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他的青年很乖 > 15、三岁余尽
    余尽清洗鱼身,笨拙的按照网页上的做法将鱼切片,菜刀不稳,“嘶”一声赶忙闭上嘴,回头望了望,那人正低头拨弄手机,屏幕的灯光映出淡淡青乌,应该没注意到这边吧,他放轻了动作,盯着鱼发愁,这是他第一次做鱼菜,没什么技巧可言,只能发挥那点艰难的天赋,尽量切得漂亮些。


    水盆里,皮皮虾尖细的爪密齿一样朝他示威,余尽忍着杀生的罪恶感将之剪掉,挑虾线时滑出去好几只,忙得捉襟见肘,少不得弄出点动静。


    沈渊敲完一行字,走了过去。


    余尽下意识挡住乱糟糟的车祸现场,仰头,说:“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那人拽过他,卷起衣袖,接水洗完手,问:“家里有牙签一类的吗?叉子也行。”


    “有有有,之前刚买的一盒。”余尽在客厅转了一圈,在电视机旁边找到一盒还没拆封的牙签。


    沈渊示意他,“拿两根过来,虾线不是用刀剖开挖取的,你这样会弄得更脏,过来,我教你。”


    “啊?”


    余尽愣愣走过去。


    沈渊居然懂这些?这人不是最讨厌油烟味吗?那人吃饭的地方向来吹毛求疵,像火锅店是绝对不会去的,高中时他死缠烂打把人拽过去,结果出来后直接被他堵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才准出来。


    那金贵的鼻子,是闻不得人间烟火味的。


    变化太大了,余尽一时反应不过来,木讷讷跟着他的示范,由于力度过猛,虾线不但没挑出来还断成了两截。


    他紧张的望向沈渊。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我再教你一遍,看好了,”男人垂目,准确找到虾尾第三节的位置,牙签缓缓刺入,“轻一点,感受虾线的弹性,缓缓抽出来,你再试一次。”


    “哦哦。”余尽放浅了呼吸,学着对方样子做了一遍,虾线有惊无险出来了,不禁舒出一口长气,偏过头,沈渊好似笑了下,一瞬而逝。


    他耳尖莫名一红。


    “下、下面我来吧,虾腥。”


    沈渊点点头,也没多留,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强迫症似的将手指每一寸洗干净。


    他一惯不喜欢身上沾惹味道的。


    出来时,厨房中间的隔门已经被拉上,里面飘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菜刀摩擦过菜板,叮叮当当,热闹轰轰,倒生出几分柴米油盐的生活感来。


    沈渊听着听着就笑了。


    一顿饭做得有惊无险,实在算不得好看,鱼已经在多次的翻转中碎得不成样子,倒是那盘虾被他摆得整整齐齐。


    “你手怎么回事?”沈渊皱眉。


    小拇指处有道刮伤,切口已经被水泡白了。


    “刚刚切鱼时不小心弄到的,已经没事了,”余尽笑笑,又补充:“不疼,看,灵活着呢。”他动了动手指。


    沈渊静静看他。


    余尽最耐不得被他这么盯着,就好像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创可贴有吗?”他问。


    “没、没有。”


    “我去买。”


    “欸?真不用,你看它都不流血了,已经好了。”余尽赶忙拦住人。


    沈渊忽然反握住他手腕,面皮绷得很紧:“你平时就是这么……”


    余尽望他,张着嘴,呆愣愣的模样,一瞬间叫人将心底的火浇灭个彻底。


    沈渊叹口气:“算了,你先吃饭,我马上就上来,伤口不处理容易滋生细菌,现在天冷着,更易演变成冻疮。”


    大门关上时,余尽再也忍不住,捂住了脸。


    静谧的客厅内只有青年低低的呜咽声。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就连五年前那事也没有如今这般懊悔、难受,再次重逢,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感觉哪都疼。


    沈渊是在报复他吗?


    用最温柔的方式,将痛一点点还回来。


    余尽身体轻颤抖着,五分钟后仰起头笑笑,擦了擦脸上乱七八糟的水迹,给那人碗里夹了几道菜。


    原就是他欠他的。


    疼就忍着。


    那人忍得,他也忍得。


    北风呼啦地吹,夜行人的衣角沾上严寒,裹挟着一身凉意打开门。


    男人肩头沾着水珠,余尽看到他,愣了愣,“这是下雨了?”


