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幕降临,魔岛添一层神秘幽暗的色调。

    “艾利克斯等等!”

    他闻声回头。见是唐若拉,他产生些许期待。

    是不是霍尔德大人有吩咐。

    唐若拉从背囊里拿出一根拇指长的迷你版香薰蜡烛,塞到他手里。“听说你睡眠不好,这香薰蜡烛能够助眠。”

    艾利克斯:“?”

    他什么时候睡眠不好?

    他是血族,不需要睡觉好吧。

    “我不……”抬眼的他对上唐若拉毋容置疑的眼神,他不敢不收,下意识地改口:“谢谢。”

    他云里云雾地拿着香薰蜡烛离去。

    她的备用计划是在魔岛做预言梦,遇到艾利克斯后,她改变计划。香薰蜡烛确实能助眠,如果他肯点燃的话。

    唐若拉转身回酒吧,迎面碰上一个深棕长发的美男子。她却警铃大作,因为这个黑衣男人的典雅气质跟霍尔德的很像。

    她面不改色地绕开,谁知对方很不识趣地展臂阻拦。

    “迷人的女士,赏脸和我喝一杯吗?”

    男人的嗓音像一杯红酒,初听清清凉凉,入耳后被声音蕴含的醇厚情愫淌进心田,使人愿意栽进他的股掌之中。

    顺滑的深棕长发映衬他的肤色过于病态苍白,冰绿的眸子可能伪装过,在夜色中绽放阴鸷冷漠的光彩。

    如果说霍尔德是忧郁高贵的美人,眼前的男人则是黑暗中的阴柔野兽。

    他的眼神对异性而言极具攻略性,惹得无知的异性想征服他的野性。

    但她是理智的女人,不着他的道。“没空,失陪。”

    “等等。”

    男人竟然肆无忌惮地抓着她的手腕。

    “放手。”

    她暗中使力挣脱,对方的手像冰冷的镣铐,牢牢地抓着不放。酒吧门口人来人往,她不能亮出银矛。

    男人唇角微勾:“女士,喝酒能够排解寂寞,还能解决你长久以来的烦恼。”

    “放手!”

    眉宇凌厉的唐若拉反手攀上他的手腕,外人看来两条手腕交缠一块,暧.昧至极。

    “先生,喝酒不适合你,反而纯洁的水适合洗涤你的污秽。”

    闻言,男人阴沉地斜睨。

    她冷眼斜乜,互不相让。

    突然,一只手抓着男人的肩膀,愈发用力。

    男人暗自大骇,这时才察觉背后的人翻涌浩瀚的杀气。

    “放开她。”

    清亮琴音般的声线使男人全身僵硬,他立刻卸下阴沉的伪装,扬起残酷的狞笑。“你果然没死。”

    肩上的手继续加大力度,很快,他的肩膀嘎吱作响,骨头似乎碎了。

    可是他满不在乎,疼痛反而令他眼神狂热。“你是在保护她吗?告诉我,你是不是拥有珍贵的宝贝了?”

    “放开她。”

    “嘻嘻,你送了我很不错的玩具,我很喜欢。”

    手不再留情,直接捏碎他的肩膀,他的胳膊无力地下垂。

    男人愠怒地松开唐若拉的手腕,阴狠的目光宛如腥臭的刑.具,套在唐若拉身上一点一点地折磨,恨不得把她折磨成丑陋恶臭、长满蛆虫的尸体,然后扔到身后之人的面前。

    欣赏他的绝望,欣赏他的悲愤。

    手的主人似乎很了解男人的歹毒心思,接着卸下他的胳膊。

    “嘻,嘻嘻……”男人扶着粉碎性骨折的肩膀,一步步离去,被人群淹没。

    唐若拉不解地注视怒气冲冲的霍尔德,“为什么你要暴露身份?这里人多,他不敢动手。”

    冷若冰霜的霍尔德慢慢地扣上袖扣,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他就是重伤我的叛徒。”

    她怔忪。“你打算去复仇?”

    她预想过这一天。

    霍尔德会离开,会找重伤他的血族算账,会从此与她断了交集。

    但这天的到来,她依然感到措手不及,甚至有点不舍。

    只是,她没听见霍尔德的回答,手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度牵着。

    她被牵去酒吧旁边的小巷,阴暗逼仄的空间使她无处可逃。

    “霍尔德,你干什么?”

    他的后背披着从巷口闯进来的微光,隐忍的脸庞淹没于昏黑的浓影中,蓝荧荧的眸子亮得像一颗熠熠的宝石。

    唐若拉蓦地悸动。

    没有外人进来小巷,巷里只有这对男女在对峙。

    “你怎么想?”

    低沉的声音伴随海风停留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逼近保护她内心的墙垣。

    她极力保持理智,镇定地与之对视。“我的想法不重要。如果你要去复仇,我会帮你解开咒语。”

    一只手抵在她背后的墙壁,眼前的脸庞越来越近,咄咄逼人的蓝眸恣意放纵地穿透她的掩饰,冲撞她内心的墙垣。

    今夜的他,像一头冲破桎梏的野兽。

    “霍尔德?”

    她推他,他纹丝不动,手还被他抓住。

    “唐若拉,我不需要你解开咒语。而且这道咒语已经攥紧我的心脏,你解不开了。”

    他不想再忍,不想再克制。

    她是会受伤、会死亡的脆弱人类,他害怕明天或者下一秒面对的,是她了无生气的尸体。

    他不想再受后悔的折磨。

    唐若拉一时没听懂他的话,直到心扉被他炽热的目光烫着,才隐约明白他的含义。

    可是她不确定,亦不敢确定。

    霍尔德捕捉到她慌乱闪躲的眼神,徒然把脸凑到她的耳朵旁边,彼此的气息缭绕不散。“他说得没错,你是我的珍宝。”

    她抿紧唇,以为自己听错,从脸蛋滚烫到耳尖。

    “你信不信?”磁性的声音又问。

    “霍……”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证明?

    一恍神,她的余光瞄到耳边的人低下头。

    他要咬自己?

    然而,她感到落在颈上的是轻柔的触感。

    竟是月光下的一吻。

    “霍尔德。”她的声音有点颤。

    他侧目注视她修长的脖子。“对于血族来说,爱情是毒药,但我已经无法自拔。你可以让我继续沉沦,也可以让我立刻解脱。若拉,帮帮我。”

    她从来没想过有被血族告白的一天。

    可是人类和血族根本没有结果。

    她垂眸,张唇欲言。

    “我只想知道你内心的感受,请暂时抛弃杂乱的想法,好吗?”他抢先否定唐若拉想说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心意。”

    她准备好的说辞吞回喉中。

    “若拉,不要说谎,好吗?”

    几乎哀求的低语卑微如尘埃,轻巧地冲破她的墙垣,她狠不下心说谎。

    对人类的她和血族的他来说,一生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她不想欺骗。

    沉默片刻,她的眼眸映着倾泻进来的灯光,指间拈着他的下巴要他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

    “那么,你准备把我变成血族吗?”

    魅惑的声音,肯定的答案,使霍尔德恍若做梦,惊喜、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情绪揉进眼中。

    “我怎么会舍得。”

    温柔的吻落在她薄红的脸颊。

    两人回到酒吧,盖比和佩妮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一个平时冷面的男人整晚笑吟吟;一个平时自信的女人总是心虚地瞅别处。

    盖比和佩妮对视一眼。

    这两人有瓜!

    夜色渐浓,心思各异的四人返回自己的房间。

    “若拉……”

    他还没说完,遭到唐若拉甩头发的回应。

    “若拉?”

    “哼,我没答应让你看着我变成老太太。”

    是这回事啊。

    霍尔德想了想,“我们一起变老,到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不嫌弃。”

    她投来忧伤的目光,“可以吗?”

    “总会有办法的。”

    她默了默,散去不必要的忧虑。“想太远了,目前先端掉敌人,然后找回我的父母。”

    霍尔德含笑点头,掠去一重忧虑。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生怕碰坏。“手腕疼吗?”

    “现在不怎么疼。”

    “要检查一下。”

    “我自己可以处理。”

    “不行,我要看一眼。”

    唐若拉觉得好笑,“你对债主越来越放肆了。”

    他弯弯的蓝眸写满柔情。“我是你的仆人,为你效劳是必要的。刚好,我带了家里的药箱来。”

    家里……

    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失神间,霍尔德已经卷起她的衣袖检查手腕,随即他眼眸晦暗。

    紫红的手印留在她白皙的手腕,触目惊心。

    唐若拉没料到淤青的颜色这么深,别扭地想抽回手,但霍尔德哪里肯,甚至眼中翻涌杀气。

    她打破尴尬的沉默:“看来药箱派不上用场,我用调制的药水吧,见效快。”

    他只好暂时放开手。

    临行前,她特意调制治疗的魔药,效果比普通的药物快两倍。

    她从背囊拿出一瓶翠绿的、治疗外伤的药水,混有康乃馨、角豆、蕨等植物,去淤青不在话下。

    “我来。”霍尔德伸手想接过治疗药水。

    唐若拉也不矫情了,由他代劳。

    指尖沾上冰凉的药水,小心翼翼地涂上她的手腕,涂满紫红色的地方。

    “霍尔德,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的另一只手枕着大腿,托着腮看他为自己涂药水。

    他专注的时候更加清冷。

    “女士问这个问题,不会害羞吗?”

    “我是容易害羞的人吗?”

    霍尔德轻笑一声。“刚才我在小巷吻你的时候,你挺害羞。”

    唐若拉想揍他。

    “咳,不说就算了。对了,我给艾利克斯睡眠蜡烛,你可以通过梦境联系他。”

    他涂药水的手一顿,抬头挑眉。“你还想独自做预言梦?”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落下英俊的骑士呢?不过我改变计划了,给艾利克斯更适合。”

    霍尔德为她缠上绷带。

    “霍尔德,这只是淤青,不是流血。”她觉得浪费绷带。

    “防止你洗澡的时候沾湿药水。”他剪断缠好的绷带,放剪刀进药箱,然后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但愿他会点燃入睡。”

    她脸颊微烫,忸怩地抽出手。“你……别突然这样……”

    毫无心理准备啊!

    “这是骑士对待公主的礼仪呀。”单纯善良的大灰狼眨眨眼睛。

    她无可反驳。

    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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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凌晨两点,浪花击拍的飒飒响声从海岸那头传来,腥咸的海风簇拥旅人的梦乡。

    岛上的酒吧依旧营业,甚至比前半夜更加喧闹,探险归来的游客到酒吧喝一杯暖胃,逍遥惬意。

    兼职服务生的女驱魔师跟同事交班,换下工作服离开酒吧,往员工宿舍走。她一边走夜路,一边给领队的西奥多汇报信息。

    路灯伶仃,沉默地俯视她孤单的背影绕开黑漆漆的小巷。

    今晚,她察觉气氛不太对劲,格外忐忑。

    呜呜的海风打乱她帽子下的长发,她连忙撩开挡脸的发丝,心慌慌地加快脚步。

    突然,她看见映着路灯的地面飞快地掠过一抹黑影。她心头一紧,摸着颈前的护身符大步流星。

    没想到护身符没有发热。

    她慌了,黑影不是恶灵是什么东西?

    是恶灵还好,她可以泼圣水,要是其他东西——她悄悄地摸藏在腰间的枪。

    就在这时,鬼鬼祟祟的黑影轻盈地落在她的前方。落地的背影慢慢地站起来,回头盯着落单的她。

    她霎时窒息。

    前面的短发男人露出尖牙,紫罗兰色的瞳孔焕发饥渴的光芒。

    糟了。

    她摸着枪掉头就跑,哪知男人瞬间堵在她眼前。她早有预料,拔//枪指着他的胸口准备扣扳机。

    然而血族的力气比她大,男人抓着她持//枪的手举高,尖牙同时往她的脖子咬。

    “滚开。”

    一股力道踹开要咬人的血族,被打扰的男人面前站稳,恶狠狠地回头看是谁这么大胆打扰血族。

    对上的对方淡红的眼睛,他乖张的气焰熄灭大半。

    “侯爵?”

    路灯下,来者的金发宛如耀眼的阳光。艾利克斯淡漠地瞅他,一脸烦厌。“你们聚集在岛上做什么?集体觅食?”

    “我们……”男人警惕地瞪着他,“你没有接受到邀请?”

    “我来旅游的。”

    男人依然保持警惕,话语模棱两可。“魔岛最近不太平,我来凑热闹顺便觅食。”

    “噢。”

    就在男人思考艾利克斯的立场时,他的胸口突然冰冷疼痛。

    “啊!”

