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到家, 大舅舅已经给胡母打电话了，狠夸了一顿姜灏，说这个娃儿好, 脾气好，说话有分寸，还实诚，不会夸大其词。
这些话听得胡母从心里头舒服，大舅舅说完姜灏，不免说两句顾嘉轩：“好不好，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种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这种乡下人……”
田老师忙说：“都分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讲了。”
哥哥的这些话，让胡母不仅想起顾嘉轩来。
那次双方父母见面, 他们夫妻俩虽然没有表达了明确的反对, 实际上他们对顾家并不满意。
顾嘉轩大约也是看出来了，所以跟女儿约了时间一起回来。
女儿跟人顾嘉轩已经谈了这么久，现在这个时代, 估计早就在一起了, 外头归外头，家里归家里, 作为父母在对男孩子还不满意的情况下让两人住一起, 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纠结半天之后，胡父胡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到时候胡父跟顾嘉轩睡, 胡母跟女儿睡。
他们安排好了，等人一来, 好家伙！顾嘉轩带了六个保镖，这个浩浩荡荡的架势，别说住他们这个六十多个平米的小房子里了，就是在他们家坐上一坐，感觉都是委屈了人家公子哥儿。
夫妻俩一下子懂了，在家略微停留了一会儿，立马找了借口，和他们一起去市区吃饭。
“要不还是我和小玥睡，你和姜灏睡？”胡妈问。
“都要领证了，你这么干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胡父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胡父说道：“把毛巾牙膏牙刷都给他准备好，随便他们去。”
夫妻俩刚刚商量好，胡玥和姜灏提着一大堆东西进门了。
胡玥和姜灏跟爸妈说起舅舅舅妈和外婆，这些话田老师都已经听过一遍了，刚才是哥嫂夸女婿，现在是女婿夸娘家。
眼看时候不早了，田老师站起来：“毛巾牙刷我都准备好了，一路上过来很累的，你们俩洗洗睡吧！我们也去睡了。”
胡玥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问，她爸妈已经进屋了，把门都关上了。
她看着父母关上的房门，上次她带顾嘉轩回来，后来她妈跟她抱怨的时候，说原本准备她爸跟顾嘉轩睡，她跟她妈睡，最后这个排场，这个安排倒是他们俩多此一举了。
这次就没这个安排了？让她怎么跟姜灏说呢？
胡玥挠了挠头：“阿灏，估计我爸妈认为我们快领证了。也就随便我们了。咱俩就凑合一晚，你先去洗？”
“要不我还是去镇上找个宾馆吧？”姜灏问。
胡玥忙摆手，轻声说：“你要是去宾馆，我爸妈还以为你嫌弃我们家的房子老破小呢！”
“怎么可能？那要不我打地铺？”姜灏说。
“不用了，我信任你，再说你打地铺的话，反而让我爸妈觉得奇怪。我先去洗澡了。”都是爸妈不好，让她现在这么尴尬。
胡玥拿了换洗衣服洗了澡，躺床上刷手机，网友把姜家的陈年旧事全挖了出来，那个自媒体被喷得删帖，网上也吵起来了，男性网友大多说姜涵夫妻未免也太不近人情，女性网友认为这叫恩怨分明，吵得一团乱。
不过她的微博下声音一致：
【小玥，你还是考虑考虑，这么复杂的关系想想就头疼。】
【跟秦烨做妯娌，你未必有这个本事。】
【豪门饭真的不好吃，很多女星嫁了豪门最后结局并不好。】
【站在秦烨的角度我支持她，站在你的角度，我认为你不该嫁】
【……】
姜灏擦着头发进来，坐上到床上问：“看什么呢？”
“网友都在劝我别嫁给你。”胡玥有点担心，“把你们家的陈年旧事全部挖了出来，你哥嫂会生气吧？”
姜灏把毛巾扔一边，拿起手机进微博看了几条：“陈年旧事，本来网络就有记忆，被翻出来也没什么，我嫂子从来不会介意这些东西。不早了，睡了？”
“哦！”
姜灏把手机放床头柜，钻进被子里，往外侧睡。
胡玥往他那里看去，一米五的床，他都能中间空出一个人？这是生怕自己对他伸出魔爪？刚才自己力邀他同睡一张床，会不会让他误会，以为自己在娱乐圈混久了，就很随便？
胡玥想要解释，转念一想，解释了又什么意义吗？
她关灯说：“晚安！”
“晚安！”
长途赶路，胡玥沾了枕头就睡。
姜灏侧着身，怎么都没想到跟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同床共枕。她还真把他当成完全无害的吗？一下子就睡着了？
姜灏辗转反侧之间，他被胡玥贴了过来，这人？她毕竟是有前男友的，喜欢钻男友身边睡，也正常。他伸手将她搂住。
胡玥睡得沉，越睡越沉，好像被什么玩意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往下看。
清晨的曙光透过老式的窗帘，她能不沉吗？姜灏抱着她睡。这？还以为他老实，没想到？胡玥推姜灏，这一推……
坏了！姜灏“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姜灏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你干嘛？”
胡玥已经反应过来了，自己太靠他那里了，他没办法才抱住自己，推他干什么呢？她满脸愧疚：“对不起！”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
胡玥疑惑：“习惯？”
“以后逢年过节总要回来的吧？这种机会不多吗？”
听他这么说，胡玥也觉得有道理。
门被敲响，姜灏开门，胡母在门口问：“阿灏，我听见好大的动静，有什么事吗？”
姜灏低头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我正被小玥骂呢！睡觉都能滚下床。”
胡母紧张地问：“没摔疼吧？”
“没有，没有！”姜灏摇头。
“那就好。你爸说你第一次来，想带你们出去吃早饭，又怕你们起得晚，既然已经醒了，要不就出去？”
“好啊！我们马上换衣服。”姜灏说。
姜灏关上门，从行李箱里找衣服，胡玥也找了衣服出来，正看着他，她问：“我们怎么换衣服？”
这真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他们在一个房间里，没有间隔，这下可怎么办？
“我们背对背？”
“好啊！”胡玥想来只能这样了。
姜灏背对着她，脱了睡衣睡裤。
胡玥一下子没动，脑子里却是网络上那些图片，网上说他们这种人多半身材好，那个……要不看一下？
她偷偷回头，姜灏光着背，正在穿牛仔裤。丝缎一样的皮肤包裹着线条分明又流畅的肌肉，比圈子里那些刻意训练出来的小鲜肉还要漂亮。
她呼出一口气，微微有些惋惜。
姜灏穿好牛仔裤，伸手拉床上的T恤再套上，他说：“我先出去刷牙了。”
“哦！”胡玥回他。
见他完全没想过要回头，而是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出门，轻轻把门给带上。
帅哥当前，自己还想转身看他，他却如柳下惠，根本没有看她的想法，胡玥对刚才推他下床深表歉意。
胡玥换好衣服，出来刷牙洗脸，其他人都在等她了，她画了画眉毛就跟着出门了。
“阿灏，坐前面来。”胡父叫姜灏坐副驾驶。
姜灏系上安全带，听胡父问他：“能吃辣不？”
“还行。”
“带你去吃肥肠米线好不好？”胡父问他。
姜灏点头：“好啊！”
这是一家开在小河边的早餐铺子，七点不到，已经坐得差不多了，老胡让他们先去坐着，他去买早点。
“爸爸，我要羊肉米线。还要牛肉锅盔。”
“知道了。”老胡应声去柜台。
姜灏找到了一张四人桌，占了位子，叫店员来收拾。
胡父端了两个盘子过来，一个盘子放着叶儿粑，另一个则是牛肉锅盔。这个锅盔不是烤的，而是放油里炸的。
胡父跟胡玥说：“你嫌弃太油，我就买了三个锅盔。”
“好吧！”最惨的就是能看不能吃，胡玥梦里都想老家的这一口锅盔，但是这玩意儿真的是热量炸弹，一个吃下去要命的。
理智让胡玥别吃，不妨碍她口水泛滥，突然面前一双筷子夹着一个锅盔，胡玥往姜灏看去，他说：“给你咬一口。”
已经在鼻子边了，香味袭来，她忍不住张大嘴，一口咬下去，小半个锅盔没了。
他收回锅盔，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吃了起来，正在咀嚼的胡玥，反应过来不对劲，他吃她咬过的锅盔？
她有些疑惑地看姜灏，米粉端了上来，她爸乐乐呵呵给姜灏把米粉推了过去：“阿灏，我特地让少加辣了，你试试！”
“谢谢爸爸！”姜灏说。
“这孩子，既然是自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胡母跟他说。
姜灏把他的肥肠粉推到胡玥那里：“你先来一口？”
胡玥自己的是清汤羊肉粉，汤鲜味美，他的肥肠粉看上去好浓郁，实在勾引她，她用勺子舀了一口，夹了一块肥肠：“可以了。”
姜灏嗦了两口粉，抬头跟胡玥爸妈说：“爸爸妈妈，我们打算先领证，婚礼的事，还是得听您二位和哥嫂的。我和哥嫂已经说过我和小玥要领证的事，嫂子在美国参加展会，拜访客户，周三下午回来，等她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定婚期？”
“好啊！”胡母说，“你们俩的事，连累嫂子上了热搜，你们跟嫂子说一声。”
“嫂子不是个小气的人。”
胡玥见网络上还在拼命劝她不要嫁姜灏，说他嫂子不管有理没理总归是个厉害的人，她这种小猪脾气，肯定要被欺负的。
她拿起手机，拍了正在低头嗦粉的爸爸和姜灏，给爸爸贴上猫猫头，发了一条微博：【见家长】
一家四口吃过早饭，胡玥爸妈带着两人一起去买了很多当地的吃食，加上大舅妈非要给的一坛子坛子肉。
胡玥看着一大堆东西：“怎么带回去啊？”
姜灏乐呵：“能带，都能带。”
“路上你搬。”
“搬什么搬？”
胡母把坛子肉打开，拿出塑封机，把肉放在食品袋里抽了真空封了起来：“这样不是能带了？每次给你寄东西不都是这么来的。”
临走前胡母还往姜灏手里塞了一个红包，这是给准女婿的改口钱了。
两人到机场，这些日子胡玥微博下就没消停的，她又发这种消息。
所谓听人劝吃饱饭，她这是一意孤行，一定要嫁姜灏了？而且人家还已经见了父母。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时候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踩了粉丝的雷点，之前闹出那么多事粉丝都没事，这会儿因为胡玥不听劝，很多粉丝路转黑，在她的微博下骂了起来，当然也不乏有人买水军黑她：
【真的是恋爱脑，叫不醒！】
【我一直认为她很清醒，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这么糊涂呢？】
【拜托，这是姜灏的嫂子又不是姜灏。姜灏真的很好。】
【这个嫂子就等于是一整个恶婆婆。能把小叔子赶出公司的，前提是小叔子在公司还占这么多股份。】
【姜灏能在公司占那么多股份，是因为他当年卖掉了他妈留给他的全部遗产，投在博蕴。博蕴要是没发展起来，他妈留给他的遗产可能就全赔了，就这样的情分，秦烨都把他给赶出门了。让他在外打工。】
【姜灏的脸和身材就够我垂涎了，更何况还有脑子。小玥恋爱脑一回也无妨。】
【过来人再劝一句，嫁人是嫁一个家庭。除非是有情饮水饱。】
【有情饮水饱，那还不是恋爱脑？塌房了，塌房了！】
【无法想象，被团宠的小玥去做小媳妇。】
还有一条挺热的评论，是一个名为“说真话的大刘”发的：【前天我就发了，她必然会和姜灏领证。】
大约是发得比较早，看到的人很多，这条很热，有人回：【你谁啊？】
说真话的大刘：【我现在不算命，就说真话，你说我是谁？不管你们怎么想，该结婚还是会结婚。欲知后事如何，进我主页。】
这是刘大言，他怎么还在蹦跶？胡玥点进他的微博，看见他置顶了一条：【以下观点为个人爆料】
他又发了他典型白底黑字的图片：【流量女星事业会栽跟头，丢重要角色。】
他把主要阵地放到微博上了？风格倒是一致。
这条微博下评论已经几千：【还在神神叨叨？举报了！】
【你说的不会是胡玥吧？】
【不可能！《履约》最先确定的女一号就是小玥，导演和小玥合作多久了？小玥怎么可能被换？】
【对啊！除非《履约》不想拍了，原著党心里也只能接受小玥，这是谁都知道的啊！】
【神棍怎么又出来了？】
【但是你看他的微博，他周五就知道胡玥要领证，胡玥是周六跟Lily对话中透露的。他跟胡玥姜灏都不熟吧？他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还是静观其变。】
胡玥正在看，吴莉的电话进来，她接电话：“姐，什么事？”
“汪导担心章宇峰演不好沈清翰，让他开拍前来在试试戏，希望你能过来陪他演一下，最好演得让他接不上戏，让他认识到差距，回去好好研究剧本，不求他演技能有多好，就盼着他开拍之后，能听得进话，认真拍戏。”吴莉跟胡玥说。
要是以前胡玥倒是丝毫不会起疑，但是现在她看着李大言的主页，好似他都猜到了，胡玥说：“姐，你有看李大言的新微博吗？”
“看了，怎么了？你不会信他吧？”吴莉问，“你是汪导看着长大的，你的水平汪导心里明镜儿似的，他拿到剧本第一个确定的就是你。倒是姜灏的嫂子那里，人家不是圈内人，被你带上热搜，这都没见面呢！别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问过姜灏了，他说没事，嫂子很豁达，不会介意的。”
“不一样，他是小叔子，你和她是妯娌关系。”
“我们上头又没婆婆，嫂子平时忙工作都忙不完，哪有空针对我？放心吧！”胡玥心很大，“反正我都能对付顾太太，你还担心什么？”
“行了行了！跟你约好了，明天下午一点，敏敏来接你一起去，我刚好要关照她几句，让她好好地盯着你，免得我们一眨眼，你又整出些乱七八糟的，老罗说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让你别整天瞎搞！”吴莉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屁话，这个小东西要是能听话，母猪都能上树。
胡玥在李大言的微博下用大号回了一句：【谁呀！】
胡玥睡了一路，下了飞机，她打开微博，小嘴微微张开。不就是问了一句吗？怎么又上热搜了？
#李大言再次预言，胡玥再回应#
她那是回应吗？明明是吃瓜提问，别说话说一半好不好？
看起来只有她有疑问，认为李大言说的可能还有其他人。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个个都在跟她说：
【不就是你吗？】
【你这是阴阳怪气呢？还是阴阳怪气。】
【她这是要送李大言上热搜，让他再进去两天吧？】
【这次进去不会是两天了吧？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那倒是不会，李大言学乖了，没说自己是算命，他说自己说真话。这不就是规避风险了？】
【WOC还真是呢！】
胡玥也是佩服李大言，他倒是熬得住，也不趁着都热度上来补两句？
姜灏把她送回家，跟她约了明天上午一起去领证，胡玥打了个哈欠：“你也快回吧！昨晚我睡相不好，你都没睡好，咱得补补觉，虽然这个结婚证……”
姜灏知道她又要说那些不二不三的话了，截断了她的话：“知道了，明天我来接你。”
胡玥挥手送他走，回到家洗漱之后，她想着明天要去试戏，拿了剧本去看那一段，这一段是书里描写的高甜时刻。
笔墨能够描绘情绪，比如眸子幽深如海，似有千言万语。现实里演员要表现出情绪，很有挑战性。
常说演员演技炸裂，能把复杂的情绪表现出来，很少人会说这种霸总爱上我演技炸裂，但是大部分小说改编剧搬到荧幕上原本的齁甜变成了尬甜，甚至只剩下尬没什么甜了。
顾嘉轩能大火，也是因为他这几年演技提高满快的，当然胡玥说句不自谦的话，这里有她很大的一份功劳。
胡玥闭上眼睛去揣摩这一段的细节，脑子里是练习生出道的男一号，场景男主给女主做一碗面……
胡玥睁开眼睛，要死了！为什么她脑子里出现的是姜灏的脸？胡玥扔了剧本，扑在床上，男主也是温柔帅气的人设！她实在没办法把男主跟章宇峰那个在剧组耍大牌的小鲜肉联系在一起。
睡觉！睡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第22章
胡玥这下算是了解姜灏忙的时候有多忙, 他们去领证的时候，公司来了三个电话。
他们拿了结婚证，胡玥就催着他快去公司, 自己打车回去。
回到家里，胡玥点了份轻食的外卖。
天哪！为什么一样是鸡肉，家里的鸡肉鲜香弹牙，这里的鸡胸粉粉的，一点儿鸡肉的鲜味都没有。轻食之所以能让人控制体重，一定跟它的口感有关。
胡玥正在跟那一小块鸡胸肉作战，门铃响了, 胡玥去开了门禁，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被剧本给膈了屁股，拿起剧本一看, 她认命地坐回餐桌前, 愤愤地叉起一块鸡胸，塞进嘴里，告诉自己就像不能挑演对手戏的演员一样不能挑食。
肖敏敏进门, 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问：“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领证没领成吧？”
胡玥回房间从床头柜里拿出了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递给肖敏敏：“怎么可能？”
肖敏敏摊开结婚证拍照，胡玥问：“你干嘛？”
“后援会一直在问你领证了没有。粉丝们一直在刷屏, 后援会在问我, 你领证了没有。我给他们发过去，给点儿福利。”
好吧！这是既成事实了。
胡玥戳着鸡胸，勉强自己吃, 毕竟人要活下去，必须要吃饭。
肖敏敏拍完照片, 边剪切边说：“要么就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要么你就多动动。自己懒怎么不说……”
敏敏姐一开口就不会停，胡玥看见微信上有消息，立马去读、
姜灏问她：【中午吃了什么？】
为了打断敏敏姐的唠叨，胡玥拍了一张鸡胸肉的图片发过去，跟上语音：【啊啊啊啊！爆难吃。】
很快姜灏回：【那吃点别的？】
胡玥发语音：【要控制体重，要不然敏敏姐堪比和尚念经。】
肖敏敏翻了个白眼，一副这只小猪已经没救了的表情。
胡玥盯着微信，就是没见他发信息过来，可能是去忙了吧！
“不想吃就别吃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试戏去。”肖敏敏帮她把饭给扔了。
胡玥跟着肖敏敏下楼，坐上肖敏敏的车，再拿出手机，见姜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在想，我们都领证了，再分开住也不合适。你看是不是？】
胡玥的小心脏猛然一跳，这个建议是不是有点？又想起那天被偷拍，他说得不无道理，那么问题来了，她问：【那我们住哪里呢？】
姜灏：【我有一套别墅，一套在滨江的高层，都装修好了，但是里面家具没到。现在我跟哥嫂叔叔阿姨一起住，你跟他们还不认识，冒然住过来也不好。我住你那里，好不好？】
还没等她回答，他就来了一句：【你那里客房总归有的吧？】
对啊！人家是来住客房的，不知道自己纠结啥？她回：【有。】
姜灏：【那行，晚上我去你那儿。】
胡玥：【好。不跟你说了，我得去陪小鲜肉试戏了。】
胡玥发完消息，进微博去逛逛，粉丝后援会发了微博。
她和姜灏领证也粉丝们的预料之中，大部分人都在恭喜她。
当然，她这么红，黑粉也不少。
【恋爱脑真是没救了！刚刚跳出顾嘉轩的坑，又踩进新的坑里，是不是没有男人不能活啊？】
【姜灏喜欢她很久了，现在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切！早就说了这么复杂的家庭，就她那个脑子，能有那个本事？】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李大言说她会领证，真的领证了。还记得李大言对姜灏说的话吗？胡玥是个扫把星，姜家会破产的。】
【别说，李大言说的还真都应验了。现在就看胡玥会不会丢《履约》了？】
现在她在去试《履约》的路上，肖敏敏开着车：“哦，对了！今天王姐又提出要变更拍摄计划。”
“还要改？”
胡玥也是服了，她从没觉得自己咖位大，所以应该让别人给自己让出时间来，她总是会跟吴莉和肖敏敏仔细沟通排期，尽可能把时间调解得宽裕一点。
她到底算是当红小花了，排期再宽裕，也没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这么一次次地改动，都要跟其他活动协商的。
“还不是那个章宇峰？说有什么安排……”肖敏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之后，脾气上来，“现在这些靠脸出道，出道了好几年演技都没进步，全靠粉丝撑着，还成天耍大牌的所谓顶流，能不能滚开点？”
胡玥看着肖敏敏：“算了，你想想汪导，他比我们更难受。”
好吧！想想汪导憋得快内伤的脸，肖敏敏心里也就平衡了。
车子开进一个老厂房改建的创意园，里面红砖建筑，黑色德式钢窗，配上沿街的梧桐树，难为他们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别人试戏，给块空地就行，为了让章宇峰能身临其境有代入感，剧组联系了这部剧的赞助商，借用他们的展示厨房。
车子停稳，剧组的演员统筹王姐站在车门口，替胡玥拉开了车门。
胡玥下车：“王姐，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是我不好意思，一次次要改安排。”
“我能理解，但是真不太好，我们一直跟其他人联系，一直改，对方也会有意见的。”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是的。我们也很为难，只是这个章宇峰你知道的，投资方是为他买下剧本。”王姐叹息摇头。
点到为止，多说就没意思了，胡姐转换话题：“这里真的好有味道。”
