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替嫁世子妃的婚后日常 > 26、第二十六回
    夜雨一直滴滴答答地轻打着梧桐叶,直到天明也没有停下。


    推开阶砌上座屋的菱扇门,眺目而望,略过小院敞开的木门,稍远处的小花园里一片烟雨濛濛,使人感觉似在山间,似在江上,似在茫茫天地之中。


    “若现下是在某处山中住着,推门眺望远景,定是比如今所看见之景色,还要美上甚多。”傅之婉轻扶着菱扇门,眺望着远处说道。


    “可惜咱们家中,没有在山中的宅子。”木槿在一旁说道。


    傅之婉回过身来,与木槿说道:“韩家是有一处山中宅院,就在城南沄山中。每逢暑夏,一家子都会到山里去消暑,小时候我还跟着母亲去过两次。山涧之间清爽凉快,我与云秋总爱去溪边踩水。”


    “先不说这些了。今儿个,就在咱们自己的院儿中用早饭吧。吃过了,再过去堂院那边。”傅之婉收回思绪,与木槿说道。


    早饭很快传了来,傅之婉正用着早饭。院门处来了通传的丫鬟说,外面说是韩府来的人,要见木槿姑娘。


    “你去吧,而后就在堂院那边等我即可。”傅之婉冲木槿点点头,说道。


    木槿应是,然后去取回信了。


    待傅之婉到了堂院,木槿已经将韩家送来的回信去了来,见屋内没有旁的人,方才将书信,从袖中拿出,交给了傅之婉。


    傅之婉展开信件,从头到尾读过一遍,杏眸中散发着渐浓的霜冷之意。


    果然如她所猜,钱武这几年住着的城西宅子,是韩家置办,赠与她母亲韩芸的宅子。韩家来信上还说,当年一同置办的还有城南郊临近沄山的一处别院。


    傅之婉看着手中韩家的书信。她之前从来都不知晓,韩家竟然在傅府立府之后,还赠与过庄院。


    直到那日跟着钱武,看见了钱武所住的城西郊的宅子,才依稀想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闲暇聊话,母亲曾与她说过一次。


    “城西门近处有一处三进院的精致宅院,是你舅舅请了姑苏的工匠师傅,仿着姑苏园宅建制而成。等我们之婉与堂邑伯家的二公子成亲,娘就将这处宅院,添进你的嫁妆里。”韩芸轻抚着之婉的发髻,柔声说道。


    傅之婉不禁羞红了双颊,害羞地与母亲撒娇道:“娘说什么,女儿要一辈子陪在娘的身边,才不要嫁给什么堂邑伯家的公子。”


    “又说笑了,有哪家的女儿,一辈子单就守在娘亲身边的,终归是要嫁人。即使为娘的心里,千百般不舍得。”韩芸说到此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傅之婉见韩芸红了眼眶,抹着眼泪,眼眶不禁也泛起酸来。她伸手环抱住韩芸,眼泪簌簌落下,“娘,女儿也舍不得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若是我离开了您身边,您在家里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韩芸轻柔地帮女儿擦着眼泪,温柔地安慰道:“只要堂邑伯家的二公子对你好,你的日子过得和美,娘的日子也就过得好。……只是,这两日我顺捋了一遍,是想着将这处宅子与另一处小别院一同添进你的嫁妆里,可那处是不中用了,幸好这一座宅子还留着……”


    傅之婉当日沉浸在不忍嫁人,与母亲分别的心绪里,没有留心谈话,今日细细想来,母亲话中提及的那一处小别院应该就是,韩家信中所提道,城南郊临近沄山的宅院了。


    “木槿,咱们去一趟总管房。”傅之婉从黄花梨圈椅上起身,面若寒霜,径直出了堂厅。


    总管房中的蓝册子里面,笔录了傅府所有的宅院、庄子与田产,以及人丁簿子上,在录着傅家的所有家丁。


    “陈账房,我在对下月账目的时候,有一处不是很清楚。所以,想要取细册子,好好查对一番。”傅之婉浅笑着说道。


    陈账房忙应声说道:“是,三姑娘您稍等,我这就取来。”


    陈账房转身去后面梨木书架子上,捧过来大大的一本靛蓝青色封皮的厚册子。


    “三姑娘,您请翻看。”陈账房说道。


    傅之婉摆正蓝册子,一页页翻过,一列列仔细地看着。蓦地看见“沄山田宅”四个字,下面所署着傅文铭之名。


    “陈账房,这个沄山田宅,是大哥哥名下的宅子。可是,我记得上个月并未取这一处宅院的用度,难道这处宅院的每月用度,是直接划进大哥哥的月例银子中去?”傅之婉摊开册子,指着这一项问道。