    女驱魔师的眼中映着黯淡的蓝色冥火。

    “你……”男人难以置信他会杀害同类,并且使用侯爵级别以上才掌握的冥火焚烧他的身躯。

    一旦身体成灰,血族再无自愈的可能。

    “为什么?”

    这是他变成骨灰之前的遗言。

    “真烦。我明明是和平派。”艾利克斯烦恼地松开对方烧成灰烬的心脏。“真是愚蠢,我刚才已经说‘你们’,还敢骗我。”

    他抬眼一瞥用枪指着自己的女人,满不在乎地说:“我救了你,你有时间恩将仇报不如赶紧离开。岛上潜伏不少不怀好意的血族,可能会妨碍你做事。”

    女驱魔师听出他话里有话,权衡一秒后收起枪,迅速离去。

    艾利克斯凝视海风吹散的骨灰叹气,拨通一个电话。“那些偏激的家伙聚集在魔岛,赶紧过来。”

    那头懒散的回答使他沉下脸。

    “一群懒鬼。霍尔德大人命令你们过来!再不活动身体,我们要被那些家伙吞了!”

    阴晦的夜空压着这座孤独的海岛,危机四伏的酒店屹立于海风之中。

    风声之下,“哒哒”的脚步声在徘徊,隐约传进静谧的酒店。

    走廊偶然有人走动,橘黄色的灯光照射每个房间的门牌号以及名称:盗窃、开膛手、教父、殉情、浴血医生……

    其中一个房间叫作仇恨斧头。

    玄关的小灯没有关,房间半明半昧,昏沉的阴影笼罩孤独的单人床,开放暖气的空调忽然显屏闪烁。

    嘎——

    玄关旁边的枣红衣柜门自己打开。

    寒气钻进被窝,熟睡的男子随之打冷颤。没多久,他被冻醒。

    他明明开暖气,为什么会这么冷。

    睡眼惺忪的男子摸索床头柜,想拿遥控器调高温度,哪知空气仿佛结冰,他的手指浸泡冰水般发冷。

    哆哆嗦嗦的手不小心碰到遥控器,它哐当一声掉落地。

    倒霉!

    男子用被窝里的手支起身体,探出上半身准备捡遥控器。他伸到床下的手徒然停顿,缓缓地抬眼。

    斜对面的枣红色衣柜敞开着双门,衣柜前面蹲着一个人。

    他骤然不敢呼吸,悄悄地缩回僵硬的手,笨拙地掏太阳神项链。

    那个人长发倾泻,背对他蹲在衣柜前面。玄关煞白的灯光落在女人的背上,照亮她染血的裙角。

    衣柜悬挂两件白惨惨的浴袍,宛如两个站在衣柜里的人。衣柜深处则黑乎乎,看不清内部。

    不对!

    他毛骨悚然,攥紧太阳吊坠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衣柜内哪有这么深,简直是藏了一个窟窿。

    “仁、仁慈而宽容的太阳神……”

    蹲着的女人闻声动了动脑袋,他大气也不敢喘,加快语速念祈祷文。

    须臾,沙哑的歌声与他的祈祷声参杂一块。

    “莉琪波登拿起斧头……劈了妈妈四十下……”

    刺骨的寒意卡在他的喉咙,因为发冷,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同样颤抖的另一只手摸枕头底下的圣水球。

    披头散发的女人唱着歌谣缓缓站起来,这时,她亮出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的右手。

    “……又砍了爸爸……”

    余音未绝,女人举起斧头转过身。

    “四十一下!”

    被劈成四瓣的脸迅速冲过来,两只眼珠都裂开两半。

    “若拉!”

    熟睡的唐若拉迷迷糊糊地听见呼唤。

    “若拉,醒醒。”

    她率先看见一个指尖轻轻地推她的鼻子,指尖后面是霍尔德放大的脸。“你做什么!”

    “喊你起床,虽然我不忍心。”

    看着她泛红的鼻尖,想起刚才把她的鼻子悄悄地推成猪鼻子,霍尔德忍着笑意。

    她只想睡觉不想理他的骚话,瞥见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便拉上被子。“那就让我继续睡。”

    “可是有恶灵出现。”

    她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在哪?”

    “在别的房间。”

    “混蛋,下次直接说正事!”

    她匆匆披上外套,跟随霍尔德来到“仇恨斧头”房间前。

    唐若拉对他的感知深信不疑,狂按门铃。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应门。

    登岛的十五人同住这一层,她顾不上礼貌直接拍门。

    砰砰的巨响扰人清梦,陆续有人开门出来探个究竟。都是同僚,他们没有骂唐若拉制造噪音。

    “发生什么事?”卡丽坦披上外衣走过来。

    “我感觉到这个房间有恶灵,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开门。”

    此言一出,打哈欠的其他人顿时严肃。

    “唐小姐,你确定?”西奥多问。

    “确定,我拥有类似灵媒的感应。”

    西奥多肃然起敬,“我去找前台拿备用卡,你们在这里看守。”

    约过三分钟,西奥多领着惊惶的前台妹子过来开门。她紧张兮兮地刷一下备用房卡,推开门。

    凉飕飕的房间比较整洁,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住这个房间的驱魔师不在。

    进来的人急忙找他的房卡——它明晃晃地插在门边的卡槽。

    大活人疑似在房间失踪,西奥多要求检查这一层走廊的监控。

    唐若拉四处走动检查,甚至推上传送箱梯的门,可惜箱梯没有藏人。

    霍尔德也检查房间,瞥见垃圾桶里的垃圾夹着一张彩色的糖纸,他若有所思。

    牧师们负责去看监控,余下的驱魔师集中在这个房间寻找蛛丝马迹。

    哈尔森打开衣柜,一目了然的衣柜只有两件浴袍。

    “没线索啊。”佩妮挠一挠脸蛋,“咦?他没带上我的祝福香水。”她拿起桌子上的黄色透明香水。

    出发的时候她给每个人派发祝福香水,祝福大家平安归来。那个驱魔师没带上,如果他也没喷香水,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受到祝福。

    佩妮忧心忡忡。

    “这个房间没争斗的痕迹,可是他的拖鞋和外出穿的鞋子还在,我想不明白他能去哪里。”哈尔森苦恼地蹲下来,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找线索。

    真被他找到。

    “你们看,地板上有干了的水渍和碎片,应该是圣水球留下。还有一道划痕。”他全神贯注地指着不易察觉的划痕,循着划痕指向衣柜。

    其他人直勾勾地盯着衣柜。

    霍尔德一马当先,再次打开枣红色的衣柜门。

    “我看过里面没——”

    空洞的声响打断哈尔森的话。

    霍尔德正敲衣柜内的木板,空洞的声音表明衣柜后面有夹层。

    他推不开以及拉不开木板,便一拳砸出一个窟窿,吓大家一跳。

    很快,木板被他徒手拆下来。

    佩妮和其他驱魔师则目瞪口呆。

    什么怪力男。

    唐若拉上前查看衣柜里的夹层,却发现有一块黑乎乎的玻璃堵着。“再拆另一块木板。”

    “遵命。”

    于是,大家看着他轻松地拆掉衣柜的整块内壁,一块玻璃呈现众人的眼前。

    霍尔德停手不再拆卸。“玻璃后面有东西,不可以随意破坏。”

    他们十分好奇,轮流走近端详宽大的玻璃。

    玻璃壁写满白色的拉丁符文。

    作者有话要说:

    西方的牧师与修女视甜食为魔鬼的诱惑,接受了甜食等于接受诱惑成为祭品。

    血族等级(从强至弱):亲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初拥。感谢在2022-05-25 08:18:03~2022-05-26 11: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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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监控显示,住在“仇恨斧头”房间的客人从晚上八点后没有离开过房间,直到前台妹子刷卡开门。

    他们由此确定,这位驱魔师被恶灵带走或者杀死了。

    岛上的治安官来走过场,检查一下现场,录录口供就走了。对于衣柜里面的玻璃壁,治安官则认为不属于受害者失踪的证据,不了了之。

    “我们要找回失踪的人。”

    大部分同意立刻找人,另一位资深的老牧师马克忧心忡忡。“现在是黑暗力量最浓的时候,我建议等到天亮。”

    “再等下去,我担心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西奥多考虑片刻,决定召集岛上的所有驱魔师和牧师一起找人。

    马克眉头深锁。

    加上响应召集而来的牧师和驱魔师,队伍一共十七人。分成两队搜寻,西奥多与马克各带领一队人马。

    他们在出事的房间找不到打开玻璃壁的机关,便分头搜酒店。

    这时凌晨四点多,离天亮约有三个小时。

    哒,哒,哒。

    奇特的脚步声经过酒店大堂,值班的前台妹子并没听见。

    滋滋的电流声响了两秒,走廊末端的一盏灯突然熄灭,在四楼检查花盆、壁画的驱魔师还没察觉。

    滋!

    熄灭第二盏。

    浑浊的黑暗朝他们逼近。

    “你们发现护身符有点烫吗?瞧!走廊那头没有灯光,刚才明明亮着。”

    又一盏灯突然熄灭,蔓延过来的黑暗带着刺耳的摩擦声。他们竖耳细听,那铿锵铿锵的金属摩擦磨耳朵。

    未知的危险潜伏于黑暗中,他们决定先撤出这一层。

    “什么声音?”唐若拉和佩妮异口同声。

    女巫店感官比普通人强一点,她们听见楼上细微的动静。

    “有声音吗?听错吧。”同组的一名女驱魔师兼职购物店的收银员,十分讨厌唐若拉。要不是唐若拉的提议,她才不需要当收银员,先登岛的人也不会失踪。

    这一组由马克带领,他正在查看手机。

    “马克牧师,你在看什么?”

    他按下屏保,回望唐若拉。“西奥多牧师让我们到楼下搜,他们差不多搜完三楼以上。”

    “好啊。”

    他们大摇大摆地搜一楼,前台妹子不敢阻拦。她被衣柜里的玻璃壁吓得恍恍惚惚,魂不守舍。

    在一楼搜索不久,马克迟疑道:“在酒店失踪的两人曾经汇报,地下的停车场不太对劲,我在想不如趁现在去地下停车场看看。”

    “不等西奥多牧师他们一起吗?”盖比问。

    “给他们发信息说明,然后我们先下去检查。”

    他们没有异议。

    唐若拉悄然吃一颗葡萄干。

    负一层的空气比较浑浊,充斥旅游大巴的汽油味。纷乱的脚步像投湖的石子,使原本平静的负一层惊起波澜,盖比把波澜推向至高点。

    “你们看,这里有一扇门没有关上!”

    偏僻的角落里,一辆大巴后面的铁门没有合上,打开一道形如恶魔嘴巴的门缝,无声诱惑他们进来。

    马克凝视铁门沉吟。“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要小心点。”

    霍尔德的视线落在门锁上。“这扇门平常应该会锁上,有点凑巧。”

    闻言,他们心中警铃大作,掂量该不该贸然进去。

    “可能是恶灵带失踪的杰克逊来到这里,没来得及关门?”

    “有可能。”马克赞成另一位牧师的话。

    唐若拉看了看漆黑的门缝,“我们通知西奥多牧师,然后佩妮留下接应他们。”

    “我留下?”

    “是的。”

    佩妮其实想一起去,但想到自己不懂得驱魔,跟上去似乎帮不上忙,留下接应另一组是最佳的安排。

    “好吧,我保证看紧这扇门。”

    门后的狭窄通道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利用手机电筒照明。走了一段,前方开始出现淡淡地光晕。再往前些,出现反射灯光的物体。

    随即,他们看见一盏盏悬挂的白炽灯泡。

    灯泡发出昏暗的光晕,勉强照亮林立的透明玻璃棺。

    他们驻足这些奇特的棺椁前,胸前的护身符正在发热,而唐若拉的桃木铃铛不停地响。

    每一副玻璃棺写满潦草的符文,相互反射黯淡的灯光。寒闪闪的光芒连成一片,如同一个个拥有苍白皮肤的暮年病人伫立,等待新鲜的血液倾注活力。

    棺内却空空如也,连吃了葡萄干的唐若拉也没看到玻璃棺里面有恶灵,只附带灰蒙蒙的气息。

    金属盒承托棺低,漆黑的电线深入地下。

    她想再吃一颗确定,被一只苍白的大手握着手腕。她了然霍尔德的担忧,便打消再吃葡萄干的念头。“这里很不对劲,我建议先回去。”

    黯淡的灯光照射众人的脸,吸收他们的生气般,大家显得死气沉沉。

    兼职收银员的女驱魔师并不服气。“我们已经离杰克逊很近,如果就这样回去,杰克逊可能变成尸体了。”

    她没理会阴阳怪气的女驱魔师,坚持己见:“我建议先回去商量对策,我们手上的工具无法破坏这么多玻璃棺。”

    盖比认为有道理,赞成她的提议。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门什么时候再次开启,我认为不该放过这次机会。”马克看向另一位牧师。

    另一位牧师看看马克。对方是圣会的资深牧师,又是小组的领队,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习惯性地顺从。“马克牧师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或许等一等西奥多牧师他们来?”

