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熟谢谢
许心瞳也没想到傅闻舟这么说得出口。
她挑了根黄芽塞嘴里, 默默咀嚼着,也觉得三人坐情侣桌挺奇怪的。
一开始看好戏的心情也没了。
她承认,她是想逗逗他来着的, 结果呢,这人段位更高一筹。
现在反倒弄得她不上不下了。
许心瞳决定闭嘴。
几道菜一一上来, 只有傅闻舟吃得挺香, 还不忘给她夹菜,给关毅介绍菜名、菜色特点。
关毅是最尴尬的那个人,他也看出了许心瞳和傅闻舟之间有猫腻。
之后他也不说什么,默默吃着菜, 几乎是快吃到一半时他就起身告辞了。
许心瞳送他到门口, 折返时发现傅闻舟手里的筷子已经搁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哪里还有刚才言笑晏晏的样子。
她在他对面重新坐下:“好好一顿饭都让你给搅黄了, 你还不开心什么?该不开心的应该是我。”
“你不开心什么?”傅闻舟笑道, “人家是H集团太子爷, 年轻有为, 人又长得俊俏,还陪你来跟你老公吃这顿无聊的饭,牺牲很大啊。”
许心瞳越琢磨越觉得他这话阴阳怪气得很。
什么叫“陪你来跟你老公……”?
他阴阳人是真有一手。
许心瞳脸色难看,甩了筷子就要离开。
可没走出两步,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许心瞳皱眉回头, 他已经收起了那副不阴不阳的调调,姿态放得极低,眉宇间甚至有几分卑微的味道:“陪我吃顿饭都不愿意?”
许心瞳一颗心顿时软了, 那一瞬肢体动作先了脑袋一步,莫名坐了回去。
傅闻舟叫来了侍者, 把桌上剩余的菜全给撤了下去。
许心瞳不解:“这还没吃完呢……这道莲藕也不错,我都没吃两口……”
傅闻舟没跟她解释什么,而是跟她说,他给她点新的。
等桌上的菜撤得差不多了,他又重新点了一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劝她多吃些。
许心瞳看着一桌子和刚才大同小异的菜,目瞪口呆,真想跳起来大骂他一句神经病!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啊?!
“别瞪我了,快吃吧,你尝尝这个芦笋,我看你刚才夹了好几次。”傅闻舟格外好性子地替她夹了一根,送到她唇边,一双涤荡着笑意的眸子。
虽然他笑起来极好看,风流潇洒,可他的神经病行为实在让人无语。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傅闻舟仍保持着夹菜给她的动作,眼底却透出一丝自嘲:“不想你吃他吃过的菜,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说到这里,许心瞳心里那根弦已经岌岌可危,偏偏他又要加一句:“不行吗?”
许心瞳才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碎了,像是有人拿一把锤子,把她一颗心敲得四分五裂。
入目就是他哀切无声的眼神。
她生生别过头去,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他了。
好好一顿饭,又吃成这样。
许心瞳沉默地往外走,傅闻舟在后面跟着。
午后的天空阴沉沉的,好似被一块深蓝色的幕布笼罩在城市上空,许心瞳漫无目的朝外面走,忽听得有刺耳的鸣笛,下一秒被人拽着胳膊扯到身后。
一辆大卡几乎是擦着她疾驰而过,带起的劲风刺了她一个激灵。
她后知后觉的,才有几分后怕。
“你不要命了?”傅闻舟的火气大得前所未有,跟看杀父仇人似的看着她。
许心瞳本来还有几分低落,被他这么一刺激,胸腔里也有火气上来,不管不顾推他一下:“要你管?!”
他都气笑了,认命地点点头:“许心瞳,你真出息了。”
她转身就往前面走。
走了会儿没见他追上来,她叹了口气,蹲在路边划了会儿圈圈,心里难受极了。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缓缓停靠到她面前。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傅闻舟冷着脸打开车门跨下来:“上车!”
许心瞳眨巴了两下眼睛,这副懵懂的样子落入傅闻舟眼里,他原本还有的几分火气忽然烟消云散。
许心瞳懵懂的样子是真的可爱,圆溜溜的杏仁眼,白面一样的脸孔,明艳又端秀,直勾勾望着你的时候,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真。
水嫩嫩的,一掐仿佛真能出水儿。
回到酒店,傅闻舟跟个老妈子似的替她擦手、换洗身上的衣服,还抱着她去浴缸里泡澡。
她似乎还沉浸在白天的事情里,情绪挺低落的,没那么刁蛮,也没那么张牙舞爪了。
傅闻舟半蹲在浴缸旁边替她梳理着头发、擦着身子,忽然拧了下毛巾,笑道:“看来这几年再周家过得很好,脾气都大上天去了。”
许心瞳:“要你管?!”
傅闻舟:“许心瞳,你说了这三个字不会说别的了?”
许心瞳:“对你这种家伙要说什么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心情特别差。
她恨他!恨他为什么当年一走了之,恨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恨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要挑起她心里极力想要忘却的那些事儿。
眼眶不觉就红了,倔强地蓄着眼泪,不说话。
傅闻舟心里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下,把她抱入怀里:“对不起,瞳瞳……”
许心瞳瞟了他一眼:“滚!你滚!”
她狠狠拍着水面,看着他一身高定衬衫、西裤被浸得湿透,眉梢眼角才露出满足的笑意。
傅闻舟:“……”
真是难得看他黑脸,许心瞳的心情真是非常不错。
她还挑衅似的瞟他一眼,满眼不屑,像是在说“有种你打我”。
傅闻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擦到干干净净才抱回床上。
许心瞳翻过去,像条奶白色的鱼,身段曼妙,后腰处的两处腰窝格外性感。
傅闻舟看得出神。
三年过去,她似乎更加张扬,也更加性感了。
仿佛一朵盛放的玫瑰花,知道自己有多么美丽,所以要尽情地散发魅力。
他脸色不太好看地帮她穿上衣服。
许心瞳侧过身看他,傅闻舟面无表情,一副无欲无求好像只是在给狗狗穿衣服的样子。
许心瞳有点挫败,过一会儿又笑道:“用不着像保姆一样伺候着,虽然你对不起我。”
很好,把他比作保姆。
傅闻舟哂笑:“有这么英俊的保姆?”
许心瞳差点绝倒:“你能别这么自恋吗?”
傅闻舟替她勾上吊带,淡淡抽回了手:“这是事实。”
许心瞳朝天翻一个白眼,都无语了-
过几天她终于去见恒泰那边的人,来之前对方态度挺好的,可真的到了谈判桌上,嘴脸差点能气晕她。
明明之前说好的条件全都不作数,明里暗里,还有威胁她U市是恒泰的地盘、别把手伸太长的意思。
“刘总,您没事儿吧?”许心瞳都笑了,觉得他脑袋是出了问题,抓了自己的包站起来,“那就没那么好谈的了。”
对方连“送客”都省了。
许心瞳憋着一肚子气回去,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是被人给涮了。要是早就不想谈,干嘛还叫她去?
她咽不下这口气,回头就让钱森去准备,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没完全复刻A市的商业模式。因为之前的模式其实不难复刻,难的是需要大量的财力和人脉去投入,而恒泰是当地的地头蛇,并不是衡阳可以比的。
她在各个小区站点开设了驿站,只要在他们官网上下单的东西,翌日就会配送到相应驿站,只要去取一下就行了。所有商品的质量都远超恒泰,且主要针对恒泰的鲜果、熟食等销量薄弱处。很快,恒泰第一周就积压了大量的食品,根本卖不出去,只能压在手里,损失惨重,做促销都卖不出去。因为此类食品保质期短,博宇又来势汹汹,他们根本来不及应对。
可以说,恒泰商场在食品类的销量亏损严重,只有一些利于保存的生活用品还维持着销量,但也大不如前了。
“别太过了。”傅闻舟私底下劝她,别往死里压,以免狗急跳墙。
许心瞳根本不理他。
一是她正春风得意呢,二是她的气还没消,恨不得刘能马上破产。
结果那个周末晚上就出事了。
她从附近站点的商场回来,正准备掏车钥匙呢,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围着她车转,还蹲下来查看车胎。
“你干嘛啊?!抓小偷!”许心瞳快步过去,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对方听到声音回了一下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后面的廊道里。
许心瞳当时是本能反应,冲了过去,谁知忽然冲出两个拿着棒球棍的人,一人一记棍子狠狠打在她手上,手机顿时失落在地,在她的痛呼声中砸成四分五裂。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着头发拖到里面。
又是两棍子砸她膝盖,她整个人倾倒在地,被踩在地上,脸上、嘴里都是血。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这是你小姑娘玩的吗?回家找你老公亲亲抱抱不好,非要来这找事儿?”球棍一下一下随着慢悠悠的声音落她后背,却不像一开始那么剧烈了,倒不是真要她的命,看得出,是要给她个警告,让她知难而退。
许心瞳满眼都是金星,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抱头讨饶:“哥哥,别——别用力,别打脸,有话好好说。”
“现在知道要好好说了?有人拜托我跟你这个小姑娘讲讲道理,人家在这地头上混了十几年了,不是白混的。你一来就要端了人家的饭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呢?”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我不是,我不对,我检讨。”许心瞳见不打她了,赶紧道,“您这么多兄弟过来找我一个小姑娘,这不是大材小用吗?不如这样,我给你这个数,你把我放了?要不够,好商量,刘能给你多少钱我都给双倍。”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跟他讨价还价,狠狠一巴掌削过来:“你这小脑袋瓜儿还挺机灵!哥哥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这是道义,道义懂不懂?”
“懂懂懂,太懂了,您真是高风亮节。”
“讽刺我呢?”
“哪能啊?”
对方似乎不想跟她叨嗑了,正要放狠话,小区保安出来了:“干什么干什么?!”
这帮人一哄而散。
几人连忙过来把许心瞳搀起来,一人问她:“没事儿吧?”
又有人说:“赶紧送医院吧,这满脸的血。”
许心瞳早就有气无力,浑身疼得都快失去知觉了。
耳边隐约听到救护车鸣笛声,之后又感受到身体颠簸搬动,她两眼一闭,委屈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里。
四周是惨白色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她却觉得格外亲切,差点掉下眼泪来。
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风尘仆仆的傅闻舟站在门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了怀里。
“你来干嘛?”许心瞳鼻子一酸,后面的声音低不可闻,“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他只能这样说,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内疚、痛惜、难受……交织在一起像是把钝刀子,切割着他。其实他半个小时前就接到电话了,听电话里说完,话筒差点都没有拿稳,好在他还是冷静地把这通电话听完了。
都不用叫人去调查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平时做事张扬,得罪的人估计也是一箩筐。
他还是托了本地的朋友去查,不到一会儿就找到了人。
“我是去找人了,你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我能坐视不理吗?”
“人呢?”
“还扣着呢,一会儿就送局里。”
“你给我出气没?”
“别闹,这犯法。”
她气急了,狠狠推开他,结果发现他拳头都肿着,衣襟上还沾着血迹,她顿时懵了,然后就明白了,鼻子更酸。
“犯法你还打人?”
