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尽接完电话时,沈渊已经不在客厅了,洗手间传来水流声,男人漱个口出来见到他,问:“我住这间?”
他手指指向小晨房间。
一本正经,不是在开玩笑。
哈?
余尽大脑懵了会儿神,“你不回去?明晚还有演唱会。”
“来得及。”
这不是来不来得及的事,他这庙小,容不下一个大明星好伐?
“那是小晨的房间。”
沈渊嗯了声,抬脚走进去,转了一圈,说是转,其实也就三五步路,十几平的房子,十几秒就走完了。
他指着衣橱里的衣服:“你收拾还是我?”
“……”
“我不喜欢房间内有旁人的东西。”沈渊看他不说话又补充一句。
余尽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问,“你确定要住这?”
“嗯。”
“这里安全设施不全。”把对方的话完整还回去。
“我有自保能力,”沈渊默了一瞬:“跟我住一起,你安全些。”
“……”他是在显摆自己拳脚功夫好吗?他想起陆明远,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都会两下子,只有他遇到危险估计只能用文件夹砸人。
但是,陆明远虽然厉害,还不是被他打得只能惨叫,莫名生出一丝骄傲。
等等,不对劲,他这中二想法哪来的?
“这里偏远,交通不方便。”余尽再次挑毛病。
沈渊嘴角好似笑了下,一瞬就没了,说:“我有车。”
余尽:“……”这绝对是在□□炫耀吧?
“这里环境不好,吵。”刚才还有人睡不着觉放鞭炮来着,奇葩遍地走,他在这住了一年,好几次听见有人半夜三更站阳台上唱情歌,对面有人跟着唱,最后差点演变成黄河大合唱。
说到唱歌,厉害的主就站在面前,不知道会不会半夜三更也进去掺和?然后成为中二头子。
余尽想着那场景,死死憋住笑。
沈渊皱了下眉头,问:“可还有什么问题?”
青年“啊”一声,回:“你真的要住这?”
“刚才已经说了,”男人盯着他:“你的记性似乎很不好。”
“……”余尽缓了片刻,思绪良多,抬起头,眼里已经没有了笑意,问:“为什么?”
沈渊只道:“租房,刚才门口说过了。”
“……”
“我没带换洗衣服,”男人望他,意思很明显,今晚就要住下了。
余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从莫名其妙弄湿对方衣服,再到他家蹭饭,最后蹭饭变成长住,这究竟是怎么发展出来的?
跟他妈做梦一样。
隐隐约约的,脑中浮现张耀之那张脸,好似一切不正常都是从对方那句“今晚有安排吗”开始的,然后事情就像脱缰的野马,八条绳子都拉不住。
他需要缓缓。然而沈渊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自己进了他房间,在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里外看了片刻,说:“尺寸有点小了,一晚也能凑合。”
余尽眼睁睁看着他从面前晃过,走进洗手间,关门,直到噼里啪啦的流水声猛不丁落进耳底,青年才醒神,他走到洗手间门口,举起手,又放下,又举起又放下,忍了忍,到底是没敲。
人家在洗澡,他敲个啥劲啊?
这万一要是开门了,瞧见不该看的,就更说不清了。
余尽坐在沙发上,心里猫抓一样,桌上的菜已经凉了,站起身,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收拾碗筷先。
沈渊出来时,发尖滴着水,小一号的衣服并不合身,胳膊腿都露出一小截,尤其是两条大长腿,真他妈长,让人羡慕。
余尽眼睛不自觉往上,瞥见一个包,眼睛蓦地睁了一下。
“你……没穿内、裤?”
沈渊闻言,无奈:“你的应该不合尺寸。”
所以说合尺寸就穿了?穿别人的?他不觉得脏吗?
不对,这人是在炫耀自己天赋异禀,那里都比常人大几个尺寸吗?
余尽思绪正在朝某个不可言的方向发散,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盯很久了。
沈渊嘴角抬起,又落下,一本正经擦着头发,问:“房间收拾好了吗?”
“啊?”