    “我们发现这些玻璃棺已经足够,应该回去通知援兵,和他们一起进来。”唐若拉毫不卖他们的面子。

    牧师不喜欢她强硬的态度,何况她还不是正牌的驱魔师,没有团队合作的经验,没道理听她指挥。

    “唐小姐,请你明白我们的领队是马克牧师。”

    “所以你们不听取别人的意见?”

    牧师恼了,刚要反驳就被她长相普通的助手抢话。

    霍尔德目光结霜,冷道:“请你明白,这是一位实战经验丰富的驱魔师提出的建议,而且你们只有一条性命。”

    闻言,牧师怒瞪霍尔德,嘴上不能爆粗,在内心疯狂地问候他的祖宗。

    “呵,她没有牌照。”女驱魔师嗤之以鼻。

    “可是我认为唐小姐做得对。”盖比弱弱地表态,遭到女驱魔师翻白眼。

    剩下卡丽坦与一名男驱魔师没表态,他们看向两人。

    “我认为若拉这么说有她的道理。”

    最后是男驱魔师,他也认为通知援兵更好。

    昏暗的灯光下,眼窝深黑的马克牧师看起来阴晴不定,兴许他不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我们继续走,西奥多牧师他们应该快到了。”

    唐若拉眼眸一凝。“你们去,我和我的助手到外面等你们。”

    盖比感到无比惊讶。

    女驱魔师嗤笑:“一个胆小鬼为什么能成为塞维尔神殿的顾问?塞维尔神殿真逊色。”

    “你别诋毁塞维尔神殿!”怒气涌上盖比的胸口。

    阴沉地马克寸步不让。“唐小姐,我们是一起行动的同伴,你确定要做出抛弃同伴的事情吗?”

    “马克牧师,你确定要做出送同伴去死的事情吗?”

    “玻璃棺里面没有东西,这不是送死的事情。”

    卡丽坦和盖比感到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唐若拉继续怼:“玻璃棺里面可能暂时没东西,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恶灵?送死的概率不够大吗?”

    马克不以为意。“你们有带辅助见灵的魔药,到底里面有没有恶灵,你们可以检查再说。”

    女驱魔师拿出一瓶粉色的透明药水喷眼睛,药水散发花香。很快,她得意洋洋地瞧唐若拉。

    “里面确实没有恶灵,胆小鬼不敢跟来就回去找妈妈吧。”

    盖比愈发讨厌这个女人。

    霍尔德忽而冷笑一声,冰泉般的嗓音冲散浓烈的火药味。“真奇怪,马克牧师似乎很肯定玻璃棺里面没有恶灵。”

    马克当即沉下脸。

    唐若拉帮腔揶揄:“对呀。你一个牧师,没带上见灵的魔药,怎么笃定前进不会送死?笃定玻璃棺里面没有恶灵?你是不是来过呀?”

    卡丽坦、盖比和男驱魔师顿时后退一步,警惕地侧目。

    女驱魔师还没想明白,看着划分界线的两拨人。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而已。”马克恢复气定神闲之色。

    “既然你这么自信,为什么走在队伍偏后的位置?为了方便逃走吗?”

    “唐小姐!请你别侮辱一位圣洁的牧师!”牧师气愤不已。

    什么野路子,连尊重都不会写?

    她没理会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质问马克:“你为什么在分组后才说出负一层不对劲?大家一起下来搜索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不想西奥多牧师知道?”

    这会,女驱魔师终于察觉不对。

    马克恼怒地盯着唐若拉。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副玻璃棺突然自行打开门一般的棺盖,然后朝女驱魔师滑动。

    唐若拉眼疾手快,拉开懵逼的女驱魔师。相反,霍尔德把马克踹向滑动过来的玻璃棺。

    砰!

    当马克栽进去,棺盖马上合上。

    里面的马克面如淡金,拼命拍打厚实的玻璃壁呼救。

    女驱魔师吓得花容失色。

    “别发呆,我们快点出去。”唐若拉不满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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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留守门前的佩妮惴惴不安。

    地下停车场死寂,大巴的内部一团昏暗,不晓得藏了什么,像等待噬人的大嘴,环饲她这个小羔羊。

    飘荡在空气中的汽油味令她找回真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门后的漆黑通道传来悠远的摩擦声,紧张地贴在门框窥探门后。

    模糊不清的说话声紧接传来。

    他们要出来了?

    然而她等待良久,没有看见有人穿过黑暗的通道走出来,倒是等来西奥多一组。

    佩妮连忙告诉西奥多始末,希望他们进去支援。

    西奥多却关注她某一句话:“你确定是马克提议来地下停车场?”

    “是的!他说是在酒店失踪的牧师告诉他。”

    “可是只有我负责联系首先登岛的七个人,我不会私下讨论他们的汇报。”

    “啊?”佩妮还没反应过来。

    西奥多沉重地叹气。

    她则注意到西奥多的神色不怎么惊讶,仿佛早有预料,迟疑地问:“西奥多牧师,你早知道马克牧师不对劲吗?”

    他不置可否,转头吩咐回去,没有进入门后的打算。

    “我们不进去支援吗?”

    “我们等待援兵上岛再行动。”

    佩妮吃了一惊,刚想恳求他领人进去,被哈尔森拉到边上去。

    “别着急,援兵很快到来,他们能坚持住。”

    “他们?”

    哈尔森忧心忡忡地瞅门后的幽深通道。“我们要相信唐小姐他们的能力。”

    通道的另一头,战况纷乱。

    在马克被霍尔德踹进一副玻璃棺之后,其他玻璃棺随之滑动。原来地上布满交错又不显眼的轨道,敞开的玻璃棺沿着轨道来袭。

    并且堵住他们逃离的路。

    “现在怎么办?”女驱魔师刚说完,没注意到身后移动的玻璃棺,她猝不及防地被吞噬。

    砰!

    棺盖自行合上,她被困着了。

    “救命!”

    外面的人隐约听见她呼救,隐约听见她拍打棺盖的声音,不完全隔音。

    可惜其他人泥菩萨过江,无暇顾及她。

    一群玻璃棺沿着轨道横冲直撞,他们陆续被关进不同的棺里。

    一副生寒的玻璃棺在唐若拉的面前掠过,两旁和身后刮起呼呼的急风,她和霍尔德如同困兽。

    两人及时躲开两副玻璃棺,岂料另一副藏从后面趁机冲来,唐若拉没来得及喘一口气。

    眼看敞开的玻璃棺要吞噬唐若拉,霍尔德把心一横,搂着她撞进棺里。

    棺盖当即合上。

    六面写满白色咒文的玻璃壁包围两人,跟盖比他们隔着玻璃相望。

    这一组全军覆没,全部被困。

    棺内恰好能容纳两个人,张望的唐若拉发现顶部的玻璃留有圆形的通气口,瞬间冷静。

    “幕后主使没打算让我们现在死,歇一歇。”

    “好。”

    气定神闲的霍尔德用指尖拭去她额头的汗珠。被冰凉的指尖一碰,她撞上他温和缱倦的目光。

    咳,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

    她不自在地放任他的动作,不敢直视他炽热的眼神。“我们姑且看一看这些玻璃棺的用途,以及幕后主使想做什么。”

    “好。”

    斜对面的马克仍然拼命拍打玻璃壁,张大嘴巴大喊大叫着什么话。

    她面容转冷,“叛徒必须受到惩罚。”

    早在救卡丽坦他们的时候,她已经怀疑圣会或者驱魔会内有奸细,否则怎么可能精准地找到去过卡罗镇的驱魔师。

    “当然。”他话锋一转,眼含忧色。“你的精神损耗比较大,趁现在休息一下。”

    眼下她逐渐平复紧绷的情绪,的确感到疲倦。加上半夜起来找人,她开始犯困。

    最主要的是有霍尔德在旁边,她心安。

    队友绞尽脑汁破坏玻璃棺和呼救,他们俩则扶着玻璃壁坐下来。唐若拉旁若无人地靠着他的胳膊,慢慢地入睡。

    队员:“……”

    叛徒马克:“……”

    礼貌吗?危急关头睡觉?

    女驱魔师真想摇醒她。呵,野路子就是野路子,不靠谱。

    玻璃棺里的卡丽坦露出纠结的表情,停下用刀柄砸玻璃,然后无奈地坐下来,拿出手机试图跟外界联系。

    很不幸,手机没有信号。

    盖比也停止挣扎,背靠着玻璃思考。

    既然力大如牛的助手没方法破坏玻璃棺,他们更没法破坏,不如节省力气。

    女驱魔师则烦躁地往玻璃壁喷魔药,男驱魔师和马屁牧师无计可施,正苦恼地翻译潦草的咒文。

    霍尔德不在乎其他人能不能获救,轻柔地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让她睡得舒服些。

    而后,他单手抵着膝盖,托腮注视她温柔恬静的睡颜,嘴边噙着浅浅的笑意。

    外面纷乱不止,此间时光静好。

    唐若拉睡得很沉,感觉到摇摇晃晃的颠簸才想醒来。突然剧烈一晃,有人搂紧自己,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一只手为她遮挡刺眼的光芒。

    “醒了?”旁人的声线带着微哑的磁性。

    “发生什么事?”

    外面的物体反射煞白的灯光,她好一会儿才适应。透过一行行咒文的间隙,她看见外面的环境改变了。

    虽然依然耸立很多写满符文的玻璃棺,可是每一副棺内并不全是空的。有些玻璃壁染血,有些棺内困着形态怪异的人影。

    与此同时,桃木铃铛又响不停。

    “我们被转移了,这里似乎就是幕后黑手实施计划的地方,而且地下是连通的。”霍尔德咬牙忍受着空气混有的血腥味,有新鲜的,也有发臭的。

    唐若拉前倾身体看外面的地板,惊觉地面除了弧形的轨道,轨道边上刻画同样潦草的拉丁符文。

    但这种符文刻下沟壑,另有用途。

    她产生不祥的预感。

    嗡嗡嗡,头顶上方有转动的东西刮起微风,投下摇晃的影子。她望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这座建筑挖得很深,他们离上面转动的东西起码五米。

    “若拉,这里还有地狱的臭味。”

    她错愕。

    话音刚落,某个方向传来惊心动魄的蹦跳声。

    哒,哒,哒。

    她的心不断下沉。

    沙沙——摩擦的声音伴随诡异的蹦跳。

    她立刻站起来贴着玻璃张望,重重玻璃阻隔,它们折射晃眼的灯光,为蹦跳声的主人掩护。

    隔壁的盖比惊惶不安,用嘴型问她怎么办。

    她和霍尔德选择静观其变。

    霍尔德侧目端视唐若拉炯炯有神的双眼,晓得她已经得到充足的休息。“如果血族参与进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唐若拉合眼沉吟片刻,竭力安抚对蹦跳声颤栗的心。再睁眼时,琥珀瞳孔焕发坚定不移的神采。

    “你去对付血族,我来会一会总是遮遮掩掩不敢露面的家伙。”

    霍尔德不放心,可是被她勇往无前的神色震慑。“好,你要小心。”

    蹦跳的声音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变近,噤声的两人紧盯着玻璃棺外面。

    玻璃棺之间折射一道高大的身影,影影绰绰,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摩擦地面。

    唐若拉想起出发前的预言梦。

    “若拉,你记住那个家伙是地狱的狱卒,吸收了大量人性的丑恶,你的负面情绪会增长它的实力。”霍尔德低声提醒。

    高大的身影似乎朝这边走来,离他们越来越近,伴随难闻的臭味飘来,经过的地方总有灯光闪烁。

    这一次终于能看见它的全貌。

    某副空的玻璃棺后面掠过一道跳跃的黑影,其率先探出一颗皮肤灰蓝的脑袋。

    她全神贯注,透过符文的行距紧盯。

    接着那玻璃棺后面探出扭曲的身躯,她感到恶寒。

    血肉与铁链纠缠的脖子下面,身躯的灰蓝皮肤没有几处完好,露出猩红的肌肉与铁链组成的骨骼。

    它依靠独脚跳跃,因此发出“哒哒”的脚步声。它拖拽着黑色的大袋子,看起来很沉,袋子里的活物在不停地挣扎。

    附近的队友也看见那个怪物,不敢再乱动,凝神屏息地盯着它要做什么。

    它拖着黑袋跳到空的玻璃棺前面,接着棺盖像门一般自行打开。它慢慢地松开袋口,抓着一个“人”塞进玻璃棺。

    棺盖马上关闭。

    唐若拉和霍尔德大为惊讶,他们看见的被塞进玻璃棺的不是活人,而是皮肤发白浮肿、湿漉漉的灵魂。

    可怜的灵魂自此被囚禁,想拍打玻璃壁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她恍然大悟。“这些符文是用来囚禁鬼魂,对活人没有效果,那么抓我们进来为了什么目的?”

