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皮跳了跳，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周末吗？”
小祖宗扬了扬帆布包，说：“你要给我补习功课，我过两天要跟崇哥哥参加同学聚会，只能提前了。”
余尽看向后面的张耀之，“你们都已经说好了？”
男人摊摊手：“正好趁你有时间，要是进展顺利的话，两天一起教完，周末不就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我今晚值班。”
“没多少事，放心，没人会找不痛快，你只管教就行。”他说得云淡风轻，完全不像个打工仔。
余尽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张耀之能为苏茉小祖宗做到这个份上，“行吧，回头可别给我头上扣个怠慢工作的帽子。”
男人笑着走了出去。
苏茉打开练习本，又把几张试题推过去，一脸苦大仇深：“余三岁，这些题目我都看不懂，尤其是这几道几何题，一堆规则记完就忘了。”
她嘴里叼着根吸管，芒果味的珍珠奶茶四散开来，马上飘满大半个办公室。
余尽指了指奶茶杯，说：“要么现在喝完要么等结束后再喝。”
苏茉眼珠子转了转，问：“你喝不喝？”
“别想贿赂我，该教的还是得教，我可不会心软，你之前那些个老师是怎么回事？”
妹子小脸闪过心虚，说：“他们教得不好，我就把他们赶走了。”
“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不好了？”
苏茉咕噜咕噜喝奶茶，权当没听见，余尽等了片刻，一把拿过来放到旁边：“喝不下就别喝了，既然你舅舅把你扔到我这边，你再怎么拖延也是没用。”
妹子努努嘴：“余三岁，我怎么感觉你没上次可爱了？”
青年喝了口水，差点咳出来，说：“以后别这么叫我。”
“那叫什么？”
“哥哥，或者跟你舅舅一样，叫我名字也行。”
“哦，”苏茉歪着脑袋：“可他平时在我面前都是叫你小龟毛。”
余尽猛地偏头看她：“他真这么叫？”
“对呀，要不我也这么叫你？”
他脸黑了个彻底，后槽牙狠狠磨了两下，道：“先看题，这事等会再说。”
苏茉哀嚎一声，霜打茄子一样把脸凑过去听课。
余尽远离课本很多年，初中数学知识对他而言不算难，根据记忆组织一下语言，到底是把问题分析清楚了，但苏茉反应平平，很快他就注意到，这妹子对数字类的东西存在天然排斥，思维逻辑跟不上，无法将各种法则联系起来。
余尽停下讲学，忽然问：“你语文成绩怎么样？”
苏茉挠着下巴，余光瞥见未喝完的奶茶，又暗戳戳挪过来，回：“就那样吧，班级第五。”
余尽愣了愣：“那你数学不至于……”
“倒数！”苏茉说：“我作文不错。”
余尽眼睛一亮：“真的？”
苏茉回：“看运气，有时会理解错误，就是不及格。”
余尽问：“那你正题的概率多大？”
苏茉笑着回：“一学期就一次。”
余尽：“……”
张耀之出去付个约，回来时已经九点了，打开门，看见两人相安无事，心底松了口气，走过去问：“学得怎么样？”
苏茉嘟起嘴，“还行。”
张耀之笑笑：“不好好学下次给你换个凶巴巴的老师。”
“知道了。”
“她没折腾你吧？”男人看向青年。
余尽无奈摊手：“她很乖。”
张耀之挑眉，倒是苏茉傲娇地抬起下巴，“本小姐自然是无敌可爱。”
两人齐齐摇头，妹子不乐意了，突然喊了句：“小龟毛。”
霎时一室皆静。
张耀之找个理由就想跑，余尽拉长了脸，问：“你平时在她面前就是这么喊我？”
“怎么会？那都是开玩笑。”
“玩笑话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记性一向很好。”但就是记些没用的。
余尽冷笑：“刚才讨教过了。”
苏茉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们要不要打一架？”
张耀之：“……”
余尽：“……”
大地天长，寒风吹彻，霜冬未来天已冷。倒挂缺月里，有人踽踽独行。
余尽照常跟门口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谁知老大爷拦住他，问：“小尽啊，你先别急着进去，我问你个事。”
“您说。”
“平日里跟你同住的那小伙子谁啊？怎么整日戴个口罩？今晚上看见他时还是那副打扮，个头又高，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你们真的认识？别嫌我老头子多嘴，实在是之前……”
“您说什么？您晚上看见他了？”余尽下意识打断他的话。
老大爷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对呀，他不是跟你合租吗？说来也奇怪，这几天都没见过他，他不上班的吗？”
余尽心中像有暖流淌过，笑道：“他这周有事，忙到今天才回来。”
“这样啊，我本来还以为他住不惯这里，我那外甥还没找到满意的地方住，想找你再问问的，欸，可惜了。”
余尽笑笑：“总能找到的，我先进去了啊。”
“欸，等等。”
余尽疑惑：“大爷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头从岗亭里探出头来，说：“我瞧这几天，小区附近又有警察来了，你晚上一个人回来可要当点心，最好叫你那个朋友跟着。”
余尽表示：“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