“这不是没打死吗。”见她一直望着他,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转过脸去。
这个年纪还打架,确实是不太上得了台面。可当时听到她出事,他都跟疯了似的。
说没有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许心瞳定定望着他,看着他吃瘪讪讪的样子,不知怎么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62章 不熟谢谢
许心瞳其实是个很刚强又很有韧性的姑娘, 只是,她有一个毛病。
一旦身边有亲近的、可以信赖的人,就会忍不住撒娇卖乖, 开始作天作地。
可能是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吧,她一会儿喊他给她削苹果, 一会儿又说要喝水, 喝水喝到一半,忽然嘴巴一撇,呜呜呜地哭起来。傅闻舟连忙放下水杯哄她,问怎么了。
就听见她一抽一噎委委屈屈地说, 好疼啊。
傅闻舟低头打量着她, 全身都绑着白色的绷带, 一只脚还吊着,虽然是拜托了医生格外关照, 送的VIP特护, 这也确实是小题大做了点。
他实在是没忍住, 笑了一下。
许心瞳震惊地望着他:“……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傅闻舟连忙道歉, 又说,她这样实在太像一个木乃伊了,他没忍住。
许心瞳都不想搭理他了,觉得这人没人性。
可他照顾她尽心竭力,满眼的担忧又不像是在作假的。过一会儿她就忘了这茬, 半躺在那边不说话了。
“在想什么?”傅闻舟在她旁边问她,“深刻反思,也觉得自己鲁莽了?”
“在想我怎么就没下手更黑点, 直接把刘能搞破产得了。不然他还能来找我的麻烦?”她磨着牙,一副跟人深仇大恨不得不报的样子。
傅闻舟知道说她也没用了, 就这乖戾脾气。
她越说越气,就差没把刘能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哎哎哎,骂人可以,小姑娘家家的别把生殖器挂嘴上。”傅闻舟听不下去了。
“就你假正经!”她看得他来气,想踢他一下才发现自己脚还吊着,只能作罢。
傅闻舟看她恹恹的,像是瘪了的气球,又于心不忍了:“真这么生气?那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许心瞳狐疑地看着他,问他要怎么给他出气。
傅闻舟笑得有点狡黠:“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许心瞳警惕地望着他,但后来还是在他的勾引下俯身挨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
他贴在她耳边说了会儿话。
她眼睛晶亮,又有点忐忑:“……这样好吗?”
嘴里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没有丝毫忐忑的意思,反而跃跃欲试。
傅闻舟说:“焉坏的小狐狸精!”
许心瞳怼回去:“那你就是色令智昏的大尾巴狼!”
傅闻舟笑得肩膀都在牵动。
许心瞳那件事没过多久,某日她就在新闻上看到了关于刘能的消息,营销号说得非常委婉,但还是点名了U市某知名企业家因为下属举报被查的事情,且爆出了一系列关于税务、涉黑之类的问题,下面附几张图,是这人因拖欠工钱被员工泼大粪的打码截图,看得许心瞳热血沸腾。
又过了几天,她伤好得差不多了,傅闻舟一早就过来接她出院。
医院外面,阳光明媚,蔚蓝色的天空仿佛被洗净了。
许心瞳还一瘸一拐的,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傅闻舟身上。
傅闻舟说:“真是稀罕,医生都说你没什么大碍了,你脚怎么还瘸着?要不要回医院重新检查一下?”
“你咒我啊?!”许心瞳一下推开他,稳稳站到地上,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这不是好久没用脚,还不适应吗?过两天我就健步如飞了。”
傅闻舟:“我看你现在也能马上健步如飞。”
许心瞳:“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生过气后,其实她很快就不生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在车上时也不跟他说话,而是托着腮望着窗外幻灯片一样的景色发呆。
傅闻舟坐在旁边望着她,忍不住将手覆在她圆滚的后脑勺上,轻轻顺了下:“瞳瞳?”
“干嘛?”
“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每次跟你吵架,我心里都挺难受的。”
他说得许心瞳心里也酸起来,可她说:“我没有要跟你吵架,是你自己,总是一意孤行。你这个人……”她琢磨了一下,哽咽着评价道,“永远是嘴里说的好听,但真的到了应该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听别人的。”
她说得他沉默。
他必须承认,她说的没差。
之后他也沉默了会儿。
就听见她又说:“我原本想再也不理你的……”
他手抖了一下,脑中好像有什么嗡了一声。
她却回头对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些事儿不能随着自己做主,我这个人就是听风就是雨,一天换个心情。”
傅闻舟看向她。
“怎么,还不懂?你怎么这么蠢啊?!”她没好气,“意思就是现在改了主意,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了,傻子!”
地方到了,她气呼呼地跳了下去。
车门大敞着,傅闻舟还坐在车上发呆呢,司机从前面探过头,犹豫地问他是不是还要去哪儿。
却见后面原本还端坐着的老板忽然跳了下去,朝远处狂奔而去。
许心瞳好好走着,忽然身后扑上来一人,紧紧抱着她,因为惯性,她差点栽个狗啃泥。
“干什么啊你?!”她气急了,回头就骂他,小脸涨得通红,几乎是横眉怒目。
却看到一张满脸兴奋雀跃的面孔。
他这样,跟平时那个冷静儒雅的他完全不一样了,偏偏他还在笑,捧着她的脸用指尖细细描摹着她的轮廓,像是看不够似的。
许心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觉得他好像犯大病了:“……你没事儿吧?”
她用手推一下他胸口。
傅闻舟下一秒把她狠狠抱到怀里,像是要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要不是在大街上,她觉得他可能会哭出来。
这真是……许心瞳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了。
可能情绪真的能感染人,渐渐的,她一颗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戳戳他,又戳戳他:“喂……不至于吧?”
傅闻舟似乎也觉得丢人,平复完心情后放开了她,无声地勾了下嘴角:“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许心瞳笑道:“没事,也不是第一次看你失态了。”
傅闻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他在心里回忆了一下,确实他仅有的几次失态都是因为她,还都是在她面前。
难堪的时候,没面子的时候,她基本都在场。这叫什么事儿?-
周凛得知许心瞳出事的消息时,连夜从北京赶到U市。
身边还带了好几个保镖,都穿的黑西装,人高马大的,个顶个的敞亮。
彼时,许心瞳已经出院好些天了,和傅闻舟一道租了江岸边的一处老宅子,三层楼洋房,带一个院子,站在二楼窗口往外窗外,近处是环廊游人,草长莺飞,远处是江水滔滔,风情别提多宜人了。
周凛冲进院子时,许心瞳正翘着脚坐在摇椅中吃葡萄。
傅闻舟半蹲在一旁,边替她剥皮边喂给她吃。
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伤养病的样子。
周凛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边脱大衣一边走进来:“还以为你被人打断了手脚躺在床上呢,原来是笙歌燕舞、醉生梦死啊。”
许心瞳一点儿都不怕他,把葡萄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是被人打断了手脚,也躺了快半个月的医院。您这是来干嘛?来给我奔丧吗?那恐怕得失望了,我断了的手脚已经接回来了,好得很。现在确实是笙歌燕舞,好吃好喝好得很。”
周凛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情景,冷得好似淬了冰。
跟他一道来的侯应祁忙拦着他,就怕他忍不住上去揍人一顿。
“你放开。”周凛的语气倒是挺平静。
只是,那张平时跟白面儿似的脸看着更白了,更冷了,一双眸子寒气森森的,脸色吓人。
侯应祁哪敢放?死死拽着他。
傅闻舟好像看不到周凛难看的脸色似的,低头用毛巾擦了擦手,笑道:“老侯,你放开他吧,周处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是吧?”
他这话就像是火上浇油,周凛冷喝道:“放开!”
侯应祁只得松手。
这位太子爷拗起来,谁也不敢往上撞。其实侯应祁也不明白,他平时向来都是一副眼睛长头顶上的样儿,唯有对这个妹妹,有种特别偏执的掌控欲,小到她穿什么衣服,大到她干什么工作跟她老公怎么样他也要管。
“你跟我出来一下。”周凛没再看许心瞳,转而看向傅闻舟,又道,“是男人你就出来,别老是躲在女人后面。”
傅闻舟的脸也往下沉了沉。
一个男人永远知道怎么刺激另一个男人。
眼见他出去了,傅闻舟抬脚,却被许心瞳从后面拉住:“别去。”
傅闻舟笑了笑,把她手掰开。
她又缠上来,愤愤道:“他会揍你的!”
周凛什么脾气啊?以前他就看傅闻舟不顺眼,现在估计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周凛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
在他的认知里,许心瞳跟傅闻舟在一起的时候受了伤,那就是傅闻舟的锅,他必须是要讨回个说法的。
许心瞳不怕他们打起来,傅闻舟看着不是个会打架的人,可她知道他打架不会输。
只是,周凛要是质问他当年的事情,质问他为什么三年后还让她在他面前受伤,估计傅闻舟没办法回答,只能被动挨打。
傅闻舟也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有些事情他本来就理亏。
周凛如果真的打他,他估计也不会还手。
许心瞳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肯放手,就是不放。
傅闻舟无奈,只好说:“他都说你老公不是男人了,你还能忍?乖,松手,我就出去跟他说两句话,我们不吵架,不打架。”
“真的?”许心瞳眼里含着泪,到底是松手了。
第63章 不熟谢谢
周凛没打傅闻舟, 至少他回来时,许心瞳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
当然,也有可能在身上, 不过可能性不大。
许心瞳拉着他在那边检查了半天,满心满眼担忧的样子落入一旁的周凛眼里, 只觉得格外刺眼。
不久前这两人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原来都是做戏。
他倒是想说,她怎么就是不记教训。
目光落到傅闻舟那张清俊含笑的面孔上,他在心底冷笑。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救。
周凛心里不屑, 可瞧见傅闻舟那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示弱的样子, 还是有点无语。
偏偏她就吃这套。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早点回北京吧, 爸挺想你的。”周凛说, “这个礼拜六, 回家吃一顿饭。”
许心瞳和周振远的关系一直都是那样, 不冷不热的。
听他这么说也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
等他离开,傅闻舟才将她拥入怀里:“宝宝想去哪儿玩?”
她娇娇地说:“工作还没弄完呢,怎么能贪玩?”
“没关系,工作是工作,放松也不能落下。”他吻着她的脸颊, 温热的呼吸灼地许心瞳脸颊烧红。
很久没有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了,许心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只觉得好像陷入了一团温柔的泥沼里, 无力挣脱。
她勉力在他怀里抬起头,说:“傅闻舟, 我想去逛街,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好。宝宝想去哪儿,老公都陪着去。”
“骗人!那我说要去□□广场上跳广场舞呢,你也舍命陪君子吗?”
这就是故意为难人了。
傅闻舟面带微笑,大手安抚似的揉着她的发丝:“去,不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要真被抓了,也不能连累宝宝是不是?”
许心瞳被他逗得开心极了,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
她喜欢傅闻舟的地方有很多,但很大一点是他会哄人,漂亮话一茬接一茬的,不像周凛那一类,天天板着张脸好像她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她小时候是不是有病啊,竟然会喜欢那一类的?!
果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增长,人的审美是会发生变化的。
许心瞳又腻在他怀里好久,吐气如兰:“我想骑小木马,老公陪我去吗?”