    “恐怕不是好的事情。”

    独脚狱卒拖着又软又瘪的黑袋准备离去,突然转头看来,露出长了一只眼睛的正面。

    她与它的视线隔空碰撞,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与愤怒,惊惧的情绪试图深入她的灵魂,让她的灵魂产生战栗的共鸣。

    她咬紧牙移开视线,克制不必要的负面情绪。

    手被旁人的人牵着,摇摆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好景不长,搅拌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竟然有一把旋转的搅拌刀伸进顶部的透气圆洞。

    咔嚓咔嚓的搅拌刀不会马上杀死人,但会对无处可逃的他们造成无法止血的伤口,大量出血。

    “原来我们的作用是流血,成为活祭品!”

    每一把锋利的搅拌刀朝所有新来的祭品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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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搅拌刀越来越近,他们不能再等下去,霍尔德准备一拳砸碎玻璃壁。

    唐若拉及时阻止他。“让我来,你不能过早暴露实力。”

    在他疑惑又担忧的注视下,她迅速从背囊拿出一瓶透明的药水。朝面前的玻璃壁之间的夹角洒,药水蜿蜒流动。

    一息间,沾了药水的玻璃夹角竟然融化。

    唐若拉不客气地踹开一面玻璃,轻而易举。恰逢其时,搅拌刀降落到他们的头顶后方。

    好险!

    周围的队友却震惊地看着两人走出玻璃棺。

    砰砰砰!

    女驱魔师他们疯狂拍打玻璃。

    唐若拉抛给霍尔德另一瓶,两人争取时间融掉困着队友的玻璃棺。

    路过困着马克的玻璃棺,她看见眼巴巴的马克流露渴求的眼神。她却勾唇冷笑,无视他走过。

    马克面如死灰。

    旋转的搅拌刀已经落下,他急忙背贴玻璃,可惜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破他的额头。

    他嚎叫着别过脸,接着刀刃割烂他的脸皮。

    撕心裂肺的惨叫隐隐约约传出。

    得救的其他人有的毫发无损,有的被割头发,有的脸颊流血。

    “你的魔药……”头发被割了一截的女驱魔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魔药瓶子。

    唐若拉不鸟她,去找之前失踪的两名驱魔师和一名牧师。

    女驱魔师昂起头阔步前行,装作不在意。

    这里的玻璃棺比他们想象中多,刚走近某一副,玻璃后面突然贴上一张被钢丝穿.插的脸,吓得盖比一个踉跄。

    旁边的玻璃棺随即浮上一张挖掉眼睛的脸,眼眶的血洞“盯着”他们经过。

    “这、这里有很多恶灵。”放眼望去,围绕地上的符文耸立的玻璃棺多不胜数,盖比头皮发麻。

    如果它们的玻璃棺都打开……

    他赶紧摁下不吉利的念头。

    唐若拉和霍尔德根据符文沟壑里的血迹找人,他们要找血迹比较新鲜的方向。

    玻璃棺下的轨道是巨大的环形,环形不止一圈,它们一圈包含一圈,组成巨大的魔法阵。轨道旁边的符文有的盛了鲜血,有的则没有,证明仪式还没成功开启。

    而上面壮观多了。

    环形、交错的轨道承载着不停绕道滑行的玻璃棺。唐若拉定睛一看,发现那些棺内的恶灵痛苦地嚎叫,有的在棺内歇斯底里地打滚。

    不经意间,她望见上面的一副玻璃棺沿着轨道降落,然后换另一副上去,环绕中间几个旋转的圆环滑行。

    圆环中间凝聚神秘的黑暗空间,不知用途。

    她产生可怕的猜想:恶灵像是燃料,耗尽一个的精神力就替换另一个上去,循环不息。

    到底这是一个什么邪恶的仪式?

    “上面的轨道不对劲。”霍尔德瞧出端倪,其他人安静地听他说下去。“玻璃棺的排列像星盘。”

    “星盘?”

    “实际上,只有十二副玻璃棺围绕中间的圆环运行。”

    卡丽坦他们面面相觑。

    “十二……难道是黄道十二宫?”盖比感到不可思议。“这么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设计。”

    唐若拉沉吟,“你慢慢想,我们先找到失踪的人。”

    没多久,他们发现新鲜的血迹,找到失踪的三人。

    失踪不久的杰克逊胳膊被割伤,血液从胳膊缓慢地流出玻璃棺,流进符文的沟壑里。

    卡丽坦马上帮他包扎。

    失踪几天的金丝眼镜和一名牧师奄奄一息,皮肤苍白如纸。他们失血过多,需要马上救治。

    “怎么办?他们需要马上去医院!”

    盖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唐若拉和霍尔德。两次出生入死,他觉得两人有扭转局势的魔力。

    人命关天,唐若拉拿出自己的治疗魔药想为三人血肉模糊的伤口涂抹。

    “我来。”

    她向霍尔德摇头。“我来比较好。”

    万一他忍不住鲜血的诱惑暴露身份,光是给他们解释就浪费时间。

    药水涂上伤口立刻止血,她叮嘱卡丽坦和盖比帮他们包扎。

    “24小时内离开这里去医院,他们俩能得救。”

    女驱魔师看她的眼神满是质疑,同时眼馋她手里的治疗魔药。“你的药水来自哪里?我们驱魔师根本没有领取这种药水。”

    唐若拉冷眼斜睨。“我不是正牌的驱魔师,你没有,关我什么事?”

    “你……”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

    “闭嘴吧,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她狠瞪插嘴的卡丽坦。“我和你都是驱魔师,你帮外人?”

    “我只是看不起既轻蔑别人又觊觎别人的工具的人。”卡丽坦不客气地投去一记眼刀。

    “你!你……”

    由远至近的蹦跳声打断众人的思绪,女驱魔师更是吓得闭嘴。

    有经验的都看出,那个邪恶生物不是恶灵这么简单,可能是恶魔。

    喘息间,独脚的邪恶生物跳到他们的视野尽头。周围被困的恶灵不再朝他们龇牙咧嘴,开始蜷缩身体。

    哒,哒……

    室温骤降,阴寒的空气深入他们的毛孔,刺入他们的骨髓。沉重的步伐像在心头跳动,跳一步,心脏一颤。

    卡丽坦毫无退缩之意,亮出太阳吊坠和匕首。“想逃出去必须先解决它。”

    唐若拉吩咐盖比和马屁牧师照顾三名伤员,剩下的一起上。

    好巧不巧,上面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露出一隅灰暗的天际。

    一个背光的长发人影先进来,俯瞰几个蝼蚁。“嘻嘻,霍尔德,我们来继续上次的战斗。”

    霍尔德神色一变。

    卡丽坦和盖比疑惑不解。“霍尔德是谁?”

    唐若拉已经抽出白柄的匕首,给霍尔德留下一句话:“一定要回来。”

    他莞尔一笑:“当然。”

    战斗一触即发。

    两名血族的战斗只剩眼花缭乱的残影,爆破的声音频出,紫色的火焰时而闪烁。

    盖比呆若木鸡。

    这就是非人类的真正实力么!

    他庆幸自己没惹怒过这位大佬。

    其他人无暇顾及那两人的身份,因为独脚怪人近在咫尺。

    两名驱魔师甩出特制的登山绳套独脚怪人,然而独脚怪人利用大黑袋甩开登山绳。

    他们暗骂见鬼,如果不固定好对方,难以进行驱魔。

    卡丽坦趁机用马克笔画驱魔圈。

    “快躲开!”

    闻言,卡丽坦忽觉冰冷的急风笼罩脑袋,暗道糟糕。

    大黑袋正从她的头上套下来。

    没有活人知道进入它的黑袋会发生什么事。

    来不及躲避的卡丽坦徒生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撞开。须臾,无所畏惧的白柄匕首割破黑色的袋口。

    “嘶啊——”

    刺耳尖锐的叫声震荡他们的耳膜。

    瞳孔紧缩的唐若拉发现叫声来自黑袋,原来黑袋算是一个恶魔?

    独脚怪人的硕大眼球充满血丝,转动眼珠瞪着无力躺下的黑袋,然后瞪着吃惊的唐若拉。

    冷漠阴鸷的视线如同锋利的捕兽夹,擭紧她的灵魂。

    她眼前的所有玻璃棺突然自行扭曲并旋转,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黑暗完全吞噬光明。

    黑暗漩涡没有尽头,她每走一步,前方就延伸一寸,无穷无尽。

    晕眩,堕落,窒息,恐惧,绝望。

    “若拉!”

    瞧见唐若拉失神,卡丽坦不敢直视独脚怪人的眼睛,握紧吊坠朗声呵斥:“离开!你这不洁的存在!带着你的谎言离开,因为太阳神庇佑那人!”

    当独脚怪人的瞳孔紧缩一刹那,唐若拉陷入的幻觉产生裂纹,光亮从裂纹渗入。

    “离开!邪灵!以太阳神之名,以此被福赐的太阳,以……”

    独脚怪人转而瞪着念诵的女驱魔师。

    三目相对,女驱魔师的眼前也开始扭曲,她和唐若拉一起失神,陷入无边幻觉。

    “别看它的眼睛!”

    卡丽坦和男驱魔师继续念祈祷文,并砸它圣水球。

    它没有如期发出惨叫,只是身体抽搐,颤抖的双手努力挖出脖子里的铁链。

    卡丽坦暗道不妙。

    她落下念诵的男驱魔师,猝不及防地喷它曼拉拉草剂。

    这次,它扭动身体似乎非常痛苦,沾了药水的皮肤开始腐烂流黑色的脓水。

    令窒息的恶臭涌入众人的口鼻,保持清醒的两人想吐。

    可是仍然不妨碍它从脖子里抽出整条沾血的铁链。

    “咳——”

    被铁链抽倒地的卡丽坦吐出鲜血。

    血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往符文中的凹槽流去。

    剩下男驱魔师一个,他咬牙坚持着,一边念诵祈祷文,一边砸圣水球。

    看到地面的战况,霍尔德心急如焚。长发男人趁机闪到他的身侧,绽放美丽而致命的冥火。

    “如果你不专心,你没办法去救你的小宝贝,嘿嘿嘿。”

    霍尔德掌心的冥火吞噬他纯度一样的冥火,他怔了一瞬。

    “你会死在我手里,帕德里克。”

    “噢?求之不得!”

    长发男人血红的眼睛充斥疯狂嗜血,横蛮地带着冥火冲过来。

    烧死他,像上次一样烧死他!

    嘻嘻嘻。

    霍尔德不会像上次再手下留情,哪怕他曾是自己的好友。

    凌厉的攻势要置帕德里克死地,帕德里克愈发兴奋。

    而地面的独脚怪人也抽得兴奋,手里的铁链追着卡丽坦和男驱魔师甩,偏偏这两人还不肯放弃念诵。

    此时此刻,视死如归的盖比加入念诵驱魔的行列。

    独脚怪人身上腐烂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肤几乎没有完好,流出的黑色脓水腐蚀地面的一切,包括玻璃棺和棺内的恶灵。正如人性的丑恶,腐蚀一切美好的事物。

    恶灵一旦沾上黑色的脓水,变成全身布满黑色文字的怪物,嘶吼着跑出来攻击活人。

    它们首当其冲攻击陷入幻觉不动的唐若拉和女驱魔师。

    保护伤员的两位牧师面如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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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密集的乌云漏不出一丝阳光,纵然是白天,阴沉的天色为岛上的血族提供保护衣。

    登岛的援兵与一群穿着黑衣、戴着渔夫帽的怪人缠斗。援兵是圣会特别培养的圣骑士,攻速和敏捷度能跟上诡异莫测的血族。

    但圣骑士毕竟是人类,续航能力比不上能够自愈、体力用不完的血族,他们开始喘气,依赖手上的银剑攻击。

    很快,圣骑士们落于下风。

    “嘿嘿,神职人员的鲜血会更美味。”一个黑衣血族朝金发的女骑士抓去,尖长的指甲恨不得马上割破她脖子的动脉。

    女骑士被另一个血族纠缠,无暇躲开。

    “蕾娜!”