“是！这里原来是江城电器三厂的旧址，这些房子都是苏联援助时代的老房子，康亚集团的老厂房，康亚的小李总上任后，盘活了资产，改造成了这个极具韵味的创意园区。”
胡玥转过身看那参天的梧桐树掩映下的路：“下次我可以提议拍广告到这里来了。”
玻璃门打开，三个人走进去，正在喝茶的汪导站了起来，招手：“小玥、敏敏来！”
胡玥快步走过去，汪导介绍他对过站着的一位很有气质的年轻女士：“康亚的小李总。”
胡玥伸手：“李总好。”
“胡小姐好，我是李珏。”李总跟她握手。
汪导转头跟王姐说：“跟宇峰说一下，小玥已经到了，让他快点过来。”
王姐出去打电话。
“小玥，一起喝茶。”汪导说。
李珏烫了茶盏，用公道杯倒了一盏茶给胡玥。
王姐过来说：“宇峰的助理说，路上堵车了，还要半个小时。”
“这是还没出门吧？”
胡玥提前十五分钟，那位看来要迟到十五分钟了。
“你也来喝茶。”汪导让王姐一起坐下喝茶，他说，“你把排期计划再看一眼，我怀疑原来的计划时间可能不够，小玥手里还有其他工作，不要因为人家好说话就一直耽搁她的时间。”
“知道了。” 王姐发牢骚，“他对自己的演技为什么迷之自信呢？”
“别扯这些。”汪导制止了王姐发牢骚，赞助商在呢。
胡玥环视四周，这个展示厨房做得和样板套房一般无二，餐厅和厨房联通，中间有个岛台，冷灰的颜色很有质感。
李珏见胡玥有兴趣，站起来说：“胡小姐，我带你参观一下。”
“好。”
胡玥听李珏介绍他们的产品，赞助商出了钱，当然得在场景中展现出来，趁着有空多了解一下，也是必要的。
胡玥家是几年钱装修的，五六年过去，厨房家电变化好多，这个集成水槽看起来很不错。
“是啊！这样设计的话，布局就更加合理了。”
李珏说得兴致勃勃，胡玥听得认真，到时候在剧里要不经意地使用，才能达到植入式广告的效果。
幸亏展示厨房有非常多的产品可以看，还能聊未来厨房电器的发展方向，否则说是半小时实际上等了一个小时，那也太无聊了。
原定一点现在都快两点多了，这位顶流男星总算是到了，汪导招呼章宇峰：“宇峰一起喝口茶，喝过茶，我们试戏。”
章宇峰挑起那双颇有特点的丹凤眼：“汪导，你要说来喝茶，那我不用紧赶慢赶了。”
汪导被他怼得脸色变了变，他强压住了脾气说：“那行，马上开始。”
胡玥进入状态跟这位试戏，他们马上遇到了第一个坎儿，章宇峰不会开煤气灶，测试厨房的主管得先跟章宇峰解释怎么开火。
章宇峰学会了怎么打开煤气灶，他们重新开始。
这段是男主给女主做饭，主要是眼神和动作，台词非常日常且很少，胡玥按照自己的理解脸带羞涩说出台词，等章宇峰说后续台词，他说的压根就不是剧本台词，不知道念的是什么词。
演戏这么多年，这种不背台词的演员胡玥也遇到过，她依旧按照后续情节，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做出夹一片卤牛腱吃嘴里的动作，还要夸：“好好吃。”
两人之间本该是眉目传情，胡玥见对方勾唇一笑，往她身前欺近了一步，剧本里根本没这个动作，胡玥下意识往后退，只是这里模仿家庭厨房，空间不大，她退了一步后背就贴上了冰箱门，章宇峰一只手撑在冰箱上，另外一只手挑起胡玥脸边的发丝。
眼见章宇峰要低头，胡玥一把推开章宇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怒道：“你怎么回事？”
没有沟通擅加情节，胡玥很恼火。
汪导的表情也不好看，章宇峰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汪导，我昨天回去揣摩了剧本，小说里可以用词句描述出气氛，但是现实很难用表情和动作来表达，既然这个剧情没办法删除，那我就即兴发挥一下，男主要低头吻女主，把暧昧气氛拉满。”
章宇峰也出道好多年了，汪导私下吐槽他演技烂，但是架不住人家无脑粉丝多，一个个对他们“哥哥”忠心耿耿，得罪了他，被他的粉丝冲过来，真的很麻烦。
在这个圈里，谁不为五斗米折腰？导演也要吃饭，汪导和颜悦色地说：“宇峰，你要改剧本也该先跟我和编剧商量，这也太突然了。”
章宇峰勾起唇角看胡玥：“昨天您还说胡玥是年轻演员里的前辈，我以为她肯定能接得住我的戏，哪知道她这么大的反应？她是演员，不会扭扭捏捏拒绝接吻吧？”
“这是吻戏的问题吗？”胡玥在圈内很少跟人板脸，这个章宇峰真的让她忍无可忍了。
“都说跟你搭戏特别顺，你跟谁搭戏都有CP感，原来也不是这样啊？”章宇峰有吊儿郎当地说。
改排期、迟到、演技烂、还不背台词，勤能补拙，问题是这位不知道自己拙，压根没想要补，怎么办？
原著加上剧本，胡玥已经翻烂了，如果就是这位的态度，胡玥可以预见，原著有多火，剧就会有多扑，到时候会被嘲上热搜。
纵然有李大言的预言在先，她也不能演这个戏了。打定主意她说：“如果是烂泥想要上墙，我是会扶一扶，但是烂泥只想瘫在地上，你让我怎么办？”
被她说扶不上墙的烂泥，章宇峰立马爆了，对着汪导就说：“汪导，你约看见了，是她出口伤人，这种人我没办法跟她搭戏。”
胡玥站在门口：“你说得对，我也没法跟你搭戏。”
她走出门去打电话给经纪人和罗总，她详细地说了章宇峰今天的行为，然后说自己的看法：“不换主演，我认为这部剧要扑。”
听了她的汇报，罗总回：“我跟汪导说一声，你别演了。”
很快汪导的电话响了，胡玥等他挂断电话，往他那里走去，汪导也走了过来说：“罗总给我打电话了。”
“我知道，是我跟他汇报的。”
汪导无奈叹息：“这个剧本我看到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我特地多出这么个不必要的试戏，就是希望他跟你搭戏之后，能知道自己的差距，趁着还没开拍，能琢磨琢磨人物和演技，不要把这部剧给演砸了。”
“我跟他肯定没办法搭戏，您另外找人吧？”胡玥跟汪导说。
汪导看着她：“算了，要是你跟他搭戏，也是浪费了。我去找个漂亮点的姑娘跟他搭，就行了。”
汪导说：“等我这里处理完了，一起吃晚饭？章宇峰不会去的。”
“不了，您还要解决问题，到时候我专门约您，咱们一起吃饭？”
胡玥跟汪导打完招呼，她又进去找那位李珏道别，感谢她上午为她详细讲解。
很意外李珏居然把她送出门，甚至送她到车上：“以后有机会合作。”
“谢谢！”
坐上车子，肖敏敏愤愤不平：“这个章宇峰压根没演技，怎么敢的？”
“有资本捧，你能怎么办？”胡玥无奈一笑，“我还好有罗总，汪导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除了顶级大导演，大部分商业剧的导演，明知道会是一部烂片，为了能有人找他拍，为了能一直活跃再这个市场里，他还是得拍，这就是汪导的无奈。
胡玥回到家里，见微信里姜灏给她发来了消息：【跟小鲜肉试戏的感觉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来气，昨天跟吴莉打过电话，她就跟姜灏吐槽过这个章宇峰，今天她更有吐槽欲了，直接电话过去，然而她的电话被挂断了。
很快他发来一条消息：【我在开会。】
自己太莽撞了，她回：【抱歉。】
【没事，你语音发微信里，等我有空再听。】
胡玥拿起手机，叭叭叭地给姜灏发语音消息，发完她去客房给姜灏准备房间。
翻开柜子，看着那些不是绿色就是蓝色的花纹床品，这给一个大男生盖，是不是有点儿？
要是去买的话，还要洗，太麻烦了。她铺上床单，看着小清新的床单，还是不确定，拍了一张照片给姜灏发过去：【这个是不是太花了？】
换完床单，她一下子没事可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剧本还在手边，她翻看剧本，心里有些失落，毕竟自己准备了很久。
电话铃声响起，她蹭地坐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吴莉”没来由感觉失望，她接听：“姐。”
“那个章宇峰是个脑残。”吴莉忍不住爆粗口，“为了博流量真的什么都说！”
“他说什么了？”
“他在网上爆料，说你拒绝吻戏。看到这个消息罗总的肺都要气炸了。”吴莉跟胡玥说。
胡玥开了免提，开始翻看消息，她知道自己退出《履约》肯定会引起波澜，但是这个章宇峰第一时间发了个采访视频，说《履约》因为她不想拍吻戏而退出，这个消息配合她今天领证的消息，这谁顶得住啊？
她最新更新的一条微博下面评论已经五六千条了，顶在最上面的一条还配了图片：【没办法接受恋爱脑，粉转黑了】
第二条则是：【真退出了？那个李大言还真料到了。只是我没想到胡玥是这样退出。这也太离谱了！】
【+1，挖野菜去吧！】
【如果想要退出演艺圈专心做豪门太太那就退圈，又想恰烂钱，又要做贤妻良母，少恶心人了。】
【姜灏有微博吗？给一个，我要去骂。】
“这个章宇峰真的脑残片吃多了。他这不是一般有病，是纯有病吧？姐，你等等！让我想想怎么应付。”
胡玥去小说原著的正版网站截屏了这一段戏的内容，编辑了草稿发在吴莉和罗总的群里：【不能忍受无中生吻，无法接受心中的沈清翰变沈油翰。】
她问：【我能这样发吗？】
小事她敢胡来，大事还得听老罗的。
老罗秒回：【发。自己垃圾还不认。】
吴莉：【要是这几天章宇峰恶补演技，给补上来了呢？到时候演好了呢？】
老罗：【你以为差生靠补课就能上985的吗？】
老板有魄力，员工没压力，胡玥立马发微博。
发好微博，她舒坦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见姜灏终于回消息了，连发了三条。
【不演了，不生气了。】
【可以啊！这个床品颜色很清新。】
【你已经在家了对吧？我等下就回。】
姜灏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在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把胡玥的语音消息转成了文字看了下来，部门同事见他春风得意，互相看了看。
见姜灏把小办公室门关上，刘艾靠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对着谭凯说：“说好了，赌全办公室奶茶！”
“姐姐，走起！”
两人走到姜灏的办公室门前，刘艾敲了敲门，姜灏的声音：“请进。”
刘艾推门进去：“姜总，我和谭凯有个方案上有分歧，想听听您的意见。”
跟在后面的谭凯上前有模有样地解释起方案来，姜灏听了之后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侧头看了一眼手机见微信里胡玥给他发了消息：【OK】
见两人还不走，他抬腕看表：“还有事吗？我要下班了。”
刘艾想来想说：“姜总，我没想到你这么大男子主义。”
“嗯？”姜灏皱眉看她。
“你居然不让小玥演吻戏！”
被扣帽子的姜灏靠在椅背里问：“这话怎么说？”
“章宇峰爆料，胡玥为了不拍吻戏，居然主动退出《履约》剧组。”刘艾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姜灏看见一篇文章《立志做贤妻良母，胡玥拒演吻戏》
文章里说，由大爆同名网文改编的青春偶像剧《履约》据传因胡玥拒演吻戏而换女一号。
姜灏把手机还给刘艾：“你跟胡玥接触过这么些日子了，你觉得她是这种人吗？”
刘艾看他，姜灏点开胡玥的一条消息，胡玥气呼呼的声音出来：【吻他个锤锤！厨房那场戏能吻吗？他要是敢在电视剧里这么演，年度油王就是非他莫属了。】
胡玥气急了用四川话骂人，但是骂人用叠字，听起来一点都不凶悍。
刘艾笑起来，指着谭凯说：“买奶茶，买奶茶。”
姜灏忽然明白，他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走过来拍了拍谭凯的肩：“明天买，我也有份儿。”
姜灏拖出了角落里的行李箱，他们这种人随时随地会出差，在公司里备着行李，这会儿倒是省得回家拿了。
谭凯问：“姜总，您这是要出差？”
“我回我老婆那里。”姜灏拉着等他们出去。
刘艾笑着走了出去，对大办公室的同事说：“明天谭凯请奶茶。”
“我们已经知道了，小玥发微博怼了。”同事说道。
“什么小玥啊？要叫姜太太了。”另一位同事说。
姜灏停下脚步：“别！我们家不兴这个，还是叫小玥。”
“姜总要出差？”有同事问。
刘艾一眼横过去：“笨啊！姜总今天持证上岗，不得早点回？”
被这么调侃，姜灏脸上热了起来，不能再跟他们多说，越说越不像话了。
明知道只是共同居住的意思，姜灏还是有些激动，坐进车子，他想平复下心情，先看看胡玥发了什么？
他打开微博，胡玥那条微博已经上了热搜#章宇峰强加吻戏，胡玥退出《履约》#
这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章宇峰的粉丝很有道理，电视剧和小说有不同，剧本进行改编太常见了，不应该怎么更好呈现怎么来吗？
胡玥的粉丝则是说别给你家哥哥洗地了，就是一百年不长进的干瞪眼装逼而已，没演技就直说。
这还没完，原著党加入进来，他们站胡玥一边是因为发现胡玥跟他们一样是原著党。
这些年小说魔改，毁了多少读者心中完美的男主？此刻，网上吵成了一团。
姜灏发动车子，车子开出了公司。
第23章
门铃响, 胡玥打开门禁。
听见电梯响动，她打开门见姜灏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出电梯。
她这套房子是一梯一户，保证了住户的私密, 整个电梯厅都是她家的区域，鞋柜做在电梯厅，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递给姜灏。
姜灏换了鞋，跟着她进屋。
果然是女孩子的房子，客厅的背景墙用了带着灰度的浅绿色和碎花布艺沙发呼应，宁静中带着温馨, 奶白色的隔断将餐厅和客厅区分。
“你跟我来。”
胡玥带着姜灏走进过道，一间敞开门的房间里摆放着健身设备，他问：“你健身？”
她能说她养生吗？这些都是积灰的。
胡玥连忙推开另外一间房门，说：“原本想给你去重新买床品, 你说可以我就用了。”
蓝底白花小雏菊, 很清爽漂亮，姜灏点头：“确实很漂亮。”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找我。”
“好。”
姜灏放了东西，洗了手出来。
胡玥看见他, 问：“我要点外卖了, 你晚上吃什么？”
“你打算点什么？”
“凉拌荞麦面，牛油果蔬菜色拉？如果你不吃轻食的话, 你告诉我, 我给你点。”胡玥说。
姜灏低笑，是中午的鸡胸肉，让他决定搬过来跟她一起住, 就她那个吃法，他实在看不下去。
姜灏脸带嫌弃：“你就吃这个？”
“实际上, 如果不是你要来，我平时就吃一根黄瓜，一个番茄。”
她的职业是演员，要保持身材，保持身材只有两条路，要么少吃，要么多动，胡玥选择少吃。
姜灏到厨房看了一圈说：“你家里不开火？”
“就我爸妈来的时候，他们会来做饭。”胡玥笑，“我的话最多，就是给自己煮碗面。番茄鸡蛋面，我们可以吃这个。”
“围裙有吗？”
胡玥翻找出了她妈的那块大红碎花围裙，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接过，套在身上系好了带子，打开冰箱里面就黄瓜番茄和一些低糖的水果，他笑：“刚才谁在吐槽，说章宇峰连开火都不会，你比他也没强哪儿去吗？”
胡玥懊悔刚才跟他说那些，她强词夺理：“我会煮面，我会小葱炒鸡蛋，番茄炒鸡蛋，就是比他强。”
行吧！她说得都对。姜灏看了一眼那袋米，没过期。应该是她爸妈来做饭，所以家里调料还算齐全，也没过期。
他洗了看上去就是很久没动过的电饭煲，把饭给煮上。
拿出手机，上了买菜APP，选了菜之后，继续清洗锅碗瓢盆。
胡玥看他这么勤快，很不好意思，他手机响，见屏幕显示来电是外卖快递，连忙说：“我去拿。”
胡玥拿了外卖上来，姜灏接过，胡玥问：“要我帮忙吗？”
想起家里嫂子和阿姨进厨房只会越帮越忙，姜灏拿出一盒荔枝：“把荔枝装盘，做饭后水果。”
看不起她？不过他看得起也没用，毕竟自己确实不太会，她把荔枝装盘后，端到餐桌前，她刷着手机，剥着荔枝，告诉自己只能吃三颗。
算了算了！还是去拿根黄瓜吃。
胡玥啃着黄瓜，啃到一半，那股子香味要把她的魂给勾了，还让她怎么吃黄瓜？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假结婚最大的问题是在吃饭上。
一股子米酒混合酱料的鲜香，胡玥忍不住站起来：“你在做什么？”
“鱿鱼鸡翅啫啫煲，很快就好了，你先把蔬菜拿出去。”姜灏递给她一盘水汆烫过的西蓝花和芥蓝，配上了一碟酱汁。
里面味道好香，不过这种水煮菜，她没什么兴趣，胡玥把菜端上桌。
姜灏端着砂锅出来放在桌上，他揭开锅盖，一股蒸汽冒出来，砂锅里葱花碧绿，鱿鱼白嫩，下面垫着一个个裹上酱汁的鸡翅。
“吃一口饭吗？”姜灏问她。
啫啫煲的香气太勾人，胡玥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吃！”
姜灏端了碗饭上来，胡玥去抽了筷子，把筷子递给他。
她伸出了筷子，夹了一个鸡翅吃进嘴里，酱香浓郁，还有蒜香味儿。
吃完一个鸡翅，她扒拉了一口饭，再来一块鱿鱼肉，Q弹啊！
“我知道你控制体重，鸡和虾都是高蛋白，适合健身人群吃，还有水汆蔬菜，我用了蒜蓉酱。”姜灏跟她说。
他都给她找好了借口。为什么水煮蔬菜配上这个酱料能这么好吃？
菜太好吃，他给她就盛了一口饭，就已经没了，这是提醒她不能多吃了吗？胡玥想要放下筷子。
“锅里还有饭，你可以去添。”姜灏说。
胡玥克制自己，摇头。
姜灏说：“我休息一会儿要夜跑，你一起去？也能有个伴儿？”
她不愿意运动是因为没有人陪着运动，有人一起的话？胡玥站了起来去添了一口饭。
姜灏把最后一个鸡翅留给她。
反正……反正等下会跑步，胡玥说服了自己。
吃过晚餐，姜灏要站起来收拾碗筷，胡玥说：“不用，明天会有阿姨来收拾。”
不用收拾，刚吃过饭能干什么呢？
“我看会儿剧本。”胡玥拿了剧本出来窝在沙发上，这部剧是十月份以后要拍的古装剧，虽然现在准备还早，但是，为了《履约》她推掉了一部年代大戏，一下子她的安排就空了，还是看看吧！
姜灏拿着笔记本电脑出来，也往沙发上坐下。
一个看剧本，一个处理工作，本该相安无事，胡玥却感觉到了目光，转头看他，姜灏来不及低头，索性和她四目相对，面对胡玥询问的眼神，他说：“对岸有无人机表演。”
胡玥转过头，看阳台外，她家在滨江，对岸无人机组成图案，十分壮观。
“我在想，下次发布会，要不要放在江东？无人机和3D影像结合？”
他不是在看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胡玥内心有一丝丝，小小的失落。
姜灏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脑子灵活，才避免了自己无礼注视的尴尬。
歇了半个小时左右，姜灏说：“我去换衣服，我们下楼去跑步。”
胡玥进屋去换衣服，差生文具多，别看她平时不肯动，衣帽间里运动套装却是十分齐全，甚至头上还加了发带，粗看之下很专业。
“跑友推荐滨江跑道很不错，去那儿？”姜灏问她。
胡玥平时压根就不关心这些，她说：“听你的。”
姜灏刚刚在马拉松群里咨询了一下附近有什么跑步方便的地方，住在附近的跑友给他推荐了滨江跑道。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胡玥过去，这条线路总长4.3公里，有3公里出头的专门跑道，很适合跑步。
胡玥跟他一起跑，跑了一段路，她已经不行了，停下弯腰，“呼哧呼哧”喘着气：“不行了，我不行的。你跑吧！”
姜灏看手表，这才跑了七百多米，她就这样了？他已经跑得很慢了，他还打算跑三圈，这可怎么办？
“我们跑一千五百米好不好？然后你慢慢走，我快跑。等我追上你之后，你再跟我跑1.5公里，现在咱们已经跑了将近快八百米了，还有一半，你就能走一会儿了？怎么样？”
“好吧！”胡玥给自己打气，刚才吃进去那么多，总归要跑掉的。那就跑！
胡玥努力跟着他跑，看着他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一毫的费力，自己都快咬牙切齿了，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吃？熬吧！
听见他说：“我跑了啊！”
“哦！”胡玥看见这哥们加快了速度跑出去，敢情刚才他在陪自己散步？
胡玥慢慢吞吞地往前走，跑了这么一段路，身上直冒汗。路人认出她来，跟她打招呼，她挥手都有气无力。
她还没喘够呢！姜灏已经追上她了：“来继续！”
自己答应的，就是哭着也要跑完，胡玥只能跑，又是一个一千五完成，这次跑完，她索性在花坛边上坐下，汗如雨下。
认出她的路人对着她拍照，她都已经没有抬头给笑容的想法了。
姜灏又一圈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把一块毛巾递给她：“喝口水，擦个汗。”
胡玥仰头，咕咚咕咚把一瓶水全灌了进去。
“走吧！我陪你走一程。”
胡玥跟着他走，走了一段，他又跑了一圈，等他再过来，又带着她跑了一个一千五，他这才说：“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继续？”
胡玥弯着腰喘气，真特么太累了，跑再慢也有六公里，她快累死了。
“你平时不是跳操健身的吗？怎么跑这么点都累成这样？”
她又不是那些练习生，没有人对她那么苛刻，还能怎么样？被敏敏姐催烦了她就去练一下，要是不催她就偷懒躲掉了。胡玥怎么都没想到，假结婚之后得真锻炼。
姜灏伸手给她：“走了，回家了。”
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跟一个跑马拉松的假结婚，离婚！马上离婚！
胡玥直起腰，才不会把手给她，她转头往前，闷头就走，可已经跑了这么多路，早就没力气了。
姜灏大跨步两下就追上她：“你怎么生气了，不是你说愿意锻炼的吗？刚开始跑是很累的，等你跑上瘾了，就会发现不跑不舒服。真的！”
还跑上瘾，神经病才会跑步上瘾。
胡玥知道自己生气很没道理，是自己选择吃多了，想要出来消耗掉热量。好吧！不离婚，但是她就是生气了，想要发脾气：“我要是再跟你出来跑步，我就是狗！”
姜灏笑：“这你恐怕想多了，闹闹它跟我跑步，可以从头跑到尾。”
他的意思是，她狗都不如？胡玥生气，抬腿要踢：“姜灏！”
姜灏躲开：“这是在大街上。”
她停下脚，就被他抓住了手：“走了，回家了！”
被他拉着穿过马路，胡玥发现她的心率，刚才跑步的时候蹿到了140，现在又上来了，啵啵跳。
胡玥回家洗了澡，疲累去了一半，躺床上刷手机。
李荔在群里转了一条微博：【偶遇胡玥姜灏夜跑】