“去去去,宝宝想去哪儿老公都陪着去。”
又腻歪了会儿,许心瞳不跟他闹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回了屋里。
这院子是临时租的,为期一周,租金3600一天,堪比某些顶级星级酒店了,但物有所值,设施齐全,环境清幽,还有配备的佣人,随叫随到。
傅闻舟进来时,许心瞳正对着镜子画眉呢。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俯下来,热息缓缓侵袭,许心瞳从镜子里打量他一眼,眉梢微挑,假意没瞧见他充满占有欲的眼神,笑道:“干嘛?傅先生,你有偷窥女孩子化妆的爱好吗?”
傅闻舟拽住她一只细弱的手腕,一下子就将她拉到了怀里。
眉笔“啪嗒”一声掉落在梳妆台上,咕噜噜滚着,滚着滚着就到了边沿,尔后又“啪嗒”一声摔落在地。
室内忽然变得更加寂静,四目相对,彼此似乎都能听见对方逐渐变得短促的呼吸声。
许心瞳脸上的笑意也有点维持不住了,咬了下唇,推拒他坚实的胸膛:“还要换衣服呢……”
室内温度偏高,让人的骨头都好像变得酥软。
从骨缝里蔓延出一股痒意,许心瞳缩了缩脖子,舔了下嘴唇。
下一秒已经被他按在椅子上狂烈地吻起来。
他的吻直接霸道又不讲章法,似乎是要将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情感都宣泄出来,弄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气越来越少,忍不住捶了他两下,呜呜了几声,他才笑着放开她。
“笨蛋,你不会换气吗?教了这么久还是不会。”傅闻舟没好气道。
许心瞳红扑扑的脸上尽是理直气壮:“三年没见了,我的吻技要是突飞猛进了,那你头顶早就一片草原了,懂不懂?!”
傅闻舟笑得没了脾气。
他拾起眉笔替她画眉,可许心瞳不让,嫌他烦,还去推他的手。
推了两下到底还是没拗过他,被他按在怀里画上了眉毛。
他画的是柳叶眉,细细长长的,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民国时期的古典韵味。
许心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不乐意了,推他一把:“你在国外该不会天天给妹妹画眉吧?这么熟练?”
“什么话,什么话?老公心里只有你。”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边,蹲下来替她穿鞋子。
一只穿好了,她又伸出另一只递到他面前,要他给穿上。
傅闻舟好脾气地替她穿好,低头吻了吻她的脚背。
“脏!”许心瞳羞耻地将脚收回来。
“宝宝怎么会脏?宝宝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傅闻舟把她抱到怀里,亲吻她的眉眼。
情绪说来就来,许心瞳还没感动两秒就被抱了起来,没见过这样直奔主题的,他们从这边走到露台,又颠着去了沙发上。许心瞳趴在那边攥着沙发边,额角都沁出了汗液:“傅闻舟……”
“乖,别乱动,免得吃苦头。”他伏低了叠在她身后,又勾着她的脸颊侧过来些许,要她喊他的名字,说她有多想他。
许心瞳根本说不出囫囵的话,尤其是到紧要关头,脚尖点在地上的那一小块,脚背都忍不住绷起。
偏偏他停了下来,捏着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吻起了她的唇。
“傅闻舟,你这个混蛋!”
“我看你挺喜欢混蛋的。”他低笑。
他笑声低沉,一声一声蛊惑似的撞入她耳膜里,许心瞳完全受不了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蜷缩到一起,叫嚣着要登顶,她呜呜开口:“输了!认输了!混蛋!”
“那宝宝最爱谁?”
“傅闻舟,最爱傅闻舟!”
有些话一说出来就没有羞耻心了,她一会儿喊老公,一会儿又被逼着诱着喊Dady,呜呜咽咽泣不成声,精神都有些涣散了,他还不放过她。
翌日下雨,不适合出行,但许心瞳记挂着家里的快递,还是买机票赶了回去。
“搁驿站又不会发霉,你急着赶回去干嘛?”对此,傅闻舟非常不理解。
“你懂什么?男人都不懂女孩子,买的东西就要立刻到手上。”
“那我是不懂。”傅闻舟笑,回头继续翻他的杂志。
见四周无人,许心瞳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脸。
傅闻舟顿了一下,看向她。
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页面上,呈现一个微屈的状态。
“有时候觉得,你不去做手模真是可惜。”她接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抚摸,爱不释手,“又长又漂亮,手指还粗……”
说着说着耳尖发红,悄悄打量他一眼,发现他也噙着笑意望着她,一眼就看穿她小伎俩的表情。
许心瞳撇开目光,讪讪地把手抽回来。
谁料他把她的脸又掰回来,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宝宝是不是想了?”
“你不要污蔑我!”她端的是义正言辞。
傅闻舟不逗她了,笑着放开。
回到北京时正好是下午,早就过了饭点,因为要去公司,他们干脆去柏悦吃饭。
可到了柏悦酒店门口,许心瞳又改了主意,说不想吃这边的菜,都老掉牙咯,又问他有没有什么时兴的饭店。
傅闻舟打了个电话给陶平。
陶平是个实在人,给他们推了附近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
尽管价格高昂,过了饭点,又在一处偏僻的胡同里,来的人依旧不少,不少还是银幕上有名有姓的明星。
“陆青阳哎!”许心瞳刚坐下没多久就指着不远处兴奋地喊道。
傅闻舟循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穿得很潮,头顶压一顶黑色鸭舌帽,反着戴,耳朵上打着两颗银色的耳钉。
“他好帅啊!”许心瞳双手合十。
傅闻舟没说话,默默剥着瓜子。
旁边另一个路过的女生附和:“是啊是啊,陆青阳真的好帅!你也是他的粉丝吗?”
“刚入。”许心瞳不好意思地说。
“那我们加个微信,我拉你进粉丝群。”
两人一顿操作,立刻成了好友,叽叽喳喳在那边讨论了老半天,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女生叫王姣姣,还在电影学院上学,问了一下,居然也住周家老家那一带。
“那有时间来串门哦。”许心瞳热情地招呼她。
王姣姣大力点头,目光不经意扫到她身旁的傅闻舟,两眼发直,走不动路了,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也是明星吗?”
“不是,他不是。”许心瞳尴尬地说,指了指前面的陆青阳,“陆青阳要走了。”
“我还没要签名!”王姣姣忙追上去。
她离开后,四周又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心瞳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一切好像都变得缓慢,像是被人按了慢放键似的。
许心瞳眨了下眼睛,看向对面人。
傅闻舟却没看她,淡淡挑着菜:“想去要签名的话,就快去,一会儿人走了。”
许心瞳登时头皮发紧,感觉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往下浇,浇了个透心凉。
他的眼神也是凉淡得很,无形的视线,随意扫来一眼都像是要洞穿她。
许心瞳讪讪的,尴尬一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签名啊?不跟年轻小姑娘凑热闹了,哈哈,不凑这个热闹了……”
果然是生气了,哎。
第64章 不熟谢谢
回去的路上, 许心瞳好几次想主动跟傅闻舟搭话,可他看上去兴致缺缺的,任凭她怎么开口都不搭理她。
许心瞳心里尴尬极了, 开始检讨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表现得很花痴,他吃味成这样。
车上她又跟他扯了几句话, 他也爱答不理的。
车到, 他径直上了楼,脱下外套兀自都去洗手间洗漱。
完全当她不存在、晾在一边的架势。
许心瞳讪讪地跟上去,试探着喊他:“傅闻舟……傅总……傅董事长……老公……”
叫啥他都不应,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许心瞳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原地转了转, 后来还是决定使出她的杀手锏, 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老公你别生气了,那都是我学生时代的事情了, 我现在不追星, 真的!”
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 表示自己现在心里眼里只有他, 又说,刚才王姣姣都夸他好看呢,他比那些小白脸强多了。
傅闻舟这才瞟她一眼,目光落在她伸得弯弯曲曲、窝窝囊囊的三根手指上,扯了一下嘴角, 嘲讽满满。
许心瞳更尴尬了,干笑着收回了手,眨巴两下眼睛:“真的呀, 比珍珠还真。”
也不看看她多大年纪了,还追星?也就是今天看这个长得好看, 激动一下,明天看那个长得还可以,存两张照片欣赏一下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追呢?
追星是绝对不可能追星的。
傅闻舟不说话了,低头继续刷牙。
“……你还生气吗?”许心瞳忐忑地揪一下他的衣角。
“没。”傅闻舟淡道,“我没那么幼稚。”
“……真的假的啊?”
傅闻舟又望过来。
清清冷冷的眼神,许心瞳忙站直了,把刚刚质疑的话咽下去。
男人啊,吃醋还不承认,还不让人说,真是——
她在心里哼了一下,面上却满满的安抚,又抱他又亲他,哪怕嘴巴上沾上了牙膏也无所谓,一副爱他就可以豁出一切的架势,又重复着说心里眼里只有他,别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粪土。
傅闻舟嘴角的笑意终于压不住。
“你笑了你笑了!是不是开心了?那可不能再生气了哦!”许心瞳嘟起嘴巴,在他脸上亲一口。
奈何身高差距,也没把握好高度,不小心亲了满嘴的牙膏沫。
她郁闷地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
“我来吧。”傅闻舟没好气地把她拉过来,细心地用毛巾帮她擦拭干净。
刷好牙,许心瞳拉着他玩了会儿的纸牌。
傅闻舟牌技不佳,但胜在城府深,不显山露水,哪怕牌烂到极点都不会轻易服输。
许心瞳哪怕一开始牌不错,打得也厉害,但往往因为得意忘形而疏忽,从而被他反败为胜。
“不算不算!你怎么老是这样?!”又输一局,她彻底耍无赖起来,抱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要重新来一把。
“不来了,来几次你也不认输。”他扔了牌作势要走。
许心瞳哪让?抱着他的胳膊央求他坐下,干脆躺到他怀里,要他教她怎么捏牌:“你捏的牌怎么这么好看?像一把小扇子似的。你看看我捏的,真的好难看啊。”
“这和手法是没关系的。”傅闻舟淡淡道。
“那和什么有关系啊?”她还真上了他的道,不解地望向他。
傅闻舟舒展了一下手指,将手掌摊开,展示到她面前,跟她的小手叠在一起比划了一下。
大手和小手,尺寸对比明显。
许心瞳的脸逐渐黑了。
傅闻舟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
“好啊,你取笑我!男女比例本来就不一样!你怎么可以拿这个笑我?!混蛋!”
傅闻舟反手将她捞在怀里,不让她乱来了。
晚上去周家吃饭,周振远也一早从外面回来了,跟傅闻舟去了书房说话。
许心瞳望着傅闻舟上楼的背影,难掩担忧。
“别看了,爸又不会吃了他,真这么担心你老公就上去看看。”周凛在一旁说。
许心瞳回瞪他一眼。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傅闻舟就和周振远一道下来了。
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不像是不虞的样子。
许心瞳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拉一下他的衣角,让他坐自己身边。
饭菜很快上来,桌上的气氛也逐渐融洽。
傅闻舟和周振远偶尔还聊一下时政或者傅闻舟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许心瞳听了会儿,把一颗心放了下去。
吃完饭,她去院子里荡秋千,荡着荡着就觉得有些冷。
正要回去,肩上微微一沉,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已经将她牢牢地裹住了。
许心瞳回头,果然看到傅闻舟那张在月色下更显清冷风骨的面孔。
她拽了一下衣领,诺诺道:“怎么不去屋子里继续烘暖气啊?”