    尖锐的指甲触碰到她的脖子要刺入,黑衣血族突然后退。

    “你们武斗派真烦,总是给我们找事。”

    慵懒的声音使黑衣血族的表情加倍狰狞,他凶狠地回望抓自己的和平派,对方戴着白色的草帽。

    霎时间,海滩战场混入另一批衣着休闲或骚气的白帽子血族。

    “连夜赶飞机会让皮肤缺水。”穿白色西裤的血族轻易地踹黑衣血族砸去海滩上的岩石。

    待那个黑衣血族摔落沙滩,岩石留下深深地凹痕。

    周围的圣骑士既吃惊又警惕,但愿新来的势力是友非敌。

    另一个战场,墙壁被紫色妖娆的冥火烧坏大半,残留张牙舞爪的焦痕。

    地面的战斗九死一生,几个恶灵异变成浑身写满黑色文字的怪物,冲着呆若木鸡的唐若拉和女驱魔师跑去。

    独脚怪人依旧尾随卡丽坦和男驱魔师抽铁链。

    奇怪的是,它的铁链看起来笨重,可是没有抽坏附近的玻璃棺和地面的魔法阵。

    它的铁链貌似只能抽打灵魂。

    卡丽坦一直不敢直视它的独眼,带着伤躲避铁链。她根本不知道独脚怪人的名字,因此无法驱逐它。

    只好封印了。

    思忖之际,铁链抽打的速度变迟缓,她疑惑地望向独脚怪人的身躯。

    但见它停滞不前。

    它的背后多了一道奋不顾身的人影。

    “若拉?”

    唐若拉早就脱离幻觉,伺机寻找一击即中的机会。趁着它追赶卡丽坦他们,她悄悄地举起白柄匕首刺去它的后背。

    刀尖还没刺入它的后背,其背上骤然出现一条血痕。转眼,血痕鼓起然后爆开,挤出一张张狰狞扭曲的人脸。

    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撕裂整个背部。

    霍尔德说过,独脚怪人吞食大量人性的丑恶,那么这些脸就是它吞食的人性。

    唐若拉毫不犹豫地刺其中一张脸,正要驱逐它的时候,头顶响起嘲讽的声音。

    “如果你想你的父母和朋友活命,请放开它并交出罪罚之矛。”

    她侧目一望,仇恨的怒火灼伤胸臆。

    楼上敞开的门前,跪着四个被绑的人,灯光落在他们的脸上。

    是她的父母、爱伦和克努特!

    她沉着脸攥紧刀柄。

    刀下的人脸停止涌现,背对她的独脚怪人正在颤抖,已经停下抽铁链。

    此时此刻,只要她念出独脚怪人的名字就能赶它回地狱。

    “若拉!别管我们!”

    是妈妈在呼喊,唐若拉的泪水在打转。

    “快破坏那个装置,他们要打开命运之门——”

    一个男人捂住母亲的嘴巴,哪知旁边的父亲不顾一切地接着妻子的话警告唐若拉:“他们要窥视埋葬第七碗的地方!快破坏——啊——”

    另一个男人一脚踹开唐父阻止他泄密,变出一股黑雾掐着唐父的脖子。

    爱伦也豁出去:“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到第七碗!否则人间的所有生物遭到灭绝!”

    “你们闭嘴!”

    “住手!”

    双眼通红的唐若拉声嘶力竭,可就在她分神的时候,藏在人脸之下的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

    “若拉!”

    心脏的绞痛使一直关注地面的霍尔德痛不欲生,他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可惜被瞬移到面前的帕德里克阻拦。

    “专心和我战斗!”他的双手燃烧绚烂的冥火,火光凝聚成两条紫色的蟒蛇朝霍尔德咬去。“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

    紫色的火焰映照他癫狂歹毒的眼神。

    霍尔德的背后顿时绽放妖艳的冥火,展开成一对形如蝶翼的翅膀。

    很美,帕德里克很想亲手撕下他的翅膀。

    巨大的蝶翼扇下两条蓝尘缠绕的蟒蛇,将它们同化成蝶翼的一部分。

    于是,蟒蛇不再受帕德里克控制。

    帕德里克癫狂的眼神混有满意之色。

    那边耀眼的冥火引起爱伦他们注意,但很快,他们找回唐若拉的身影。

    一抹冰冷的圣水泼在独脚怪人身上,卡丽坦捂着胸口的伤念祈祷文,为唐若拉争取一线生机。边上的男驱魔师见状,急忙继续念诵。

    唐若拉仍被掐着。

    “唐若拉,快交出罪罚之矛,否则我杀了你的父母和朋友!”

    “呸!若拉千万别交出去,别管我们!”刚烈的唐妈妈竭力大喊。

    最边上的克努特完全不敢插嘴,暗自祈祷出现奇迹。

    地面的盖比也期望发生奇迹,他及时抱女驱魔师过来,画一个驱魔圈保护他们和伤员。现在,几个异变的恶灵站在圈外虎视眈眈。

    神啊,请救救您的子民吧!

    “太阳神的骑士,天使长米迦勒,我祈求您从天上降临,人间需要您的声音,战场需要您吹响的号角!”

    陌生的声音从玻璃棺丛中响起,战场的气氛蓦然肃杀。

    万物沉静,无形的压力使所有活人喘不过气,使所有恶灵抱头蜷缩。

    唐若拉感到掐自己的手抖个不停,眼前的独脚怪人不敢动弹,背部往下佝偻,独脚屈膝。

    仿佛被迫臣服谁。

    趁掐脖子的手逐渐松开,她掏出驱魔香水喷那只手。手一松开,她半蹲落地。

    与此同时,一道圣洁的白光铺天盖地袭来,强烈的光线刺花所有生物的眼睛。

    唐若拉用手遮挡强光,勉强看清白光的真面目——竟是一双洁白的翅膀,温柔地掠过活人的头顶,却杀气腾腾地压制独脚怪人和变异的恶灵。

    一刹那,她恍然看见白光之中隐藏一双温柔的眼睛。

    她如梦方醒地举起白柄匕首,无情地刺入独脚怪人的背部。“地狱的狱卒亚利几诺,滚回地狱接受审判!”

    话音刚落,匕首与白光产生共鸣,对于独脚怪人而言是无法逃离的绝望,对于唐若拉而言则是熟悉的感觉。

    白柄匕首是其中一把罪罚之矛,在中世纪时由受到神嘱托的炼金术士锻造,曾受过天使长米迦勒的祝福,因此这把匕首能代替米迦勒审判恶魔。

    绿柄的代表巫师的圣物橡树,用于审判恶灵。

    对付玛丽一世的黑柄匕首代表祖师梅林,审判黑巫师。

    地面冒出的地狱焰火被神圣的白光遮罩,没人能看清独脚怪人是怎么消失,也没人看见它消失前的绝望眼神。

    白光消散,异变的恶灵恢复普通幽灵的模样,并恢复理智。玻璃棺内的恶灵没这么走运,依然是死亡时痛苦的模样。

    奇迹出现了。

    不过掌控人质的两个男人还有筹码。“唐若拉,我先杀你的母亲,直到你交出罪罚之矛为止!”

    一个男人持刀捅向唐妈妈,不料被一条长腿连人带刀踹飞。另一个男人施展黑巫术攻击不速之客,哪知被踹下楼,摔得头破血流。

    唐若拉眯眸仰视从门外进来的人,那白色草帽下的金发简直比阳光耀眼。

    这一刻,她感动的心近乎融化。

    突然搅局的人就是艾利克斯,他友好地为四个人质松绑。“我建议你们暂时留在这里,下面太危险,你们会使下面的人分神。”

    “你是血族。”憔悴的唐妈妈警惕地盯着他淡红的眼睛。

    “你们放心,我是友好的血族。”

    “艾利克斯,毁掉那个装置!”霍尔德偷闲吩咐,一旁的帕德里克像发疯的公牛,施展紫色的火球撞击霍尔德。

    艾利克斯凭栏端详旋转的圆环装置,接着他利用瞬移的能力跳上最近的玻璃棺。

    离圆环装置近了些,他才释放蓝色的火球破坏。

    火球乍看是焚烧圆环,实际上使圆环结冰。不到两秒,整个结冰的装置停止旋转,装置之内的黑暗空间消失无踪,围绕装置的玻璃棺随之停止运行。

    最后,艾利克斯如离弦之箭冲向结冰的装置,将其撞碎。

    他没有想到装置一毁,黄道十二宫轨道直接坍塌,十二副玻璃棺砸落负一层。

    “糟糕了。”他面无血色。

    下面的唐若拉等人刚与闯进来的西奥多一组汇合,唐若拉对于出现在此的邻居老约翰感到震惊。

    “老约翰你……”

    他卷起的衣袖露出手腕的天使纹身。

    “这件事迟点再说,敌人破罐破摔了。”

    负一层的所有玻璃棺自行打开,里面的恶灵看活人的眼神满是饥.渴与嗜杀。

    举起斧头的裂头女笑起来,脸皮快要扯掉。

    脑袋插着许多铁钉的男人,抠出一枚血淋淋的铁钉,琢磨先插哪个活人的脑袋。

    四肢的肌肉与机械义肢长一块的男人,带着铿锵铿锵的脚步声逼近,他相中某一个活生生的躯壳。

    戴着猪头的屠夫提着拽地的屠刀。

    皮肤血肉模糊的中年人手持匕首。

    ……

    形形色色的恶灵包围负一层的活人,穷途末路。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很快就打完……

    第57章

    众人暂时退到盖比画的驱魔圈内。

    圈比较小,还得预留伤员躺的位置,他们必须紧挨着站。

    圈外如同碎肉机,变态恶灵多不胜数,一出去绝对被撕碎。一群牧师与一群驱魔师躲在驱魔圈里不能出去,实在狼狈。

    “老约翰,不如你再召唤一次米迦勒?”

    “抱歉,我一天只能召唤一次。”

    “能不能联系外面的圣骑士?”后面的哈尔森提议。

    西奥多面露难色,“圣骑士他们能进来的话早就进来了。”

    士气一阵低落。

    “话说,你们怎么找进来的?”唐若拉趁机搞清楚这个问题。

    “噢,通过特殊的渠道。”

    懂了,安插卧底这回事是相互的。

    这时,艾利克斯降落在唐若拉面前。她眼前一亮,“艾利克斯,你能不能让这些恶灵结冰?”

    后面的人惊了。“唐小姐,他是血族。”

    “血族会帮我们吗?”

    唐若拉不理会争议的声音,眼巴巴地注视艾利克斯恳求。生怕他不肯,她大方地道歉:“艾利克斯,我为那晚用刀刺你的事情道歉,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再帮助我们一次?”

    他回望唐若拉,一脸无奈。“我乐意效劳,不过——”

    不过他冻结不了这么多恶灵!

    蓝色的火海绚烂壮观,勉强冰冻一半恶灵。再强行释放冥火,他的力量会暂时枯竭。

    唐若拉看他脸色不对,身体有些摇摇欲坠,毫不犹豫地拉他进驱魔圈。

    “抱歉,只有公爵大人和亲王陛下能够烧毁灵魂,我……”艾利克斯话锋一转,面子也不要了。“霍尔德大人,我顶不住了!!!”

    她望了一眼正在酣战的两道残影,把心一横。“就算无法驱逐恶灵,我们也能赶他们回玻璃棺囚禁。剩下的一半恶灵,作为驱魔师的我们来处理。谁敢和我一起来?”

    身后一片静谧。

    剩下的半数恶灵,怎么也有几十个,他们只有不到十个人能战斗。

    人群中传来卡丽坦的响应:“我们有驱魔的魔药,我相信能办到,算我一个。”

    “卡丽坦,你已经受伤了。”哈尔森不忍。

    “只要我还能走动,我就得去!”

    “唉,我也加入。”

    其他驱魔师被两个女人的斗志影响,陆续加入战斗的行列。

    “我也加入。”佩妮的声音蓦地响起。

    盖比感到意外,“佩妮,你没学过驱魔而且没有驱魔工具。”

    “我还有另一项能力!”她急着挤到前头,来到唐若拉旁边。“或许我打下手!”