她去看那条夜跑的消息，她一直不在乎自己生图外流，这次有点夸张，她跑得满脸通红，脸上全是汗，坐在花坛边上，发丝贴着脸颊，简直太狼狈了，站在边上的姜灏，看上去云淡风轻，正在递水给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看上去太惨了。
May：【哈哈哈，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又开始被逼跑步了。】
Lulu：【不是吧？小玥，这个男人你都不差评？想当年学校推跑步，要跟成绩挂钩，还推出了APP，小玥气得去借了N个手机给那个APP打差评。】
想起她回房之前姜灏跟她说睡一觉，会更加酸疼，除了这个脑子还有的就是他拉着她回家的画面。
胡玥躺平：【差评？怎么差评？他又不是app可以评分？】
Lulu发来一个链接，推荐一个微信小程序，小程序的图标是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上，名叫【和TA过日子】
胡玥点开来，用微信账号登陆之后，程序就引导她输入想要记录人，里面按每天给多维度的评价，基本的家务，态度，收入等项目之外，还可以自定义项目，后面有评价框。
她很不爽，又不想写真实姓名，选了性别，给他起名“二狗”，家务？人家愿意干，家里有保姆，不用。态度？没发过脾气。收入？不知道，但是知道他的背景。很高了吧？一路打下来，到了自定义，定义什么呢？强迫跑步？没有强迫，不是自己说跟他跑的吗？她打了一个“情绪价值”，给了一个0分。
最后跳出来一个分数3.9，后面跟了两条对比线，这个3.9比男性平均2.2长出了好多。
看了这个对比，她原本一肚子差评的话，居然不想写了。只落了一句：【不想跑步。】
听见外头开门声，她从床上起来，推开门出来，见他的房门开着，探头看一眼，他不在房间里？
不一会儿，智能门锁开锁的声音响起，他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一个外卖袋子。
“刚才买得匆忙，没想过明天的早餐，买点红薯和虾。”
胡玥见他戴上她的花围裙，到料理台前，打开了袋子。
她过去看，他居然在剥活虾，她可不敢，只敢买包装的虾仁，好了她知道可以给他打什么差评了，他杀生。
“你去睡吧！”
胡玥回了房间，脑子里是姜灏拿起一只活蹦乱跳的虾，拧下虾头的画面，她拉出小程序在自定义里加了一条“杀生”，打了个0分，评分条缩减到了3.7。
*
胡玥是被大清早的香气给唤醒的，她推门出来，姜灏正在厨房忙活，看见她说：“你起来了？先去洗漱，出来就能吃了。”
她去洗漱之后化了妆，走到餐厅里，他已经准备好了两份早餐。
那碗粥看上去就好有食欲，碟子里还配了切好的猕猴桃和小番茄和半个红薯，另外还有一小袋坚果。
胡玥坐下，拿起勺子舀起粥，红润的虾仁被浓稠的粥包裹着，上头还挂着丝丝缕缕的干贝丝，加上玉米、香菇和青菜的配色，光看就赏心悦目了。
送进嘴里，现剥的虾仁跟包装虾仁就是不一样，味道鲜甜，真的很好吃。
胡玥看着低头吃早餐的姜灏，他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衫，松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段小臂，几缕头发落到额头。
那个章宇峰说什么厨房这一个片段没办法表现，一定要接吻。看看姜灏那种举手投足间的自然，一颦一笑之间的味道。
姜灏感觉到了目光，抬头问：“不好吃吗？”
这个小眼神，他们之间还没男女主之间那种拉丝一样的暧昧呢！就已经让她心跳加速了。
“好吃！”胡玥低头喝粥，吃了两口拿起红薯剥皮，又看了他一眼，她暗暗告诫自己可别发花痴了。
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亮起，胡玥接电话：“吴姐。”
“小玥，你看到热搜了吗？”
“这几天，我天天上热搜，都快上麻了，那个章宇峰又搞什么幺蛾子了？”胡玥问，人家要上热搜得买，她现在是每天上热搜，像昨天早上是她领证了，下午是她退出《履约》剧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和章宇峰之间的对战，成就了一个大赢家……”吴莉跟她说。
这个赢家就是李大言，她领证，又退出了《履约》剧组，还有之前预测她跟顾嘉轩分手，加上李大吉之前颇有名气，一下子又被炒起来了，而且人家现在说预测，没说算命。
很多人跑他那个“只说真话的大李”下留言，除了都在吹捧他准和神之外，有一条不仅被顶得最高，而且上了热搜：
【你跟姜灏说，如果他和胡玥结婚，姜家会破产？这个预测是不是真的？】
这条下面李大言回复了：【我只说真话。】
热搜的词条是：#李大言预测博蕴会破产#
黑她骂她都没关系，胡玥自认为内心坚定，他说的那些基础都不存在，怎么可能实现？但是连累了博蕴？
姜灏见她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胡玥把手机推给姜灏看。
第24章
姜灏在手机上看热搜, 嫂子豁达且恩怨分明，之前涉及嫂子的热搜，他都没放在心上, 他知道嫂子根本不会在意。
但是今天这个热搜？姜灏去财经APP看，财经APP居然也发了这个消息：【李大言预测博蕴会破产。】
嫂子今天下午回江城，这个时候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发微信给嫂子：【嫂子，我们恐怕连累博蕴上热搜了。】
秦烨此刻刚刚睁开眼，外面引擎声轰鸣。
她不主张铺张浪费，不过平时长途出差喜欢包机。小型飞机起降的机场多，也不用等时间, 在高空也能睡得舒坦，下飞机就能有充沛的精力处理事务。
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抽屉拿出手机，看到了自家小叔子发来的消息。
她笑了一下：【早看到了, 我让公关部联系了媒体, 在机场酒店开新闻发布会。晚上带小玥回家吃饭？】
姜灏：【嗯嗯，么么哒.JPG】
姜涵：【这个表情包是你该发的吗？】
姜灏：【我们姐弟之间，有你什么事儿？】
秦烨见弟兄俩抬杠, 她和姜灏的关系, 比一般人家的亲姐弟感情可能更好。
姜涵读直博做博后那几年，小家伙读高中进大学, 全是自己照顾着, 看着小屁孩成长为翩翩少年郎，他学经济学经营也是因为他想以后能做她的助手帮她。
如果不是自己跟他说，博蕴的未来在汽车智能, 希望他去星驰接触市场，接触客户, 把客户的想法带给她，他都不会接受星驰侯总的邀请。
秦烨：【行了，我起床了。等下晚上见。】
姜灏：【嗯嗯，晚上见！】
姜涵：【我和小圆子来接你。】
秦烨起床，去洗漱了一番，她没告诉弟兄俩，在她登机前，康亚的李珏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联美商超的张敬找她，跟她介绍那个李大言，李大言希望能跟她见一面。因为姜灏喜欢的胡玥是个丧门星，会害得姜家家破人亡。
她当时问李珏：“一个娱乐圈拍戏的明星，况且我小叔只保留了公司董事的头衔，已经不在公司担任任何实质性的职务，他们俩要怎么样才能影响公司经营？”
李珏当时就笑了，跟她说了下午的见闻：“和你的想法一样，我对胡玥的印象非常好，而且李大言预言说这部剧会大爆。大爆个鬼？又不能换掉章宇峰，就他那个演技，我看得脚趾抠地，怎么可能爆？所以，我拒绝了替李大言引荐你。那部剧我也在想，自己要不要撤出赞助，如果胡玥不在，又是那个章宇峰演男一号，我怕会扑。钱投进去打水漂。”
自己说：“想不想对冲一下？”
“怎么说？”
“你不是说想借着这部剧的名声，植入广告吗？如果这部剧扑，但是这本小说的热度还在，男女主铁定会被骂，如果这个时候你拍一个广告，非常完美地呈现这一段戏，你说会怎么样？”
“会对比，书粉会骂更狠。如果我让胡玥担任广告里的女主，就热度更高了。”李珏当时惊叫，“姐，你可真是我的亲姐。”
想起这些秦烨摇头笑了笑，这个姑娘都已经挑起了康亚的大梁，被业内誉为实力派二代，还这么一惊一乍。
当年，李珏知道她在一家商学院担任客座教授，就专门去蹭她的课，见了面就扒拉住她，一来二往她们就熟悉了，自己就知道她的目的。
李珏一直非常努力，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就因为她的性别，她爸就一直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而她爸好人家的标准十分简单：门当户对。却没有管孩子之间三观和性格是否合适，联美商超的张公子是江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跟女星网红从没断过，李珏当然不想跟这种人在一起。
可是她爸面对越来越严峻的行业形势，价格战打得越发吃力。他都殚精竭虑，更何况自家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女孩子真的没必要压力那么大。
后来她爸中风，张家看着几乎没有生机的康亚，拒绝了两家联姻，老李不得已让女儿挑起大梁。
李珏在四面楚歌中接棒，用三年时间，交出了让行业瞠目结舌的答卷。李珏总是把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说成是她的指导，但是没有她多年在基层的锻炼，没有她细致认真的观察，自己隔行如隔山，如何能帮到她？
秦烨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换了衣服，拉开舱门，外间陪着她一起出差的同事正在边吃东西边聊天。
秦烨过去坐下，两人正在谈竞争对手韩国的那家公司最新推出的技术，真正到市场应用要多久。
行业内科技进步飞快，五年前研发了一代产品可以顶上几年，现在研发的一代产品可能一年半就优势没有了。
秦烨要了一杯咖啡，加入他们的话题，博蕴和江城科大合作开发类似技术，项目的带头人就是她老公姜涵，现在就看谁先投放到市场上了。
“这就要看姜老师了。”主管应用技术的副总说。
“秦总，您回去给老师鼓鼓劲儿，一定行的。”她的秘书小章古灵精怪地对她眨眼睛。
小章是姜涵带过研究生，性格活泼，沉不下心做研究，姜涵要求又高，她倒是反应机灵，索性申请学硕转专硕，来博蕴做项目的时候，师母长师母短特别会在她面前找存在感，深得自己的喜欢，毕业后进了博蕴。
小章做研究不行，这些专业技能用来做秘书却是绰绰有余，很多资料她过一手再交到自己手上，省了自己很多麻烦。
加上小姑娘性格好，略微带点调皮，很得秦烨的喜欢，秦烨赏了她一个爆栗，给她拿了一个麻薯：“就知道贫嘴，吃个麻薯。”
小章低头吃麻薯看手机，划拉着划拉着，她抬头：“秦总，今天股市开盘，都在说我们的股价要大跌了。”
“跌就跌了，这种涨跌对股民有意义，对我们没什么意义。”秦烨笑着说。
小章刷到了一条，本来就圆圆的脸，这下鼓了起来，把手机举着给秦烨看：“太气人了，这么能把您描述得这么小气刻薄？”
姜涵的亲爹一家子在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自媒体也来蹭热度骂他们夫妻无情无义。
秦烨喝着咖啡，淡然说：“信耀的鞠总，从一个厂妹做起，到如今身家几百亿，外面传她是靠做小三起家。这个社会，男人成功了，找包二奶、找小三、有私生子都没事，女人成功了，没有的事，也给你造点儿黄谣。就说我刻薄，没人性已经算是好的了。”
“女性成功，就该被人泼脏水？”
“男人不成功，也会把脏水泼给女性。你给了我开场白的灵感。”秦烨双手捧住小章鼓得像河豚的脸蛋，揉着：“别再鼓了再鼓，比小圆子都要圆了。”
小章撅着嘴：“嘿嘿！你捏我，我等下去捏小圆子。”
小章低头继续刷手机，她拿手机给秦烨：“小姜总搬胡玥家里住了呢！”
姜灏的“小姜总”这个称呼的来源是姜灏上学那会儿，放假了就被秦烨带到办公室，小小少年坐在秦烨的办公室里，大家开玩笑地叫他“小姜总”。后来姜灏参与公司实务性的工作，这个小姜总就名副其实了，乃至于他退出博蕴，博蕴内部依旧叫他“小姜总”。
秦烨真不想认这个小子了，笨得不要不要的，好不容易登堂入室，明显人胡玥不想跑步，他拖人家跑步。很努力很细心，效果呢？活该没老婆。
这个笨小子，结婚证到手了，老婆还没到手，得帮他加把劲儿，秦烨发消息给她爸：【爸，姜灏要带小姑娘回来吃饭，您多买点菜，那个小姑娘是四川人，应该吃辣的，你做两个带辣的菜。】
很快她爸发了个语音消息，空中信号不太好，消息总算传过来了：【阿灏刚刚特地打电话回来说了。】
国内股市开盘，哪怕博蕴盘前发了公告，说今天下午会开记者招待会。博蕴股价大跌八个多点，看上去还要往下探。
股票软件里，亏钱的股民骂：【姜灏就非娶那种扫把星吗？】
【脑子里只有女人的东西不能滚吗？】
【秦烨不能抽死这个小王八蛋吗？】
因为跟钱相关，所以股民骂起来更加激烈。
飞机落地，小章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兔玩偶，她着急上火的跑出去。
姜涵手里拿着一束花，小圆子被博蕴的公关总监牵着手，看见小章立马挥手：“小章姨姨！”
小章这下跑地比兔子还快，看见姜涵，潦草地叫了一声：“老师！”
转头拿兔子引诱小丫头：“小圆子。”
“小章姨姨！”小圆子本来就喜欢小章，现在又有了玩偶早就忘记她这个亲妈了。
秦烨手里被塞了一束花，随即姜涵伸手揽住了她，两人低头看正在被小章捏脸的女儿。
“小圆子，你最近又圆了。”
“小圆子听外公外婆的话，吃得饱饱。”她还拍了拍小肚子。
小章摸小圆子肚子，小娃娃怕痒痒，笑着跳到秦烨的背后：“妈妈，救命！”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找妈妈？
小章站了起来，看见秦烨手里的花：“秦总，您和老师这样秀恩爱，考虑过我们这种单身狗的感受吗？”
秦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就好好找啊！”
“找不到，跟老师差不多帅的，没老师脾气好，脾气好的又没老师这么浪漫长情。老师抬高了我们对男人的要求。”小章往秦烨身上蹭。
秦烨被姜涵一把拉过去，抱着妈妈腿的小圆子，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滚到地上，小圆子一双大眼睛仰望爸爸妈妈，眼泪越积越多，“哇”一声哭出来。
秦烨把花塞姜涵手里，蹲下抱住孩子：“爸爸不乖，没看见小圆子，小圆子不哭。”
“呜呜呜，我是充话费送的！”小圆子边哭边说。
其他人笑喷，主管应用技术的老黄低头：“小圆子，这是谁教你的？”
“阿灏说的。”小圆子脸上挂着泪珠说。
秦烨给女儿擦了眼泪站起来，老黄眨眼：“秦总，加油，我们相信你！”
秦烨瞪了一下老黄：“老不正经。”
她跟同事们说：“这么长时间的出差也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姜涵把女儿捞了起来，抱在手里：“跟伯伯和姨姨说再见。”
小家伙摇摆着一双小肉手：“黄伯伯、杨伯伯，姨姨……”
跟同事们道别，姜涵接过她的行李：“我去把行李放掉，跟小圆子一起看会儿飞机。你那里好了，给我们发消息。”
“有数。”
秦烨和公关总监前往酒店。
“秦总，网络上现在沸沸扬扬，搞得我们博蕴好像明天就要倒闭似的。股民一直来电质问，为什么要让小姜总和胡玥结婚？别说您是小姜总的嫂子，您就是小姜总的亲妈，现在恋爱婚姻自由了，您能管吗？”公关总监抱怨。
“中国股民有多少？网民有多少？他们当中有一小撮不理智的，就可以把我们的电话大爆。没必要太过于计较。”
“也是。”
从公务机航站楼到招待会所在的酒店，也就短短的两公里路，不一会儿就到。
会场设在酒店二楼的宴会厅，博蕴的公关团队已经站在门口簇拥着她进来。
哪怕她身上随性地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
博蕴的公关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会场，秦烨进入会场，拿了手提电脑上台，她打开笔记本，将准备好的资料投上大屏幕，屏幕上是一组公开的数据。
她下台来，站在边上跟公关团队秦烨在后台跟公关团队聊了一会儿，股市下午即将开盘，上午博蕴股价受，博蕴即将开发布会的消息影响，一度冲高翻红，后又回落，午盘收盘在-3%。
股民对下午的直播有期待，都在期望秦烨撇清跟胡玥的关系。
“秦总，您也不能澄清博蕴和胡小姐完全无关。这不代表我们一家科技企业相信迷信吗？虽然很多企业其实很迷信。”团队成员说。
秦烨抬腕看表：“没事。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台了。”
秦烨走上台，看向台下：“各位媒体朋友，欢迎大家来参加博蕴科技的临时新闻发布会。这是博蕴首次用网络同步的方式开发布会。主旨是希望第一时间，跟我们的大小股东和网络上关心博蕴发展的各界朋友沟通和交流。”
她踱步到舞台中央：“听到网上沸沸扬扬的流言，让我想起了后蜀花蕊夫人的一首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自古以来，都在说女色祸国，妲己如是，褒姒这样，杨玉环死在了马嵬坡。明明是皇座上的君王之错，都要归咎于后宫女色。那么我问大家，为什么不把汉武和唐宗之能算在后宫嫔妃身上？”
秦烨走了几步看着台下的记者们：“这跟职场上背锅都是下属来，功劳都是领导的，有什么区别？更扯的是，胡玥压根就不是博蕴的职员，她从哪儿可以祸害博蕴？关于胡玥会害得博蕴破产这个言论，我认为可以结束了。现在我来分析一下博蕴会不会破产？”
秦烨拿了激光笔开始讲解数据，当前的博蕴财报非常亮眼，跟国际同行比较，毛利率也胜出，而且资产负债非常健康。
“这就代表博蕴不会倒闭了吗？请看我两年前，博蕴的财报比现在还好看，在博蕴管理层会议上说的一段话。”
视频里秦烨分析着博蕴那时的现状，让大家保持清醒的头脑，表达了对集团产品单一的担忧。尤其是她里面说了一句话：“一家高科技企业，从巅峰到倒闭，可能用不了十年。”
视频放完，秦烨说：“2013年诺基亚被微软收购，诺基亚的CEO说，‘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在功能机时代，诺基亚占有全球72%的份额。诺基亚如此，摩拉如此。如果我们回到五年前，我们可能想到恒华地产会面临破产吗？我们回到三年前，燃油车行业会像现在这样岌岌可危吗？这些公司都在验证一句老话：时代和市场抛弃你的时候，不会跟你打招呼。”
这个时候屏幕上已经放上了《博蕴倒闭的N种原因》。
“生存与发展一直是博蕴核心要务。”秦烨切换了下一张PPT，是关于美国豁免韩国两家芯片厂商在华业务获得豁免。
她说：“我们看到这个消息，很多人认为这意味着科技封锁已经失败。然而，我们去看历史，两家韩国企业最擅长的是什么？每个行业都有周期，他们会在竞争激烈，需求下降，利润率下降的时候，扩大产能，用亏本低价的方式打败竞争对手，90年代，日本的内存芯片就是被这么干趴下的。当时日本内存芯片占全球一半以上的产能，现在呢？所以这不是科技封锁失败，而是围堵我们换了一个方式……”
秦烨从国际同行的围剿，国家之间的贸易战影响，行业周期等等方面分析了博蕴当前面临的局面。
她总结说：“博蕴就像是一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游泳的鱼，水里有大鱼的追击，天上有飞鸟的围猎，还有恶劣的暴风雨，但是它一直向它的目标方向游去。博蕴的追求，一是活着，二是活得更好。”
后面一个页面是：《网友热议》
秦烨翻过一页：“这些问题，我在前面的内容里都回答了。”
后面有一个问题，秦烨念了出来：“秦总，真的不介意胡玥丧门星的说法吗？”
秦烨笑了起来：“你们知道我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下面的人摇头，秦烨说：“我感觉我就像住在高墙大院里，梳着发髻裹着小脚，听下人说少奶奶八字不好克夫，都能把手里的佛珠捏断的太太。那个情景想起来都能让人窒息。”
台下有人站了起来，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他了，他接过话筒：“这个李大言真的很准。”
秦烨笑了：“了解辛亥革命吗？”
这位愣了：“什么意思？”
这位边上的一位女记者拿过话筒：“秦总的意思是大清早亡了。不要再把封建糟粕拿出来秀了。”
发布会现场笑声如雷，后面的人提出的问题大致跟行业动向有关，秦烨事先申明：“屁股决定脑袋，我说的话是站在我的立场看问题……”
发布会结束，秦烨想要给老公发微信，见微信里已经有了一张图片，女儿正在跟两个冰激凌球作战。他说他们在酒店咖啡厅。
这人也真是的。给孩子买两个冰激凌球？
秦烨快步走出会场，往酒店咖啡厅走去，小圆子等在咖啡厅门口，看见她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妈妈，爸爸让我都吃一小半，剩下的给你哦！”
听到这话，她想要数落的话全没了，秦烨坐下拿过女儿的冰激凌杯吃了起来。
女儿一双眼睛盯着她：“妈妈好吃吗？”
“好吃。”
姜涵问她：“发布会开得怎么样？”
“我就说了博蕴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中，没有一种是会被克死的。”秦烨说。
她刚刚停下勺子，小圆子就过来舔了一口勺子。
秦烨眼光扫到她，小圆子立马乖乖地把冰激凌给秦烨：“妈妈吃。”
这个小可怜样儿，秦烨低头亲一口小圆子软嫩的小脸。
妈妈亲了她，小圆子也要亲妈妈。
母女俩正在互相亲亲的时候，一个人站到了他们桌前：“秦总，能跟您单独说两句吗？”
秦烨放下小圆子，抬头看这个人。长着痘的黑胖脸留着长发和胡子，穿着黑色考绸的中式短袖，手里拿了一把折扇，秦烨在网上见过这位老兄的照片，这就是那个神棍李大言。
看见这张都快滴油的脸，秦烨对甜滋滋的冰激凌都没胃口了。
她说：“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这个李大言看向姜涵：“秦总不想知道您和姜教授之间婚姻可能存在问题？”
姜涵问：“什么问题？”
“这我只跟秦总说，姜教授您还是别听了。”
他这么说了，姜涵问秦烨：“要不你去听听，他想说点什么？”
这人？这种神棍的话，他也想听？他想知道，她就去听听这个会怎么鬼扯吧？
第25章
秦烨跟李大言到另外一桌去, 秦烨要了一杯咖啡：“你说吧！”