“小公主都不在,我待着还有什么意思?”他双手抓着秋千绳,慢慢替她推起来。
许心瞳一开始还喊他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越荡越高就有些害怕了,又让他慢一点。
傅闻舟手里的动作缓下来,低笑声混着夜风转入她耳廓。
他问她,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啊。
许心瞳耳尖滚烫,从秋千上跳了下去,默默地朝前面走去。
傅闻舟从后面缓步跟上,勾住了她柔嫩的手。
他掌心的热度顺着指尖缓缓传递给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感受到那种酥酥麻麻如过电一般的感觉。
“瞳瞳。”他轻声唤她。
“嗯。”她声音低低的。
“公司的事情虽然重要,也不用那么看重,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知道了。”许心瞳心里软了会儿,嘴里却打趣他,“挣不到钱,怕你这个董事长罢免我啊。我不得努力吗?”
“胡说,我是这种人?”他嗔怪道,捏起她的下巴就吻住了她。
夜风分明是微凉的,吹在身上却带起一股潮热的暖气,也不知道是裹着她的外套太热了,还是她自己热。
随着他的吻逐渐深入,她感觉身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脚步虚软,干脆让他抱着她回去了-
王姣姣给许心瞳发消息已经是几天后。
问她要不要去参加陆青阳的线下活动,一个粉丝见面会。
许心瞳想了想还是拒了,怕傅闻舟生气。
谁知傅闻舟正好端着杯子从房间里出来,说:“我没那么小气,想去就去吧。”
许心瞳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自己不想去。
男人的话,谁信?她要是真去,他不得醋死?
可是,就在她打定主意不去时,翌日她去银泰那边逛街恰好偶遇了王姣姣。
“你不是说你要工作吗,瞳瞳?”王姣姣不解地问她。
“临时改了时间。”许心瞳尴尬道。
“既然你没事,那一起去参加活动吧。”王姣姣没有怀疑,神经大条地拉着她就往活动现场走。
许心瞳有苦难言,只能被她一路拉着到了一楼大厅。
活动正好进行到一半,陆青阳依旧穿得很潮,在台上跳得活力四射。
一曲毕,下面掌声如雷。
接下来是活动环节,陆青阳笑着说会抽一名粉丝上台跟他一起唱歌,还会送她自己的签名照。
下面顿时如煮沸的粥似的沸腾了,气氛达到顶点。
许心瞳本来觉得事不关己,现场那么多人,怎么也不可能挑到她头上吧。谁知陆青阳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会儿,忽然就定格在她身上。
许心瞳心里有不祥的预感,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是吧?不是这么倒霉吧……
可陆青阳不刻就到了她近前,拉着她的手邀请她跟自己一道上台。
这么多人看着,许心瞳也不能甩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陆青阳还要抓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唱,许心瞳欲哭无泪,只好配合。
她心里只盼着这首歌马上结束,她好溜之大吉。
忽然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投射到她身上。
莫名的,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机械地朝东南角远处望去。
傅闻舟正站在人群里,隔着人海静静望着她,望着她和陆青阳拉在一起的手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有那么会儿,许心瞳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首歌结束,她飞快从台上跳下去,签名都忘了拿,又被陆青阳叫了回去。
因为台下众多人都看着,她只好拿了签名再离开。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许心瞳走到傅闻舟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他。
傅闻舟说:“在你跟人家唱歌拉手的时候。”
许心瞳头皮都快炸开了。
什么叫她和别人唱歌拉手啊?
“我都说了,这是意外,是他抽签抽中我,把我喊上去的。这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给人家甩脸子吧。这种大明星,粉丝一口一个吐沫都能淹死我了。大度一点,理解一点,乖——”她捏一下他的脸。
傅闻舟:“……”
看他脸色不好,许心瞳忙缩回手,不闹了。
她干笑一声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别生气。”
见他不搭理她了,她又恹恹地小声解释了一句:“我也是被人拖来的啊,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看的……”
第65章 不熟谢谢
对于许心瞳又去“追星”忽略他的事情, 傅闻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回去的路上不怎么搭理她了而已。
许心瞳解释了好久,他嘴里说没事,不介意, 但许心瞳清楚,这是还在吃味还在小心眼呢。
后来她也懒得哄了, 觉得这男人真难搞, 怎么就这么难搞啊。
回去时她满脸的挫败,拿了毛巾就去洗手间洗漱。
出来时却不见傅闻舟人影,她诧异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他, 又拿了手机打给他。
傅闻舟接了:“我在给你的花圃浇水。”
许心瞳挂了电话走到外面, 果然看到月光下一道修长人影绰绰倒映在地砖上, 走近看,他手里拿着水壶, 正给花苗浇水。
“……这些都是你新种的?”许心瞳诧异之下问他。
“对。你不说你没时间打理吗?我回来了, 我帮你打理。”傅闻舟解释。
许心瞳心里寂静无声。
她在月色下静静望着他, 只觉得他一双漆黑的眸子虽如往常淡然, 却也凝着难言的情愫。
她心尖荡漾,忍不住扑上去抱着他,和他唇舌交缠。
彼此的气息缓缓交融在一起,好似踩在云端上,虚虚的不真实。
什么龃龉, 什么怨怼,忽然全都烟消云散了。
傅闻舟抱起她,缓缓走向屋内。
一摇一摆, 像是乘着小船似的,她窝在他怀里, 感觉自己快醉了。
年前的事情多,许心瞳一天要往返公司好几次。
有时候傅闻舟让她休息一下,她就板着脸跟他闹,说自己手里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休息,休息了就是在拿他的钱挥霍,在浪费人生。
她说起来头头是道,傅闻舟也不好说什么了,随她去。
她要是想做什么,他真拦不住,当然也不想拦。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向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
许心瞳做事雷厉风行,甚至有些不管不顾,铁血手腕镇压手底下一帮跟她作对的人,有时候自然也会招致反弹。
其中以某两个董事为首的人,最近就处处给她使绊子。
有一次开会,两人当场就跟她杠起来。可惜口才不如她,被许心瞳三言两语骂得找不到北,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而去。
傅闻舟全程旁听,只低头含笑,什么都没说。
其他股东也没吭声,其实也在观望,看看这位大老板的反应。
许总虽然很有能力,但是这两年手里权柄过大,大老板在这种重要会议上什么话都不说,其中的意思实在是耐人寻味。
所谓功高震主,不少人怀疑傅闻舟不会忍耐她太久。
有一次许心瞳去洗手间时还听到两个实习生在窃窃私语:“傅董还能忍许总多久啊?”
“谁知道,她太狂了,是不是觉得誉恒是她的私产啊?刘董怎么说都是老臣,而且是傅董一手提拔起来的,她也太不给傅董面子了。”
“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我猜她马上就要被调去坐冷板凳了。”
许心瞳神色自若地洗了手,回家后,见傅闻舟叠着腿悠然在沙发里喝咖啡,走过去把咖啡杯从他手里夺过来,“啪”一下拍茶几上。
傅闻舟楞了一下,失笑:“我又怎么惹你了?”
许心瞳:“等着你罢免我。”
“我?罢免你?”傅闻舟笑道,“你罢免我还差不多。”
许心瞳:“今天主持会议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说白了她就是要他表态,傅闻舟自然看出来了,竖起三根手指学着她的模样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她的身家是她的,他的身家自然也是她的。
许心瞳心情不错了,可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他这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发誓的样子,怎么那么像她常干的啊?
余光里瞥见他唇角含笑,她愤愤地扑上去:“你取笑我!”
傅闻舟顺手捞住她细软的腰,将她抵在墙上吻了会儿。
许心瞳小脸通红,一开始还忸怩了会儿,过一会儿原形毕露,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又啃又亲,还不断提出各种要求,要他抱抱她,亲亲她……
傅闻舟早就习惯了她的厚脸皮,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得格外受用,搂着她又吻了吻她的耳垂。
许心瞳微颤,只觉得他唇上滚烫灼人,不由攥紧他的大手:“还要工作呢,别乱亲了。”
“公司里工作就算了,还把工作带到家里?”傅闻舟语气不太满意。
许心瞳撇撇嘴说:“你现在是不管事了,我可不行,没看到那些股东高管一个个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好吧,那你去工作。”他放开了她。
许心瞳三两下跑到了书房里,捧着红彤彤的脸。
她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淡淡的白光将漆黑的屋子映照得有了光亮。只是,只有淡白色的一层,像夜色里撒照下来的凄清月光。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尚且来不及反应,就听得门又关上的声音,一个火热的怀抱把她揉到怀里,他滚烫的唇舌热辣辣地卷着她的耳垂,一瞬间将她笼罩在一片火热的汪洋中。
许心瞳颤了下,呜咽着差点要出声,被他搂抱着按在腿上。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诱哄:“宝宝别工作了,先陪陪老公好不好?”
许心瞳声音可怜:“不工作哪来的钱?”
低头,他英俊的眉眼近在咫尺,漆黑凤眸,微微噙着笑,是那样的风姿。
薄薄的毛衣紧贴肌理,偾张又内敛,扣着她的那只腕子上,隐隐有属于成年男人才有的青筋。
她红着脸贴过去,嗅着他身上那种特殊的冷香,分明是火热的,又带着奇异的镇定作用,好像冰火两重天。
她紧紧抱着他,听得他在她耳边说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说的骚话,脸颊像是快烧起来了。
情到深处,便是什么羞耻都没有了,抓着他的手指往里送,唇儿收缩着紧紧衔住。
她嘟着嘴巴更狠地缠吻着他,像只发情的小猫儿,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宝宝喜欢老公吗?”他修长的大手捞过她的脸,非要她氤氲的眸子睁开,要她望着他。
许心瞳带着哭腔应声:“喜欢,最喜欢老公了!”
她紧紧抱着他,恨不得把他嵌入自己身体里。
傅闻舟抱着她去冲澡,她纤细的胳膊还紧紧缠在他脖子上,非要他边抱着她边给她放水。
“这么娇气?就可这劲儿折腾你老公吧。”傅闻舟叹气,可声音里都是笑意。
许心瞳搂着他,非要他跟她亲亲,边给她洗边亲她。
“老公只有两只手,一只手抱着宝宝,一只手给宝宝洗澡,还怎么亲亲摸宝宝?”
“亲亲又不用抚摸,你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给我洗澡不就行了吗?”
“宝宝懂的还真多。”他声音里涤荡着浅浅的笑意,调侃的意味很明显。
许心瞳恶形恶状地瞪他,又抓着他的手放到胸口。
傅闻舟说她这边这颗红痣很漂亮。
许心瞳贴过去,在他耳边吹气说有个地方还有一颗,你知道在哪儿吗?
