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他的青年很乖 > 16、四岁余尽
    余尽次日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他扫了眼窗棂处,天光大亮,心中就是一咯噔,早餐时间估计又睡过了,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匆匆忙忙跑下床,结果在沈渊门口停住了脚步。


    对方房门半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拉到一旁的窗帘以及……床上空无一人。


    “沈渊!”


    他下意识喊出声。


    像高中时代无数次噩梦醒来一样,无人回复他。


    六十来平的房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空间一下子寂静得让人心慌。


    想到什么,余尽慌张跑回房间,手机界面毫无动静,他怎么忘了,沈渊的联系方式还没加呢。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张银行卡,是那人付的房费和伙食费。


    一瞬之间,天昏地暗。


    就像要失去什么似的,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余尽心突突地跳,沉默的坐了一会儿,理智渐渐回笼,他跑进沈渊的房间,检查起橱柜,衣服、围巾、帽子,一盒的口罩……


    东西都在。


    他自嘲一笑,晃到洗手间洗漱,做饭时发现一个崭新的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热腾腾的早点,心里突然就腾起内疚,他和沈渊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嘴角笑意渐深,转过身,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忙不迭朝门口处跑,一句“沈渊”在看到来人的脸时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金大离白塔区又不远,周末没课,不想待在学校就回来了呗。”余晨鞋子也没换,一脚一个泥印坐在沙发里,“饿死了,这都中午了你怎么还没做饭?”


    他说着余光扫到门边的鞋柜,“咦”了一声,“那是谁的鞋子?”


    拖鞋的尺寸一看就不是他往日穿的那双,视线再次回到青年身上,问:“又带朋友回来了?是我之前在医院看见的那人?叫什么远的?”


    “不关你的事。”


    “我还懒得听呢。”余晨没再桌上摸到吃的,又开始叫饿。


    余尽找到先前的拖鞋递过去:“换上。”


    少年没说什么,看起来倒是比上次乖觉不少,稳稳当当换上鞋子,只是眼睛没有固定着陆点,一直东张西望。


    安静的样子其实才是余尽最不想面对的。


    根据惯例,开口绝对没好事。


    “欸?我房间怎么住人了?我东西呢?”余晨推开门,脑袋伸长了朝里看,不知瞥见什么,眼睛一亮,偷偷抓在手里,还想再翻东西,衣领被人从后面揪住。


    “房间已经租出去了,私拿别人东西是犯法的,放回去!”


    余晨死活不给,抓紧了帽子塞进怀里:“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光明正大进自己房间怎么了?怎么就犯法了?!”说着甩甩肩,面红耳赤:“谁准你把我房间租出去的?收到的房租呢?赶紧给我!”


    余尽把人拽出去,背对着沈渊房门:“你这次回来又是来要钱的?一周前不是才给你吗?你怎么用的这么快?”


    余晨不耐烦:“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问你,钱去哪了?”他冷生质问。


    余晨也来了脾气:“买东西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的生活又不是受你监控!”


    “余晨!!!”


    余尽冷冷看他,声音不自觉拔高,“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都已经大三了,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应该知道点道理,别再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毁掉你的人生没有一点好处!”


    “你跟我讲道理?”余晨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做过的肮脏事还要我说出来吗?”


    “当年,你根本就不清楚真实情况。”余尽忍住接下来的话,并不想提及那年的事。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心虚吧?”余晨嘲讽出声。


    余尽脊背微微发抖:“余晨!我是你哥!”


    “不用你提醒!”少年气得背过身,伸出一只手:“这次给我五千就好,还有租房的费用一并给我,我保证放假前都不来找你。”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说了不用你管,我有自己的事!”


    余尽没动,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这双篮球鞋如果没看错的话市价应该超过一千了吧?还有你脖子上的项链,你把钱都用来买奢侈品了?”


    “那又怎么样?”


    余尽看着他,清冷的神情染上严肃:“我以后除了每个月的正常生活费,不会给你一分钱,之前都是看在爸面子上,你已经大三了,再一年就毕业了,应该有一定经济能力。”


    “你什么意思?”余晨又慌又怒,想到什么,表情又变成不屑:“你要是真敢这样对我,等你回去看爸怎么揍你!”


    “我过年不回去,留在公司值班。”


    “你,”余晨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招,狠狠握起拳头,像被逼急了要打人。


    余尽是完全不怕他的,身高优势他还是有的。


    “余尽,你有种就跟爸这么横!”余晨一甩脸子,怒目相对。


    余尽闭了闭眼:“爸那我自己会说。”


    “你好得很!”余晨来回踱步,一转身就往他房间冲,事情发展太快,余尽完全没来得及阻止,房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他平时不锁门,钥匙在卧室内,这会儿真是急得把人揪住揍一顿。


    “我说了没钱!”余尽“哐哐哐”敲门,“余晨,你别太过分!”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翻东西的声音。


    青年敲了片刻,想起沈渊的房间还没关,赶忙找到钥匙将之锁起来。


    等余晨出来时,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少年脸色极其难看,骂,“你把钱藏哪了?银行卡怎么都没有?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啪!!!”