“秦总一定不会相信什么都听您的姜教授会出轨女学生。”李大言语出惊人。
这不是纯扯淡吗？姜涵亲眼见证了她妈的痛苦人生，心思敏感细腻，对婚姻抗拒, 要不是自己追他，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秦烨连表情都没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大言十分自信，他决定抛出下一个诱饵：“为了彻底摆脱您，他会带着技术跟您的竞争对手海合合作，博蕴能有今天，离不开您的经营, 但是更加离不开姜教授的研发能力。毕竟没有他的研发，就没有博蕴，不是吗？”
跟海合合作？姜涵跟谁合作都不可能跟海合合作。秦烨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完了？”
眼见秦烨依旧不信他，李大言急了, 他决定说出秦烨心中最深的隐秘。
“秦总, 其实心里也藏着一个人吧？”
刚才他姜涵会出轨，并且会和海合合作，就够扯了。现在说她心里藏着一个人, 那就是荒谬了。
秦烨回头看了一眼孩子, 说：“我家人还在等着，就这样吧！”
眼看秦烨站起来要走, 原本李大言打算等秦烨上钩之后, 他一个一个抛给她，这样可以获利更多，不过眼见大鱼要逃, 李大言不管了：“海合的洪远。您心里的白月光。”
这下秦烨的表情变了，这个洪远可不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而是她一段年少轻狂的黑历史。
想当年她是高中里的风云人物，那时候年纪小不懂得低调，连谈恋爱也不落于人后，三年高中换了几任男友，这个洪远是其中时间最短的一个，没办法！她这个人今天兴冲冲地喜欢，明天可能因为对方说的某句话不合她的心意就分开了。
她考入理工科见长的大学，7:3的男女比，有了大学这片森林，高中这个小树林就不够看了，况且她在大学森林里迷上了一棵特殊的树，那人清冷忧郁，特别难追。
她这个人从来不怕挑战……然后人是被她追上了。但是姜涵也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什么叫“弱水三千只饮一瓢”，从此她人在森林中，只能挂他一棵树上。
等到创业的时候，同学介绍上一届的洪远家里不就是做这个产品加工的？可以找他去。
作为一个经历了真正的爱到情浓是怎么样的人，她早就把当年小孩儿过家家式的恋爱抛在脑后，把洪远当成普通同学，她找上门去，洪远一口答应合作。
这个洪远后来做的事，真的一言难尽，从一开始就不是白月光，后来更是让他们连普通同学都做不成了。
李大言生怕她跑了，快速地说：“他带您入行，所以您对他心存仰慕，这些年以来博蕴跟海合相爱相杀，姜教授被海合招揽之后，博蕴会每况愈下，最终被海合收购。”
洪远指点她入行？这是有多大的胆子才能这么说？就海合那点子家底？如今靠着做低价产品跑量，还能勉强维持公司运转，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她刚刚在发布会上说，这些不只是博蕴的挑战，也是整个行业的挑战，如果博蕴会死，那么在博蕴死之前，海合早就尸骨无存了。海合想要吞博蕴，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这么瞎编？
秦烨站了起来：“我听完了，你浪费了我二十分钟时间。”
“秦总……”李大言没想到秦烨这样倔强。
秦烨根本没回头，过去牵住了小圆子的手，挽住了姜涵的胳膊：“回家了。”
“他说什么了？”姜涵问她。
“上车，等小圆子睡着了再说。”
“小圆子不睡，小圆子也想听。”小圆子说道。
一家三口往停车场走去，秦烨把小圆子安置在儿童座椅上，小圆子扯住秦烨：“妈妈陪我。”
秦烨坐在后座，从包里拿出一袋小熊软糖，拆开给孩子，孩子自己吃了一颗，又拿了一颗给她：“妈妈吃。”
秦烨张嘴接了小熊糖，小圆子又拿了一颗说：“给爸爸。”
她被安全座椅绑着，小手又短，只能让妈妈给爸爸吃糖，秦烨拿着一颗软糖伸手给驾驶座的姜涵，姜涵不仅咬了糖，还咬了她的手指，说：“很甜。”
秦烨没好气地轻声：“十三点，快开车。”
小圆子跟妈妈说幼儿园的事情，嘚吧嘚吧了两句，车子一颠，她就睁不开眼了。
姜涵听见后面没声音了问：“小圆子睡了？”
“睡了。”
他开过一个路口，靠边停下：“你坐前面来。”
“干嘛？”说是这么说，秦烨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刚刚推开车门，小圆子睁开了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妈妈。”
好吧！秦烨收回了推车门的手，车子一开动，小圆子又闭上了眼睛。
秦烨跟姜涵说：“神棍预言，你会出轨女学生。”
“他是有多大的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姜涵来说秦烨是他人生中最明亮的存在，有了她，他才能拥有了一切。
姜灏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他经历了爸妈的整个婚变过程，那个女人上门挑衅，甚至为了逼他妈跟他爸离婚，还跟踪到他学校，让他不得安宁。
在明知道他爸已经转移财产的前提下，他妈为了能让他和弟弟过上安稳日子，选择放弃了追索大部分财产，尽快离婚。
后来妈妈生病，甚至去世，高二的他面临巨大的打击，如果不是有姜灏，他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进了大学没多久，他被秦烨看上了，秦烨活泼开朗又有主见，和她在一起了，他心头的阴霾被驱散，她带他回家，让他见到了爸妈，他才知道正常人家的爸爸妈妈是怎么样的。
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有了，他的第一版成果问世，她那时候就说，这一定是极有前途的产品，一定不能让成果锁在柜子里，她居然真的去摸索怎么创业，而且被她找到了门路……
听秦烨越说越离谱，姜涵脑袋上都要冒火了。
“得了，得了！不说这些了，海合根本不值一提，知道他就是个骗子就行了。我们还是说说MZ的新款产品，人家都发布了……”秦烨连忙安抚自家老公，顺带转换话题，她还没说那个李大言说洪远是她的白月光呢！要说了，他那个醋劲儿，今晚就别睡了。
讨论完，姜涵轻咳了一声，“老黄叫你加油，你怎么骂他不正经？”
明知故问，秦烨探头过去，往他脸上吹了口气：“他让我对你使劲浑身解数，反正一定咱们不能比MZ落后。”
姜涵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哦……”
秦烨恼羞成怒：“哦什么哦，快回家。”
“还是当年那个急性子。”
她是这个意思吗？秦烨伸手捶了他一下：“到底是谁覅面孔？”
*
姜灏去上班了，胡玥在家，按照原来的安排，她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履约》，近期开拍的剧，选角都结束了，正在选角的，都得几个月以后拍，到那个时候，她的档期早就满了。
那就躺平几天，刚好有时间可以再细读下一部古装剧的原著。
如果不是原创剧本，胡玥一般都会去精读原著小说，其一当然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理解人物，人物的性格和事件的逻辑，还有一个是，网络小说可能是作者写的时候比较匆忙，剧情中常常有BUG，编剧老师在改编的过程中能发现，自己读的时候偶尔也会发现一些编剧老师也漏掉的BUG，这个时候就能和编剧老师、导演沟通，是否需要修改？
胡玥正在看剧本，听见电话铃声响，她接电话，电话那头吴莉说：“你马上来公司，康亚的李总要过来谈请你拍广告片的事。”
胡玥马上换衣服，下楼开车去公司。
她一进公司，吴莉就说：“你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得了这位的眼缘？”
“不就是不想跟章宇峰搭戏吗？”胡玥想了一下，“还有就是认真听李总介绍了他们公司的产品。”
“这位算是富二代里的佼佼者……”听着吴莉说起这位小李总的丰功伟绩。
胡玥佩服吴姐的能耐，短短时间就把小李总调查了个清楚，不过更让她佩服的是小李总年纪轻轻就带着积弊重重的康亚起死回生，这位是真能人。
她到了公司，刚刚踏进公司门口，吴莉迎接上来：“张轻轻拿了《履约》女一号。你的粉丝和书粉在微博攻击她。”
就在刚刚，张轻轻发了条微博：【期待乐怡#履约女主人选#】
联想到张轻轻抢了顾嘉轩，现在又去演《履约》，这下把胡玥的粉丝给气炸了，而书粉也不爽，现在他们心里的女主就是胡玥。
这下好了，一群人去冲击张轻轻的微博了。
哪怕自己不喜欢张轻轻，也很反感粉丝去冲击人家微博，网暴人家。
她连发几条微博，劝粉丝冷静，不要去冲击别人的微博，并且告诉粉丝：首先，这部剧是自己主动退出的。其二，剧方选角有剧方的考虑。所以自己退出，谁来演女主，都跟她没关系。
当然此刻《履约》剧组的王姐已经给吴姐发了消息，说是张家的联美商给这部剧投了两千万，只能说钞能力也是能力。
不管了，她已经尽了人事就行，先去见小姐姐了。
跟李珏见了面才知道，能人的想法，真的和普通人不一样，李珏让她拍广告的主题不是拍产品，是拍一个剧情片，就是《履约》里男女主在厨房的那一段。
胡玥很想问这位姐姐，她没事吧？她就不怕得罪章宇峰的粉丝？
李珏告诉她这叫做对冲，还问她：“知道对冲基金吗？”
虽然她是学哲学的，这点还是知道的，就是两边下注吗？
章宇峰和她骂战之后，他被《履约》的书粉给攻击了，于是出来解释，这种改编是再正常不过的，是为了更好呈现男女主之间的感情。
书粉并不买账，和胡玥一样认为沈清翰变成沈油翰。
不过原著已经被买断版权，人家怎么改编，就算书粉到作者微博下声讨都没用。
作者只能劝粉丝，把书和剧分开看。
书粉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跑到胡玥的微博下，他们觉得她懂他们，跟胡玥的粉丝盖高楼，希望胡玥演女主，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这部小说的影视版权在谁手里，谁投资拍这部剧？这才是关键，资本可不会听粉丝的。
现在李珏让自己拍这个广告片倒也是一个机会。
胡玥想了一下：“李总，广告剧情的版权呢？”
“我已经让人在处理了，我给了《履约》剧组赞助，广告剧情授权很容易。”李珏笑着说。
吴莉手机振动，她接电话：“什么，李大言在微博上说《履约》一定会大爆。”
胡玥听见这个说法，把手机翻过来看，李大言发了新的微博：【《履约》一定会大爆，@张轻轻@章宇峰】
李珏也低头看手机，她看完笑着说：“我原本还担心那个章宇峰被书粉骂了，可能会反省一下，钻研一下演技，现在有李大言的这一个预测，我算是放心了。这部剧要是不被骂出翔，我就不姓李。”
胡玥忍不住笑出声：“可您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李珏闲适地靠在椅背里：“我朋友说，三岁看到老是有一定道理的，从某种程度上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过往经历，可以推断他未来走向。李大言看似预测准确了，但是从目前看来，你的决定合情合理。跟顾嘉轩分手和姜灏在一起就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顾嘉轩成天跟张敬混在一起，张敬不能说是五毒俱全吧？至少占了三毒。跟他们在一起的女人，都是宫颈癌预备役。”
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不过胡玥太喜欢李珏的直率：“嗯，我也这么想的。佛家说因果轮回，其实就是现在决定了未来，当然基因里带出来的毛病和意外事故，不在内。可他说的那些，都不是意外。我就没办法相信。”
“这不是扯淡吗？还说博蕴会破产？他们这一群全破产了，博蕴也不可能破产。”李珏有些义愤填膺。
胡玥没见过嫂子，但是听姜灏说了太多嫂子事迹，她才不信，那么厉害的嫂子能让博蕴破产。她点头：“就是！”
李珏本不用亲自去看试戏，就因为这个胡玥是秦姐的弟媳妇，她才起兴趣。接触下来发现妹子特别踏实，也聪明可爱，自己喜欢秦姐肯定喜欢。
此刻见胡玥亮晶晶的眼神，李珏好想跟妹子贴贴。
“那就说好了，广告片的导演我还选了汪导，演员你和汪导选，别给我省钱，也别顾着一定要以康亚电器为主题，就给我拍出味道来。打那些傻叉的脸！”
这大约是第一位希望剧糊了的赞助商了。胡玥也算是开了眼界。
送走李珏，胡玥进办公室，正想着跟关系好的同事约饭，罗总的办公室门打开：“吴莉、小玥，进来。”
两人进罗总办公室，罗总打开窗户，散散里面的烟味儿。
吴莉正儿八经地跟老板汇报，胡玥坐沙发上，转头看玻璃外，大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看见王伊明进来，她转头问：“伊明，最近有档期吗？”
“你想干嘛？”吴莉问。
王伊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明明长得不错，演技也不错，就欠一点点机会，自己如果带他拍广告片的话，以自己的话题度，加上章宇峰的话题度，还有《履约》小说的基础，他们这个广告不火都不行，但是一定要出精品。
不过拍这个广告最大的问题是到时候一定会被章宇峰的粉丝冲击，不知道伊明能承受得住吗？
胡玥挑眉：“罗总不是想捧伊明吗？让伊明演广告片的男主？”
老罗敲桌子：“就这么办！”
事儿说好了，胡玥站起来，想要出去，老罗皱眉：“你出去干嘛？回来！我还有正事儿没说呢！”
胡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没说？”
老罗咳嗽了一声：“那个……信宇的岳总，要来谈《我们在一起》的问题。”
“《我们在一起》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胡玥问。
《我们在一起》是一个生活观察慢综艺，说是展现艺人与家人之间的亲情，实际上第一季因为展现了某位出身豪门顶流的日常生活而爆火，核心点变成了满足观众对豪门生活的偷窥欲。
第二季索性继续往这个方向凑了，签这个综艺是顾嘉轩的妈想要去，胡玥对此没什么兴趣，刚好这个综艺制片方老板，和老罗和她都有很深的交情，胡玥为了帮这位制片方老板，就答应了去参加这个综艺。
她和顾嘉轩分手，自然不可能和顾嘉轩的妈再上综艺，胡玥让经纪人通知了这家传媒公司，之前说是她不参加，换张轻轻参加。这不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吗？
“不是张轻轻和顾嘉轩妈一起参加吗？”胡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罗看着她，拿出了领导的派头说：“顾太太蹭你的热度，没有你，顾嘉轩的妈这个名头热度降一大半，张轻轻算什么？她被认回家那几天买了几条热搜，炒作之后，有多少水花？第一季大火，第二季找你来，是想要你的人气，现在你不参加，根本没办法热过第一季。”
老罗说得有道理，可现实不允许，胡玥挠头：“我说罗总，不是我不想去，这个节目是展现艺人和家人之间的亲情，猕猴桃到成熟季了，在我爸心里猕猴桃比我重要。我妈带的班级开学就是毕业班，现在暑假期间，周一到周六都上课的，我妈认为影响孩子少考一分，都要天打雷劈的。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我家更不是什么豪门，跟主题也不符啊！而且岳总不是找了林建父子吗？他们父子上阵不正好吗？”
林建是影帝，如今星二代一个个出道，林建趁机带儿子上节目。
罗总叹了一口气：“你没看到吗？那小子片场打人，林建给他道歉了，来不了了。所以老岳又想起你了，说中午来公司找咱俩吃饭。说不管怎么说，岳总当初给了咱们不少帮助。就算是人家为了节目热度，想法很离谱，咱们陪人家吃顿饭，也是必要的，对吧？”
这位大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要她陪岳总吃顿饭？让她亲口拒绝老岳？那必须可以啊！胡玥点头：“不就是一起吃饭吗？我也好久没见岳总了。那不是应该的吗？”
正在说话间，老罗的座机铃声响了，老罗接了电话，立马站起来：“岳总到了，跟我一起出去。”
胡玥跟在老板身后，一起到公司门口，玻璃门打开，岳总进来。
老罗和岳总是真朋友，岳总单干之前在一个地方大台任总监。
那时电视上最火的是清宫剧，女主千变万化，男主不是老四就是老八，老罗在这个时候拍了一部讲述中国农民走出山村，在大城市打拼的电视剧。
因为里面的主角是农民工，土得不行，各家电视台认定这剧没有受众，都不愿意买，是老岳说服了他们的领导，买下了这部剧，上了他们台的卫视。
这部剧一播出，因为贴近现实，道尽人间冷暖辛酸，又不乏幽默风趣，让观众好想看到了芸芸众生中的自己，而引发了共鸣，一下子口碑炸裂。
连带官媒都评论这是一部有时代意义的好剧，央视黄金档播出，其他电视台跟风。老罗赚了钱还赚了名声。
可以说没有岳总的帮这一把，也就没有今天的老罗。
胡玥在里面演女主少女时期，一个十五岁辍学，为了出来打工改大了年龄，天真懵懂，在电子厂里处处碰壁的厂妹。
虽然她不过出现了几集，但是观众牢牢记住了那个受了委屈偷偷哭，吃一个麻球就能笑容灿烂似朝霞的小春梅。
所以岳总也是她的贵人。
岳总这几年那家电视台的时候就做了几档出色的综艺节目，捧红了几位综艺咖。去年，他决定辞职自己出来做老板，有经验有资源《我们在一起》第一季刚播出就爆。
老板们寒暄好了，一起进了茶室坐下，胡玥坐在边上狗腿地给两位老板泡茶。
“老岳，电话里我也跟你说了难处，我也把小玥给叫来了，我们也说了，老朋友能帮一定会帮。”老罗跟岳总解释，“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帮就能帮的，你也谅解。”
胡玥也说：“我和顾嘉轩分手了，不可能和顾太太再搭档。顾太太和张轻轻也算是豪门婆媳，应该有话题度。”
“不是难办的事儿，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岳总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我这次是想乘胜追击。豪门生活在第一季里已经表现过了，没有新意的话观众很容易看腻的。所以第二季想要加点冲突，小玥不是跟姜灏领证了吗？姜灏的嫂子，博蕴的秦总可不是那种豪门太太，而是出了名的女魔头，这几天又上了热搜。我觉得网上对她误解颇深，这位应该是一位恩怨分明的女中豪杰。咱们小玥又是国民闺女，要是这一对妯娌上综艺，先让观众有固有印象，女魔头要折磨乖乖女，上了综艺，来个反转。那就好看了！顾太太和张轻轻，她们也会上，但是我认为他们不是重点。我做了这么多综艺，相信我的直觉。”
他的直觉倒是很准，按照姜灏的说法，她嫂子对他真算得上“长嫂如母”了。不过嫂子是企业家，自己去请她上娱乐综艺，真开不出口。
胡玥摇头：“岳总，我跟姜灏算是闪婚，我到现在还没机会见一见嫂子，而且因为我们的事连累了博蕴上热搜，今天股市开盘，博蕴股价大跌。嫂子出差回来还要开新闻发布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老罗明显是知道岳总的盘算，他是电话里不好拒绝，只能胡玥亲口拒绝了。
岳总喝了一口茶：“我知道很为难，本来你和顾太太一起上综艺，好歹有你这个咖位，你不去，还有林建，现在林建也不去，你也不去，顾太太有什么影响力？张轻轻能顶个什么用？第一集 ，是要去参加LR时尚之夜，这还是靠着我和杜亚芝的关系，拿到的邀请函。她给我打电话了，你不参加，林建也不参加，她的晚宴可不是没门槛的。你说我怎么办？”
LR是一本颇具影响力的时尚杂志，主编杜亚芝是个比较难缠的主。这确实给了老岳大面子，要是嘉宾都没分量，老岳确实交代不过去。
这怎么说下去呢？
好在时间差不多了，老罗站起来请岳总一起吃饭。
饭桌上岳总感叹自己创业的艰辛，压力奇大无比。
这是他在慨叹，也是在隐晦地提及当年旧情。胡玥怎么会不懂呢？她自己不怕麻烦，要不然她也不会明明不想跟顾母一起上综艺，还答应岳总。实在是她没办法替还没见过面的嫂子揽麻烦上身。
胡玥心怀愧疚，这事让她怎么能答应？
这个时候岳总拿起了手机，念出声：“博蕴秦烨维护妯娌，怒怼记者……”
第26章
胡玥听见这话, 连忙拿起手机看，见微博的最新热搜上#秦烨怼记者#
这个词条下，第一条新闻里就是一段视频, 点进去播放是网友问嫂子，相信她是丧门星吗？
胡玥见视频里嫂子风度翩翩，词句却异常犀利，记者拎不清再问，嫂子一句：“了解辛亥革命吗？”
真的神了！果然评论第一条：【哈哈哈，为什么不直接说‘大清亡了’！】
【没点文化都听不懂秦总是在怼人。】
【哈哈哈，我粉上秦总了, 怎么办？】
【劝大家去看整个视频，秦总不给自己的公司留面子，总结了博蕴的N种死法！】
【太牛逼了，她这个发布会一开, 博蕴的股价回上去了, 同行有几家的股票直线下挫。】
【为什么？有人科普一下吗？】
【就是说，博蕴要是死了，行业内其他公司早就死了一大片了。】
【我给大家翻一篇文出来】
这位抛出了一个链接, 链接里是一篇：《股价创新高, 秦烨说博蕴随时面临倒闭，是贩卖焦虑, 还是面对现实？》
这篇文章是今年年初写的, 距离秦烨说这一番话三年时间，文章里说在经历了疫情期间，消费电子出货量猛涨之后, 去年全球需求量开始下滑，如果博蕴依旧是单一依赖屏下指纹识别产品, 在其他厂商大幅度扩产前提下，去年的价格战异常激烈，那么去年的营收必然是惨淡的，然而这两年里博蕴的汽车智能相关产品伴随新能源车开始上量，平衡了集团的利润率，在同行出货量，毛利率都下降的情况下，博蕴科技以骄人成绩收官2022。
【这么牛逼？】
【李大言是拿什么根据来预言博蕴会倒闭？拿脚底板吗？】
【只能说这是玄学，还是科学的对决。】
【听秦总说博蕴倒闭的N个原因，好笑又辛酸，原来我们的高科技企业这么不容易啊！】
【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也让我们知道原来我们的高科技企业已经比肩世界级企业。】
【在人工智能方面，我们国家的很多企业确实已经很厉害了。】
