，他搓了搓手。
“这就是我那外甥吧，长得真好。”
“浩然，叫大舅舅。”张薇对儿子道。
“大舅舅。”牛浩然拉着张薇的衣角，乖乖喊道。
“哎！”张大哥连忙应了，道：“走吧，赶紧回家，妈早就等着了。”
等到了张家，天都已经黑透了。
张老太太搂着牛浩然，嘴里喊着乖乖，热情得不行。
牛浩然面露惶恐，又闻到她身上有奇怪的味道，顿时在张老太太怀里挣扎起来。
“妈妈！”
张薇连忙道：“妈，浩然累了，你赶紧放开他。”
张老太太手一松，“乖乖累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饿了吧？”
牛浩然蹿到张薇后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饿！”
姥姥身上味道这么难闻，东西肯定也不好吃！
他在车上吃了糕点，一点都不饿！
看了眼对面脏兮兮的孩子，牛浩然眼尖发现有的人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
好脏，一向爱干净的牛浩然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了。
“不用，妈，我们在车上吃了。”张薇也道。
张大媳妇笑着道：“坐了这么久的车，浩然和薇薇肯定是累了。天也不早了，厨房有热水，先洗洗睡，有啥好话明早再说也不迟。”
……
另一边。
顾霜不知道即将有不速之客出现在她的面前。
今天天气好，大太阳，闪电不知道在哪里蹭的浑身脏兮兮的，顾霜打了热水，准备在院子里给他洗个澡。
顾小雨主动请缨，说她来洗，顾霜就由她了。
闪电和她现在已经熟了，一人一狗现在处的挺好。
一进水，闪电就惊慌失措地在盆里扑腾，小短腿很有劲儿，水花四散，顾小雨呸了一声。
“哎呀，闪电你别乱动，脏水都甩我嘴里啦！”顾小雨擦了下嘴，大声道。
“汪呜汪呜呜呜呜……”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快点的！”
顾霜撑着下巴笑看着这一幕，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晒的顾霜都有了一丝困意。
顾奶奶见状，温声道：“霜霜困了，要不回屋里睡吧？”
顾霜睁开眼睛，摇摇头道：“不用，奶，太阳晒的舒服，我眯一会儿养神。”
……
与此同时，张薇已经来到了他们大队。
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张薇内心触动。
牛浩然牵着妈妈的手，四处张望，好奇问：“妈妈，姐姐她在哪里？”
牛浩然知道，除了家里那个讨厌的姐姐，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家里讨厌的姐姐，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
另一个姐姐，是妈妈和另一个叔叔生的。
他们有同一个妈妈。
听到儿子的话，张薇沉默了一瞬，她看了看顾家的方向，道：“很快就到了。”
看着儿子，张薇有些为难。
她其实不打算带儿子过来的，但儿子知道她要出来，死活要跟着，不肯留在张家，怎么哄都不行。
张薇没办法，只好带他出来了。
“呀，你是张薇吧！”
那人看到队上迎面走来个带着孩子的陌生人，打量了他们好久。总觉得有些眼熟，走过了才想起来，又跑到张薇面前向她确认。
张薇看了看她，“你是吴家嫂子？”
吴嫂子一听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兴奋道：“你是来找霜霜的吧！”
没等她回答，吴嫂子就左右张望，终于看到想看的人。
“霍知青！”吴嫂子朝那边高声喊了一句，又冲张薇道：“你女婿在那儿呢，我给你喊过来，你还没见过吧！”
张薇闻言，顺着吴嫂子喊话的方向看过去。
薛卓青扭头：“吴嫂子喊你干啥呢？”
“不知道。”霍绍朝那边看了眼，然后走过去。
薛卓青也跟在后头。
就听吴嫂子道：“霍知青，你丈母娘来了！这是霜霜的亲妈，你还没见过吧！”
霍绍：“……”
张薇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见他气度确实不凡，抿唇刚想打招呼。
就见他启唇道：“不认识。”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吴嫂子傻眼了，是不认识，人家这不是一直没回来嘛，她这不是给介绍了嘛！
张薇勉强一笑，道：“没事，他确实不认识我。”
“呵呵呵，那你去顾家吧，我去忙了。”吴嫂子也有点尴尬。
薛卓青见霍绍就这么自顾自离开，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哎，那可是你丈母娘，你这么不给面子啊？”
霍绍瞥他一眼，轻扯嘴角道：“霜霜都不认，我闲着没事，上赶着给自己找个长辈？”
……
跟吴嫂子分开，张薇继续往顾家的方向走去。
顾家的院门开着，张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面的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顾霜。
她长得很漂亮，和张薇想象中的样子很像。
“妈妈，我们到了吗？”牛浩然见张薇突然停在了一家院子的门口，出声道。
他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目光顿时被院子里的一条白色小狗吸引了目光。
顾奶奶听到门外的动静，朝外面瞅了一眼，正好和张薇对上了视线。
“你过来干啥？！”顾奶奶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看。
张薇张了张嘴，最后喊了声老太太，低声道：“我回来看看，顺便来看看霜霜。”
听到顾奶奶的话，顾霜从假寐中睁开了眼睛，朝外面看过去。
“奶，谁来了啊？”
牛浩然看了一眼顾老太太，觉得她凶巴巴的，看向她身后，和顾霜对上了视线。
“妈妈，她就是我姐姐吗？”牛浩然出声问。
这个姐姐比家里的姐姐漂亮多了。
顾奶奶一听这话，气道：“啥姐姐，我家明华只有一个闺女，霜霜她没有弟弟！”
顾小雨在一边欲言又止，她二哥不就是弟弟吗？
虽然不是小叔生的，但也是她姐的弟弟呀。
顾霜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女人，了然，这应该就是那位张女士了。
虽然眼角已有了细纹，能看出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
可见年轻时候应该很好看。
牛浩然被顾奶奶吓了一跳，有些委屈地躲在张薇身后。
顾奶奶瞥了一眼牛浩然，心情复杂，觉得张薇现在真是有心机了。
居然还带个小孩子过来，这让她还咋骂人。
“老太太，我就是想见见霜霜和她说说话……”
张薇把姿态放的很低，还跟顾奶奶回忆起了从前，态度诚恳。
顾奶奶听着，表情就有些松动。
顾霜看着，这位张女士哄人功夫确实是有一套的。
她突然出声：“奶，她想和我说话，那我们就聊一聊。”
顾霜把张薇领到堂屋，张薇默默打量她，看着她和她父亲相似的眉眼，有些出神。
“你想说什么？”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张薇望着她。
“你看到了，挺好的。”
“那就好……”
“我知道你结婚了，就想着来看看你，刚刚在路上也遇见了那位知青同志，确实挺不错的。”张薇道：“听说他对你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听到她遇到了霍绍，顾霜挑了下眉头。
她看了眼张薇，直白道：“如果你真的是想看看我的话，那现在你看到了，我挺好的。如果你是知道了我丈夫的家世，想来攀关系，我劝你放弃。”
张薇看向她，只见她弯了弯唇，语气平淡。“别再纠缠了，就跟以前一样，互不打扰就好。”
“不然……”顾霜道：“我怕你们到时候好处得不到，连现有的东西都保不住了呢。”
看到张薇脸色微变，顾霜勾了勾嘴角，不得不说，狐假虎威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张薇心下微沉，知道她这是警告自己。
她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不愧是她的闺女，某些方面，确实和她很像。
可惜了……
张薇敛下心思，最后缓缓道：“你放心，我只是来看看你，没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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