捞着他的手没入温热的水中,往下探索。
傅闻舟微怔,表情有些讳莫如深。
她痴痴地笑,满心满眼是调戏他成功的得逞。
可当他真的维持着那样的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眸底好像有一个黑洞,暗沉无边,要把她完全吸纳进去。她觉得有点缺氧,好像呼吸都被他一点一点地吸过去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身上还湿漉漉的,偏偏他不动如山,许心瞳却觉得自己好像玩大发了,下意识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可是身体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根本挣脱不了。
她的心跳得格外地快,砰砰砰砰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心上似乎也摆了一面巨鼓,有人在上面不停地擂击,似有千军万马滚滚奔腾而来。
瞳瞳,你要到哪儿去啊。
他声音很低很低地唤她,隐约还含着笑。
许心瞳刚要逃去两步,又一个趔趄跌下去,浴缸里溅起一大片的水渍。
她攀着浴缸边坐了起来,仰头望着他。
他的毛衣不知道何时除掉了,冷白的灯光映照在结实的身躯上,宽肩窄腰,坚硬的肌肉线条明晰,上面只覆盖着薄薄一层皮脂,高大又修长,充满着美学的力量感,让人着迷、疯魔。
她双手盖住眼睛,不好意思去看。
可过一会儿,手又悄悄半开一丝缝隙,偷偷地看。
过来,傅闻舟说。
许心瞳贴过去,整个人都无力地挂在了他身上,男人的手顺势把住她一截细腰,沿着腰线缓缓往下,掌心熨帖着最柔软之处。
“你好坏啊——”她瘫软在他身上,趴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控诉。
好似有团火在心尖上燃烧,如万蚁啃噬不得释放。
“以后还跟我置气吗?”傅闻舟隐忍着又吻她的眉眼,她娇滴滴地哼唧着,像是在诱哄他要更多。
“不了。”她捧着他的脸,用舌尖舔他的唇。
嘴里尝到一丝甜,但更多的是微咸的苦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确实是互相煎熬,互相折磨,好在都过去了。
第66章 不熟谢谢
经过傅闻舟的努力, 许心瞳的花圃里终于种上了各种花卉。
她心情不错,这日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下面一帮人点赞她,一开始她没放心上, 看了会儿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头像也点赞了她。
因为头像比较特殊,是一圈黑色上面点缀着很多细小的亮钻, 像是某种极光折射出的弧光, 许心瞳出于好奇点开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号人。
他却在这时给她发了消息:[想不到你这样的大老板,竟然还会自己种花,真厉害。]
许心瞳回忆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这人是陆青阳, 是那天王姣姣推给她的。
许心瞳当时急于脱身就加了他。
没熟悉之前觉得这男生还挺有意思的, 作为偶像,唱跳俱佳, 熟悉后就有点吃不消了。
他竟然是一个话唠, 逮着她就说个没完。
许心瞳实在是受不了, 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了。
谁知这日她起早晨练时, 斜对面跑来一个矫健的身影,抬手跟她打招呼:“巧啊,瞳瞳——”
许心瞳一个健步刹住,差点摔个好歹。
陆青阳好似看不到她脸上惊悚的表情,热情地跟她聊起来。他才二十出头, 一米八五的身高极为惹眼,大冷的天居然只穿一件白T恤,宽大的衣袍掩不住健壮的胸膛和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说起话来嗓门也大,可丝毫没有聒噪的感觉, 反而散发着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力,荷尔蒙十足。
“上次姣姣说你也住这儿,我还不信呢,没想到咱们真是邻居啊。对了,你住哪一栋啊?我改天去串门看看你。”陆青阳说。
许心瞳尴尬地说:“不方便。”
陆青阳有点不开心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从小被捧惯了那种,许心瞳一个头两个大:“真不方便。”
陆青阳的脸也拉下来了,负气地走了。
他本以为她是他的粉丝,之前在餐厅遇到,之后又迫不及待通过王姣姣加他还来参加他的演唱会,他对粉丝向来可以,见她也住这儿,那家境应该不会差,就想着做个朋友算了,没想到这人这么忸怩。
许心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在职场上混久了,她多久没见过这种年轻人了?
幼稚都写在脸上,有时候有点无语,但有时候其实也不讨厌,还挺率真。
这个小插曲马上被她抛到了脑后,直到不久后王姣姣过来找她,拉她一道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还以为是摆在酒店,到了地方她才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位于运河上的别墅,她们乘轮渡过去,在半山高处停下,远远就看到山坡上一栋被小灯泡和花卉装点得格外绚丽的三层的独栋别墅。
许心瞳“哇哦”了一声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富婆,做站姐这么有钱吗?”
王姣姣:“哪能啊,这是我姥姥买给我的。不然,靠我那点儿工钱和外快,干个一百年都不一定买得起这边的一间厕所。”
两人听完都笑了,手牵手进了别墅。
别墅里装修得和外面一样豪华,大理石地板、铁艺漆金栏杆、红木家具……格调虽然不算雅致,也是别具一格。
几男几女在宴会厅推牌九,瓜子水果都扔地上了也无人在意。
“你坐这边。”王姣姣热情地招呼她,把她拉到一人旁边。
许心瞳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陆青阳。
陆青阳看到她,表情也有几分别扭,扭了过去。
许心瞳苦笑,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恨?
她当然不会跟一个小自己好多岁的孩子计较,坐他旁边加入了战局,压根没把陆青阳放在心上。
许心瞳的牌技非常可以,玩几局赢几局,其余人都在惊呼,陆青阳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之后他跟她一局,被她带飞了两次,他看她的目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许心瞳没放心上,离开时,他从后面喊住她:“喂——”
许心瞳无奈回头,说:“我有名字的大少爷,不叫‘喂’。”
还以为他会翻脸呢,谁知他扬起一抹笑容说:“那好吧,许心瞳许小姐,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可以教我打牌吗?”
许心瞳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好,嘉许地笑了笑:“这态度还差不多。”
陆青阳也笑了,就没他搞不定的女人。
谁知他笑容没提起来两秒,就听许心瞳说:“但是很可惜,我是夫管严,家里老公天天吃醋,你这么帅,我肯定不能跟你来往过密的,别提教你打牌了,拜拜——”
许心瞳转身时都在偷乐。
晚上回到家一看,手机上居然有几条未读消息,全是陆青阳发来的:[你老公谁啊?有我帅吗?]
[照片发来看看。]
神经病!
许心瞳都想翻白眼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普信的吗?
转念一想,这也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小破孩而已,她没搭理他,直接把他拉黑了,眼不见为净。
可有时候你越不搭理就越是适得其反。
过了会儿,门铃声响了。
许心瞳思忖着这个点儿谁会来开门,过去打开,就看到陆青阳站在门外,脸涨得通红,像是气愤的,愤愤不平地望着她:“你干嘛拉黑我?!”
许心瞳手还按在门把手,愣是愣了好久没吭出一声。
这要怎么说啊?
成年人之间自然是心照不宣,谁会过来问?
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就是冲动、不成熟,也不够理智,尤其是自尊心受挫的时候,都能跳起来跟你掰扯很久。
许心瞳正头疼要怎么办,书房的房门打开了,穿着衬衣西裤的傅闻舟从里面卷着袖口出来。
许心瞳暗道坏了,就要把门关上。
傅闻舟已经看到了门外的情景,他嘴角抿了一丝笑意:“你朋友?”
袖口也翻平了,仪态磊落而大方,气质卓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陆青阳不觉多打量了他会儿,心里有点郁郁。
他这个年纪,最忌讳被人当小孩。
对方虽然善意笑着,可那眼神,分明就是大人看小孩的眼神,这不许心瞳说他是小孩还要侮辱人。
他本来想拔腿就走的,忽然就不想走了,就赖在那边,对许心瞳说,他人都来了,不请他进去喝杯茶。
许心瞳无语凝噎,生气地都要赶人了。
傅闻舟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充满了安抚意味,又对陆青阳道:“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也不是非要讨这杯茶,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两人都当自己是苍蝇似的避之不及,这谁受得了?
傅闻舟柔柔地笑:“我们夫妻俩要过二人世界,你觉得你待在这边当电灯泡合适吗?”
这就相当于直接赶人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斯文文的男人这么说得出口。
陆青阳涨红着脸捏着拳头走了。
他转身那一刻,许心瞳还心有余悸,担心他回头就给傅闻舟一拳头。
这边还没平复,一道幽幽的目光已经凝在她脸上。
许心瞳头皮发麻:“老公你听我狡辩……不是,是听我解释……”
“好啊,你解释吧。”傅闻舟搂着她将她拉到怀里,跟她耳语,“慢慢说,不急。”
他还给她倒了一杯水,把她拉到腿上让她一边喝一边说。
这哪里是听她解释?刑讯逼供都不带这样的吧?
许心瞳欲哭无泪。
可这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她自然也不好推脱,只好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那茶她也没好意思喝,傅闻舟听到一半,自己端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
他双腿岔开,悠闲地喝着茶。
她像个小犯人似的膝盖并拢坐在他大腿上,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傅闻舟说:“交代完了。”
傅闻舟:“没别的了?”
许心瞳都快哭出来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傅闻舟将空了的茶杯搁到桌上,回头就狠狠吻住了她。
他紧紧压着她,她几乎都不能动弹,全身好像缩成细小的一个点儿,四面八方承受的感知都格外鲜明,很快小脸就烧得像火炉一样了。
她推拒着他的胸膛,白白的脸蛋上都是氤氲的潮红,媚眼如丝,像是喝醉了。
“老公……”
“再喊一声儿。”
“老公——”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细细的呜咽声。
他手搁的地方不太巧,但又实在太巧,捻着丝袜的一抹边儿撩起来,又放松。裙子湿了,袜子也湿了,一片狼藉。
就听得啪嗒一声,袜子弹回去打在她的腿上,微微的一圈红痕,很快就消弭了。
只是,如浪潮般奔涌而来又散去的热意还在,灼烧着她的脸颊。
许心瞳狼狈不堪,眯着眼睛望着他,渴求着,可他偏偏衣冠齐整地坐在那边,身上的衣襟都不乱一下,俨然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让人无可指摘。当然,得忽略他手放着的位置。
许心瞳恨极了,又懊恼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一口。
不深,留下一圈濡湿的水痕,像是小兽发怒时啃咬的痕迹。
咬过后,她又不甘不愿地哼了两声,似乎是嫌咬得不够尽兴。
“怎么还咬人啊?是小狗吗?”傅闻舟叹了口气,大手捏住她尖俏的下巴,爱怜的吻了吻,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口腔里,拨弄那香软的小舌,玩儿似的,“太不乖了吧。”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混蛋!你是不是不行?!”
“我行不行,宝宝不是最清楚?”他贴到她耳边。
许心瞳耳朵霎时通红,恨不得踹他一脚。
第67章 不熟谢谢
公司里对许心瞳不满的有很多, 尤其是一些股东和高层,因为她的手段触及了他们的利益。
傅闻舟刚回北京的这段时间,一开始几乎天天就有人过来跟他打小报告。
他也不生气, 也不表态,请他们在休息室里坐下, 顺便让秘书泡上上好的大红袍。
他们义愤填膺地说着, 他微笑颔首,或端茶浅笑着抿一口。
很快这些高管和高层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他们说了这么多,傅董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哦, 也不是没有反应。
他全程含笑自若, 甭管他们控诉的事情再过分, 他都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实在不合常理。
这位傅董别看现在明面上不管事了,仍然掌握着集团的重要权柄, 是公司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多都是他的亲信。居然能放任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北京分区这种心脏地带这么乱搞?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可要说许心瞳是傅闻舟的人吧, 又不太像。
许心瞳做的事情大多按着她自己那一套来,好几次直接反驳甚至推翻袁崇的提议。
众所周知,总经理袁崇是傅董的亲信。
而且,她还总是在会议上呛傅闻舟,一点也不给这个大老板面子。
这怎么可能是大老板的人?没见过哪个员工这么嚣张的。
可不管这些高管怎么上眼药, 傅闻舟从来没有真的惩治过许心瞳,完全一副放任自流的架势。
偶尔有一次在会议上出声劝诫她要小心谨慎,不要总是这么一意孤行, 措辞还相当委婉。就这样,还被许心瞳一通乱喷, 他也只是笑笑,不吭声了。
下面一帮人大跌眼镜,都怀疑这公司要变天姓许了。
这大老板也太怂了吧!