【关键是胸襟、勇气和眼光一样也不缺，秦烨真是巾帼中的丈夫】
【什么叫巾帼中的丈夫？丈夫这两个字能用来赞扬秦烨这样的女士？没胸襟和没勇气的男人还少？】
【就是，少恶心人了。胸襟和勇气从来无关性别。】
【有必要吗？人家就是赞叹一声，非要上纲上线？】
【……】
所谓隔行如隔山，胡玥每次听姜灏提及嫂子，姜灏与有荣焉，她知道嫂子很牛，但是不知道嫂子这样牛，而且说话还这么有趣。
岳总和老罗两个头凑在一起，他们看完了剪辑的视频，岳总脸上带着欣喜：“我就说秦总光明磊落，气势迫人。如果她真的是那种特别低调的人，她根本不会开这样的新闻发布会，也不会这么说话，指不定她愿意上综艺。”
胡玥面露难色，老罗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他索性接了岳总的话，说：“咱们不强求，你就去问一声，要是能行那是最好，要是不行也就算了。”
老罗这是两厢退一步了，岳总也不好再多说了，他笑：“能问一声，就足够帮了大忙了。”
胡玥和顾嘉轩分手，她肯定不能跟顾太太上综艺了，吴莉跟岳总这里商量，岳总协调过来之后，立马告诉她没事的，已经协调好了。
人家当时能谅解则谅解，他现在也是综艺要拍了，出了意外，全然没有办法，才来求着帮忙，要是自己连问问都拒绝，那真的说不过去。
“我跟嫂子还没见过面，今天晚上会一起吃饭，要是没办法请来嫂子，还请岳总见谅！”胡玥答应问，却也打了预防针了。
岳总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病急乱投医，也是异想天开了。他说：“能问就够可以了。”
答应是答应了，想想自己冒然跟嫂子去提，让她参加一个综艺，这真是要多蠢就有多蠢，却又不得不提，胡玥头脑子发胀。
跟岳总和罗总吃了饭，胡玥带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她还有一个烦恼，今天晚上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她又烦恼买什么。
给有钱人买东西真的不好买，老罗算是好搞定的有钱人，他喜欢收藏酒，除了他住院，其他时候都是一个果篮一瓶酒搞定。
难搞的如顾嘉轩的妈，买什么都能挑出毛病来，见他妈挺喜欢戴一串天女珠，她就送真多麻，他妈说这个珍珠的光泽太犀利，不如澳白宁静，买了澳白他妈又说，澳白只戴一颗显小气。
倒不是她不想送贵的，男女之间交往，讲究一个你来我往，顾嘉轩一共见过她爸妈两次，贵的那一次贵妇面霜礼盒占了大头也不过一万出头，便宜的那次五六千，她总不能给买十几万的一串项链吧？之后她把这个任务交给顾嘉轩，直接给顾嘉轩转钱，让他去烦恼。
顾嘉轩让她别烦恼了，他挑价值七八万的礼物交到她手里让她送过去，他妈觉得她总算是懂事了。直到某天顾母从顾嘉轩的助理嘴里知道了，礼物都是顾嘉轩出大头。
顾母找了个机会说，自家人没必要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去他家买个果篮足够了，接下去胡玥就提果篮上门了。
去姜灏家自然不能这么随便了，她给老罗买多了酒，她怎么能不识货呢？姜灏送的两瓶三十年的老酒，价格不菲。其他东西不值钱，但是短短的时间里，也亏得他能买到，都是用了心思的。
胡玥发消息给姜灏，问他家人的喜好。
姜灏回：【阿姨前几年甲状腺开了刀，脖子里有刀疤，喜欢戴丝巾，买块丝巾，叔叔小中风过，现在戒酒，不能买酒，给他买两支人参，小圆子买个玩偶，给我哥嫂买个果篮就好了。】
哥嫂没有礼物是不是不太好？
姜灏又补：【我在路上了，我们一起去买。我知道阿姨喜欢什么颜色的，叔叔的人参之前是我朋友那儿拿的。】
胡玥：【好。】
他果然在路上了，二十分钟后，胡玥坐上了姜灏的车，先去一家参茸店拿了一对人参。他知道阿姨喜欢什么颜色，她让姜灏去一家她代言的品牌，按照姜灏的眼光选了一块大花丝巾。她又看上了一根女士腰带，索性一起拿了，送他嫂子。
从专柜出来，对面就是一家珠宝品牌，姜灏突然说：“我们先买一对婚戒戴上？刚才匆匆忙忙领证也没想全，今天开会看见我们老板手上戴了婚戒才想到。”
胡玥有些意外：“还要买婚戒？”
“当然，说好的，除了你知我知，其他都是真的。有了婚戒，我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又不是只有Lily一个。”
“啊？”声音出口，胡玥意识到自己这个质疑是对姜灏的侮辱了。
当年在大学里姜灏就是学校里的几棵名草之一，出去留学了几年成熟了许多，就是娱乐圈里的当红小生，也未必能比得过他，更何况他还有身家加持。
“我不是怀疑你的个人魅力，我只是……没准备好。”
姜灏侧头看她：“准备什么？”
胡玥又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准备什么？他们只是假结婚，又不是真结婚，要准备吗？
没等她回答，姜灏已经继续说了：“戒指你也戴着，虽然你们那个圈子，这方面道德薄如纸，有的话，总归能提醒一下人家，你已婚，对吧？”
这也很有道理，两人一起进了那家巴黎品牌的精品店。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柜哥，张口就是：“姜先生，姜太太要选什么？”
被人叫先生太太还真不习惯。
姜灏倒是适应良好：“我们选一对婚戒。要日常戴的。”
柜哥拿出了几个款给他们挑，胡玥挑了一个简约款的。
姜灏接过戒指替她戴上，柜哥说：“胡小姐的手真的很好看，戴这款戒指很适合。”
柜哥说话间，姜灏已经把戒指戴在手上，把手放在胡玥的手边，胡玥的手细腻白嫩柔弱无骨，姜灏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手也有夫妻相吗？两位真的天作之合啊！”柜哥嘴巴真甜。
姜灏问胡玥：“就这一对？”
胡玥点头：“好。”
买完戒指，胡玥给他侄女挑了一个背包。
上了车，姜灏从袋子里取出了戒指盒递给胡玥：“把戒指戴上。”
胡玥接过盒子打开拿出来要自己戴戒指，却被他抢过戒指，替她推进无名指。
如果刚才试戴是不经意，此刻就显得刻意了，胡玥看着戒指又抬头看他，只见他伸手，对她眨了眨眼：“给我戴上。”
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一个人，正在对着他们拍照，胡玥脸上立刻切换上软滋滋的笑容，把戒指给他推上去。
姜灏伸手揽住她，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了唇。
这一下让胡玥心头轻颤，演戏演全套，也难为他了。
姜灏开车上了高架，胡玥的心还没平静下来，这不是见鬼了吗？好歹她也是见多识广，演了不少剧的老演员。更何况她还跟人谈了几年恋爱，亲个额头就心如小鹿乱撞，太不科学了吧？
“昨天，你说你们罗总让你进公司，为了那个综艺的事。他不会真让你跟顾太太去拍综艺吧？”
昨天打完电话胡玥跟姜灏抱怨了几句，当时姜灏就说没那么扯淡的。
这也是个让人烦恼的话题，胡玥叹了一口气：“岳总异想天开……”
姜灏听下来，这确实很冒昧，毕竟胡玥跟嫂子不熟。胡玥也确实为难，跟她接触下来，她能在娱乐圈混得还挺开心，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们罗总，要是换了其他老板，她可能早就退圈了。
他说：“找机会问一声，也算是尽心了。”
胡玥点头：“嗯。”
车子下了中环，转了两个弯进入了一个纯别墅小区，车子进去，道路两侧香樟树遮阴蔽日。
不同风格式样的欧式别墅错落有致的排列，别墅之间间距很大保证了私密性。
姜灏的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打开了大门，一大片绿草茵茵的草坪后是花草树木掩映下的一栋蓝顶白墙的别墅。
胡玥刚刚下车就见一条大狗飞奔过来，这是一条毛发飞扬的古代牧羊犬，它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小裙子，手里抱着兔兔玩偶的娃娃。
那条狗往姜灏身上扑，姜灏揉了揉它，那个小娃娃也已经跑到了跟前，她仰头看胡玥：“姐姐。”
姜灏把她抱了起来：“不能叫姐姐，叫小婶婶。”
“你上次说不能叫小婶婶，为什么现在又能叫小婶婶了？”小圆子记忆里优良。
姜灏捏她的小鼻子：“那时候叔叔和她还没领证，现在她是叔叔的老婆，所以是你小婶婶。”
陡然听见“老婆”这个称呼，胡玥还有些不适应。
小圆子甩着脑袋，摆脱了姜灏的手，奶声奶气地叫：“小婶婶，我是小圆子，大名叫秦笑缘。”
“小圆子好乖哦！”，胡玥提起购物袋给小圆子，“这是给你的礼物。”
小圆子把兔兔塞给姜灏，打开袋子看见小背包：“哇！好漂亮哦！”
姜灏把她放下来，胡玥帮小圆子背背包，背包像个小蛋壳还有一对翅膀。
屋里走出来一位烫着卷发的中年阿姨，这就是姜灏嫂子的妈妈？
小圆子跑过去把包包秀给她看：“外婆，小婶婶给我买的包包，好不好看？”
胡玥叫一声：“阿姨好！”
“好！”秦妈招呼他们俩，“阿灏、妹妹啊！外头太阳毒，快进来。”
小圆子不放过外婆，仰头：“外婆，好不好看？”
“很好看，白白嫩嫩的蛋仔，跟小圆子很像。”
这下她满意了，伸手牵着胡玥往里走。
姜灏提着礼物跟在后面，秦母回头：“哦呦，昨天阿灏拿了好多东西回来，你今天又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呢？”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一样的。”
“这孩子，回自己家，不用买东西。”秦母关照。
胡玥跟着进屋，自己干这一行，也算是认得几个富豪，顾家是巴洛克风格，金碧辉煌，进门就有卢浮宫的既视感，老罗喜欢中式风格，雕梁画栋，颜色凝重。
姜家的风格和这两家截然不同，里面没有一处显眼的豪富装修，看似简洁的线条却营造了光影交错的精致。
桌上、矮几、角落里到处摆放着修剪细致的花草和盆景，在简洁中又透出生机盎然，老罗家里也有很多盆景，听他说这种看上去不起眼的花草动辄几千几万，而且养不好还会死，是个烧钱的爱好。
一进屋姜灏就拿出丝巾：“阿姨，小玥挑的。”
秦母眼睛老花了拿远了看：“怎么买这个牌子？我都这把岁数了，就国产的牌子戴戴么好了，这个老贵的。”
见他们家这么有品味，胡玥还担心自己买的丝巾太花了，没想到秦母说太贵了。她说：“我给他们代言的，有优惠。阿姨，您喜欢吗？”
“喜欢，肯定喜欢。”秦母很开心地试戴，走到厨房里，“老头子，小玥给我买的丝巾，好看吗？”
姜灏低头问小圆子：“爸爸妈妈呢？”
小圆子撅着嘴说的：“爸爸没有按时做作业，妈妈在打爸爸屁屁。”
胡玥：？？？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妈一脸受不了地说：“听小烨说阿涵的项目进度落后韩国那家公司了，所以两人一回来就上楼去商量了。”
姜灏一听牵着小圆子的手：“走，我跟你去救爸爸。”
“嗯！”小圆子对着大狗狗说，“闹闹，我们去救爸爸！”
叔侄两人带着大狗狗往楼上去。
秦母见姜灏这个混不吝把老婆给扔在客厅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胡玥说：“小玥，坐。”
胡玥坐下，秦母把果盘拿了过来，递给她一个叉子：“吃点水果，要喝饮料吗？”
“阿姨不用了，我吃水果就好。”胡玥吃着水果，仰头看叔侄俩已经上楼了。
两人穿过平台，到了门口，小圆子拍门：“爸爸、妈妈，开门！阿灏和小婶婶来了。”
闹闹扒拉着房门：“汪汪！”
门被打开，姜涵走出来对着姜灏，姜灏见自家哥哥红着脸，还神色不快，血脉被压制，心虚地转过去，抱起小圆子：“我们下楼了。”
小圆子扭着身体，不要他抱，姜灏把侄女放下，小圆子跑到她妈那里：“妈妈，小婶婶给我的包包，好看吗？”
“这对小翅膀很可爱。”秦烨说。
“我也觉得。”
姜灏看他哥又看他嫂子，两人的脸红成这样，他说：“我就说，夫妻俩不能是同行。你看看你们，公司里吵架吵得还不够，还要回家来关上门吵。”
秦烨听他这么说，噗嗤笑出声。
姜涵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年少无知。”
姜灏皱眉，自己理解错误了吗？秦烨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清澈而愚蠢。”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嫂子的脖子里有块红痕，姜灏意识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
他哥还回头看他：“阿灏，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还问？他们俩在楼上做什么不知道吗？不要脸。
想起胡玥的事，姜灏扯住了秦烨的手：“嫂子，有件事想跟你说。”
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有求于她了就喜欢扒拉她的手臂，秦烨问：“什么事？”
姜涵和小圆子等在那里，姜灏跟他哥说：“哥，你带小圆子下去，我有话跟嫂子说。”
姜涵看着他：“你有什么秘密是我听不得的？”
“我们姐弟的悄悄话。你走开点！”秦烨说着拉了姜灏进书房，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姜涵牵着小圆子的手，带着闹闹下楼。
胡玥早就在网上看过他哥嫂的照片和视频，但是见到姜灏的哥哥，却发现视频和图片没有办法完全展现他的气质和神韵。
姜灏跟他哥长得很像，明明姜灏在老罗面前都很有气势，跟他哥比就显得有些……有些不太成熟。
姜涵跟她点头：“小玥你好！”
“大哥好。”胡玥有些生姜灏的气，他怎么就不下来，扔她一个人对着他哥。
楼上的书房里，姜灏跟秦烨说胡玥要请她上节目的事。
要是冒然听到，秦烨肯定觉得很唐突，但是她今天被唐突地够够了，那个神棍居然说她心里藏着洪远，是把她当智障了吗？还说阿涵会出轨，这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嫂子，她估计不太敢提出来，我索性就先跟你说，我没有要让你去的意思。你等下跟她说一下，当场拒绝了。她至少是把话说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姜灏跟秦烨说。
想起刚刚她跟姜涵在兴头上，李珏给她打电话，兴奋地跟她说邀请胡玥去拍广告片，邀功请赏，要不是自己咬牙切齿告诉她：“我已经快半个月没见我老公了。”这妞能跟她煲电话粥。
她建议李珏去拍广告片，就是受不了自己家人被欺负。
秦烨低头看胡玥发微博让粉丝不要去冲击张轻轻的微博，张轻轻却跟李大言互动，一副要拍好《履约》把胡玥踩在脚下的态度。
秦烨看着姜灏，拉开书房门：“你想让我去吗？”
听见这话，姜灏立马狗腿地说：“嫂子能去最好，不想去也就算了。顾嘉轩的妈在机场说哥哥是吃软饭的。这个李大言跟顾家关系匪浅。这几天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他们家肯定是幕后推手。”
秦烨回头没给他好脸色：“混小子。”
“我那点心眼子全是嫂子教的。嫂子！”被看穿了，姜灏只能耍赖拉着嫂子的胳膊。
“下楼了，小姑娘第一次上门，你就把人丢一边，真不知道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秦烨一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哦，对了！你是人家有名无实的老公。”
被鄙视了，姜灏还不敢回嘴，跟在嫂子身后下楼。
第27章
胡玥仰望着从楼梯上下来的秦烨, 抑制不住心跳，越是了解这位嫂子，胡玥越是喜欢她。
但是楼梯上的这位, 脸还是视频那张脸，松松地挽着发，胡玥现在知道了小圆子一双眼睛随了谁，完全就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人显得略有些慵懒，哪有视频上的半分犀利？而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跟热情如火的秦母几乎一样。
“嫂子, 这是小玥。”姜灏狗腿地介绍。
“还用得着你介绍？我难道不认识小玥？你和我妈，一老一少反复看她演的电视。我不要太熟悉哦！”秦烨说道。
胡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嫂子好！”
这个时候戴着围裙的老秦探出头来：“开饭了？”
姜灏小跑过去看一桌菜，翘起大拇指：“叔叔今天又要让粉丝流口水了。”
胡玥有些疑惑, 秦烨跟她解释：“我爸很潮, 在拍短视频。”
老秦很骄傲，“我也是有六十多万粉丝的博主了，调味品公司和炊具公司都找上门, 让我打广告了呢！”
“好厉害啊！”这声赞叹出口, 胡玥才发现他们几句家常的聊天，已经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好了, 再说下去他的尾巴要翘到天花板上去了。”秦妈拍了拍小圆子的脑袋, “带小婶婶去吃饭了。”
小圆子拉着胡玥的手去餐厅，她第一个爬上椅子，开始分配座位：“小婶婶这边, 妈妈这边。”
“爸爸呢？”姜涵问她。
“爸爸在妈妈边上。”她又指了指胡玥身边，“阿灏坐小婶婶边上。”
“妈妈回来了, 你又有了小婶婶，不要外婆外公了，是吧？”老秦揉外孙女的头。
“外公外婆中午跟小圆子在一起的呀！小圆子现在要跟小婶婶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出差很久了，小圆子很想妈妈了。”小丫头逻辑很好。
秦烨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桂花米露：“小玥，桂花米露喝吗？味道很不错的。”
“好。”
秦烨给胡玥倒饮料，这下又让胡玥惶恐了：“嫂子，我自己来。”
“今天是你第一次来家里，我给你倒，下一次你就是回家了，就让你自己来了。”秦烨跟她说。
胡玥猛点头：“嗯嗯！”
老秦去橱里拿了一瓶茅台：“阿灏，我们爷俩喝一口？”
“好啊！”
姜灏正在伸手接茅台，见秦烨往这里看来，他停住手。
秦烨问她爸：“您能喝酒？”
老秦护着酒瓶子说：“一点点，就一点点。我已经一个多月滴酒不沾了，这瓶酒开了很久了，不喝掉也浪费的呀！今天难得的好日子，我替阿灏高兴，也替他们妈妈高兴，两个儿子都长大了都成家了。”
秦烨低头跟小圆子说：“给外公看看，他那天怎么样了？”
小圆子嘴一歪，眼一斜，手抽搐：“外公这样，呜呜呜。”
一个月前老秦突发先兆中风进过一次医院，医生跟他说了不能喝酒，这酒倒是停了几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秦父看着女儿皮笑肉不笑，外孙女表演得惟妙惟肖，他慢吞吞地把酒瓶放下：“阿灏，那你喝吧！”
姜灏拿起酒瓶要给自己倒酒，听嫂子边给她爸倒米露边说：“我们公司的老黄的老婆，这次孩子高考结束，她立马提出了离婚了。老黄想不明白，他又没出去乱搞，老婆怎么就死都要离婚呢？后来我跟他老婆聊了聊，他老婆说老黄家里喝，出去也喝，喝醉了不是吐就是睡，她给他收拾，这么多年她受够了。”
秦母瞪了老秦一眼：“你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也想离了算了。”
姜灏缓缓把酒瓶放下。
一家人倒了饮料，碰了杯，秦烨把水煮牛肉转到胡玥的面前：“小玥，尝尝老网红‘江城退休老爷叔’的手艺。”
胡玥看着红红火火的水煮牛肉，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吃进嘴里，麻辣鲜香：“叔叔的手艺真的好厉害，比饭店里的还好吃。”
秦烨也夹了一片，刚好这盘菜在小圆子边上，小圆子眼疾手快也跟着夹了一片，秦妈惊呼：“小圆子，很辣的，你不能吃。”
小圆子夹着这块牛肉，看向她妈，秦烨问：“你想吃？”
秦妈跟女儿说：“你不要瞎搞，小圆子还小，太辣了。”
秦烨摸了摸小圆子的头说：“那就咬一点点，试试味道。喜欢再大口大口吃，好不好？”
小圆子开心：“好。”
她一口咬下去，立刻吐了出来，眼里包着眼泪水：“痛痛……”
“喝口饮料就好了。”秦烨把饮料递给她。
小圆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饮料，秦烨用纸巾给她擦眼睛再擦嘴巴，小家伙斯哈斯哈倒抽气。
“还觉得辣？”秦烨问她。
小圆子点头。
秦烨给她夹了一块清蒸鲳鱼：“小朋友太小，嘴巴嫩，不能吃辣的菜，等长大一点点，叫外公做放一点点辣的辣肉面，好不好？”
“我不要吃辣辣。”小圆子摇头，“痛痛，不吃。”
胡玥侧头看了一眼喝着饮料的姜灏，再看看正在努力跟菠萝咕咾肉斗争的小圆子，还有正在给老伴儿夹菜的秦爸爸。嫂子用不同的方式让他们几个不喝酒不吃辣。
哦，对了！姜灏为什么会被嫂子提一句他们公司有人因为喝酒要离婚就不喝了呢？
“阿灏。”
姜灏听见嫂子叫他，抬头。秦烨问：“你们婚礼有什么打算？”
胡玥没想到这个假结婚，搞得跟真的一样，都谈到婚礼这块了。
姜灏说：“我和小玥就领了证，结婚的事还得听听双方长辈和哥嫂的一件。”
“你们的婚礼，以你们的想法为主。你们定下基调了，我们和小玥的爸妈就商量两边的风俗，该走的传统流程还得走。所以，你们俩先商量好，大致有了框架，告诉我们，我和你哥去小玥家走一趟。”秦烨说。
秦母也跟着说：“小玥，你先跟爸爸妈妈打声招呼，我们江城跟你们老家离开那么远，风俗完全不一样，兴许我们这里没有的，你们那里的必须的，有什么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没有就尴尬了。”
“嗯。”胡玥应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时候八字就写了一撇，顾嘉轩的妈张口闭口说她和顾嘉轩都是在江城的，总归要按照江城的规矩来。要不是顾家也算是有身家的，胡玥都快怀疑他妈是不是怕她要天价彩礼。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姜灏家人就完全不同，他们会尊重他们的意见，不过干预太过，却又为你考虑颇多。
他们这么讲道理，胡玥越发觉得开口问今天刚刚见面的嫂子，能不能一起参加综艺？实在显得自己有大病。