    没有被冥火波及的恶灵离他们越来越近,越多人愿意战斗越好。唐若拉没有反对,留佩妮在身边打下手。

    战斗的号角再次吹响,艾利克斯也迈出驱魔圈打辅助——他一脚就踹无头的恶灵撞进玻璃棺。

    见状,唐若拉马上吩咐佩妮协助艾利克斯关闭玻璃棺。

    再次回到牢笼,无头恶灵愤怒地撞玻璃。

    而唐若拉有银矛在手,又有桃木手链防止恶灵近身,她刺穿某个恶灵的胸口直逼恶灵退回玻璃棺中。

    棺底连接黑色的电线,她吃力地扯掉,避免监控后面的人再次打开玻璃棺。

    空中战斗的两位血族公爵不停地受伤,不停地自愈,表面看实力不相伯仲,实则霍尔德的冥火总能吞食帕德里克的。

    霍尔德的心脏绞得快碎掉,他必须速战速决。

    帕德里克疯狗似的纠缠,招招致命,阴狠的狞笑追随霍尔德的耳畔。

    可是帕德里克认为不够。“等那些低贱恶毒的灵魂撕碎你的宝贝后,我要拿她的灵魂当收藏品。嘻嘻,多么美丽的面孔,多么迷人的身体,不知道她会发出怎么样的痛苦叫声?”

    暴怒与狠戾在霍尔德的眼底迸发,他背后的蝶翼变化成凌厉的蝙蝠翼,尖锐的指甲被一层紫色的冥火包裹。

    帕德里克沉下脸地闪到一旁,“霍尔德,你终于变强了。”

    蝙蝠翼扇碎他的火蟒。

    漫天紫光尽数被蝙蝠翼吸收,帕德里克忽地放下攻势,主动迎接梦幻的蝙蝠翼。

    霍尔德凝眉。

    沐浴火海的帕德里克面带微笑,灼伤的伤口自愈后又出现,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霍尔德连忙闪到他面前,质问他在干什么。

    “霍尔德,你的火焰还是这么温柔。”帕德里克感到不可思议,看似凌厉的火海竟然是温柔的屠刀。

    “放弃你的天真!”他抓着霍尔德的手触碰自己的心脏位置。“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吃掉我的心脏!”

    “我不需要。”

    帕德里克根本不让他缩回手,牢牢地扼紧他的手腕。

    “愚蠢!你以为血族为什么跟‘黑山羊’合作?是那个家伙的主意!那个家伙不死,你和你的宝贝永远无法过平静的生活。霍尔德,你必须战斗!”

    致命的火焰映在帕德里克的眼中,成了一线曙光。“杀了那个家伙!”

    他将霍尔德的手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心房,昔日阴鸷的面容不再,笑得释然。“霍尔德,我从来没责怪你。”

    手已经触碰到他冰冷的心脏,耳边是地面战斗的声音。霍尔德闭上眼睛,握紧他的心脏。

    帕德里克笑了,肆意潇洒地笑了。

    冥火变得肃杀,彻底焚烧昔日好友的身躯。

    当年的月光之下,他面对被亲王杀死的帕德里克也是如此痛彻心扉。

    如果以前的他不是过于骄傲而浑身是刺,如果那晚没有跟帕德里克争吵。

    他们的躯壳自那晚重获新生,友谊却没有——他自以为是这样。

    “帕德里克,你太狡猾了。”

    若有若无的笑声随着淡去的冥火消失殆尽,霍尔德的手心里剩下一枚完好的白色心脏。

    他睁开双眼,凉凉的眼波隐藏一切情绪。

    如果血族吃下同类同等级的心脏,实力能够晋升一阶。

    公爵的实力本就接近亲王,如果他吃下帕德里克的心脏,可能成为第二位亲王。

    他没有吃,把这枚白色的心脏藏进背囊。

    地面的战场一片狼藉,冰封的恶灵折射出怨毒的目光。霍尔德找到与恶灵战斗的倩影,稳稳地落在她旁边。

    棕发大众脸,仍是小助手的模样。

    唐若拉踹棺盖合上,扯掉电线,侧头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我可以帮你抓恶灵。”他的语气没来由弱势几分,带着讨好的意味。

    “霍尔德先生,既然你已经恢复力量,能不能一把火烧掉恶灵好让我们早点回去吃晚饭?”

    听出她语含愠怒,他自知理亏,而且他的身份早已暴露。“好的,如你所愿。”

    “等等。”

    他闻声驻足。

    唐若拉没好气地怒瞪,“你刚刚消耗了不少力量,还是帮我抓恶灵吧。”

    此言一出,他眉开眼笑,重现温文尔雅又嘚瑟的欠揍模样。“若拉果然是担心我,我真高兴。”

    “闭嘴!再胡说我就踢你进棺材!”

    霍尔德笑吟吟地抓着想偷袭的恶灵,强塞恶灵进玻璃棺,然后面带微笑地关上棺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个男人果然好使。

    有霍尔德帮忙,半数恶灵很快赶回玻璃棺中。剩下冰封的恶灵,艾利克斯逐个解冻然后踹他们回玻璃棺。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帮助圣会的人。”

    活了百年,他第一次这么累。

    霍尔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吓了一跳。

    对方蓝色的眼眸像冰霜冻结的海洋,艾利克斯弱弱地试探问一句:“霍尔德大人?”

    “我们接下来要和圣会合作。”!!!

    这声音果然是霍尔德大人!

    艾利克斯宛如苦寻爸爸千里的孩子,差点激动得要哭。“霍尔德大人你终于……”

    “召集所有和平派暗中待命。”

    “遵命!”

    霍尔德说完就走,没跟艾利克斯来个久别重逢的问候,不过艾利克斯已经习惯他们的和平派首领兼血族长老是座冰雕。

    只见那座冰雕乖巧地瞬移回到爱人的身边帮忙抓恶灵。

    一众牧师接下来的工作非常忙碌,忙着拍照记录“黑山羊”的罪行,并抓住两名“黑山羊”的成员准备拷问。

    待其中一批圣骑士赶来,他们被满目困着恶灵的玻璃棺震撼。

    圣骑士副队长与西奥多因为如何处置玻璃棺丛而起争执。

    争吵的是老大,他们的手下和睦共处,一起善后。

    霍尔德随唐若拉来到楼上接四名人质,他有些紧张,有些忐忑。

    “爸爸、妈妈!”热泪盈眶的唐若拉扑进父母的怀里,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若拉,妈妈本来想你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翡翠.米勒泪水潸然,她憔悴枯槁的容颜还能看出昔日的美貌,五官与唐若拉七分相似。

    “妈妈,我不后悔成为女巫。”

    面对女儿坚定的眼神,翡翠泣不成声。

    消瘦的唐父搂着母女俩片刻,看向一旁安静的霍尔德。他放开母女俩,走向霍尔德。

    “我们谈一下?”

    “好的。”

    两人走远,唐父先开口:“你是血族。”

    “是的。”霍尔德不安地握拳。

    “你和若拉……”

    “我爱她。”

    猝不及防的告白使内敛的唐父无所适从,甚至有点窘迫。唐父当然猜到,刚才他看着闺女的眼神和当年自己看妻子的一模一样。

    他叹道:“我并不是反对你们,只是你们血族拥有无限的时光,而人类的生命有限。”

    霍尔德敛容垂眸,话音铿锵有力:“我不容许若拉成为血族。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解决这个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30 10:52:09~2022-05-31 11:1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蛋瘦肉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岛上潜伏不少“黑山羊”的余孽,被圣骑士揪出准备跑路的他们。

    海滩还没解封,坑坑洼洼的沙子沾了血。封锁线挂着一个木牌,游客看见后消散不满的情绪。

    木牌写道:由于要清理片场的污渍,所有人禁止进入海滩,不便之处请原谅!

    有的游客上传了手执长剑的圣骑士跟黑衣人打架的画面,引起网民关注。不到五分钟,该游客上传的视频被下架,理由是侵//犯了电影公司的权益。

    原来是拍戏,看热闹的网民散了。

    大量善后的工作等着圣会,爱伦主动留下帮忙。唐若拉的父母和受伤的人员先乘船离岛前往医院,她、霍尔德和克努特蹭船回去。

    翡翠和唐父严重营养不良,身形消瘦,圣会接引他们到安全的医院疗养。

    “唐小姐放心,圣母医院实际上是修道院,医生和护士都是神职人员,非常安全。‘黑山羊’没彻底覆灭,我们会暂时保护你的父母。”接引的船医说。

    她知道名义上是保护,其实是监督她这名罪罚之矛的拥有者。但母亲愿意站队圣会,她便没有异议。

    “好的,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照顾我的父母。”

    “一定会。”

    唐若拉来到母亲的房间。

    打着营养点滴的翡翠还没有睡意,示意她到床边来。

    波浪般的棕发披肩头,她的灰绿瞳孔像冰冷的玻璃珠,可是充满慈爱。“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女巫是不是长大了。”

    近乡情怯,唐若拉羞赧地嗔道:“我当然已经长大,我有能力调制魔药对付恶魔了。”

    翡翠十分惊讶她的成长。

    被掳走前,她的闺女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调制魔药。

    “不过,我把祖上留下的魔药古籍烧了……”她不敢看母亲,怕被骂。

    “哈哈,珍姨一定会被你气死。”

    没想到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唐若拉诧异:“妈妈你不生气?我全部烧了!”

    “为什么生气?你能够不依赖书籍调制魔药,证明你有天赋,我高兴才对呀。”翡翠眨眨眼睛,洋溢欣喜。

    唐若拉松了一口气。“妈妈,到底‘黑山羊’为什么一定要找罪罚之矛?为什么我们家会有这个烫手山芋?”

    成为女巫前,她根本没见过这五把玩意。她成为女巫后,是珍姨交给她保管,那时她才知道她的家族世世代代负责保管各方实力抢得头破血流的烫手山芋。

    翡翠敛去笑容,反问:“若拉,你知道巫师的血脉怎么来的吗?”

    她诚实地摇头。

    “两种原因。第一种,是由祖师梅林的后裔或者由他的徒弟的后裔传承巫师血脉。第二种,”翡翠目光炯炯地注视唐若拉,“是精灵与人类的结晶,我的祖上就是精灵。”

    “什么?”她万万没想到这么戏剧化。

    “祖上曾经是草木精灵,她受命来到人间协助十字骑士军,从邪恶组织的手中抢回罪罚之矛。可是当时的精灵王没有命令她带罪罚之矛回族里,而是要求她选择一名忠诚的人类代为保管。”

    翡翠笑了笑,“最后她选择一名骑士,也是她的丈夫。我猜当时的精灵王能够预测未来,他认为未来的人间需要罪罚之矛。”

    “哼,‘黑山羊’确实需要。”

    “‘黑山羊’想要打开命运之门看到当时精灵王看到的景象,罪罚之矛是钥匙,而他们想创造人类与恶魔结合的活死人作祭品,代替大量活人的鲜血。”

    唐若拉哑然。

    原来食尸鬼维塔尔是这种用处。

    “还有。”翡翠忧虑重重,“找到第七碗以后,也需要罪罚之矛举行仪式才能吹响审判的号角。”

    学习过神学的唐若拉明白,第七碗能够引发天地的最后一次审判。黑暗生物会利用这一次审判掠夺大地,那么它们不再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炼狱之中。

    “妈妈,你支持圣会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巫师协会不再纯粹,当初我和你的爸爸躲在一个海岛上躲避‘黑山羊’,就是巫师协会的人泄露我们的行踪。若拉,千万别相信他们。”

    唐若拉冷笑一声。

    那个副会长果然不安好心。

    “那老约翰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他是驱魔师吗?”

    “当然知道,老约翰是圣会派来保护和监察我们的驱魔师。”

    她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能韬光养晦,原来圣会的眼线遍布身边。

    翡翠打量沉思的闺女,忍不住打听:“若拉,和你一起对付恶灵的男士是?”

    “如你们所见,是血族。”

    “我的意思是问你们的关系。”

    唐若拉突然发现母亲和老约翰一样八卦。她忸怩地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回答:“他……喜欢我……我也……咳……”

    翡翠乐了,双眼晶亮。“若拉,我们女巫不能输给血族,加油!”

    “……”

    唐若拉带着羞涩的心情离开母亲的房间,遇到站在通道的霍尔德,其保留小助手的大众外貌。

    看见他,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脸上波澜不惊。“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她眯眸,环手抱胸。“你什么时候恢复力量的?”