要可说他怂吧,在一些重要场合,他游走在那些政界高官和商界大佬里也是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哪里有一点怂的样子?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跟许心瞳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
不过,高层要脸皮,也谨慎,手底下的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你说许总是不是傅董的亲戚啊?”这日午后,姜丽问钟樊。
“我怎么知道啊,这种事情。”钟樊垂着头,没吭声。
“你跟她不是大学同学吗?哎,她怎么混得这么好,咱们跟她同龄,还是小职员呢,人比人,气死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钟樊咬了下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结。
昨天她拿EY的资料过去给她时,许心瞳只扫了两眼就让她回去重做。
她当时很不理解,问她为什么。
问完后也有些忐忑,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但是拉不下那个脸,咬着唇看着许心瞳。
午后窗明几净,总裁办里光线明亮,西装革履的许心瞳坐在办公桌后,坐姿松弛而放松,只随意投来那么一个含笑的眼神,钟樊的脸就涨红了。
她总感觉对方的眼底带着某种轻蔑和嘲讽。
好像在说,她是什么人,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居然问她这种问题?
钟樊没有那么难堪过。
以至于后来许心瞳拿钢笔在几处错误的数据上圈划时,她也没有认真看,满脑子都是姜丽那句“人比人,气死人”。
大家一个大学出来的,明明她在校成绩那么好,凭什么许心瞳就混得比她好?现在还高高在上以领导的姿态来训诫她?!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还有许心瞳甩了陆卓的事情。
礼拜天有个会展,博宇旗下几个科技公司的高管都会去,她就是在那个会展上遇到的陆卓。
他跟几个博宇的高层在说话,她犹豫了很久,直到他身边没什么人了才敢过去:“陆学长,好巧啊。”
陆卓看到她怔了一下,显然是不记得她了。
钟樊倒也不觉得尴尬,解释说自己是他的学妹,只是他应该不认识自己。
陆卓当时在学校里是名人,她跟很多女生只能远远见他一面,谁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跟平凡的许心瞳在一起。两人在一起时,许心瞳天天黏着他,有时候走路都搂着他的胳膊,一副不能独立行走的样子,让人鄙夷不已。
陆卓嘴里嫌弃,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满眼都是爱意。
可是他们当时那样好,到底也还是分手了。
钟樊无意在他面前提起许心瞳,但忍不住:“你跟许心瞳还在一起吗?”
陆卓怔了一下,微微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好意思,这是私事。”
有人在前面喊他,陆卓礼貌颔首就离开了。
钟樊望着他的背影,多少有点不甘。旁边有熟人说:“陆学长现在是不是混得没有以前好了啊?听说他以前在博宇很重要的公司里工作,后来因为什么事儿被调走了。他是不是跟你们大老板不和啊?”
钟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儿,当时不是很清楚,回头找了其他人一打听,陆卓果然是从科达被调出去的,心里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许心瞳抛弃他就算了,傅闻舟还打压他。
等等,这两人……钟樊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神色惊疑不定-
展会持续一周,但关于智能科技方面的展览也就两三天。许心瞳和袁崇参加了半天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打道回府,电话就响了。
她拿起来看一眼,是傅闻舟打来的,接通:“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许总?”傅闻舟低笑。
“换你跑一上午试试,傅董。”她回以同样的调侃。
“中午一起吃饭?”
“我跟袁崇在一起呢,说好了要一起吃的……”她回头看向袁崇。
袁崇忙摆手:“别别别,你去陪老板吧,我一个人吃好了,一个人吃自在。”
给他十个胆子,敢和大老板抢人?不想干了?
“那好吧。”许心瞳拜别了他,到偏僻一些的17号馆,从侧门出去。
后面是一大片荒草地,零星散落着几个破败的厂房,风吹过,扬起的沙子差点扑她满脸。
傅闻舟那辆吉普停在门口时,他人下来,她上去就把包包拍他怀里:“选什么地方不好,选这种地方?!”
她像条八爪鱼一样勾到了他身上,四肢并用,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去了。
傅闻舟只是笑,轻松揽着她就走向车辆,单手打开。
许心瞳知道自己最近胖了不少,但看他这么轻松就能提溜着她走动,又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了:“还以为我胖了,原来没有啊。”
她余光里发现傅闻舟仍是笑,又拍了他一下,问他笑什么。
他说,她这掩耳盗铃的本事非常不错,他得多多学习。
她不依不饶了,扑他怀里非要他承认她没有重。
傅闻舟就说,重一点好,肉肉的,抱起来手感好。
“你好涩哦傅先生。”她嘻嘻地笑,捧着他的脸忽然趴他身上狠狠亲了他一下。
脸上传来濡湿的触感,被风一吹,又有些冰凉了。
傅闻舟拿了帕子擦拭,擦掉了脸上的水渍。
“你嫌我?!”她手里微微一用力,拽着他的领带往手里拉。
他把领带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整了整领口,说:“别闹,一会儿还要去吃饭。你把我衣服弄皱了,别人还以为我们在车上干什么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许心瞳却听出了揶揄的味道,想到那一层含义,她脸慢慢爬红,坐好不闹了。
车辆离开时,有人站不远处把这一幕收入眼底,顺便拍了几张照。
这一点,许心瞳和傅闻舟全然不知情。
许心瞳满心满眼都是一会儿的午饭,她站了一上午,又是招待客商又是陪几个合作商逛,笑得脸都快僵了。
她把高跟鞋踢掉,揉了揉脚。
“疼?”傅闻舟把她的脚放到腿上,慢慢替她揉着。
许心瞳很心安理得地把两只脚都架到了他腿上,压在他几十万一件的高定西裤上,还踩了踩。
“不愧是高级货,面料就是丝滑,踩着就是舒服。”她感慨道。
傅闻舟笑而不语。
“对了,你怎么换吉普了啊?你也会开这种车?”她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换别的车,能开得进来?”
“也对哦。”她仰起脸笑。
傅闻舟无意间看她一眼,目光多停留了会儿。
分明也是快奔三的人了,笑起来还是这么明媚耀眼,天真烂漫,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美好。
经历过很多的人,大多都变质了,尤其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的。
这样的特质其实非常难能可贵,至少傅闻舟自己就做不到。
可她有时候脑抽筋还是会无条件地帮助别人。
傅闻舟失笑。
“笑什么,是不是又在心里面笑我?”许心瞳凑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了他的裤面上。
她的脸颊距离他只有一厘米,温馨美好的气息萦绕着他,眼底还有狡黠的笑意。
西装只搭肩上,里面的衬衣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艳红色的半圈,圆润地裹着雪白一片,不难看出里头的饱满。
这活色生香的,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他把她拽到怀里,俯身含住了她的唇。他吻得急,加上姿势缘故,她仰得辛苦,两道细长的眉毛皱起来,呜咽着,渐渐化为嘤咛之声。
细细的软糯的声音,跟她平时工作时掷地有声的语调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诱人到骨子里的魅意,很要命。
傅闻舟觉得自己有失控的迹象,极力忍耐,不去触碰她的身体。
“宝宝乖,一会儿还要去吃饭呢。”他亲了她会儿放开她,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第68章 不熟谢谢
去的是就近一家土菜馆, 从外观上看没什么特别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家院子罢了,进门后……也没什么别的洞天。
许心瞳狐疑地看向傅闻舟, 不说要带她来吃好吃的?结果,就这?
傅闻舟仿佛能看懂她的表情, 解释了一句:“别看地方不怎么样, 菜品不错。”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
话虽如此,许心瞳一开始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可一道道菜上来,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虽然这边的服务一般, 可菜品的味道确实不错。
傅闻舟戴着塑料手套替她剥虾, 许心瞳说:“替我沾点儿汤汁, 不然没味道。”
“你使唤起我来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傅闻舟笑,把剥好的虾在酱汁里蘸了蘸, 递到她嘴边。
她笑着抓着他的手, 一口吞了下去。
“一口全啃了?也不怕噎着?”
“什么啃啊啃的, 你当我是小狗啊?”
傅闻舟笑着把她搂到怀里, 又给她夹青菜吃。
她很配合地张开嘴巴,吞下去咀嚼。
一顿饭也吃了将近快半个小时,回去后,许心瞳到了酒店还给他发消息呢,问他在干什么。
傅闻舟:[干嘛?查岗啊?这么担心你自己过来看看。]
许心瞳:[那就不必了, 夫妻这么多年了,该有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你发张照片过来我就相信你了。]
傅闻舟:[……]
许心瞳看着他发来的那一长串省略号, 心情不错。
翌日回了北京,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 把上个季度的项目汇总一下。
日程还是跟往常一样。
只是,她莫名觉得今天开会时的气氛有点反常,平时几个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高管和股东竟然肥着胆子跟她唱反调,而且话语中隐隐还带着几分讥诮。
她火冒三丈,差点跟他们在会议上吵起来,却见一旁的袁崇不停给她使眼色。
她心里疑窦丛生。一场会议结束,她还没找到袁崇,袁崇已经找到她:“你跟傅董怎么回事儿?”
“什么?”许心瞳没懂他的意思。
“就是你跟傅董……”袁崇似乎也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就让她自己看公司论坛。
公司论坛那东西,八百年她都不登录一次,鼓捣了好久才找回密码,登了上去。
就因为发帖的人少,飘在首页那张帖子就格外醒目。
标题还取的特别耐人寻味:
“怪不得老板从来不管新总裁那些乱七八糟的政策,原来他俩……”
点进去就是关于她和傅闻舟那天上车时的照片,她整个人挂在傅闻舟身上,两人搂搂抱抱,极为亲密。
照片放完,下面又是一堆小作文,细数了她的十宗罪,说她在公司里唯我独尊,容不下任何反对声音,这么胡搞乱搞,大老板竟然不管,简直就是色令智昏,公司迟早完蛋。
许心瞳都快笑出来了:“胡说八道!”
袁崇说:“我也觉得是胡说八道,八成就是那些不服你的人写了来黑你的,我觉得老板他纯粹就是你的才华,你们……”
“他是我老公啊,他敢反驳我?!我的决策又没有什么问题!”
“什……什么?”袁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没跟你说过吗?”许心瞳看向他。
袁崇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许心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的,她也不记得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特意去说的。
袁崇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件事。
“这件事你要不要澄清一下?要不你也去上面发个帖子?”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许心瞳否决了这个提议,直接让人吩咐下去,下午2点开会,顺便把傅闻舟也请了过来。
她亲自打的电话给他。
电话接通后,语气也不好:“看公司论坛了吗?”