老秦转了转盘到秦烨面前：“你尝尝小玥舅妈做的坛子肉，很香。”
坛子肉切了片加了辣椒和青蒜炒，秦烨夹了一片，肥肉晶莹剔透，瘦肉紧实，吃在嘴里很香。
小圆子看着妈妈，秦烨：“有辣椒。”
小圆子摇头，不敢吃了。
秦烨又夹了一筷子坛子肉，放在米饭上：“好香。”
小圆子看着妈妈。姜灏看不过去，夹了一片肉给小圆子：“没那么辣，你喝口牛奶就好了。”
小圆子小心翼翼地夹起肉片，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一舔，再舔了一舔，刚要张口，蹲在边上的闹闹：“汪！”一声，她吓了一跳，肉从掉了下去，从围兜上，滚到了地上，闹闹冲过去，一口吃掉。
小圆子看见她好不容易舔了确认不太辣的肉掉了，一双大眼睛蒙上了水汽。
“哦呦，一片肉也能让你哭的，跟你妈小时候真的一样的。一点点小事都要嘤嘤嘤哭半天。”秦母给外孙女又夹了一片肉，“囡囡啊！不是有肉肉的吗？”
秦烨抽了纸巾想给孩子擦眼泪，小圆子：“小圆子才不会像妈妈，嘤嘤嘤哭半天。”
秦烨放下了纸巾，看着挂着眼泪的女儿低头吃肉，她的眼角看到了心事写在脸上的胡玥。
“小玥。”秦烨叫胡玥。
“嫂子。”
“我听阿灏说，你想让我陪你参加一个综艺？”秦烨主动提，“如果需要连续几周，我抽不出那么多时间。”
啊？胡玥看向姜灏。姜灏对她眨了眨眼。她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一期，是周六日两天，最多就是周五傍晚出发，录两天，周日傍晚就结束了。”
“我可以考虑。你让相关人员联系我的助理。”
胡玥愣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她都没开口，嫂子已经答应了。直到晚饭结束，胡玥揣着哥嫂叔叔阿姨给的红包，提着据说叔叔知道她不能吃油脂太多的菜，所以特地用三文鱼做的鱼松走出姜灏家的门，她都有些不可置信，幸福来得是不是太突然了？
*
《我们在一起》第二季官宣了。
上一季一对豪门婆媳上综艺，顶流媳妇不想讨好婆婆，婆婆懒得管儿媳，这对塑料婆媳却出人意料的和谐，因此爆红。这一季顾太太很早就在直播间说她会和胡玥参加综艺，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变故，胡玥和顾嘉轩分手，两人又分别迅速闪婚。
后来顾太太又迫不及待地说要跟张轻轻上综艺，这个消息市场并不认账。很多人想看这个综艺是因为胡玥，而不是因为这个成天为自家产品带货的顾太太。张轻轻是谁？在几部剧里演了几个没有记忆点角色的十八线？
哪怕是早年大火的影帝要带他的儿子上节目，观众也没提起什么兴趣。
加上后来影帝家的傻儿子在剧组打人，闹得沸沸扬扬，观众以为这个节目要延期了，没想到居然是胡玥和姜灏的嫂子要一起上综艺，这下爆火了。
博蕴科技秦烨啊！这个让网民津津乐道了好几天的女人。白手起家的女富豪，敢说自家公司有N种死法的女企业家，还有那个问：“了解辛亥革命吗？”来怼记者的毒舌女士。
别说是和前男友的妈上一个综艺，就是跟这么一个嫂子上综艺，都有热闹可以看了。胡玥怎么敢？网络再次沸腾起来。
这也太太太让人期待了吧？
观众们在期待，胡玥在头疼，真的是她要求太高了吗？
她跟王伊明对戏，连汪导都说可以过了，她就觉得不行，是真不行。王伊明没演出她心中的沈清翰。
“小玥，你说来说去，我真的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王伊明想哭，他一直知道胡玥较真，但是不知道她那么较真。
汪导也累了：“小玥！要是章宇峰能有伊明的一半水平，我都能笑醒。”
胡玥颓废地坐边上，她满脑子都是姜灏在家做菜的样子，她费尽唇舌，伊明和汪导都觉得她的形容太过于抽象。
就在这时，微信里冒出一条消息：【我在买晚上的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胡玥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今天原本是轮到我请客，但是吴姐和汪导看了我在朋友圈发的你做的菜，他们想要吃。我知道咱们不是真的，但是你能不能？】
姜灏看见这句话，前半句挺好，为什么要有后半句？他回：【你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或者有什么忌口的？回来时间短，只能做几个快手菜，人太多可能还是会点一些外卖，可以吗？】
当然可以喽！不就是想让伊明看一下他做饭的样子吗？她说：【那当然，你意思意思做两个菜就行了，全部都是你亲手做，太便宜他们了。】
姜灏回：【好，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胡玥：【我问一下告诉你！】
胡玥跟姜灏说好，抬头跟汪导说：“晚上一起到我家吃饭，我让……我老公做饭，伊明你看他做饭的那种味道就能知道了。”
汪导拍王伊明的肩膀：“现在见识到小玥的敬业程度了吧？”
他通过今天的接触，发现这个王伊明的演技在线，态度也诚恳，已经有了好感，这部戏看起来不可能好了，下一部片子可以给他安排个戏份重的角色。
胡玥跟他们关照：“你们千万别说是来学他做饭的，就说是你们看见我朋友圈发的饭菜，非要来我家吃饭。”
“知道！知道！”王伊明连连点头。
算算姜灏从公司里回到家里估计要六点了，她发消息：【六点半可以吗？】
很快姜灏回：【可。】
当然不能六点半才回，他说了做几个快手菜，到时候做好了怎么办？
加上肖敏敏，四个人一起提早了一个小时到胡玥家。
姜灏提着外卖袋子推门而入，发现客厅里已经坐了四个人。
胡玥迎了上去：“我们的拍摄卡住了，索性就提早结束了，也刚刚到呢！”
汪导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突然很想问，她的演技去哪儿了？
姜灏跟其他人点头：“你们好！”
胡玥接过他的背包：“要我帮忙吗？”
“你帮我把冰块放冷冻里，还有葡萄和小番茄洗了，你们先吃起来。”姜灏跟她说。
姜灏从挂钩上拿下围裙，他低头看这个大花围裙，原本就他们俩，觉得无所谓，现在有外人觉得不太合适了，不过总归得戴，要不然被油溅到了，衣服不好洗。
他扯了一张厨房纸巾，把手上的婚戒摘了下来，放在纸巾上。
胡玥拿出一盒冰块问：“你买冰块做什么？我们不喝酒。不用冰镇。”
“做口水鸡。”
姜灏把鸡和鱼放在水槽里：“我就买了三个荤菜，洗好水果，你点几个外卖进来？”
胡玥把冰块放掉，转身过来要拿小番茄去洗，却见姜灏低垂着头，正在剪鸡脖子，已经不是第一天重逢了，都领证同居了，胡玥还是会为他的侧颜失神。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既可以用沙子铺陈出画卷，也麻利地剥鸡皮鸡油，把鸡翅上的毛给拔了。
姜灏抬头见她用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沉思，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愣着干嘛？还不去洗水果？”
胡玥回过神，脸上微微发烫，这会儿倒是想到了今天的目的，虽然她家是开放式厨房，但是离客厅还是有段距离，她回头招呼：“你们别坐客厅了，来餐厅坐，吃水果也方便。”
姜灏停顿了手里的动作，不解：“客厅还有电视，我说是快手菜，还是要点时间的，让大家坐餐厅做什么？”
“我懒得端过去。”胡玥找了个烂借口。
那三个已经走过来，肖敏敏拉了个餐椅坐下说：“姜总，你真的要好好管管这只小猪，走几步路都懒的，让她锻炼，那是要她的命。”
“那不至于，她这几天都跟我跑步，还做器械训练。运动量要慢慢上去，她已经很努力了。”姜灏忙不迭地为的胡玥解释。
虽然昨天某人跑到一半就蹲着不肯往前了，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夸她。
胡玥把葡萄放桌上，她挨着肖敏敏撒娇：“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别用老眼光看人。”
等她坐下，肖敏敏贴在她耳朵边说：“我是在给你缓解尴尬。”
汪导也摇头：“有点浮夸了。”
胡玥给他们使眼色，王伊明认真看姜灏做菜。
这种不矫揉造作，如行云流水，能把做菜都变得有韵味的模样是他能学得会的吗？胡玥知不知道这种内在气质带来的味道，不是看看就会的。
姜灏把鸡给煮上，抬眸之间扫到蹭在肖敏敏身上的胡玥，带着一丝嗔怪：“还在磨叽什么？点菜啊！”
胡玥推了推肖敏敏，说：“敏敏姐，你点菜。”
姜灏皱眉：“怎么差使起客人来了？”
“姜总，我是助理，这是我分内的工作。”肖敏敏帮胡玥解释。
姜灏这一回头，不过是两句话，可苦了王伊明，他在短短的时间里，体味到了姜灏对胡玥的宠爱、无奈、问题是他的神情变化真的很细微，却又真情流露，就几句日常语句里，就包含了那么多情绪。
王伊明琢磨着，胡玥怕王伊明一个人盯着姜灏看，他会不好意思，她走过来一起扑在吧台上看姜灏清洗大黄鱼。
“阿灏，你是要做松鼠黄鱼吗？”
姜灏浅笑：“不是，做叔叔的拿手菜，家烧大黄鱼。”
胡玥低头进抖音直接搜索“家烧大黄鱼”，叔叔的视频出现在第一。
视频里老爷叔做菜的时候，让人专注的是那条鱼，而现在她的目光离不开的是姜灏那一双莹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
胡玥不自觉地代入小说里的那段细腻的文字，女主在男主给她煮一碗面的时候，那种专注。
按照李荔的话，这一双手她可以看一百年。想起这句话，胡玥不自觉脸上冒热气，室友们不知道她是假结婚，李荔跟她关系最好，好到可以无话不谈，那个女人问她：“被那么一双摸会是什么感觉？”
当时她回了一句：“脑子歪特了。”
看着这么一双手，老实说真的很难不起遐思。奈何啊！姜灏不喜欢女人，否则自己近水楼台，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拿下。真是让人怅然！
胡思乱想之间，胡玥嘴里被塞了一颗葡萄：“老公么，天天可以看的，你这么痴痴地看着。谁能受得了，被你这么看？你老公都不好意思了。”
姜灏已经转过去煎黄鱼了，肖敏敏把葡萄盘往她手里塞：“汪导刚才在你洗葡萄的时候想到，刚好可以把康亚的多功能水槽给带进去。”
肖敏敏贴在她耳朵边说：“让你去给你老公喂一颗葡萄。”
她跟姜灏虽然同床过，但是至今保持着纯洁的友谊，喂葡萄这种高甜动作，实在不宜在他们俩之间展开。
不宜展开，却又不得不展开，她没法跟人解释，自己连喂自家老公一颗葡萄都要纠结。
肖敏敏戳了戳胡玥的腰：“给人示范一下。”
胡玥拿起葡萄，迈出了第一步，走到姜灏身边，姜灏转头刚要开口，还没出声，嘴里被塞了一颗葡萄。
胡玥为自己的身手敏捷默默点赞，她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吃颗葡萄。”
这都有外人在呢！她怎么就做出这么亲密的举止？然而，对上上她那双，水光盈盈，狡黠灵动的眼睛，姜灏哪里舍得埋怨，轻声：“别淘气，让我好好做饭。”
不过是一粒葡萄，两人之间的黏腻暧昧充分体现，王伊明深吸一口气，这又是一下子没法子领会的，得回去好好琢磨，可惜没有拍下视频，否则还能反复回放。
一共才做三个菜，王伊明慨叹时间过得太快。
姜灏已经解下了围裙，戴上了婚戒，过来坐下。
胡玥拿起手机：“你们等等动筷，让我先拍一张照片。”
“拍照片干什么？”姜灏问。
“给叔叔带点流量。”
姜灏低头浅笑：“有你引流叔叔要高兴坏了。”
饭桌上汪导问姜灏：“姜总的这一手哪儿学来的？”
“出国留学之后学的。我刚出国那会儿，不太会做饭，叔叔婶婶每天都会问我吃了什么，在外面怎么样？刚开始我还会说挺好的，突然有一天我很想吃叔叔炖的牛骨汤，很想很想。跟叔叔婶婶通话的时候就说了出来。几天后，叔叔给了我一个视频链接，小视频里是他在教怎么做牛肉汤。我就跟着他的视频学做菜，慢慢就学会了。”
“哇！您叔叔婶婶可真好！”肖敏敏说。
胡玥不知道外头为什么非要脑补他们家豪门恩怨，她说：“能不好吗？”
“最初叔叔拍小视频只是想让我吃到家里的味道，后来没想到无心插柳，他的号有了流量，越来越火，他就乐在其中，一直更新账号到现在。”
“我发了笔记，艾特了叔叔。”胡玥指着手机。
胡玥伸筷子夹鱼肉，大黄鱼配上年糕，红烧，夹一块蒜瓣肉蘸上浓稠的酱汁，真的很好吃。
“这个年糕又鲜又糯，这手艺可不输饭店了。”
不知道大家是为了给姜灏面子，还是说姜灏做的菜真的好吃，三个菜被扫荡干净，外卖还剩下不少。
送客人离开，临走前肖敏敏特别提醒胡玥：“晚上你吃了好几块年糕，还有海蛎煎蛋，脂肪和碳水都超标了，记得运动。”
昨天胡玥还发誓都不跑了呢！看来今天又逃不掉了。
第28章
胡玥只能说自己是自作自受, 要是不贪嘴，也就不用下楼跑。
昨天已经被鉴定了，她跑起来不如狗, 今天估计就是狗都不如了。
她磨磨唧唧地下楼，跟着姜灏一起出了小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问：“跟昨天一样吗？”
姜灏拿出手机，走到街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跟她说：“你骑车，我跑步？”
这个主意不错, 胡玥开心：“好啊！”
她接过自行车骑车上路。
有了工具优势，她嘚瑟了，偶尔还猛踩几下，蹿前面去, 心情特好, 鼓励他：“姜灏，加油！”
等姜灏追上了，她跟他一段之后, 她又加快, 姜灏要是匀速跑，她就停下回头, 见她停下, 姜灏无奈摇头，只能加快速度追上，快追上了, 她又卖力蹬车，要跟他拉开距离。
这下激起姜灏的胜负欲, 索性一直加快速度追她，胡玥被追赶卖力蹬车，如果自己骑车都比不过一个跑步的，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路上有人看见两人一个跑一个骑，还给他们加油。
四圈十七八公里，姜灏跑全马的人不至于会累惨，胡玥倒是蹬得大喘气，懊悔：“完了，完了，我的腿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明天刚好回家里，你休息一天？”
胡玥幽怨：“就是骡子也没这么跑的。明天肯定得休！”
每次想要偷懒，都偷懒不成，好气人。
回到家，胡玥洗了澡，坐在床上，进入打分APP，愿意下厨做饭，还让她骑车，虽然最后自己人来疯骑太长路，累惨了，人得讲道理，这个不能怨人家。
这两项不能给满分，也必须给4.5，综合评分已经变成4.1了，他的评分横条跟平均分比差距进一步扩大。
看着这条横条，胡玥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进这个APP给他打分，最初的目的貌似并不想要看到这种差异对比。
胡玥发呆中，微信冒出一条消息，她点进去看。
明明他们是假结婚，姜灏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拉进了他和他哥嫂的群。
大哥在群里发了一个链接：【顶流嫁软饭男，姜灏婚后住进胡玥家】
胡玥没想到黑子的角度永远清奇，她和姜灏每天夜跑，会被路人拍了分享到网上。
这几天网上到处是她跑得满头大汗，半死不活的样子。
照片好看不好看她无所谓，这种博眼球的标题和内容未免角度太过于清奇。
这个贴主用了他们夜跑的照片，根据他们跑步的地点，得出他们住在她的房子里。再结合姜灏在星驰任职，这位贴主翻出了姜灏和秦烨姜涵夫妇签署的一致行动人协议，他在博蕴的股份由秦烨全权代表。可以说他持有的股份，实际上在他嫂子手里。所以他才愤然离开博蕴，情愿在外面公司任职，按照他目前的情况也就是一个年薪两三百万的高管。
两三百万年薪对普通人来说很高了，但是相较于胡玥这种咖位的明星一集电视剧40多万，纵然这些钱她不可能独自一个人拿，那她的收入也远不止这些。
而她昨晚发了姜灏做菜的视频，被他说成是自己被男人一点点的诱惑，就心甘情愿养软饭男了，总之她是恋爱脑没跑了。
姜灏：【我终于步你后尘，也被鉴定软饭男了。这是妒忌，红果果的妒忌。】
姜涵：【给他回复评论，告诉他，标题错了，“嫁”改成“娶”。】
不是？儒雅斯文的大哥，怎么会在群里这么搞笑？
姜灏：【我从来不发微博，要不姜老师去指导一下？顺带告诉人家，你给我准备了多少嫁妆？】
胡玥：？？？？
秦烨：【@胡玥，李珏今天跟我说了，你拍戏特别认真，一直在挑那个男演员的毛病，她很期待广告片的效果。要是那个男演员学不会，可以让阿灏给他多做几次饭。】
胡玥看到这条消息，吓得手机掉在了床上。这？这个李珏怎么还跟嫂子认识？
她惊魂未定，房门被敲响：“胡玥，你出来一下。”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是出去吧？胡玥拿了手机，磨磨唧唧开门，不敢抬头看姜灏，只能视线落在他睡衣的纽扣上。
睡衣纽扣上的英文标识是什么？胡玥努力看清。
姜灏低头看她，见她把头都快埋到他胸口了，这个姿势仿佛一只鸵鸟想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能把角色演得那么细腻，为什么就在他们之间，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呢？他轻声问：“为什么不说实话？”
这个怎么说呢？胡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看手机，嫂子给她发消息了，她不能不回吧？
她说：“你等等，我给嫂子回消息。”
她打字：【好的，我一定让他演出味道。嫂子怎么认识小李总的？】
姜灏看着身前的人，心内微微叹息，就知道回避，真不能认真看一下自己的心吗？
消息发出去，电话铃声响起，胡玥一看是秦烨来电，指了指说：“嫂子给我打电话，我去接电话哈！”
就她这个态度，姜灏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能把男主跟他对应起来，已经不错了。
他退后一步，胡玥“砰”一下关了门，接了嫂子电话：“嫂子。”
胡玥听嫂子说了她和李珏的关系，才明白自己没见嫂子之前，嫂子已经想要给她出气了。
她笑出声：“我想呢！小李总怎么会一定要找我拍这个广告。原来是嫂子出的主意。”
秦烨说：“这是举手之劳，我就不在群里说李珏的私事儿了，张轻轻的哥哥张敬，你知道吧？”
“知道。”
“张轻轻的爸跟房产商民立集团的华老板走得很近。联美是民立精装房的主要供货商，民立拖欠了联美的货款，联美又拖欠他们供应商的货款。房地产行业危机，先暴雷的房地产，我和李珏分析下来联美受此连累，窟窿应该非常大，很有可能资金链会断裂。”
秦烨在电话那头笑，“李珏想要让她爸提前跟张轻轻的爸闹掰。刚好老张为他女儿投了两千万进剧组，要捧他女儿。她想把你拍的广告和这部剧同步播出。到时候利用网络舆论，把两家闹崩的事情炒热了。一来是免得到时候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二来她也确实不想把钱打水漂，老李这个人心软，就怕到时候借钱给张家。”
“啊？”胡玥记得李大言刚刚还发了一条说张家的联美会越来越红火的预测。
“这个是我们按照现有公开数据的判断，所以你不要被那个神棍的话给影响到，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他的预测看上去准，实则没有基础。联美的状态，真不容乐观。”
电话那头的秦烨看了一下时间：“好了，我要跟朋友出去吃宵夜了，明天晚上见。”
秦烨给胡玥打了电话。明明姜灏是她带大的，怎么还是随了姜涵？家人之间有话说清楚，把喜欢表达出来，能很快拉进距离。
秦烨从吧台上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电话铃声又响了，她接电话：“方哥，我马上下来。”
她通知了跟她一起过来的第一事业部总裁老杨一起下楼。
往年这家客户举办供应商大会，都是老杨作为代表来领奖，这次她亲自来是因为老方从老东家跳槽过来了。
她和老方的渊源，始于创业的头几年，那时候洪家的海合还是国内触控屏组装的主力厂商，她去海合推销，洪远决定试用他们的产品，在此期间，他们双方深度合作，一起投入了不少设备。那时还是老方还是小方，在一家外资手机代工厂负责供应商质量，他来认证博蕴的产品是否有资格给海合供货，用在他们的手机上。
她刚刚创业，正在摸着石头过河，老方已经在外企工作了六七年，已经是资深的质量人员，熟悉外企管理的流程，那次审核他很严苛，却并非是有意为难，甚至还一条一条地跟她指出问题所在，给她改进建议，让她茅塞顿开。
通过这次审核，她和他成了朋友，她脸皮厚，有问题就问他，而他也是有问必答，要是讲不清楚，他还上门来指导。
后来海合挖了博蕴的人，抄了博蕴的产品，洪远说出了：“做人要有点格局，你这点资本，就是有了好东西，也做不大。红花要绿叶扶持，好东西也要放在有实力的厂商手里才能做大。”
她跟洪远闹翻，海合踢开了博蕴，堂而皇之地生产起了博蕴的产品，知识产权侵权官司打起来费时费钱，别的客户不管里面的元器件换了，直接用海合的产品，自己和姜涵都年轻，面临这样的局面，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那时候，老方第一时间跟她联系，帮她找合作厂商，转换合作伙伴，这等于设备工装全部重来一遍，她把自家和婆婆留下的家底全部投了进去，甚至背了一屁股债。
那时候也有很多人认为她疯了，时也运也，姜涵领导设计的屏下指纹识别方案大获成功，手机市场又大爆发，博蕴一下子起来了。
老方能力很强，这些年也从一个供应商质量管理工程师升到了经理，乃至后来成了地区的供应链总监。
这次被这家厂商挖过来做了全球供应链总监，是他事业上了一个新台阶。她自然要来给挚友撑一把。
她刚走出电梯，见老方带人站在电梯口等她，她快步走过去：“方哥。”
老方迎上来：“真不好意思，我都没能去接机。”
“你跟我还客气？”秦烨问他。
“不客气，不客气。”老方介绍了随行的人。
他和秦烨在前面走，秦烨问：“你才上任没多久，都忙翻了吧？”
“等真跳槽了才明白，果然是把平台给的认成了自己的能力。很多事做起来太累了……”
秦烨听他叹苦经，老方比起其他大企业出来的那些，高大上的词句一大堆，出了问题只会踢皮球的人好太多了。
她安慰：“放行业里，有几个比你更厉害的。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慢慢来。”