    “嗯,回来时落了点。”沈渊说着脱下大衣,洗完手才出来,递给他一瓶棕色的碘伏和一个纸盒,“先处理完再吃饭。”


    “哦,好。”余尽笑:“菜再不吃就凉了。”


    对方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


    “这么晚了,楼下诊所还没关门吗?”他好奇。


    沈渊淡淡解释:“今天周六,迟了些。”


    余尽边吃边说:“那挺巧的。”


    两人吃完饭,沈渊揽去了洗涮的活,余尽知道拒绝也没用,照常去冲澡。


    路过客厅时,瞥了眼塑料袋,上书仁康药店,那是三里外小区的店面。


    “沈渊啊沈渊……”


    他低低呢喃,关上了浴室门。


    窗外雨越下越大,狂枝乱摆,好在他们住三楼,四周的树木偏矮,没达到这个高度。


    没有枝影摇晃,但雨打窗棂的声音久久不歇。


    余尽翻来覆去无以入眠。


    脑中都是沈渊那张脸。


    从青涩不羁的少年模样再到如今无悲无喜的面瘫脸,最后记忆定格在演唱会上那抹罕见的笑。


    他坐起身,屋内灯没开,只有窗帘处被雨水冲散到支离破碎的光晕。


    看了眼时间,屏幕上刚好跳到凌晨两点。


    点开微博,演唱会的事上了热搜,沈渊工作室发长文感谢观众支持,底下评论几十万,这个数字还在不停疯长,他看见转发的次数,突然就莫名其妙笑了出来。


    “他是沈渊啊,沈家大少爷,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的人……”


    就该光芒万丈,就该享受众人爱慕,怎么可以变成如今的样子?


    余尽笑着笑着,眼眶就酸了。


    把头闷进被窝里。


    “笃笃笃……”


    一串敲门声响起,他撑起身问:“沈渊?”


    那人嗯了声,反问:“你还没睡?”


    “啊,刚刚做个梦,醒了,那你呢?怎么也没……”


    这个“也”字用得笨极了,他闭上了嘴。


    沈渊笑笑:“窗台漏雨。”


    “?”


    余尽没睡意了,起身开灯,卧室门一开,冷不丁撞人满怀。


    沈渊箍住他的腰,低头皱眉,说:“怎么不穿鞋子?”


    青年赶忙退出去,尴尬地满地找鞋,右脚那只不知道怎么跑进了床底,床板还没有膝盖高,他只能弯腰跪在地上往里面掏。


    血液倒流,余尽的脖颈与面庞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而露在外面的、高高翘起的臀.部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凌晨,屋内很静。甚至能听见晚风游走过玻璃的细微声。


    沈渊默不作声盯着余尽发呆,青年的身上没有多少肉,身材顶多算得上是高挑瘦削,高中时候他就发现了,不管他怎么给对方补充营养,少年身体就是不见半分起色,特别是露在外面的一双小腿,无论何时,似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完完整整包裹住。


    他真的太瘦了。


    终于拿到了,余尽赶忙穿好,起身时才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些微怪异。


    他摸摸脸问:“怎么了?”


    沈渊忽然就觉得身上有点热,大拇指在背后摩挲着掌心,平复好声音说:“即将入冬,睡衣该换了,你穿的太薄了,屋内改天可以装个空调。”


    余尽淡淡应着,想起刚才的事,赶忙跑进对方房间,在窗台处检查起来。


    窗户下端的墙壁氤氲出水痕,墙纸微微脱落,伸手一碰,墙漆就窸窸窣窣往下掉。


    他心虚地缩回手,红着耳尖说:“应该是密封胶过期磨损,长槽积水,老城区的房子时间久了,这很正常。”


    “嗯。”


    沈渊嘴角似乎绽开过一个弧度,拿过大衣给他披上,在身后问:“那今晚怎么办?”