    一巴掌下去,客厅内一下子安静了。


    余尽气急了,那一下着实不轻,掌心还在隐隐发麻,这是他第一次打人,心里突突地跳,“余晨,我说了,除了生活费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然而对方完全听不进去,抹了抹脸:“你他妈居然打我?爸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他说着就要动手还击,敲门声响了。


    余尽以为是沈渊回来了,紧张得心脏跳到嗓子眼,愣神间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嘶”了一声,门口动静似乎更大了。


    余晨停下攻势,朝大门吼:“谁啊?”


    敲门声戛然而止。


    余尽浑身血液都轻颤了起来,他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沈渊看到,更怕对方身份暴露引得娱记骚扰。


    他舔舔唇,努力压下内心深处的忐忑与惊恐,拦住要去开门的余晨,僵着手缓缓打开一条细缝。


    来人愣了下。


    “我没走错吧?是你家漏雨的吧?之前有个姓沈的先生拨了房屋维修公司的电话,是你吗?”


    余尽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尽量与平日无二说,“是窗户漏水,稍等一下,我先处理点事情。”


    男人面容和蔼,摆摆手:“我吃过饭来的,不急,你先忙。”


    “那谢谢了。”余尽关上门,转身,余晨已经换好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沈渊那顶高定的帽子被他拿在手里来回磨蹭,见他过来,伸出一只手:“给钱,不然我今天就不走!那人也别想进来!你要是不怕把事情闹大,我也不嫌丢人!”


    余尽深深吸了一口气,权衡之下,点开手机给他转了过去:“说到做到,放假前别来找我!”


    “怎么只有五千?房费呢?”


    “我设置了二十四小时到账,你要是现在再跟我贪得无厌,一分钱都别想拿到!还有,把帽子留下来,那是旁人的东西!”


    余晨“切”一声,没理会他,撞过他手臂,快速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的维修师傅看看两人,嗅出点奇怪的味道。


    “赶紧进来吧,是这间屋子,”余尽尽可能掩饰起异样,关上大门,带着人进屋。


    因为是沈渊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私心里就是不想让旁人进来,而事实上,他于沈渊而言,又何妨不是外人。


    余尽自嘲般笑笑。


    师傅拉开窗户,仔细地打量起来,笑道:“问题不是太大,我换个新的密封条就行。”


    “好,麻烦您了。”


    “这都是小事,今上午我换了好几家呢,快着呢。”老师傅拿着把螺丝刀一点点往外撬,余尽站在旁边搭把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基本都是对方在问,他出于礼貌地回,没过一会儿,塑胶框的外框就被抽了出来。


    走的时候,老师傅没收钱,沈渊一早就付过了。


    铁门关上的刹那,余尽强撑的冷静再也绷不住,情绪彻底崩溃了。


    余晨、余光,整个余家……


    脑神经在两个极端快速跳跃又找不到着陆点,大脑如同出故障的机器,快要瘫痪了,他的世界不知不觉开始茫然起来。


    乱七八糟的记忆摆脱神经束缚窜出来,画面纷转碰撞,碎裂成渣。


    ---人从哪里来?


    ---人在世界上生活的目的?


    ---人死后去哪?


    售楼宣传广告跳出来凑合,字还是那些字,为什么他突然就看不懂里面的意思?


    他从哪里来?他的目的?他死后去哪?


    死后的事情无从得知,那他从哪里来呢?


    他想到血脉牵绊,想到对他拳打脚踢的父亲,想到厌恶他的弟弟,自己在他们眼中算什么呢?摇钱树?取款机?压榨的奴隶?那么来处重要吗?


    他不知道。


    那他活在世界上又是为了什么?


    寻找情感寄托?


    追求灵魂归宿?


    脑中闪过一堆人,过世的母亲、父亲、弟弟、陆明远、沈渊……


    思绪停留在“沈渊”二字上,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最牢固的不是血缘关系吗?


    五年前难道他真的错了?


    他在意的人弃他如敝履,抛下的人却愿意为他活得卑微。


    沈渊啊,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公子,舒适惬意的昂贵生活不要,偏要陪他委身在这矮窄的几十平方内,他求什么呀?


    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神经快要炸裂。


    他捂住脑袋滑倒在地上,深秋的寒意将他寸寸腐蚀,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


    ……他想见到沈渊。


    意识的最后,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话,像烙印在心口的信仰,快速生根发芽,长到了肉里。


    很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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