    霍尔德一窒。“我们真的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你骗我,我要算账。”

    “我没骗你。”他无辜地眨眼睛,“我只是回答了一部分真相。”

    “……”

    好家伙,被他钻空子。

    霍尔德的笑脸像微波柔和的清泉,声线则是簌簌的山涧泉鸣。“别生气,为了赔罪,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

    “好,你说。”

    他抿唇左顾右盼,“我们到房间说。”

    她随他到船上的房间,接着他随手关门。

    唐若拉回头之际,忽地被高大的影子笼罩,闻到近在咫尺的、熟悉的洗衣液香味。

    她还没反应过来,轻轻的一吻落在脸颊。!!

    她瞪着霍尔德的笑脸,又气又羞。“你偷袭我!混蛋!”

    “我说过要赔罪的。”

    “你没说过这样赔罪!”

    “你不喜欢吗?”

    她语塞。

    居然抛出这个问题,好狡猾。

    眼看她心虚地移开视线,霍尔德含笑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的触感柔软细腻,他爱不释手。

    目光偏移到她脖子的动脉处,他咬牙收回视线,对鲜血的渴望与人类的欲//望抗争着。

    片刻,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视线是燃烧的烈火。“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唐若拉心猿意马,脸上极力保持镇定。

    母亲说得对,女巫不能输,要他后悔这样撩//拨她。

    她勾起红唇,直面霍尔德炽热的情感入侵。

    一双纤细的胳膊环抱他的脖子,她笑盈盈地歪着脑袋,双眼如月钩,弯弯的红唇是诱人的玫瑰红瓣。

    霍尔德眼中的烈火烧得更盛,人类的欲//望压过对鲜血的渴望。

    他正想警告她,面前的人儿却肆无忌惮地凑近。

    一吻还一吻。

    调皮的余温令他眷恋。

    “你需要警告。”他搂紧她的腰肢,疯狂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呀。”

    他颦蹙忍耐。

    她眼含秋水,笑容狡黠。“那么你,喜不喜欢呢?”

    腰肢上的双手不禁加大力度圈禁,可是害怕弄疼她,手背凸起青筋但减轻力度。

    他喉结鼓动,全无之前的得意,神色有些阴沉。“若拉,我的忍耐有限度。”

    “是吗。”她凑到他的耳边,笑似银铃。“真遗憾,我不需要忍耐。”

    如此明显的挑衅险些使霍尔德内心的疯狂冲破牢笼。他深呼吸一口,认输般搂她入怀,迷恋她的温度。“我当时很害怕你死去,我不想再忍受孤独。”

    拥抱过光明,他不想重回黑暗。

    唐若拉收敛嬉笑,枕着他宽厚的胸膛。“所以你在以往漫长的岁月里,都是孤独的吗?”

    “是,我不喜欢血族,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垂眸投下落寞的暗影,双眼恍然无光。

    唐若拉心头一震,“你答应我别干傻事,我也不想变回孤独的一个人。”

    他笑了,贪恋地摩挲她的发丝。

    “不会的。”

    “和你战斗的是谁呢?你答应我会说的。”

    霍尔德默了默,才说:“是我唯一的好友。”

    错愕的她压下千百疑问,等待他继续诉说。

    “成为血族前,帕德里克就是我唯一的好友,他家比我家的爵位低,我常常调侃但他并没介怀。时间长了,他成了唯一包容我的推心置腹的好友。”

    “可惜一切在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出现后改变。”

    她默默地聆听。

    “那个女人借帕德里克接近我,被我拒绝后,转头跟帕德里克订婚。我提醒过他小心那个女人,可是陷入热恋的他听不进去。直到有一晚,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在舞会结束后跟别的男人亲热。帕德里克不信我,我们发生激烈的争吵,然后……”

    察觉他声音哽咽,她紧紧地搂着他给予支持。

    “然后他跑出去,遇到刚苏醒的亲王。”

    她已经猜到接下来发生的悲剧。

    帕德里克被亲王咬死。

    追出来的霍尔德发现帕德里克被杀,举起剑挑战亲王,结果他毫无悬念地输了。兴许是他们的友情感动亲王,亲王把他们俩变成血族。

    霍尔德对此愧疚了几百年。

    而他和帕德里克因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但根据帕德里克死前的话,他发现帕德里克故意隐瞒他一些秘密。

    “你真的杀死他了吗?”

    “没有,我留下他的心脏,有亲王的血就能加速他自愈。”

    霍尔德的坦白使她的心窝暖洋洋。“我有方法保存他的心脏而不被人发现。”

    她离开霍尔德的怀抱,从背囊找出一个画了符咒的小麻袋。“给你盛放帕德里克的心脏,当初我就是用这个麻袋偷偷地带你的心脏回家。”

    他一愣,接过特制的麻袋。

    末了,他又趁机搂人落吻。“感谢你当初带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

    第59章

    唐若拉和霍尔德送翡翠等人到圣母医院,亲眼看着他们接受治疗后休息,才回家。

    圣会的人员驾车护送三人。

    八小时的归途中,克努特说出为何自己被抓。

    “在血红的办公室见过祭坛之后,我想起在哥哥的家里也见过,于是我找借口去他家确认,被他发现了……”

    克努特苍老了十岁般,憔悴的面容挂满皱纹。“我担心哥哥对我的家人下手。”

    驾车的圣骑士给他打一剂强心针。“先生你放心,两天前唐小姐已经联系我们保护你的家人,他们没事。”

    克努特吃惊地回望后座的唐若拉,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霍尔德搂着睡着的唐若拉,代她接受克努特的感激。

    回到黑文镇已是第二天凌晨,疲惫的唐若拉放弃思考,洗个热水澡继续睡。

    他们似乎回归平静的生活,每天依旧有美味的三餐等着她,而且是她钟爱的中餐。她会跟父母视频,了解他们的恢复情况。

    无意间,她发现霍尔德有心事。

    他已经恢复,仇家也被装进麻袋,他随时能离开。

    虽然她不舍。

    这天晚上,她偷偷地打开霍尔德的房门,轻轻地呼唤他。

    他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可能睡着了。

    唐若拉蹑手蹑脚地摸黑走进房间,绕到床头旁边,盯着他沉静的睡颜。

    冷白的皮肤在漆黑之中十分显眼,淡褐色的羽睫呈优美的弧度。

    她伸出沾了柠檬水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他的额头,低声呢喃:“你不再受诅咒的束缚,自由的羽翼长在你的背后。”

    她为他解开了心绞痛的诅咒,然后悄悄地离去,关上房门。

    霍尔德缓缓睁开双眼,殷红的眼眸倾尽浓浓的不舍。

    翌日,习惯早起的唐若拉来到楼下,冷清的氛围使她的心头下沉。露娜走来蹭她的脚踝,她怅然若失地抱起它。

    阳光倾泻,照耀饭桌上的纸条。

    她一手抱着露娜,一手拿起纸条。

    ——早餐在微波炉内。等我回来。

    她揉皱纸条,先去二楼的客房检查他的衣物。

    三套衣物留在衣柜,他穿走了一套,带走盛有帕德里克心脏的背囊。

    偌大的家顿时空荡荡,她的心缺了一块似的。

    她知道他不止是回原来的住处。

    曾想象多种告别的场面,也做好听他说告别的心理准备,如今他只是留下一张纸条不辞而别,她不满,恼怒,但无处发泄。

    “可恶的血族,连告别的话也不敢说,不知道人类的时间很短暂吗?要我等多久?”

    “喵!”露娜也表示不满。

    这时,一通电话打乱她低落郁闷的情绪。

    是丹尼尔请她到塞维尔神殿开重要的会议。

    “克洛伊说得对,还是金钱可靠。”

    塞维尔神殿的资深牧师与盖比在会议室等候她到来,长桌的前端摆放一部pad,准备召开视频会议。

    待唐若拉落座,盖比到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唐小姐,等会我们要和圣会的祭司开视频会议。”

    “圣会的祭司?”

    盖比肃然起敬,“是的,听说这个会议十分重要。”

    会议开始,唐若拉通过软件的界面看见圣会那边的情况。

    十位身穿白袍的祭司面朝软件的界面,坐圆桌前头的祭司白发苍苍,气质儒雅。通过丹尼尔他们的问候,她才知道这位老祭司就是管理圣会的大祭司。

    丹尼尔首先禀报“黑山羊”的动态:“自从在魔岛抓捕二十八名‘号角’的成员、十二名‘黑山羊’的高级成员,这两个组织暂时隐藏在暗处不敢露面。经过审问,他们全盘托出‘黑山羊’的计划。”

    丹尼尔瞅向盖比,给新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盖比正襟危坐,从唐若拉处吸收自信心和勇气。“他们制造魂盒并四处贩卖,企图污染在大地之上圣洁的气息。”

    此言一出,对面的祭司们震惊不已。

    “真的吗?他们真的企图污染大地的气息?”

    “‘黑山羊’的成员是这么说的。”

    “天啊!幸好他们没有打开命运之门找到第七碗,否则人间浩劫啊!”

    “真是一群歹毒的家伙!”

    唐若拉也了然于心。

    圣会不断发展和培养新的牧师,正是为了维持人间的圣洁气息,对邪恶生物造成约束的枷锁。

    这就是神族和恶魔不能轻易来到人间,就算来到人间也实力锐减,而恶灵不能轻易杀人的原因。

    一旦黑暗气息侵袭人间,约束会渐渐失效,届时人间就是邪恶生物的屠宰场。加上利用第七碗重新审判,人间的大地极可能落入邪恶生物的囊中。

    丹尼尔打断祭司们的议论,说出敌人接下来的计划:“‘黑山羊’的首领准备与血族的亲王接触,血族参与了魔岛的命运之门计划,已经打破与人类的和平契约。我建议我们也马上动身,约见血族的亲王。”

    唐若拉的心咯噔一下,隐约猜到霍尔德离去的理由。

    丹尼尔的想法是,圣会直接介入血族与“黑山羊”的合作,否则血族、“黑山羊”跟恶魔三方联合,人类斗不过。

    大祭司也意识到事态严峻,视线移去唐若拉的方向。“唐顾问,我听说你的助手在魔岛一役中击败了一位高等血族,是吗?”

    “是的。”她波澜不惊地回答,猜到邀请她参加会议的目的。

    “他有向你提过关于血族的事宜吗?”

    “没有。”

    在场的牧师感到诧异,对面的祭司难以置信。

    “唐顾问,这件事事关人类的未来,希望你不要隐瞒。”

    她冷笑一声,“你们觉得一个始乱终弃的血族会告诉人类族内的事情吗?”

    “什么?”

    “我被他抛弃了。他暴露身份以后无情地抛弃我,我失恋了。”

    啊这……

    盖比悄悄地问她是真的吗。

    “哼,你觉得我今天的心情很好?”

    “呃……原来康斯坦丁是这样的人,真令人失望。”

    对面的祭司们十分尴尬,大祭司窘迫地轻咳。“我表示抱歉。好吧,圣会直接介入,详细的计划稍候下达。”

    视频会议结束,塞维尔神殿的会议还没结束。

    “唐小姐,关于这次前往血族地盘的行动……”

    “我要去。”她环手抱胸地背靠椅子。“找那个负心汉算账。”

    丹尼尔自然希望多一个强大的战力,点头继续说:“在靠近极地北部的威国,有一个半年陷入黑暗的极夜镇,那里是血族的地盘。极夜镇边上有一座朵兰堡,是亲王居住的地方。”

    “极夜镇有没有人类居住?”

    丹尼尔面露不忍之色。“很遗憾,有,他们是极夜镇血族的猎物。”

    盖比毛骨悚然。

    居住在极夜镇的人类一定活在绝望之中。

    “这是和平契约中的条约……先不谈这个,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与亲王会谈,能谈就尽量不动手。”

    “哼,恐怕是血族和‘黑山羊’围攻我们,可能还有巫师协会中的黑巫师。”

    在座的牧师一怔。

    “唐小姐,你有证据证明巫师协会存在黑巫师吗?”

    唐若拉慵懒地靠背,“没有,不过他们的副会长私下恐吓我,其实我建议我们与巫师协会联手。”

    在场只有丹尼尔知道唐家的底细,他琢磨出副会长找她的真正目的,不由得心头一沉。“副会长约克夫人的丈夫,富翁迪尔.约克是青藤会的成员,同时也是克努特先生的哥哥的大学同学。”

    会上的气氛霎时凝重。

    另一位牧师提议:“我建议派人去接触巫师协会的会长,试探会长的态度,希望我们多一个朋友。”

    其他牧师纷纷赞同。

    “以前血族的亲王倡议和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血族从幕后走到世界的舞台前,这次洽谈十分重要而且必要,因此我们还需要筹备武力。”

    “极夜镇大概有多少血族?”