“那个?”他指了指。
“哦,还没,我这就去。”余尽走了半路又停住,他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悄咪咪回头瞥了眼,那人已经不在大厅内,洗手间内想起吹风机的声音。
他认命的收拾衣橱,余晨基本不来住,衣服就那几件,没一会儿就整理干净了。
余尽在屋内转一圈,扫地、拖地,忙得面皮泛起红,出门时,沈渊正靠在墙边看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从前的影子,记忆中对方一惯喜欢冷眼看人,似乎什么都入不了眼。
“可以了。”他说。
普通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生出几分命令感。
余尽倒了垃圾,找了套睡衣去洗澡,想了想,没把那人衣服一咕噜扔洗衣机,单独手洗,只是瞥见那条尺寸可观的内|裤时,迟疑良久,没下得去手。
他又不是变态。
沈渊在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听见身后动静,示意他稍等。
“……明天的演唱会可别忘了,这不是小事,先前由着你性子推迟过几次,这次真不行,罗城那边一直下雨,最近终于停了,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沈渊拉上窗帘,就要挂机,那端人赶忙问:“你到底在哪?我听萧助理说下午独自外出了,你也知道自己身份,这种事……”
“明天中午过去。”
沈渊打断他的话,通话结束,手机扔在床上,偏过头,问:“有事?”
余尽想了想,说:“你那个……自己洗?”
男人短促而快的笑了一声:“那也脏了,果汁。”
言外之意,你洗。
余尽噎住,睁大了眼,指指自己:“我、我洗?”
“嗯。”
“可是……”
“已经被你弄脏了,你自己要洗的。”沈渊歪头,久违的孩子气冒了出来,“想反悔?”
余尽:“……”
“既然没有意见,赶紧洗吧,已经凌晨了,我明天有重要的事,需要补充足够睡眠。”
青年张张嘴,等门阖上了,才艰难转过身。
他要帮一个大男人洗内|裤?
听那人意思还是他自己要洗的?
貌似……没毛病。
但哪里都不对劲啊?
余尽盯着盆里那玩意儿,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谁他妈告诉他,事情怎么就演变到洗内|裤的?
话本都不带这么写的。
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余尽努力催眠自己只是几块布而已,对,就是几块布!
这么想着,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伸出一只手,愣了愣,料子出奇地好,丝滑绵软,他不禁捏了下,褶皱一瞬就消失了,弹性比之寻常布料好上不止一个档次,不知道大明星们平日穿的都是什么牌子。
出于好奇,余尽左右望了望,沈渊正在睡觉,他看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标签上的外文字母很小,拿靠近些,着实费了一番眼力,才马马虎虎看清内容,将单词在脑中过滤一遍,却冷不丁听到一道质问声:
“你在干什么?”
余尽整个人僵住。
他……被抓包了?
赶紧松开手,转过头,喉咙艰涩地滑动:“……你不是睡了吗?”
“枕头不舒服。”
“啊?哦,我这就去给你换。”
他此刻只想远离尴尬源,急急忙忙往外跑,不曾想,越慌越乱,湿滑的瓷砖不着力,“啪叽”一声摔下去,出于人类危险时刻的本能反应,手中抓到一物,然而那东西却没有拯救他,反而将他推向更尴尬的境地。
余尽大字型趴在地上,望着面前掉在脚踝处的睡裤,脑袋“轰”一声炸开。
他把沈渊裤子脱了?
把沈渊裤子脱了?
脱了?
这句话在脑中疯狂炸裂,神经突突突地跳。
一室皆静。
只有管道内的水流声叮咚作响。
肌肉匀称的两条大长腿正对着他,甚至能看见表皮的细小毛孔。
太诡异了。
只想将脑袋埋进地缝里。
“地上凉,你要趴多久?”头顶撒下些微无奈的语气。
余尽讷讷爬起身,拖鞋早就摔到爪哇国,这下脚底更滑,努力几次后,那人微微叹息一声,说:“把手给我。”
欸?
手给他?
他是要拉自己吗?
余尽如是猜测,怕等会起身看见不该看的,他闭上眼,缓缓伸出胳膊。
粉嫩的指尖一点点往上,蓦地停住了,滚烫的触感似乎有点不对,正要离开,手腕被人反握住,电光火石间,余尽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沈渊那张厌世脸强势占据他瞳孔。
“喜欢?”他面无表情问。
余尽微怔:“什、什么?”
“那里。”
余尽眨巴眨巴眼睛,脑中某条神经在对方注视中豁然打通,睁大了眼:“我没有。”
“没有?之前你就已经盯很久了。”沈渊的语气仿若在陈述事实。
“……?”
这一刻时间似乎回到五年前,少年人骨子里的恶劣被人不经意激发出来,沈渊定定看他,一字一顿:“我洗完澡出来后,你盯着那在想什么?”
记忆猛地袭来,余尽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一晚上都在干蠢事。
沈渊低低地笑,“对我图谋不轨?”
“没,这是意外。”
“哦,意外?你的意外可真多。”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多了,今晚所有事情都发生得不可思议,就像疯癫的人作画,永远不知道下一笔会画在何处。
“你就没想解释一下?”沈渊问。
余尽张张嘴,“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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