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绕着一圈圈暖黄色的光晕,舒希立时便迈步朝里面走。
店面不大,胜在精巧,五脏俱全。
里面久远年代的木制架子上,搭着各色布料,如湖色潋滟,荡着一层层波纹。
再回想那匾额上的三个字,这些布料,应当就是锦锻了。
举目四望,所过之处无不用木料所制,空气中萦绕着沉沉的木香,岁月冲刷的香气。
“小朋友,你找谁啊?”
舒希惊吓转头,迎面立着一位约莫五六十岁,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穿着花布衬衫的妇女。
她笑起来,眼角刻着细细的纹路:“你是阿岚的同学吧?”
“阿岚?”舒希呢喃出声。
“哎,我们岚清。”她挥挥手,边往里面走,边絮絮叨叨,“这孩子还不让我叫他阿岚,嫌女气。”
“这孩子脾气倔,我也就敢他不在的时候,这么叫他。”她冲舒希眨眨眼,俨然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舒希认真回答:“没有,我觉得很好听。”
“你是个好孩子。”她笑眯眯地,才想起什么,“阿岚说他要回家,去看他弟弟。”
“他弟……”舒希脑中飞速旋转。
这个梦的时间是一一年,她十三岁,那沈岚清十二岁,他弟在他十一岁时……
那个事件,刚过去一年。
说到这,看到她的疑虑,老太太叹了口气:“他弟前些年摔了脑袋,医生说压了神经,又陆陆续续发了几天高烧,把耳朵烧坏了……”
舒希张口,撒了个谎:“奶奶,您能告我他去哪儿了吗?我有作业想问他。”
—
虽说只是个梦境,却很真切,让舒希禁不住去探究,琢磨他的真相。
舒希过去时,没看见沈岚清的影子。
当然,就算沈岚清此刻,站在她眼前,她也不一定能认出。
倒是不远处,一个黑色t恤的小男孩,在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前,不知在比划什么。
舒希悄悄靠近,想看看是不是沈岚清,但那银色面包车,却猛地自车上下来几个人,径直就要把人往上拽。
见这一变故,舒希懵了。
还未待她清醒过来,远处又冲过一个小孩,白衣如雪,一张脸雌雄莫辨,只眼睛淅淅沥沥拧着股子倔强劲。
虽说与柔和的他不同,但很神奇,舒希还是能认出,是沈岚清。
车上下来的那帮人,也不敢大声喊叫,只沈岚清独自叫嚷着,像个孤注一掷的困兽,想做最后一搏。
舒希觉得,既是自己的梦境,那还是有必要负责一下的。
沈岚清再怎么样,也是个孩子,轻轻松松便被人捂着嘴,准备一同带上了车。
在他快上车的一刹,舒希蓦地冲出去。
那帮人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一个孩子。
“沈岚清!”她扑上前去,奋力一抓,欲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想将他拽下车。
他身形与以往无异,很单薄,手腕骨节瘦削凸起,将将能被舒希握住。
车上的沈岚清,也在霎那,携着满眼的疑问和惊愕,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间,舒希倏地透不过气,骤然惊醒。
睁开眼,便见自己面前,柔和的清俊面庞。又看了两眼,遂反应过来。又眼神慌乱地胡瞟,便又见自己脑袋两侧,白皙到透着青色血管的手臂,正有力地撑着。
舒希强装镇定,抬眼迷惑:“沈岚清?”
他并没在意她称呼的变化,只声音轻柔如落羽,拂过舒希的面颊:“学姐,我来喊你吃晚饭的。”
“晚饭?”舒希撇向一边,问,“几点了。”
“七点。”
“七点?!”她居然休息了五个多小时。
舒希想拄着胳膊肘起身,却满身无力酸疼,头昏脑眩,眼皮也肿着,裹着滚烫。
沈岚清忽然垂眸,身子越压越低,面庞也越离越近,最终在舒希不停眨巴眼地注视下,侧过脸,将面颊贴在她额上。
触感柔嫩又冰凉,让舒希产生过分贪恋的心理。
“学姐,你发烧了。”沈岚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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