“有你这么说，我心就放宽了。”老方笑。
老方是个特别有边界感的人，他之前所在的公司几番人事变动，自己也曾几次邀请他加入博蕴，他都拒绝了。他说现在这样相处才最舒服，真进了博蕴就怕是朋友都做不成。
“你觉得我是会吹捧的人？”秦烨问他。
“行了，咱们先去吃东西。”老方笑着带她出去。
两人刚刚踏出酒店大堂，就见到了一个人。
这……这是洪远。
老方知道秦烨和洪远之间的恩怨，他说：“我去打个招呼，等我一下。”
秦烨点头，海合是老方新公司的供货商，他刚刚进入公司当然要跟这些老板保持良好的关系。
她站在边上低头看手机。只是这个洪远一如既往地没个AC数，他走了过来，到她面前，用非常熟稔的口气：“秦烨，好久不见。”
看着他伸出的手，商场上人前带笑，背后捅刀，表面功夫还得做，秦烨跟他握手：“洪总，你好！”
“你就这么见外，老同学都不认了？”洪远笑问秦烨。
这个近乎就套得有点过了，秦烨但笑不语，收回了手。
但凡会察言观色的，哪怕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陈年宿怨，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好，只是这家公司那位负责他们这一块的采购经理显然没有这个能力，说：“我们刚好要和秦总一起出去吃宵夜，洪总一起？”
老方想要开口，秦烨微微摇头，他刚刚跳槽过来，还没摸清楚下属的底细，趁着机会刚好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洪远看向她：“我非常乐意，不知道秦总欢不欢迎？”
她浅笑：“欢迎。”
那位采购经理屁颠屁颠地走到GMC保姆车的门口，十分殷勤地迎他们上车。
洪远欠身让她，秦烨先上了车，洪远上来坐在她同排，中间就隔开了一条通道，老方只能往后排去。
秦烨上车坐下，低头看见手机有条消息提示，打开微信。
姜涵：【圆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下面跟了个视频，秦烨戴上耳机看。
视频是女儿房间摄像头的片段。小丫头偷偷地带着闹闹进房间，在小书桌前坐下，把彩妆盒和几支口红放在桌上。
她自己涂了不够，还要给狗狗涂，闹闹是真配合，一动都不动，小圆子撅起小嘴，拔开一支口红，秦烨真怕她先给狗狗画再给自己画，还好，她给自己画了个血盆大口之后，再给狗狗涂，涂歪了，用小手给狗狗擦，擦不干净了，抹狗狗的白毛上。
这还不够，女儿嘴里说：“闹闹，我给你画眼线，我们要大眼睛。”
古牧毛发长，眼睛小，扎了小辫子，才露出了小眼睛，她给狗狗的眼睛外画了两个圈圈，那么长的毛，怎么画得好，这下好了，闹闹的脸上的白毛被她染的黑一块红一块。
门被推开，姜涵走进来对着一娃一狗，两只花脸，没好气地把女儿给拉了起来：“我就去打了一通电话，你就给我搞这么一出？妈妈回来打你屁屁。”
小圆子仰头：“不告诉妈妈。”
“你把妈妈的化妆品给弄坏了，妈妈肯定会知道。”姜涵说。
小圆子想都没想：“阿灏买。”
秦烨这下破案，为什么有些口红自己明明用过了，再用就是纯新的，她忍不住笑。
老方听见她笑，问：“笑什么呢？”
秦烨摘下耳机，转头把手机递给老方：“小圆子在胡闹。”
老方看视频：“小丫头是惯犯啊？阿灏这小子还是从犯？”
“可不是吗？”秦烨说，“阿灏宠她宠得没边。”
洪远探头过来：“给我看看。”
大家不熟，他要看是不是有点？他一直这样。再说不过是女儿胡闹的视频，秦烨也就给他看了。
洪远看了视频，笑问：“小姑娘几岁？胖嘟嘟的很可爱。”
作为妈妈，别人夸自家孩子她总归高兴：“四岁。”
洪远看她：“没想给她添个弟弟？”
怎么就到了弟弟上？秦烨收回手机，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想过，有了一个小朋友就够了。”
“一个小姑娘怎么够？”他往秦烨这里看来，“不过也是，你们家的情况摆死在那里，大部分家庭男人在外拼事业，女人在家教育孩子，不会有你这样的困扰。像你这样拼事业，年轻的时候不敢生孩子，拼到年纪大了不得不生，不过一个女儿肯定不行的？总得要个儿子。”
秦烨认为李大言的话很可笑，就可笑在这里，洪远不说话，长得不错，气质也不错，一开口，那就是爹来爹去，没完没了。
当年她找到他合作，那时候她和姜涵一起见他，他明确知道她有男友，这人还是一意孤行，跟她谈高中时候的往事，追求她，告诉她，跟姜涵没有未来，跟他以后能做富太太，不用这么累。
“有人多子多福，有人只生一个，有人丁克，我尊重他人的选择。”秦烨无意于和他争辩，想要结束话题。
“你要是不生个儿子，这些家业以后准备交给谁？”
秦烨侧头反问：“你们家的家业准备交给谁？”
“我有两个儿子，当然是交给儿子。”
“交给哪个儿子？”秦烨继续问。
“当然是哪个更加出色交给哪个？”洪远理所当然。
“你交给大儿子，你现任太太没有意见吗？”秦烨笑看着他。
洪远十分自信地说：“我们家是我说了算。”
“你考虑过孩子是否愿意继承家业吗？”秦烨再问，“很多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对家业没那么热衷。”
想到秦烨的老公和小叔子连爹都不认，他笑：“像你老公和小叔子这样的人很少。就连武则天最后都把皇位还了给李唐。”
秦烨摇头：“从封建传承角度来看，宋代皇帝子孙稀薄，固然出了问题，作为英主的唐高祖儿子们出色，也不免血溅玄武门，康熙也免不了九龙夺嫡。跳出封建思想的束缚，让孩子意识到世界很大，她可以去追求做自己，对企业感兴趣且有才华可以考虑接班，不感兴趣那就走自己的路。我们做企业的实际上也是把企业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成长，成为一家拥有历史的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店。纵观市场，那些百年老店，又有几家至今还是由创始人家族经营，大多创始人家族拥有股权和收益，不参与经营。所以我们没有这个困扰。”
“这我不敢苟同，你这是没有儿子，所以给自己找的理由。”洪远说。
“我前两天跟林诺的林总吃了顿饭，林诺集团上个月市值突破千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排名第四的车企，林总很开心，她更开心的是儿子作为航天专家被央视报道了，她会把林诺交给旗下星驰汽车的侯总。”秦烨转过头看老方，“我家阿灏就是在星驰担任市场总监，做得有声有色。”
“知道，他现在可热闹了。跟那个明星领证了是吧？”老方问她。
秦烨点头：“对！等我这次回去，就去找小姑娘爸妈商量婚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肯定的，这个喜气我可一定要沾一沾。”车子停下，老方说，“到了。”
洪远先下车，秦烨跟着下，这是一个位于城中村里的大排档，之前老方还在原来公司的时候，就带她和姜涵吃过。
老方跟洪远说：“洪总，秦总喜欢这种犄角旮旯里的地方，追求口味，不求环境，你多包涵。”
“秦烨这样的女士都无所谓，我就更无所谓了。”洪远一副很随性的意思。
秦烨拿起手机拍照片，给姜涵发过去，她跟老方说：“我得告诉阿涵，方哥又带我来这里了。”
“可惜啊！小姜没来。”老方慨叹。
“他最近被老黄死催，生怕MZ比我们走得更快。等他忙完，我和他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那就说好了，你嫂子也说想见见小圆子了。今天本来我想让她一起过来，实在是君君开学就初三了，深城考高中难啊！”老方让下属招呼老杨和洪远，跟秦烨说，“一起去点菜。”
肥肠啫啫煲必须来一个，沙姜鸡煲也要，虾酱炒通菜、炒田螺、蒜蓉生蚝……
第29章
秦烨点完菜和老方一起回来, 两人坐下。
洪远继续刚才的话题：“方总，你家孩子没打算过走体制外？”
“没有，我和老婆都是小地方考出来的, 让他也在国内读高中，我们的意思，他大学之后再出去也不迟。孩子太小，一个人出去读本科，我们不放心。”老方说道。
“没关系，我大儿子在加州，我让他妈妈联系学校, 孩子就住我前妻那里，她会照顾好的。”洪远看向老方他们公司的那个采购经理，说，“出国留学很流行的那种寄宿家庭, 可以帮孩子尽快适应那里。”
老方在做采购的人里算是清流, 给他送特产，送些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他不推拒, 价值高了他就不会要了。
他的薪水也就最近四五年涨高了, 薪水高，深城的房价更高, 他在深城买了两套房, 还背了房贷，不拿回扣的前提下，送孩子出去读美本会很累。
当然, 秦烨也知道洪远的这个提议就是要给老方行贿。
就刚才这个采购经理邀请洪远，秦烨已经确定两人关系匪浅。
博蕴给这家客户供货好几年, 秦烨早就听下面的人说过，这个采购经理是个连蝇头小利都要谈的人，打车费都要供货商报销之后，再把报销凭证还给他，他再回公司报销。
所以今天洪远来参加这个饭局，不是偶遇，是故意的？
光学屏下指纹识别解决方案，分成两种，一个是短焦屏下指纹识别，另外一个超薄屏下指纹屏下指纹识别，前者成本低，也带来了厚度高，为了不侵占电池空间，会安装在固定的位子，后者利用光学传感器收集信息，更轻薄，也可以灵活地在屏幕上安装指纹识别区域。
博蕴在后者上技术优势明显，目前占有全球市场近70%的份额，而博蕴又和海合的竞争对手纬祥结盟，两家有价格约定，让纬祥的产品极具竞争力。
原本这家厂商的中低端机型会用短焦屏下指纹识别和电容指纹识别，这些机型的触控屏幕都是海合供货的，现在老方过来做供应链总监，洪远认为这家厂商很有可能把这一部分的市场都切换给纬祥。
洪远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方不是这样的人。他与其想这种办法，不如在技术上多下下功夫，他们这个行业，技术更新迭代很快，稍不留神错过了一代产品，就可能彻底被淘汰。
“没必要，现在孩子还小，三观还不成熟，等大一点出去也不迟。”老方接过冻柠茶递给秦烨。
“话不是这么说的……”洪远还要劝老方。
秦烨接过冻柠茶说：“君君有方哥和嫂子的基因，读书非常好，按照现在的情况，考虑的路应该是985再加海外硕博？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才初三，真厉害还是假厉害，还得看高中，高中好才是真的好，更何况能不能考上咱们这里最好的高中还是问题。”炒田螺上来，老方指着田螺，“不去想这些了，来来来，吃田螺。”
秦烨嗦田螺，一阵粗粝而沧桑的歌声传来，秦烨转头过去，看见一个胖胖的弹吉他的盲人歌手正在唱歌，唱得还挺好听。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拿着一张歌单，一桌一桌问：“三十块钱点首歌？”
连着三桌，要么摇头要么驱逐，到了他们这一桌，秦烨看歌单，点了两首歌，扫了二维码付钱。
这个姑娘跑过去跟那个盲人歌手说了，那个歌手弯腰：“谢谢！”
在市井烟火气中，光头胖老板肩上搭着一条毛巾，顶着大肚腩，十分灵活地翻炒，穿着汗衫大裤衩的客人坐在塑料靠背椅里，嘈杂喧嚣，盲人歌手唱着《一生所爱》，组成了当前独特的氛围。
洪远喝了一口啤酒：“这种人多是骗子”
“六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秦烨举起杯子，“我们一起谢谢方哥的招待。”
原本是老朋友聚会，现在成了听爹味儿演讲，秦烨偶尔应两句，吃饭要紧。倒是老方眼含抱歉，秦烨认为大可不必，跳槽到新公司总会面临各种问题，又不是他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吃过晚饭，老方送他们进酒店。
“方哥，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供货商大会你是主角，有的忙呢！”秦烨跟老方道别。
她跟老杨一起进酒店，听见洪远叫她：“秦烨，我们谈谈。”
看吧！这就是蓄谋已久的偶遇。
秦烨沉吟了一会儿，转身：“我把包放了，顶层酒吧见。”
“好。”
秦烨回房间洗了个手，上楼去。
酒店顶层的隐秘酒吧，如其名，俯瞰城市美景的同时享有一方宁静。
桌上已经点了蜡烛，摆上了几碟小点，洪远见她过来，拿起茶壶给她倒了茶。
秦烨坐下，伸手叫了服务生：“给我拿瓶苏打水，谢谢！”
“不喝茶？”洪远问。
秦烨看手表：“影响睡眠。我很少十二点以后睡觉。”
现在十一点半，她是提醒他有屁快放。
“秦烨，我是看着你发展起来的。你踏准了市场的风口，飞了起来。”洪远用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博蕴发展太快了，根基不稳。你很固执有些话不愿意听。其实我是在提醒你，你的家庭存在很大的风险。”
秦烨拉开拉环，把苏打水倒入玻璃杯：“怎么说？”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是枉做小人，总有些女人一厢情愿地认为男人非她不可，爱她爱到骨子里。”洪远叹了一声，看着秦烨。
他跟李大言见面，李大言一开始就说秦烨曾经追过他，这倒是让他不由地信了三分。李大言又说姜涵会出轨，倒是让他想起前些日子见到的一幕，他说：“我前两天去江城科大，经过实验室，看见你先生和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单独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现在的学校风气，就是长得不怎么样的教授都有女学生往上扑，别说是你先生这样的了。我刚才又不好明说，你先生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你女儿跟你姓，你确定你先生心里没个想法？你不想给他生，外面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学术圈未必比外头干净！”
他这话倒是跟李大言的话对上了，但是和现实不符。姜涵的研究生里有好几个姑娘，确实有个特别漂亮能干的，这个姑娘受她师姐们的影响，是她的小迷妹。为了博蕴的项目努力得让人心疼，自己都告诫她几次了，项目重要身体更加重要，自己期待和她共事几十年。
而且说这种话真的很恶心。他们这一代，很多家庭重男轻女，女孩子上大学的要少于男孩子，在他们这种工科专业，女孩子更是少得可怜，她是全班三朵花之一，现在女孩子读理工科的比例逐年上升，就是工科见长的学校，男女比也在2:1。
姜涵招研究生当然会招女孩子，她的助理小章就是姜涵带的研究生。就因为姜涵指导女生扣帽子，这不是脑残吗？
“还有，你认为自己一手带大的姜灏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吗？”洪远手指敲着桌子，“他找的那个女明星跟顾嘉轩谈了四五年了，童星出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浸泡这么多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了这么一个妯娌，姜灏会怎么样，可想而知了。”
秦烨放下杯子，低头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秦烨，我还有正事没说。”洪远这下子着急了。
秦烨抬眸眼神冷淡：“你带领的海合，就跟刚才一样，市场给的切入机会的时间很短，你却把时间浪费在东加长西家短上，导致了海合一再错过。你担心纬祥吃了你在这里的份额，想要跟我谈，知道我给方哥面子，找到了这个机会，我也给你半个小时，你却不切入正题，只知道挑拨离间。”
“秦烨，我们谈谈如何合作。”洪远总算说出重点，“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拿着诚意来的。我听说在超声波屏下触控上，你和纬祥合作并不顺利。”
秦烨从上到下打量他：“你想通过和博蕴合作，拿一波投资，炒一波股价，减持套现，你的好处明明白白，跟你合作博蕴的好处是什么？你不用急着回答，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秦烨说完招手：“买单！”
秦烨签单，挂了房账，转身离开。
洪远看着她的背影，深呼吸之后轻笑，这些年的经验总算让她明白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她当年的那点子一根筋不在了。
看起来那个李大言说的还挺有点意思，不过说她对自己一往情深，他是不信的，但是这个女人……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自己比她那个只知道做研究的男人有趣多了。
*
翌日清早，秦烨醒来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见微信群里姜灏：【迷惑.JPG】
他还发了一条消息：#胡玥妯娌秦烨深夜与张轻轻舅舅洪远出现在深城烧烤摊#
姜涵：【别挑拨离间，你嫂子就见了个傻叉。】
秦烨点进去看，这条消息里面是他们昨天吃夜宵的照片，从照片画面看洪远正在高谈阔论，自己则是认真倾听。
因为《我们在一起》综艺开播在即，这条消息下面评论的人还不少。
大数据是懂得推荐的，很快就给她推了另外一条#触控显示可能迎来变局#
果然如她所料，洪远利用一张图，已经开始引导市场了，甚至是在挑拨离间，博蕴和纬祥的关系。
秦烨看完在群里发了一句：【早！】
她消息刚刚发出，姜涵立马来了电话，她接电话，姜涵问：“昨晚你后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昨晚她报备过了，跟洪远在烧烤摊遇见一起吃了个饭，回来已经很晚了，想着他肯定睡了，这会儿又埋怨上了。
“很晚了，我想着你可能哄小圆子睡了。”秦烨靠在床头，“你不会是吃醋吧？啧啧啧……”
过了好久，那头传来姜涵的声音：“神经病才吃一个傻叉的醋。”
“就说吗？你还能吃一个傻叉的醋？”秦烨笑，“我是让老雷那个木头人能搞快点。没有点刺激，他天天嘴上说好，没一点点紧迫感。”
秦烨开始复述昨夜的对话，从呼吸声中就能听出老公压不住火了，她连忙安慰：“老公，别生气哈！”
“海合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空挑拨离间？”
姜涵站在阳台上敲着栏杆，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洪远是怎么抄他的发明，羞辱他，说他配不上秦烨。现在居然还卑劣地说他会和学生有染，果然是心脏的看什么都脏，他怒：“你还没一口拒绝他？还让他有幻想。”
这么多年了，老公还是这样耿直，秦烨笑：“让他开心开心，主要是为了刺激老雷。”
姜涵呼出一口气：“别拖太久。”
看见电话进来，她说：“看起来不会太久，老雷来电话了。”
秦烨挂断姜涵的电话，又接纬祥雷总的电话：“雷总。”
“秦总，咱们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雷总问秦烨。
“怎么突然想起吃饭来了？”秦烨佯装不知。
老雷笑了一声：“您看，咱们俩不吃饭，您都跟其他人吃饭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我可是跟你说过的，老方帮我很多，他新上任的第一个供应商大会，我是必然要参加的，谁叫你不来？你来了我们就一起吃饭了。”秦烨过来之前就给老雷打了个电话，让他也过来，老雷推说他有事来不了，派了个副总过来。
“那我现在立马飞过来。您等我！”
“不等了，我中午就走了。”秦烨笑了一声，“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叫上你家小姜一起吃饭，他上次跟我说，他有个学生在美国做博后，我想跟他细谈。”
老雷真是蜡烛，姜涵带的第一个博士生郭杨，在美国做了两年博后，回来拿了教职，青年教师六年如果没有足够的成绩，升不了副高，就只能离开了。
姜涵想帮自家大弟子铺路，刚好郭杨研究方向和纬祥发展一致，他就建议纬祥开个新项目，投资金进行研究。
老雷跟便秘似的，还拖着呢！这会儿倒是想起这事来了？秦烨说：“行啊！”
跟老雷打完电话，秦烨下楼吃早饭，老杨已经在餐厅了，看见秦烨招手。
秦烨拿了食物过去坐下，老杨问：“网上的消息，咱们要不要发个澄清？让雷总误会了可不好。”
秦烨见洪远进餐厅，洪远还跟她招了招手，秦烨颔首回应。
“秦总，咱们不会真的要跟海合合作吧？”老杨跟了她这么多年，知道当年的往事。
“我实在是服了纬祥那个磨叽，咱们自己的1团队抓出来的时间，都耗费在他们身上了。”秦烨回答得似是而非。
老杨看着微信里，纬祥的副总跟他打听秦烨到底什么意思的信息，不知道怎么回。这真是圣意难测啊！
秦烨吃着早餐，见姜灏私下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嫂子，我哥也看到了。】
秦烨：【这会儿知道跟我私聊了？】
那小子给了她一个龇牙的表情包。
秦烨：【这是想找抽？】
姜灏：【小醋怡情。】
秦烨：【算了，我跟一只领了证还没能吃到肉的二哈计较个什么？】
姜灏看见这句顿时心塞，把最后一口咖啡喝掉，见胡玥收拾了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他回了一句：【今天晚上我和媳妇儿回家。】
姜灏站起来，接过胡玥的行李，胡玥叹了口气说：“我给嫂子带去了好多麻烦。”
“没事，嫂子不怕麻烦。”姜灏提醒她，“麻烦的是，你今晚得跟我睡一个屋。”
“啊？你们家没客房？”
“客房有啊！楼上楼下多得是。我们俩不是领证了吗？睡两间屋，哥嫂和叔叔阿姨怎么想？”姜灏问她。
这下把胡玥问懵了，回老家那次他们也住一起了，她想了想：“住一屋，就住一屋了。”
“我的床两米宽。”姜灏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胡玥坐进副驾驶，这些日子他们早就混熟了，她开玩笑：“你这是提醒我，不要侵犯你吗？”
“我哪有这个意思？”姜灏看向她，却见她眼神变了。