    严肃的丹尼尔沉吟片刻,“我们收到情报,亲王正召集世界各地的血族回朵兰堡,到时血族的数量可能上万个。”

    上万个实力可怕的血族聚集,人类拿什么斗?

    灰暗的阴霾笼罩他们的心头。

    “能不能联系当地的军//队?”盖比迟疑地提问:“以圣会的名义?”

    “我尝试向大祭司提出。人类势单力薄,但愿能召集多一些帮手。”

    唐若拉忐忑不安。

    她不信霍尔德会助纣为虐,可是他能反抗亲王吗?她担心再次见面的时候,彼此成为敌人。

    心不在焉的她没听进丹尼尔后面的话。

    出发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出发前,她又受邀到驱魔会开会,这次会长亲自出动。

    不爽她的驱魔师还有少许,散会后,去过魔岛的女驱魔师敲响会长的办公室门。

    “会长,为什么总是让那个女人参与进来?她偷了我们驱魔会的魔药!”

    “啊?”冬菇头会长抬起想笑的脸。“偷?”

    女驱魔师愤愤不平。“她身上带有我们没有的魔药,肯定是上次散会后在这里偷走的!真卑劣无耻!”

    “她没有偷。”

    “会长,她没有驱魔师的牌照,是不是该向圣会举报?”

    “你听我说……”

    “这一次还让她参与,其他人很不满意。会长,我们应该公布她的小偷行径,永远封杀她!”

    她根本没听会长说话,自个儿叨叨。

    正在草拟护送计划的冬菇头握紧钢笔,忍无可忍苍蝇般的低语。

    “洛佩兹,你在魔岛的战绩是什么?”

    女驱魔师顿时语塞。“我……我……驱赶恶灵回玻璃棺……”

    “小若拉发现了圣会的奸细、驱逐了狱卒恶魔、驱赶恶灵回玻璃棺,圣会待她如宾。还有,你们携带的驱魔魔药是她制造的,能不能请你以后闭嘴?”!?

    她如遭雷击。“制……她……制造的?”

    “是啊,希望她不介意你总是挤兑她,否则谁给驱魔会提供驱魔的魔药呢?”冬菇头的笑容十分危险。

    “我……”

    她舌头打结,恨不得冲出去把人找回来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地图很短,结束之后就是属于二人的旅程了。感谢在2022-06-01 10:09:23~2022-06-02 07:3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澤 30瓶;皮蛋瘦肉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世界以北,冬天的夜格外漫长,深沉的夜幕下飘雪纷纷。银装素裹的小镇了无生气,地面的积雪反射阴冷的光泽。

    寒风卷雪,沾染窗前的灯光,雪花带着仅有的暖意飘落厚厚的积雪上。

    一个穿成粽子的女孩抱着保温饭盒,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积雪留下深深地脚印。

    刮脸的寒风使她缩着脖子打哆嗦,降低她的警惕性。

    街道人迹罕至,尾随的人影如同狩猎的豹子,敏捷地朝女孩冲过去,亮出尖尖的獠牙。

    突然,从某条巷子走出两个女人的身影,一个带着圣洁的气息,另一个带着女巫的气息。

    法克!

    狩猎的豹子立马蔫成老鼠,改变方向跑进另一条小巷。

    戴着羽绒服兜帽的唐若拉冷冷地一瞥落荒而逃的背影。

    “女孩,天黑后不要乱跑,很危险。”卡丽坦叮嘱懵懵懂懂的女孩。

    女孩怯怯地抱着保温饭盒跑远。

    洽谈阶段,多方处于停战状态。

    她们作为第二队,刚抵达这个离极夜镇最近的小镇。

    本来驱魔会、巫师协会和圣会的成员一同出发,途中遇到类似卡罗镇的供养恶魔的窝点。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先赶来这个小镇,另一路由临时受命的唐若拉带队端窝点,然后赶来。

    谁知赶来的路上一波三折,唐若拉他们接到命令改去准备晚礼服并运过来——朵兰堡放出消息,三天后举行迎接的宴会,期盼所有客人盛装出席。

    “哼!我们的祭司前几天去了朵兰堡洽谈没回来,现在宣布举行宴会,卑鄙的血族一定是拿祭司当人质!”

    唐若拉赞同卡丽坦的说法。

    所谓盛装出席,目的是让他们卸甲,这是一场鸿门宴。

    “我等会要去找会长,先回旅馆了。”

    身边空空的,除了正事,她对其他事情提不起兴趣。

    “等等。”卡丽坦缓和语气,“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和我喝一杯再回旅馆吧。”

    唐若拉想,大冷天的喝一杯暖胃和打发时间也不错,便答应。

    镇上的酒吧通宵达旦,暖暖的黄色灯光铺洒门前的雪地,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声音为严寒增添几分生气。

    这儿卖的多是暖胃的烈酒,唐若拉和卡丽坦是外地人,喝不惯烈酒,最大限度能喝威士忌。

    北部地带多糙汉子,他们举的是酒瓶,推的是硕大的木桶杯,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女的健壮高大,豪迈爽朗。

    卡丽坦和唐若拉在人群中显得纤细,加上一个气质冷冽,另一个美艳却英姿飒爽,惹来众多糙汉子侧目。

    有大汉端着木桶杯朝落座吧台的她们走去,不料唐若拉率先端着酒杯离开座位,与大汉擦肩而过。

    大汉愣了愣,把目光投向独处的卡丽坦。

    卡丽坦任由唐若拉去搭讪,知道她需要转移注意力,忘掉那个长相普通的负心汉。

    男人什么的,没有事业靠谱。

    熙熙攘攘的客人欢声笑语,唐若拉穿过人群,把酒杯放在某一张圆桌上,她熟稔地坐在一位戴白色草帽的男士旁边。

    同桌的两位英俊的男子惊呆。

    甜美的鲜血主动搭讪?

    啧,妙啊!

    还是个女巫,血好香浓!

    两男人正想开口,翘起腿的唐若拉含笑看向旁边的白草帽。“真巧啊,艾利克斯。”

    他们狐疑地看向低头的艾利克斯。“你们认识?”

    好纠结,艾利克斯估计不让他们分食。

    见他低头沉默,唐若拉耐心地问:“艾利克斯,你忘记我了吗?忘记那一晚在酒吧……”

    “咳咳!”

    他瞥见对面两个家伙看好戏的表情,心拔凉拔凉的。帽檐投下薄影遮掩他心虚懊恼的眼神,早知道他不偷闲出来喝酒。

    唐若拉感到对面两个血族的八卦欲,计上心来,指尖勾起艾利克斯的帽檐。“你这么就忘记我,真令人伤心。”

    艾利克斯全身一震,恍然有凉飕飕的杀气缭绕脖子。“咳,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真的!”

    该死的,他们两个回去后千万别乱说话!

    两个血族却一脸“我们知道你渣了别人但不会承认的我们都懂”的表情。

    艾利克斯的心凉透了。

    “哼,真狠心,枉费我帮助过你。”她装作伤心失望。

    对面的表情瞬间扭转,在责怪他渣得太彻底。

    法克!

    近乎崩溃的艾利克斯迫不及待地推她起来,带她到酒吧阴暗的角落。

    “女巫小姐,求你放过我。”他不想被霍尔德大人烧成灰啊!

    唐若拉恢复冷脸,不客气地揪起他的衣领。“上次我给你的香薰蜡烛还在不在?”

    “在,在!”

    “很好,今晚零点记得睡觉。”

    他一窒,旋即投降。“好吧,请你不要再说令人误会的话了,我好害怕。”

    “还有,你不准泄露我的行踪。”

    他要哭了:“不可能,那两个家伙回去后肯定到处传我和你的八卦。”

    救命!

    唐若拉却狡黠一笑:“那也不错,负心汉的角色挺适合你们血族。”

    艾利克斯:“……”你们闹别扭何必殃及池鱼呢。

    该交待的已经交待,她松开手,满意地离去。

    她倒是走得轻飘飘,苦了艾利克斯怎么跟霍尔德大人解释。

    丢了魂似的艾利克斯回到座位,迎来同伴戏谑的目光。

    “美女走了?你为什么不吸她的血再放走她呢?真是傻瓜。”

    艾利克斯冰凉的眼波扫过两个混蛋,勾起不怀好意的微笑:“这是个好主意,你们也要教给其他族人。”

    他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风雪没有停的趋势,反而变大。

    幸好接下来的几天放晴,便于参加宴会的队伍驾车前往朵兰堡。

    唐若拉留下当援军的领队,停留在朵兰堡外面的树林,借助树林的隐蔽性搭建军用帐篷。一旦出席的人员出事,他们马上闯进去支援。

    援军由部分白巫师、圣骑士与驱魔师组合而成,集精锐人员一体。

    夜幕是巨大的网,张罗整片极地圈,宛如峻峭山峰的朵兰堡在夜幕之下,不过渺小的一隅。

    几棵颓败的枯树依偎大门,荒凉的围墙环绕高耸入云的尖顶城堡,密集又笔直朝天的束柱如同人类的肋骨,黑黝黝的尖肋拱顶窗户是阴沉的眼睛。

    朵兰堡像一个愁苦哀怨的老人,等来新鲜血液的灌溉。

    偶然有乌鸦飞过枝头,掠过驶入城堡的车队。

    苍白泛银光的雪地留下长长的车轮印痕。

    迎宾的正殿为了迎合人类宾客变得灯火辉煌,《卡农》舞曲荡漾众人的耳畔,唯独一人听不进去。

    在二楼,凭栏凝望楼下的霍尔德烦闷得很。

    柔软的绸缎打褶,围着修长的脖子,在锁骨处打结作为领饰,黑色的燕尾礼服半遮当修身的马甲,伞型的袖口露出衬衫的白花边。

    焕发钻石流光的淡金长发束在脑后,深蓝色的缎带打成小小的蝴蝶结。

    他胜似从巴洛克时期油画走出来的美人,虽然他的表情很臭,耳边的舞曲逐渐变成前两天的闲言碎语。

    ——艾利克斯居然交了一个女巫前女友,听说是东方混血儿,鲜血的味道和她的容貌一样迷人。

    ——艾利克斯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他以前不是喜欢金发碧眼的妞吗?

    ——艾利克斯咬过她吗?女巫的鲜血和普通人类的有什么不同?

    栏杆被他握变形。

    他问过艾利克斯是不是若拉来了,那混蛋居然左顾而言他然后否认,分明是心虚撒谎的表情!

    他们俩之间有秘密了?

    他腾升起浓浓的危机感,浑身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难耐不安,不自在。

    没道理,他写得明明白白让她等待,她能谅解才对。

    可是她误会分手呢?然后相中艾利克斯?早知道他应该多写几句。

    过往他在巫师处购买易容魔药,在每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就直接搬走,干脆利落无需与人告别。这些年他觉得厌烦,以真实容貌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遇到她。

    第一次恋爱,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爱人道别,更不可能说出他的危险计划,因此千言万语简洁成一句话。

    ——等我回来。

    他现在知道自己蠢透了。

    感到令人讨厌的气息靠近,顶着一张死人脸的霍尔德回头。

    可怜兮兮的艾利克斯脚步一顿,那淬冰渗毒的眼神比恶魔恐怖。“霍、霍尔德大人?您、您不下楼跳舞吗?”

    话一出口,艾利克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霍尔德大人明显没心情,下楼跳个屁,何况他挂念的人又不在。

    他面如死灰地道歉:“对、对不起,霍尔德大人,我……”

    “滚。”

    轻淡的一个字承载厚重的杀气,艾利克斯麻溜地滚。

    霍尔德烦闷的视线重回楼下,移到与克努特有五分相似的男人身上,内敛的杀气悄然翻涌。

    嘎吱——

    当正殿的大门从外推开,他的视线落在一个东方女人身上。她冬菇头,穿着修饰身形的旗袍。

    凝视她的黑发,他想起惦记的身影,眼前恍然闪过万圣节舞会的画面。

    他凝望对面五彩斑斓的花窗,想象外面的夜色。

    他感到她来了。

    耳机传来盖比和驱魔师们的汇报,唐若拉收回凝望城堡的目光。

    “1号已经就位。”

    “2号已经就位。”

    “3号已经就位。”

    ……

    她花了一天研制出彻底掩盖气息瞒过血族的魔药,让所有后援包括她自己服用。

    他们没有汇报受袭,证明血族没有发现。

    队里的驱魔师知道她的身份后没人不服,连还没痊愈硬要加入的卢卡斯也不再摆臭脸。

    “希望我们的部署用不上。”

    她再一次凝望悲凉哀戚的城堡。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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