“什么?”傅闻舟笑。
“我说你看公司论坛了没?!就首页那个帖子!”许心瞳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那个啊,我看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就是憋着笑。
这确实荒诞。
许心瞳不可思议地说:“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是我傍你啊?你现在根本不管公司的事情,全是我在辛苦操劳,就算要傍,也是你傍我吧?”
“好好好,我傍你,我傍你行了吧?”
“滚!”
“怎么还骂人了?”
“看你不顺眼!”
这就完全是迁怒了。
不过许心瞳也懒得解释,说:“下午3点的会议,快点过来!”
傅闻舟满口答应,虽然也觉得为了这种事情开会委实可笑。
下午3点,顶楼大会议厅。
偌大的室内坐得满满当当,几乎是公司能来的高层都来了,所有高管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毕竟,公司论坛那种东西不是谁都会去上的,坐在这儿的人,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可能是要宣布什么重大人事任命了。
过一会儿,他们更是睁大了眼睛。
大老板居然也来了。
“坐,坐,不是什么重要会议,大家随意就好。”傅闻舟轻嗽一声,在角落里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了。
其余人怔愣着纷纷坐回去,更猜不到这是要干嘛。
直到整点,许心瞳踩着高跟鞋进来,调了下话筒,开门见山:“今天叫大家过来,其实是关于私人方面的一些事情。在这里,我表示非常抱歉。”她先鞠了一躬,然后才提到论坛的事情。
下面有一些知道这件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各异。
“在此我要郑重澄清,这些都是谣言。我和傅闻舟先生,是战略伙伴,也是合法夫妻,没什么其他不正当的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下面没什么人提出异议。
许心瞳说到这儿也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冲动了,这种事情好像也不需要开个会议来澄清。但她来都来了,且也没比这个更快捷的方法了,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以后不希望再听到这类不实谣言,她一定会追究到底,而且已经报警。
废话她也不多说了,揭过这个话题开始讨论明年的战略规划,会议厅里的气氛进入了正轨,逐渐肃穆起来……
“我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事后,许心瞳躺在傅闻舟的腿上问他。
傅闻舟捻了一颗洗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
她不张,问他:“有核吗?”
傅闻舟:“……没有。”真当自己是女皇了?
许心瞳这才心满意足地把葡萄含住,慢慢咀嚼着咽了下去。
傅闻舟这才说:“不会,这样很高效。”
“虽然公司没有明文规定员工和员工不能谈恋爱、结婚,但是,我们这样会不会起到不良引导?”她靠在他大腿上转了转,换了个躺姿,忧心忡忡道。
“不会,那是员工要操心的事儿。”
“……傅先生,你怎么这样啊?双标的资本家。”
傅闻舟只是笑笑,对于她经常变着法子挖苦自己,都习惯了。
许心瞳也没再把这事儿放心上。
论坛的事情她报了警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就忘了,压根没放心上。所以也不知道钟樊被抓走,还要被起诉的事情。
许心瞳翌日去公司时,还没进门就有一个人朝她扑来,大喊大叫的。
好在两侧的保安眼疾手快,把人拦住了。
许心瞳盯着她辨认了会儿,皱着眉,觉得有点眼神,但想不起来了,就问旁边的秘书。
“她叫钟樊,就是之前散播谣言把您跟傅董的事情发在论坛那个人。我们清查她的时候,还发现了她一些不法行为,比如将公司的数据出卖给其他公司的事情,一并交给法务了。”秘书公事公办地说。
“没有,我没有!”钟樊几乎都要走投无路了,就差对着许心瞳跪下来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自己头上,当初就是一时脑热才做了这种事情。
像变卖数据交易这种事情,只要不是核心数据其实没什么影响,充其量就是充数据库而已,而核心数据也不是她这个层面上的人能接触得到的。
可要是拿来做文章,那也是大文章,坐实了她得上业内黑名单了。以后谁还敢录用她?
许心瞳听了会儿也明白了,觉得没必要。
都把人从公司赶走了,没必要赶尽杀绝。主要是之前经历的一些事情也让她明白了,凡事适可而止,有时候逼得别人狗急跳墙,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秘书立刻心领神会:“好,我跟法务说一声,不继续追究了。”
钟樊感激涕零,终于走了。
早上没什么事情,她喝了杯咖啡就去楼下工作间巡视了。结果发现,很多人看她的目光不太一般,不少还带着笑意。
这和之前论坛那事儿出来时的目光可不太一样。
“这又怎么了?”许心瞳回头问秘书。
“您给傅董打个电话就知道了。”秘书咳嗽了一声,道。
许心瞳蹙了蹙眉,往回走,刚出门就遇到了拎着饭盒站在走廊上的傅闻舟。
她目光落在他手里。
他这是……专程过来给她带饭的?
许心瞳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再联想她之前在会议上总是怼他的那些行为,她心里不对付了。
他们是不是都觉得她是母夜叉,他是妻管严啊?
第69章 不熟谢谢
许心瞳最近有点苦恼。
年前的那段时间, 傅闻舟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闲着没事就来给她送饭,弄得全公司上下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私底下说过他, 他竟然还跟她装傻,说她这样的雷霆手段, 谁敢私下议论?
“你怎么就没有所谓啊。”许心瞳难以置信, 这种时候他还在调侃自己。
“你要我怎么有所谓?老公给老婆送个饭而已,天经地义啊。”
“那你也不用天天来吧?你真这么闲?”
也是,事情都扔给她处理了,他当然闲了。
这件事后来也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 反倒让她亲近的一些人看了笑话。
她后来也不管了, 他都不在乎被人说妻管严, 她怕什么?
这日上午,傅闻舟又给她发了短信。
她没搭理他, 等把几个高管叫过来交代好事情才打开手机。
上面的信息非常简单, 问她在干嘛。
许心瞳也回地简单, 在公司。
傅闻舟这次没有再问, 而是打了电话过来。
许心瞳把电话接通,“喂”了一声。
“下来。”他噙着笑说。
“你这什么语气?命令我啊?”她语气不善道。
“别这么应激,夫妻间的小情趣罢了。”他好脾气地说,又放缓了语气,“我在楼下东边的小侧门等你。”
“去干吗?吃饭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傅闻舟声音里含笑。
许心瞳笑道:“好, 那你等我一下。”
她把秘书叫进来吩咐了几句才下去。
傅闻舟没带司机,亲自开的车,隔着玻璃她已经能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中的身影。
他最近好像瘦了点, 虽然穿衣服还是那么有型。
许心瞳暗笑,猫着腰打开副驾座就钻了进去。
傅闻舟还未回头, 她已经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傅先生,想我了?嗯?”
傅闻舟轻笑,一脚油门下去。
吓得许心瞳连忙坐回去,拴好安全带。
结果发现他车速特别慢,也就加到二三十码,纯吓唬她罢了。
许心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这样作弄我很有意思?”
“夫妻情趣。”他慢条斯理。
“呸”。
去的是西单胡同里的一个旧式宅子,进去后才发现不是民宅,像是个会所。
可等她穿过廊道,进了一间包间才发现里面陈列着各种珠宝。
原来是个卖东西的。
怪不得刚才一路过来,她发现很多屋子都大门敞开,里面陈列着衣饰或者别的东西。
“喜欢什么样的?”傅闻舟把她牵到一处玻璃柜前。
许心瞳低头望去,发现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钻戒。
她怔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不是有钻戒吗?”
“办婚礼时难道还要用之前那枚?”说起来他有点惭愧,之前他们领证时婚宴都没办,钻戒也随便买了一枚,原本打算等她和家里的关系缓和就办婚宴的,谁知又出了那样的变故。
许心瞳都觉得无语了:“不办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不觉得丢人吗?”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多少人先领证后办筵席的。隔得久了难道就不办了?这是什么道理?”
“形式主义!”
“我跟你爸都商量好了,到时候你妈也会来。”
“原来你们都商量好了,那还用只会我吗?”
“又说气话了是不是?”他将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
许心瞳连忙推开他,目光朝门口望去,果然看到有工作人员端着陈列珠宝的托盘进来了。
她暗暗瞪了他一眼:“不分场合。”
傅闻舟不在意地随手掀了就近的一个盖子。
许心瞳才发现里面是一枚裸钻,摆在一个透明的水晶匣子里,还上着锁。
“裸钻?”
“不喜欢?”
许心瞳摇摇头:“就是不太会看。”
他闻言也笑了,说:“也对,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花花绿绿的,这裸钻没经过加工,你肯定不懂欣赏,我们还是看成品吧。”
“什么叫‘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花花绿绿的’啊?怎么,你认识很多女孩子吗?傅先生?”她语气危险。
大有他要是感应,晚上就得睡沙发的危险。
傅闻舟笑道:“这就是随口一说,别上纲上线的了。”
碍着还有其他人在,许心瞳也不跟他闹了,不然总感觉像是在打情骂俏。
别人碍着职业修养不会说什么,要挣他们的钱也不会面露异色,可心里指不定怎么吐槽他们呢。
毕竟她平时看到在大街上腻歪的情侣也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亲热不能回家去?
许心瞳又带她看了绿钻、蓝钻、粉钻和一枚黄钻,净度都在VVS2以上,切割工艺也很精湛。
不过,许心瞳挑来挑去挑了一枚不算特别大菱形黄钻,中间的主钻只有十几克拉,可她爱不释手,觉得这枚钻石特别合自己眼缘。
“那就这枚吧。”傅闻舟说。
许心瞳当即就戴到自己手上,结果发现戒环大了,还需要改。
商量好了一个礼拜后来取,两人就回去了。
路上她问他,婚宴要怎么办,都请了什么人,会不会特别辛苦。
她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傅闻舟才无奈地说,他要是知道就完蛋了,拜托他也是第一次结婚。
许心瞳笑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玩。
都领证这么久了,居然现在才来补办婚宴。
“老夫老妻了,还要装新婚夫妻一样宴请宾客,真挺累人的。你说,知道我们底细的那些朋友会不会私底下笑话我们啊?”说着说着她还真担忧起来。
“笑话就笑话呗,我们怕什么笑话?”
许心瞳总觉得他这语气像是在说,像我们这么厚脸皮的夫妻,怕什么被人笑话。
拜托她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而且,领证后过四年才办婚宴的,翻遍整个北京城估计都没有第二对,到时候,宾客们好奇之下肯定会询问打听。他俩那些陈年旧事和纠葛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只要一打听,肯定有人知道。
到时候,可就真出名了。
许心瞳有种破罐破摔的绝望感。
“别苦着一张脸了。”车到了楼下,傅闻舟回身捏了下她的脸。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捏我脸,我都快奔三的人了,你这么捏,给我捏坏了怎么办?!”
“捏不坏的,大不了你捏回来。”
许心瞳觉得他这话就是无赖,白他一眼,推开他跳了下去。
吃完晚饭,他们换了运动衫在小区里散步。
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冷,许心瞳搓了搓手,手却被一只大手包裹住。
原来是傅闻舟拉住了她。
他身高腿长,慢条斯理地往前跨出一步就拉着她猛地往前送,他都一步,许心瞳得走两步。
她有点不满:“这样我很累的。”
傅闻舟:“谁让你腿短。”
许心瞳:“你是不是皮痒了?!”