一双好看的杏仁眼里流露出了似水柔情，温柔缱绻，好像有个小锤子往他的心口敲击了一下，胸口震动，呼吸加速，姜灏脸上泛热。
胡玥眼见他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她大笑：“成了！成了！这个眼神，今天试戏一定能行。”
“试戏？”
“对啊！有一部主旋律剧找我演一个女反派，我正在琢磨这个角色用什么去拿下那个拥有一切的官二代。怎么才能让那个官二代对她动心，就是要这种能让人脸红心跳的眼神。懂不？”
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姜灏闷声：“不懂！”
胡玥哼笑一声：“给我泼脏水，说我拒绝吻戏，我要在这部剧里证明，我不拒绝吻戏，但是我拒绝油腻的吻戏。”
“你要拍吻戏？”姜灏问。
胡玥理所当然地说：“对啊！吻戏很正常。”
好吧！她说得对。姜灏知道没有道理不开心，他还是有些胸口发闷。
胡玥在琢磨戏里的一些细节，等她回想过来，车子都到他们公司楼下了。她这才想起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胡玥要推车门下楼，姜灏说：“等下我来接你？”
“不用了，下午吴姐陪我去试戏，我直接回你家，应该会比你早到家。”
听她说回家说得顺溜，他笑：“好。”
胡玥拿了行李箱下车，进吴莉的办公室，吴莉正在处理文件，见她来了，抬头问：“剧本都看好了？”
“看过了，这个角色很复杂，有挑战性。”胡玥已经跃跃欲试。
吴莉抬头看她：“就是这个角色原本是张轻轻的，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演戏要介意什么？”胡玥问。
吴莉靠着椅背，用看不争气的孩子的眼神看她：“她那个咖位接不到更好的角色，这个角色还是顾嘉轩给她硬推上去的，好处是这部剧大咖云集，坏处是这个角色是个蛇蝎美人，坏到骨子里。你演不好观众认为你没演技，演太好，这个角色太招人恨。”
“没事，我就是演戏，招人恨不招人恨算什么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伊明进来，他兴奋的跟胡玥说着昨夜他的琢磨，他说：“小玥，这种感情真的藏都藏不住。”
胡玥想起刚才她的眼神让他脸红，他又不是演员，他不会演戏。如果心里没她，他应该没那种反应吧？还有，听见她拍吻戏，好像不高兴了？
带着这个疑问，胡玥坐吴莉的车出发去剧组试戏。
其实到了她这个咖位一般不用试戏，很多时候试了也没用，比如那个章宇峰试了不合适能不用吗？
不过每部戏必试才能接是吴莉的坚持，不管是碍于情面接的，还是说是真的适合她的，吴姐说她至少心里有数。
在江城筹备的剧组大多在几家宾馆，这个剧组也不例外在江城戏剧学院边上的一家三星级酒店，方便江城戏剧学院的学生试镜。
酒店门面不太显眼，甚至有些破旧，从旋转玻璃门进出的不少俊男美女，看见胡玥和吴莉往里走，一个个往后退了两步，有个姑娘大着胆子叫一声：“胡老师！”
胡玥不喜欢被人称“老师”，娱乐圈就是这个风气，名气大，先出道的会被叫老师。
自己也无法改变，她点头：“你好！”
听她回应，小姑娘雀跃起来。
胡玥和吴莉上楼，找到了《逆流而上》剧组，这是一部扫黑除恶剧，里面男一女一都是演技派，不少老戏骨都在里面担任重要角色。
胡玥的这个角色戏份并不重，她是里面一个反派大佬的女儿，故意接近了刚刚调来当地一把手的儿子。
这个角色不单纯是反派献出的美人，一边她能以精致的打扮，沉稳温柔的性格，进退得宜的处事获得男友家人的认可，另外一边她为了能夺权，心狠手辣，一条条人命在她手里消失，哪怕她策划杀掉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反派还舍不得把这个女儿弄死，她爱自己的男友，但是当男友在反复挣扎之后，决定检举她，她非常果决地解决了男友，这是一个挡我者死的角色。
这个角色过于恶毒，有名的女星都不接，刚好顾嘉轩找上门，导演就想让张轻轻演，他一直担心张轻轻扛不起这个戏份不多却异常复杂的角色。
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张轻轻接了胡玥的偶像剧，他尝试问问吴莉，胡玥档期空出来了，有没有兴趣来演这个角色？真的是他太想把这个角色的层次感给拍出来，才打电话的。他知道大概率吴莉会一口拒绝，没想到吴莉说会跟胡玥聊聊，然后他接到吴莉的电话，说胡玥想来试试，看能不能演出感觉来，要是能行，就接了。
第30章
戏里正派角色都是大咖, 一来预算有限，二来大咖接反派角色一向慎重，所以反派的咖位很一般, 哪怕里面的反派大佬也是一个在演艺圈混迹了二十多年还不温不火的演员，而演被勾引堕落的那个高官儿子更是一个在寻找机会的年轻人。
两人见了胡玥都称她“胡老师”，胡玥对那位中年演员说：“衡老师，我这个年龄当得起老师的称呼吗？叫我小胡或者小玥就好。”
她跟那个年轻人说：“别叫老师，我别扭。”
“好的。”那个年轻演员点头。
“行了，人都到齐了。你们俩剧本都已经很熟了吧？”导演问了两人也没等人回答，直接转向胡玥, “小玥，你呢？”
“时间太紧，只能按照我粗浅的理解来演。”胡玥跟他说。
“好的，开始。”
胡玥和那个中年演员面对面坐下, 那个中年演员原本还特别谦逊, 一落座秒入戏，浑身上下散发着反派大佬的阴冷，眼神冷冽, 声音不紧不慢：“我只想问你, 小伟是不是死在你手上？”
有时候演技厉害的演员就是缺了点运气火不起来。
胡玥此刻从面无表情到浅浅的一丝微笑漾上了嘴角这个笑只停留在嘴角，眼神里带着狠辣和挑衅, 根本无惧眼前男的气势。
胡玥被称为国民闺女, 一双眼睛水灵灵，最是灵动不过，要不是当前是大白天, 被她现在的眼神盯着却有种空调温度是不是调得过低了。
她说出台词：“您说呢？”
在门外候着的那个年轻演员敲响了门，他用温润的声音喊：“小慧, 你在里面吗？”
胡玥的眼神没变，声音却是温柔甜美：“在呢！”
男人咬着后槽牙，发出低沉的声音：“你别以为有这个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
胡玥低头笑了一声：“您是我爸爸，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打开了门，此刻眼神哪有半分凌厉？只有柔情。
胡玥看着那个年轻的演员，心里却奇怪，自己对着姜灏都能瞬间让他红脸，这位怎么回事，还没脸红？
对方避开了她的眼神。
“好，太好了！锦文、小玥，太精彩了。”那个中年演员说，“还说不让我叫‘胡老师’，小玥的演技确实厉害，我都快接不住她的戏了。”
“是啊！我被她看得心乱跳，眼神太勾人了。”年轻演员也说。
导演跟吴莉说：“这次小玥有档期，真的太好了。”
勾人都没脸红？胡玥对比了这个年轻演员和姜灏，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姜灏各种不自然的瞬间，脸红，低头，故意找话题。
正在说话间，门口出现了两个人，顾嘉轩和张轻轻，这两人见胡玥也在，显得十分尴尬。
顾嘉轩脱口而出：“小玥，你怎么也在？”
就在这时，张轻轻满满占有欲地勾住了顾嘉轩的胳膊。
“顾总，咱俩的关系，不适合用这样的称呼。”胡玥很讨厌顾嘉轩见到她就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真不知道这个贱样装给谁看。
张轻轻扯了一下顾嘉轩的胳膊：“人家现在是姜太太了，称呼上得有点分寸。”
“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能叫我‘小玥’，唯独你们夫妇不适合。至于为什么，只要有点情商的都知道。我这边事已经完了，你们忙！”胡玥回头跟张导说，“那就这样了，具体您让人跟吴姐联系？”
张导送了胡玥和吴莉出门，转身回来，顾嘉轩连忙走到张导身边：“张导，我们谈下《履约》第一时间就通知您了，就是怕耽搁您的事，今天，我们俩上门来请罪，关于叶慧这个角色，我们也想过了，我昨天跟于舒老师打了电话，她最近有档期，她可以接这个角色。于舒老师的演技，您应该有信心吧？”
张导哼笑出声：“顾总认为自己在圈里混得开，还是觉得我这张老脸已经不中用到这个地步，要你来给我选角色了？”
顾嘉轩一下子尴尬起来：“张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要帮您解决问题。”
“她是你要塞进来，我给你面子，可不是说我满意她的演技。她走了，我还谢天谢地，求之不得。”张导嗤笑，“不劳您费心，人我已经有了。我相信她的演技素养和人品。”
张轻轻一直站在顾嘉轩身边，她本来就觉得顾嘉轩今天过来赔罪请人吃饭多此一举，现在更是觉得是自取其辱。
她脸上不好看：“张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给我的是一个剧里都排不上号的角色，这个时候外面有一个女一的角色让我过去，但凡是个人都会往那里去。对吧？纵然是我的错，您也没必要侮辱我的演技素养和人品吧？”
“我在说胡玥的演技素养和人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能跟胡玥比演技了？简直不知所谓。”陈导不想跟两人再扯淡说，“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请便！”
张轻轻听在耳朵里，是胡玥接了这个角色？她被顾嘉轩拉着出门，红着眼说：“她自己跟你分手，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
顾嘉轩一口气堵在胸口，快步往外走，保镖拉开了车门，两人上车后，他才开口问：“那你想让她怎么办？让她退圈？你做得到吗？”
“我没想让她退圈，她就不能离我远点儿吗？”张轻轻一脸委屈。
“怎么离你远，人家这个咖位，这个人气，怎么离你远？”
张轻轻终于忍不住掉眼泪了：“我参加综艺，她也参加。我刚刚退了角色，她就接？她不是成心的吗？”
顾嘉轩冷笑一声：“综艺是先邀请的她，我妈想参加她才答应去的。人家导演要的是她不是我妈，也不是你。说你退了角色，她接。她退了《履约》的角色你接了，被网友骂，人家给你网上说好话，她接了你退出来的角色，你自己还在背后说她？张导说你人品有问题，难道不是吗？”
张轻轻脸上挂着眼泪，扯着嗓子说：“我为什么不能接那个角色？那个爆火的网文改编剧，有粉丝基础，而且那个角色的人设不要太好，是叶慧这个垃圾人设能比的？你对着我爸妈和你爸妈，天天说会帮我，可给我接的角色呢？就连我爸爸给我找了这个角色，你还要说胡玥推掉的肯定有问题。你是真心在帮我吗？”
顾嘉轩侧过头看着窗外，听着张轻轻满腹牢骚，为什么之前他会觉得她听话懂事？
没跟张导吃晚饭，车子回了顾家大宅，顾母正在细看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明天要来拍综艺了，细节决定成败，一定不能有纰漏。
看见儿子闷声不响往前走，儿媳妇跟在后面，好像在哭，顾母连忙过去问：“轻轻，怎么了？”
张轻轻泪眼模糊地看着顾嘉轩，她转头看顾母：“还是不是那个胡玥，我昨天刚刚回掉那个《逆流而上》的角色，她今天就去拿了。我和她还碰上了，她讥讽我。”
顾嘉轩听见这话，火气又上来，停下上楼的脚步：“她讥讽你什么了？是你自己去惹人家。”
“嘉轩，上楼去。”顾母和儿子说。
顾嘉轩懒得搭理她，他加快脚步上楼去。
楼底下张轻轻抽泣着，她不敢在顾母面前说顾嘉轩的问题，只能把矛头对准胡玥：“妈，胡玥太会装腔作势了，你不知道她今天那个样……”
“我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年，还不了解她？她就会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实际上哦！不就是看上我们家的家底吗？要不然怎么跟嘉轩一分手就攀上了姜灏。”顾母翻了个白眼冷笑，递给张轻轻一张面纸，“不过她以为的富贵窝，其实是个狼窝。今天我跟你妈去逛街，你妈说你舅舅要和姜灏嫂子的公司合作，受这个消息影响，你舅舅公司的股票都涨停了呢！你说姜灏的这个嫂子，能把姜灏给赶出博蕴，为什么要答应跟胡玥上综艺？”
张轻轻停住了擦眼泪的手，问：“可那天开新闻发布会，秦烨不是说那不是胡玥的问题吗？”
“她那样的老板，在明面儿上当然不会那么说。天底下有几个能把婆媳处成我们这样的，更何况妯娌之间。就凭秦烨这个脾气，眼里能容得下沙子？加上她跟你小舅舅之间有关系合作。咱们就进节目等着看好戏。”顾母哼笑一声。
张轻轻也笑出声：“妈，李大言在微博上说了，胡玥会拿一个让她命运发生转折的角色，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顾母听她这么说，也点进微博，看今天中午李大言发的微博：【忠告，劝某女星别拿那个角色，顺流还是逆流在此一举，不要因此后悔一辈子。】
知道胡玥已经拿下了那个角色，顾母幽幽叹息，“没办法，人争不过命。她以为她本事大，演技高，非要去接你不要的那个角色，李大言上次就说，她演得太好了，以至于观众入戏，把她当成剧里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张轻轻心里舒服了，有是有演技好，哪里比得上人设好？
顾母给她擦了眼泪说：“男人是钢，女人是水。嘉轩就是个直脾气，不过他是我生的，我知道他没什么坏心肠。你上去跟他说两句，小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明天要上直播呢！”
“嗯，我知道的。”
张轻轻嘴上是应下了，只有她心里知道，顾嘉轩哪里只是直脾气？而是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她。
既然心里没有她，自然也就没有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们之间只要一提及胡玥，他就会千般万般地维护那个胡玥，他恨自己把那一晚的事告诉了双方父母，逼得他不得不娶她。
张轻轻往楼上去。
顾嘉轩坐在北边的露台上，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琥珀色的洋酒。
为什么分手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他翻看着微博上那些关于她的消息，昨天姜灏跑步她骑车，运动之后的她显得更加精神奕奕。刚才见到她也是如此，分手对她毫无影响。
“嘉轩。”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看见张轻轻柔柔弱弱地站在门口，他脑子都涨开了，她就是用这个表情让他心软，让他糊涂，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低吼：“麻烦让我清净一下，行吗？”
张轻轻被他吼得缩回了要踏进门的脚。
*
胡玥试完戏，姜灏家离开这里不过五公里，吴莉将她送了过去。
路上她也看见了李大言的预测，他预测倒真是满准的，但是她会因为这个角色而被定型？胡玥不相信，这么多年了，除了儿时的片子，深入人心，她现在的片子能做到剧抛脸。有可能一时间被骂，但是会损害她的演艺事业，那不是扯淡吗？
反正这个剧她是演定了。
距离挺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姜灏家。一进门，闹闹摇着尾巴跑过来往她脚边来，她弯腰揉了揉闹闹的毛，拉着箱子要进屋。
“小婶婶！”一个童音传来。
胡玥转头看去，见小圆子坐在老秦的小电驴上。
秦父刚刚把车子停稳，小圆子解开带子就跑了下来。
“小圆子，幼儿园放学啦？”胡玥牵着她的小手问。
小圆子开心地笑：“我现在放暑假呢！是外公出买菜，我跟外公一起去买菜哦！”
“小玥待在院子里做什么？快进去呀！”秦父停了小电驴，拿了菜出来。
胡玥一手拉着箱子，一手带着小圆子进屋，屋里没见秦母，只有两个保姆正在打扫。
“你阿姨去还没回来？”秦父拿出手机给老伴打电话，“你好回来了，小玥都到家了。”
挂了电话，老秦和胡玥说：“小玥，我今天买了一条银鲳鱼很灵的，清蒸，好不好？”
“好呀！”胡玥放下行李箱说，“叔叔，我帮您？”
“来，来！”秦父很热情地招呼胡玥进厨房间。
厨房间里干净明亮，里面设备已经架设好了。
老秦把今天买的菜放在了料理台上，再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海蛎子和一袋面疙瘩，摊开了食材：“大家好呀！今天打算给孩子们做清蒸大鲳鱼，葱油梭子蟹，家里添了新成员，老二结婚了，小姑娘是四川人，这条五花肉漂亮吧？蒜泥白肉走起……”
老秦让胡玥到料理台的边上说：“这里拍不到，你帮我摘四季豆。”
小圆子骑着扭扭车进来，绕到胡玥脚边：“小婶婶，我来帮你。”
胡玥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小丫头站在凳子上，跟胡玥一起摘四季豆，不过她这个摘是在瞎摘。
看见老秦剁梭子蟹，小圆子的胖手拿着四季豆捂住眼睛：“螃蟹痛痛。”
老秦说：“那你不要吃了？”
“小圆子要吃螃蟹。”
小家伙透过玻璃移门看到了秦母，展开了双臂：“外婆回来了。”
胡玥把她抱了下来，过去牵秦母的手：“外婆，小婶婶来了。”
胡玥跟秦母打招呼：“阿姨。”
秦母埋怨老秦：“你怎么叫小玥干活的啦？”
“你知道今天礼拜五，小玥和阿灏要回来，还在外头跟人闲聊。”老秦反过来说她，“我总不能把小玥晾在那里吧？小姑娘第二次上门，你也太不当回事了。”
“我等张秀英的床单干了，帮她铺好了床再走的呀！”秦母拉着小圆子过来，“小玥，我们出去吃水果，让他自己干去。”
“等等，她怎么样了？她儿子有消息了吗？肯回来吗？”老秦问。
秦母气鼓鼓地说：“说工作忙，要是回来了，外国的工作就没有了，再说他妈现在已经半身瘫痪，他回来也解决不了问题。让人把秀英往养老院送，现在居委会的人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跟秀英商量，秀英不肯，这个房子是她的，她不肯走你说怎么办？”
胡玥有些不明白：“是我们家亲戚吗？没有保姆吗？”
“不是亲戚，是你阿姨以前单位的同事。你阿姨是纺织厂里的工会干部，九十年代那会儿纺织工人下岗，六千多纺织女工，她把她们一个个送走。这么多年了，那些女工有了事还会想到你阿姨，你阿姨呢？也放心不下那些困难家庭。”老秦说。
“啊呀！就当是老姐妹来往来往，不就行了。”秦母说道，“她一个寡妇供儿子读书，本以为儿子争气留学了，好日子就来了。谁想到儿子在美国定居了，生了孩子知道叫她去带，两个孩子不用带了，说她在外头语言不通，很寂寞，送了她回来，她没生病还好，这一病，太作孽了。她那点退休工资，怎么还能请得起可以这样伺候她的保姆？其实她肯听劝去养老院，也是个好办法。她就不听吗？”
秦母叹了口气，洗了水果，抱着小圆子洗了手，塞了一个桃子在孩子手里。
小圆子抱着桃子坐在扭扭车上啃。
他们正闲聊，蹲着的闹闹突然站了起来往外跑，小圆子也调转了扭扭车往外，胡玥怕小丫头没人看，碰了磕了，连忙跟了出去，到门外见姜灏从车上下来。
他抱起小圆子往里走，胡玥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笑：“怕你无聊。”
“不无聊啊！”真的不无聊，叔叔做饭，阿姨说东家长西家短，还有个活泼的小圆子。
姜灏放下小圆子，替她拎起行李箱：“跟我上楼。”
“我也去！”小圆子比他们跑得还快，已经开始爬楼梯了。
秦母从厨房出来：“阿灏，今天你哥嫂有应酬，家里就我们几个，你带小玥整理好了就下来，饭很快就好了。”
“知道了。”姜灏回了秦母，拉着胡玥的手，反向走去。
被拉着手的胡玥糊涂了：“不是上楼吗？”
已经爬到楼梯转角平台的小圆子立马扒拉着扶手走下来。
姜灏加快脚步带着她走到餐厅对过的一个转角，胡玥看到这里有一部电梯，电梯开门，姜灏带着她进电梯。
眼看要关门，小圆子大叫：“等等我呀！”
胡玥站在电梯门口横了一眼姜灏：“有你这么逗孩子的吗？”
小圆子冲过来扑在胡玥身上，仰头气得像河豚，告状：“阿灏坏。”
连带闹闹一起进来，小圆子背对着姜灏，正在生气，就连姜灏戳她的背，她都不动。
电梯门打开，小圆子往前走，姜灏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个购物袋，在小圆子面前秀，小丫头立马跳起来，回过头：“给我，给我！”
“我坏吗？”姜灏问。
“阿灏好好呀！”
他把袋子递给小圆子，小圆子打开来，胡玥看见是口红和眼线笔之类的，她看向姜灏：“给你她买这些做什么？”
小圆子拉住胡玥的手：“不要告诉妈妈。”
姜灏打开手机给胡玥看小圆子给她自己和狗狗化妆的图片：“她弄坏了她妈的化妆品。你以后化妆品放放好，别让她给挖到了。”
“才不会呢！妈妈说悄悄拿走是小偷，小圆子不是小偷。”小圆子辩解。
“那你为什么拿妈妈的？”
“那是妈妈的呀！”小圆子理直气壮。
姜灏把胡玥的行李箱和他的背包放到房间门口，带胡玥参观三楼。
这栋楼每一层楼都有大露台，三楼露台比二楼露台略微收进了一些，成了一个半露天半遮阳的露台，露天处，种了各色花草，遮阴处摆放了一套桌椅，边上还有一个吊篮，小圆子爬上去，招手：“小婶婶，过来！”
胡玥过去跟小圆子坐一起，姜灏指着斜对过的一栋红顶米黄色墙的房子说：“那一栋是我的楼，待会儿过去看看？”
房子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他们俩别看领证了，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
胡玥搂着小圆子说：“不去看了。”
姜灏走过来：“走，去房间了。”
他带着她从阳台门进房间，一进门小圆子大叫：“这个好好看，我也要。”
胡玥早就看到了和他的房间装修和摆设格格不入的床上用品，跟她家的如出一撤，他不觉得很违和吗？
“你不喜欢艾尔莎公主了？”姜灏问小圆子。
“喜欢。”她扑在床上，“这个我也想要。”
小家伙去拉抽屉，抽屉锁了，小家伙怎么拉得开？她仰头软嫩嫩地叫：“叔叔，游戏机。”
“晚上玩。”
“不嘛！你几天没回家了。”她抱住姜灏的腿。
姜灏拿了拿了钥匙，打开抽屉，拿给她一个游戏机。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