    莫名暧昧的气氛让余尽浑身不自在,稍稍朝旁边躲。


    “我先把墙边积攒的雨水处理下。”


    他说着低头绕过身后人,到洗手间内找到海绵拖把,认认真真拖了一遍,整个过程,他都感觉沈渊那道极强烈的视线,炽热而尖锐的快要把他灼穿。


    对方的气息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正疑惑着,腰部被人锁住。


    滚烫撩人的呼吸柔风一样喷在耳边,他听见那人低声说:“我想抱你一会儿。”


    余尽整个人僵住,木讷不知如何反应。


    沈渊体温一向比旁人高些,靠近他,就像跳进活火山,灼人的温度紧紧把他包裹住,耳边热浪一次又一次的扑打,丝丝缕缕的探入耳蜗,神经脆弱的地方一下子就软了。


    记忆中,这人也是这样,常常喜欢在放学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搂住他,时间长到他腿脚泛酸,尤其是周末出门的时候,他总在后面跟着,每每让他有种遛狗的错觉,他曾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得了皮肤饥渴症。


    “你在想什么?”


    沈渊蛊惑性的嗓音酥酥麻麻地窜入耳道。


    余尽吸口气,全是对方的味道。


    “你、你可以放开了吗?”他望着窗边又积攒起的雨水,些微头疼,“我先把漏雨的事处理好。”


    “然后呢?”


    “什么?”


    “我今晚住哪?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那人慢慢摩挲着他耳廓,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说:“这里漏雨了,也不能住人了,我可是交了租金的。”


    余尽腿脚微微一软,偏头躲开对方的唇,问:“沈渊,你怎么了?”这状态明显不正常。


    那人低低地笑:“我在跟你谈事啊。”


    “不是,你……”余尽猛地就想到陆明远的话:


    “我是说真的,沈渊之前去过一家著名的精神医院,可能是做心理诊疗,当年那事对他影响太大,估计这一关难过了,这辈子都难,就那样了。”


    “……根正苗红的豪门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一辈子的打击应该都栽在那人身上了。要我说,沈渊家世身材样貌,哪都不差,就是那人不识好歹,招惹完人就跑了……”


    余尽身体一点点发凉,被人拥缚的手臂浮不起一丝力气,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沈渊,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他尽可能商量。


    沈渊这会儿却像中了某种梦魇般呢喃:“我一放手你就不见了。”


    “不会,我房子租在这呢,能跑哪去呢?”余尽保证。


    沈渊好似听进去了,渐渐松开手臂,余尽回头就对上一双漆黑如暮的眸,里面是荒芜的、苍凉的、看不到任何颜色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少爷,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就像用纸勉强糊出人形的空壳。


    那一丝生气被人生生抽走了,内里如同腐朽的枯树枝一样,脆弱、易折、一碰就碎……


    沈渊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该的。


    余尽鼻头发酸,喘息的声音都在发抖,面前的人忽然有些无措起来,脸上的表情反反复复,欣喜、痛苦、遗恨、疚悔……


    余尽怔忪,这人为何会露出后悔的神情?


    这样的表情根本不该在这张金贵的脸上出现。


    分别的这些年,沈渊究竟还经历过什么?


    男人气息稍稍平稳,又变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波澜不起的瞳孔之下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沈渊,你……还好吧?”余尽试着问。


    他揉了揉眉心说:“没事,估计是演唱会太累了,休息会儿就好了。”


    “那、那你睡我房间吧。”青年想想又补充:“我跟你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床到窗边有一米多的距离,水撒不上来,睡一晚并非无法忍受的事,他生活粗糙,是真觉得没什么。


    沈渊眉头又要皱。


    余尽抢先一步出声,“一晚而已……”


    “不是,”对方打断他的话:“不用换。”


    “?”


    一个人的态度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余尽懵了会儿神,抿抿唇,稍仰头仔细望他:“你真没事?”


    “嗯。”沈渊笑笑:“你赶紧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他抬起手腕,表盘指到三点四十五分。


    余尽盯着男人嘴角那抹笑,没来由觉得刺眼,说了句“晚安”就出去了。


    关上门,沈渊闭上眼睛,双手揉着太阳穴,情绪缓和些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


    这一晚,雨打浮萍、荒芜野草、世界一片泥泞,受伤的兽被人遗弃在深渊,他挣扎,他舔舐伤口,他仰头望向深渊尽头,迟迟没有神明前来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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