她很不客气,抬脚就踩他一脚,他雪白的球鞋上登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脚印。
傅闻舟微怔,看向她。
她朗声笑起来,虽然觉得幼稚,但是心情莫名大好,尤其是看到他吃瘪、震惊又无奈的表情后。
“我真服了你了。”傅闻舟评价,“改天我给你录下来,在会议上放给公司的高层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想放就放!我还怕不成?”她撇开他往前跑了一小段。
“刚吃完饭不要跑那么快。”傅闻舟追上来,劝。
她嘴里说着不听他的,步子还是慢下来。
路上还遇到了熟人,关毅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士。
两人说笑着,关系似乎不错,不过不像情侣。
“关毅。”许心瞳跟他打招呼。
“瞳瞳?”关毅停下来也笑着跟她招呼,看到她身旁的傅闻舟,友好地点头。
傅闻舟也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微微颔首。
许心瞳跟他聊了会儿琐事,又跟他身边的女士聊了聊,跟个话唠似的。
傅闻舟只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要参与的打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关毅和那位女士却也不好意思杵着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了,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你板着一张脸干嘛?都把人吓走了。”许心瞳道。
“我哪里板着一张脸了?”
许心瞳抬头认真打量着他,用一种审度的目光。
他的表情很自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可是,许心瞳就是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赶客的味道。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她啧啧了两声:“不会还吃关毅的醋吧?”
傅闻舟:“我有那么无聊?”
吃醋也算不上,之前见的那次他就看出来了,关毅对许心瞳没那方面的意思。
就算有,也就是微末的一些好感。
他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这种飞醋也吃。
许心瞳盯着他看了会儿,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生气也就不说这个事儿了,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前走:“是不是看我太受欢迎了,心里有点不对付?你多笑笑,别老板着一张脸,人家就都会喜欢跟你攀谈的……”
她一旦说起来就开始喋喋不休,跟只小鹦鹉似的。
傅闻舟倒不觉得吵闹,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这种性格,确实让人又爱又恨。爱她的明媚自信,恨她瞧着对谁都这么热情。
活脱脱一中央空调。
他怎么就栽这么一没心肝的小丫头身上了?
第70章 不熟谢谢
一个礼拜后, 戒指改好了。
许心瞳没有让他们送来,而是自己开着新车去取。
傅闻舟合理怀疑她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车。
“我陪你去?”他将衬衣下摆收入皮带里,“咔哒”一声, 扣好了龙头。
许心瞳发现他这人是真的会穿衣,尤其是衬衣, 衣衫笔挺但又不会打理得过于紧绷, 栓衣的余量都恰到好处。
“那好吧,允许你给我开车。”她骄傲地说。
傅闻舟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到了近前,一把抄起她的腰。
许心瞳惊呼一声, 不依, 拍他胸口。
傅闻舟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
许心瞳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挣扎也根本没用,后来她就不动了, 主动勾着他的脖子配合。
傅闻舟放开了她:“不反抗了?”
她眼睛滴溜溜转, 没脸没皮地说:“既然反抗无效, 那就享受吧。”
傅闻舟笑着放开了她。
他们去取戒指时, 已经是中午。
经理亲自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就迎进去,将一个盒子珍而重之地交到他们手上。
别看这只是一个普通木盒,许心瞳在车上摸了会儿觉得这材质挺不错,上面还有一层釉色, 光可鉴人,有种返璞归真的高级感。
她把戒指取出来戴上试了试:“仪式那天就戴这枚?”
“随你。”
婚庆公司都是有配备的模具的,以防中途出现什么变故, 遗失了戒指什么的。
可顾客要真想戴,也没什么, 一切后果自负而已。
“那就戴这枚,用道具多寒碜。”
傅闻舟笑了笑。
到底是虚荣心作祟的小姑娘。
这毛病她过几年估计都不会改。
婚礼就在年后举办,排场非常大,因为嫌酒店最大的厅太小,许心瞳让傅闻舟换了家花园酒店,从里面摆到外面的露天花园里,T台也布置得非常长。现场气球鲜花,琳琅满目,整体布置成米色和浅茜色,梦幻而唯美,不至于太过艳俗。
看着是好看,拍摄成片也好看,但是走T台时要命了。
许心瞳发现这婚纱起码有十几斤重,只穿在身上还不显,走起路来犹如负重几十斤踩着高跷前行。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梁思思的换上平底鞋,藏婚纱里又没人瞧见。
可甭管多豪华的现场,仪式和大多数婚宴仪式差不多,冗长、繁琐,也都千篇一律,过一会儿宾客都厌烦了。
许心瞳和傅闻舟也都厌烦了,但还是得撑着笑脸把仪式办完。
证婚人是周振远亲自去请的,是他以前的一个老领导,退了好些年了。本来人家不愿意来,怕有什么忌讳,他“三顾茅庐”,对方想着反正现在也不管事了,来就来了。
一切都很圆满。
许心瞳回到房间里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她觉得这辈子没有比这更累的事情了。
结果摄影师又过来敲门,一大帮人鱼贯进来,又拖着她拍纪录片。
许心瞳欲哭无泪,她想,那时候她就不该讲究排场,非要挑最贵的那个套餐。
最贵的套餐意味着程序最多……
她欲哭无泪,自己选的,跪着也只能拍完。
晚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时,她看着不远处靠在沙发里看手机休息的傅闻舟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
“累,怎么不累?”他笑,伸手扯松了领带,将之缓缓抽出。
瞧不出累,她倒是瞧出了几分潇洒不羁的慵懒。
许心瞳说:“傅总,这个时候能别耍酷了吗?”
傅闻舟解开衬衣扣子走过去,一把就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我耍酷?”
他眼神很平淡,甚至还带着笑意,可许心瞳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编排你!”她认错态度一直都非常良好的。
傅闻舟笑道:“原谅你了。”
随即松开了她。
许心瞳很意外他这样就放过了自己,见他在床边坐了,垂着头开始拧眉心,才意识到他也累了。
原来他也不是铁人啊。
她顿时有几分同病相怜,膝行过去抱住他:“好了傅总,都过去了,这事儿算是尘埃落定了,我们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儿。”
她说的有趣,傅闻舟心里也泛起暖潮。
两人对视一眼,十指相扣-
新的一年,公司的发展非常不错。许心瞳去了非洲那边开拓新市场,傅闻舟一开始不让,觉得危险,她非要去,然后和那边的政府签订了合同,在好几个地方建立了经济特区。
誉恒的生意越做越大,版图越来越辽阔,且各领域的产业逐渐沟通,资源互相利用扶持,发展得非常不错。
她时常忘了给他发消息,还是他打长途过来。
这日她在产业园这边看模型,几个高管指着模型上的几个中心区域跟她说,这些地方都开发得差不多了,又指着远处几个还算空旷的地方说,接下来会重点开发这几个地方。
许心瞳摸着下巴思忖了会儿,问他,后续有没有什么新的政策扶持。
“再多没有了。”高管说。
“我们给他们带来这么多利益,后续一点优惠都没有?至少木材和矿材的资源方面要给到。”
“我马上派专员过去谈。”
她颔首点头。
电话这时响了,她看一眼,眉眼立刻柔和下来,笑着跟他们说对不起。
在他们理解且暧昧的目光里,她拿着手机去了二楼露台上接通:“傅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在开会呢。”
真是重要会议她就不会接了,傅闻舟心道,也没戳穿她,而是笑着说:“爸让我打电话给你,这个礼拜六有家宴。”
“家宴不是刚刚办过吗?怎么一天到晚的家宴啊?是不是你故意诓我?”许心瞳一副狐疑的口吻。
“我诓你干嘛?”傅闻舟正色道,“再说你这次出差快一个礼拜了,爸想你也是应该的。”
“那你呢,你想我吗,傅先生?”她声音娇滴滴的,听得出来,像是故意的。
傅闻舟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想,特别想。”
可这也不是单纯的情趣,她离开一个礼拜,他确实想,那种蚀骨的思念像毒-药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每每如此,他都会想到,他离开的那三年许心瞳又是如何度过的。
愧疚就像潮水般胀满他的心房,让他说不出话来。
许心瞳说:“明天吧,我乘明天的班机回去。”
傅闻舟说:“哪个机场?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她让人安排了机票,顺带着把地址发给了他。
傅闻舟果然在那一天来接她,她人一到大厅里就瞧见他了。
她不说话,站在那边静静等着,望着,看他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
他像是有感应似的朝她这边望来,隔着人海,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许心瞳把包包扔给助理就跑了过去,一头扎入他怀里。
“想死你了,老公——”她整个人紧紧缠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就要抱着他的脸狠狠吻下去了。
傅闻舟把她软软的身体搂到怀里,一面去接助理手里的包。
她那包瞧着不轻,助理也是个小姑娘,拎着挺费劲的。
“不用傅董,我拿就好。”助理小姑娘慌乱地摆手,把包紧紧抱到怀里,好像这是她的饭碗,生怕他抢去似的。
她今年刚毕业,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资很高又不算非常辛苦的工作。
许心瞳虽然严苛,但该给放假就放假,对手底下的人很大方。
傅闻舟笑笑,也没再坚持。
到了车上,许心瞳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这段时间在国外的见闻。
有她智斗各种F国政府高官,还有她和当地抗拒来开发的民众斗智斗勇,以及各种惊险刺激的事情。
傅闻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许心瞳发现他的脸色不对,也停下了滔滔不绝。
完蛋了,说漏嘴了。
“这么危险,你怎么不告诉我?”傅闻舟抽回自己的手。
许心瞳急了,连忙把他的大手包到自己的小手里:“没有没有,不危险的,我都是瞎说的,就是吹牛,你别当真了。”
傅闻舟还是绷着脸。
许心瞳无奈:“那下次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哎——”
她又搂着他的脖子摇晃,撒娇:“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我也生气了——”
见他神色有所缓和,她忙岔开话题,先发制人:“你呢,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跟哪个妹妹传绯闻?”
“有没有背着我又被哪个妹妹骚扰了,嗯?!”
傅闻舟瞟她,语调微沉,略带几分嘲讽:“你以为我是你?!忙工作呢,还妹妹?”
“哪个妹妹有你这么缠人?”
过分!
她怎么就缠人了?!
“那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呜呜呜,从前是小甜心,现在嫌人家缠人了,人家现在是米饭粒了……”她装模作样地掏出手绢要去抹眼睛。
傅闻舟哭笑不得,拽着她的腕子就把她拉到怀里,狠狠堵住了那张聒噪的小嘴。
早就想这么做了,在机场看见她的那一刻。
偏偏这张漂亮的小嘴哒哒哒跟个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许心瞳脚指头都快蜷缩起来了,又酥又麻,被他唇上的热度灼得耳根都快烧起了。
她推拒他,指指前面小小声:“司机和小夏还在呢。”
“没事儿,他们不敢看。”他一本正经地捞过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去外面这么久,有没有想你老公?”
“想,想得不得了。”
“一天天的,小嘴里不说实话是不?”
“真的!”
“还不说实话?真想一次电话不给我打。哪次不是我打给你?”
“人家忙嘛——”
她摸着他的手,柔嫩的手指在他的指缝里穿梭,玩得不亦乐乎:“这不,忙完了就回来看你了。”
仰头,她眼窝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好似被窗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
直直落入他心坎里。
如星河陨落,烟火到万家。
那一刻,傅闻舟觉得四周都安静下来,别样的温馨在心底蔓延。
“你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好看。”他淡淡。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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