    陈账房看了一眼册子上面的明录,而后说道:“三姑娘,这一项宅子,确实是大爷名下的宅子。不过这处宅子,大爷给了院中郑姨娘的母家所住。郑姨娘的母家原不是咱们东昌府人,在沄山住下后,连着宅子周边的田地林树与塘池河溪一并打理,已是安居了下来。从前年起,就不用从府上支每月用度了,而且还经常送来一些菜蔬河鲜到府上来。因减了府上的采买用度,夫人和老爷也允了,给郑家住了。”


    傅之婉略点了点头。这沄山别院,真就成了大爷之私有。


    “陈账房,你是府上的老人了。府上的这些账目,你是最清楚不过了。”傅之婉轻笑着道,“今日,我来看这些册子,明录清楚,各项的来龙去脉也一听二楚。当真是为我省了不少事情,帮了忙。”


    “三姑娘,这都是分内之事,实不敢当。”陈账房作揖道。


    “我这里还有一件不明,还望账房指点。”傅之婉合上蓝册子,问道。


    “三姑娘请讲。”陈账房回道。


    “这沄山宅院的地契,可是在大爷那里?”傅之婉含笑问道。


    陈账房点头说是。


    傅之婉听后,笑说好,便转身欲走出总管房。乍然,又好像想起一事来,回过身来,略提了一句。


    “对了,陈账房。我方才见沄山宅院,这会儿子忽然想起钱舅爷城西的那座宅院,那地契是在舅爷手中,还是在夫人那边?”


    “舅爷住的那处宅子,应是在老爷手中。”


    这个回答,倒是令傅之婉感到颇为讶然。


    “我只是随口一问,都是不打紧的事情,劳扰账房了。”傅之婉笑言。


    陈账房忙回道哪里。


    *


    这月二十九,万里无云,风和日暖,傅之媛与堂邑伯府的白二公子大喜之日即是这一日。


    媛姐儿出嫁,新婿上门接亲,众人堵门难新郎,迎亲队伍讨喜钱。前院自是人声鼎沸,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只是,傅府里若说热闹之处,又何止前院。


    前院与花园的临池游廊处,傅之婉被傅文铭堵住了去路。


    “三妹妹,我院中下月的月例银子,为何不发?”傅文铭火冒三丈地挡着不让傅之婉前行。


    傅之婉稍往后退了一小步,静立从容说道:“这是父亲之意。因大哥哥又去了秦楼楚馆,还欠下了春香楼的银钱。父亲勃然大怒,说停了大哥哥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大哥哥自己当时亦在书房,怎么不记得了?”


    “那又如何,以往哪一次不是,老爷说停了我的月例,可真到了领月例银子的时候,还都是照样给我。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傅文铭颇为不在乎地说道,语气与言语,同那钱舅爷如出一辙。


    傅之婉也不理会傅文铭之态,淡淡说道:“春香楼的人到了府上讨债,如此败坏门风之大事,父亲勃然大怒,再三与我说,要停了大哥哥的月例。父亲之命,恕妹妹不能违抗。”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春香楼的事情是你捅到父亲的。”傅文铭怒目圆睁地说道。


    傅之婉见状却轻笑了声,“所以呢?大哥哥。”


    “你这个贱货养的东西,竟然敢算计我?”傅文铭被傅之婉所言惹得,已是暴跳如雷。


    “我母亲是父亲当初明媒正娶的正经人家的小姐,大哥哥别狗急了乱叫。而且妹妹哪就是算计了,只是如实禀告于父亲定夺罢了。就凭大哥哥之能,倒还不必我去花费心力算计,哥哥实在言重。”傅之婉丝毫不畏惧傅文铭之气焰,神情自若地说道。


    傅文铭听后,自感戳到痛处,更是气急败坏,又是一贯在府内无法无天,无人敢与之顶撞,因此扬起手,就要朝着傅之婉打来。


    傅之婉见傅文铭被自己激到怒不可遏之度了,已见要动手殴打自己,这正中她之意。


    傅文铭只要是动了她,那么才是她算计他的开始。


    只是,当亲眼所见傅文铭就要动手之际,她心里还是生出惊悸,害怕地闭上了双目。


    然而,等了许久,傅文铭的那一巴掌却没有像预料中那般落下。


    “世……世子?”


    傅文铭诧异的声音,传入傅之婉耳中。傅之婉闻后,睁开双眸,面前正是孟珩。


    他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孟珩抓着傅文铭的手臂,傅文铭这一巴掌才没有落在傅之婉的颊上。


    孟珩松手,扔放下傅文铭的手臂,这才略勾薄唇说道:“原是嫌前院吵闹,经小厮领引,才不小心走至此处,却不巧见如此一幕。且不论你出手打的人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就是旁的女子,如此恃强凌弱之举,也不能袖手旁观。傅公子,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傅文铭见着孟珩出面阻拦,念及世子之身份,已是心生惧怕。现下,又听他如此说来,更是胆战心惊。


    “世子……不是你说的这般。”


    “哦?那是如何?”孟珩清越的声音,此时听来竟带着几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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