“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啊，之前那凶杀案受害人可都是跟你差不多大年纪的小伙子，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我瞧你那朋友长得壮实，那眼神看起来就不好惹，叫他跟着，还能把坏人给吓跑了。”大爷越说越操心。
余尽听到后面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想想沈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确实挺能唬人的，道：“我知道了，谢谢您了啊。”
“还有件事。”
他刚要进去，大爷声音又响了，只得无奈回头，“怎么了？”
保安搓搓手，笑问：“你之前边上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伙子怎么没看见？”
“啊？”余尽疑惑：“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句话跟按通了身体某个开关一样，余尽下意识想到张耀之，压下心头不祥预感道：“您说。”
“我有个外甥女，就喜欢闹哄哄的性子，我看着两人倒是挺配的，你问问他有没有相亲的意向？”
“……”
陆明远那个基佬，相亲不就是祸害人？
他婉拒说：“他最近没时间，估计不行。”
“这样啊，那你呢？”老头两只眼睛满含期待。
“……”余尽笑不出来了，摆摆手：“大爷，我暂时没那个打算。”
“我瞧你挺不错的，跟我那外甥女看起来就像一家人，她性闹，你俩要是在一起……”
余尽再次打断他的话：“我没骗您，目前工作比较忙，没时间想成家的事。”
风太大，冻得人直打哆嗦，他说完就想回去，大爷又开口了：“你再等等。”
“……”
余尽哭笑不得的回头，又问：“又怎么了？”
保安大爷直接走了出来，可能天太冷，双手缩在袖子里，笑问：“那跟你合租的人怎么样？他要不要相亲？”
余尽：“……”
“我那外甥女今年26了，那边托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我瞧了一堆人，就看你们三都不错，那个戴口罩的看不出啥样，但能跟你走到一块，估计性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反正我整天也没啥事干，这事就费点心了。”
余尽眼睫毛一直颤，僵笑：“我跟他合租不久，不是太了解，这事我真帮不上您，要不您改天亲自问问他？”
他现在只想走，小腿肚都冻麻了。
大爷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叹：“也行，我明天要是看到人，喊过来问问。”
“那我先回去了。”他说完加快步伐，真怕再被叫住，还没完没了了。
走到楼下时，不禁抬眸看了眼，三楼客厅相连的窗户处有灯光飘出，那样的亮光扔在整栋楼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此刻却像刺刺寒风里的暖阳，暖和了心和手脚。
余尽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回到家，想见到那个人，然后随便说两句没什么意义的话，虽然简简单单的，整个晚上却都是暖的。
“今晚怎么这么迟？有值班？”他刚打开门，客厅内的男人便问出了声。
余尽换了棉拖鞋，笑着回：“嗯，排到我了。”
沈渊放下杂志，看他，青年浑身不自在，问：“我哪里有问题吗？”
“你今天关机了？”他平淡地陈述事实。
余尽才想起这事，下午看手机时是有对方未接来电来着，但那时比较忙，晚上又被苏茉缠着，想着等下班后打过去，这不还没来得及拨嘛，没想到会遭到质问。
难道那人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一个大明星会这么无聊吗？
余尽甩掉脑中自作多情的想法，回：“当时没电了。”
他现在扯谎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沈渊一错不错看他，室内一时间很安静，青年实在受不住对方这平静如水又压力四射的眼神，转移话题问：“你今晚怎么回来了？事情忙完了吗？”
沈渊收回视线说：“网上的娱乐新闻你看到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余尽愣了下，想起演唱会延期的事，疑惑问：“嗯，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不然好端端的为啥延期？
沈渊这次看了他良久，说：“是遇到件事。”
“啊？”余尽莫名觉得这语气怪怪的，咽了口唾沫问：“什么事？能说吗？”
心中稍稍紧张。
沈渊没答，余尽又道：“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回的，我就是想着自己也许能帮上忙。”
对方答话了，说：“你确实帮得上。”而且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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