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上班地方，闲人免进。”男保安说。
女人也许是气过了头，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喊：“你们肯定跟那王八蛋一伙的，都要护着他是吧？他就是个骗子！迟早你们公司也被他骗倒闭！”
余尽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高翔只是个小组长，再给他两年估计也没挑衅公司的本事，要知道得雅真正的大股东可是陆家，庞大而复杂的家族。
“不好意思，您要是还在这胡闹，我们就要用强硬手段将您拖出去了。”保安尽职尽责，愣是没让女人进去半分。
“好啊，你们果然都是一伙的，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女人眼睛红了，逮着人就咬，余尽一个路过的，好死不死被当成了活靶子，这下手里的水全洒了，手背立时红了一片。
张耀之赶巧走过来，把人弄开，又问：“这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余尽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就是接个水。”
张耀之皱眉听了片刻，让当事人出来。
高翔涨红了一张脸，看见女人就把人拉走，结果对方死活不让，撒泼似的吼：“别以为躲在公司我就找不到你？房产证上面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好算我一份的吗？我都把钱给你了，你现在让我什么都没有？还延迟了婚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我当猴耍？！”
余尽用扫把清理碎掉的瓷片，听到这段对话，心里明白个大概。
高翔是个爱面子的，当即脸色非常难看，尽量稳定对方情绪说：“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私聊，你在这影响我工作。”
“影响你工作？我为了跟你结婚假期都请好了，你现在跟我说影响工作？你究竟还有没有良知？！”
女人叫嚣着，余尽把地拖干净，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转身就想走，那女人又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抓住他胳膊就喊：“你来给我评评理，高翔结婚不给彩礼就算了，还要我出嫁妆跟他买房，我想着以后都住在一起了，买了就买了，凑了钱给他把首付垫了，他倒好，瞒着我在房产证上只写了自己名字，你说他这件事做得恶不恶心？”
吃相确实相当难看，但余尽这会儿只想走，抽了两下没抽出，偏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看见张耀之嘴角诡异地笑了下。
男人走过来，成熟的大叔音听在耳里如同春凤拂面，女人渐渐松开手，余尽趁机就溜。
才踏进办公室的玻璃门，一张张好奇的脸就凑了过来。
斜对面的圆脸女人问：“余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头疼地回：“不太清楚，我就是接个水。”
依旧是那套说辞。
女人撇撇嘴，问：“你水呢？”
“不小心洒了。”
“原来刚才碎裂声是你的杯子。”听她那语气微微失望。
余尽尴尬地笑笑，低头工作。
这时候高陵快步走了进来，杏眼里闪烁着惊天八卦，恨不得一股脑全倒出来。
她急急喘了几口气，伸长了头，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开口：“高翔把人钱骗走了，当事人过来闹了，你们不知道外面闹得有多凶，我看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一群吃瓜群众如同嗅到肉沫的饿狼，眼里冒着精光，你一句我一句八卦起来，办公室内就像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朝外冒水泡。
听在余尽耳里简直要了命，在抽屉里翻了翻，摸到一副蓝牙耳塞，悄悄戴上去，因为有碎发遮掩，并不能看出来。
世界终于安静了，他打开一份文件压缩包开始工作。可想到晚上周老板的约，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复发的征兆。
“都给我安静！”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即便戴着耳塞余尽都能听见，还很熟悉。
张耀之走进来，当即点了几个人出去，办公室内人心惶惶，个个缩头缩脑，悄悄斜眼朝外看。
很快，余尽的手机屏幕就一直闪个不停。
那个只有小职员的群里炸开了锅。
一只懒猫：【张总生气好可怕，平时看不出来啊。】
江湖飞刀客：【我看那几人惨了，这都好几分钟了还没回来。】
一只懒猫：【应该不至于吧，我觉得张总人挺好的。】
红山椒：【你是刚来可能不知道，张总之前是一家大公司的人力总监，训诫职工可有一套了！】
白玉丸子：【真的假的？】
红山椒：【我还能骗你？不信你问问旁人。】
一只懒猫：【祈祷他们别太惨。】
江湖飞刀客：【这真不好说。】
络腮胡子：【@黑封斋，你刚才离得近，高陵说什么了？】
黑封斋：【高翔骗钱骗婚骗房子的事，女方闹过来了。】
络腮胡子：【高兄这么厉害的吗？】
众人：“……”
余尽抬头朝某个角落瞥了眼，那里坐着个平头青年，就是群里叫络腮胡子的人，这人是个异类，脑回路清奇永远踩不到关键点，被大家嫌弃，话题人员中他常年居高不下，但那人好似天生缺根筋，依旧没反应，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
余尽垂眸，把手机倒扣过来，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的事，张耀之在职工群里严肃予以批评，一时间办公室风气缓和不少，带头八卦的那两人自打那天后众人就没见过，据说是被强行辞职了。
这回，张耀之这把火可算是烧起来了。
余尽想到对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顿时就明白了，他就说这人精明的很，绝不会一无所知，原来都是在这等着呢。
临近四点钟时外面飘起细雨，余尽坐在窗边，起身关了下窗，一阵凉风吹进来，衣领被打湿了，他皱着眉，想着如果这场雨下大些周老板会不会将时间延迟？他下意识不想赴约。
指针一点点走过，天色越来越暗，雨不但没变大还停了。
月出薄云，路边冷风飒飒，他朝路头铁栅栏边望了眼，没看见那个老乞丐，估计是找地方躲雨还没出来。
“让一下让一下！”不远处人潮涌动，有年轻男女组成的队伍走过，那些人服装怪异，像玩cosplay的，估计又是哪举办了漫展。
他正要找个地方吃饭，队伍中有个人昏倒了，还是个顶漂亮的妹子，霎时间周围人群哄闹起来，没几分钟120的车过来了，妹子被抬了上去。
热闹逐渐平息，余尽肚子饿了，看见一家新开的水饺店，打算过去，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拦住了路，问：“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余尽疑惑，他看见那人后面的队伍，想来是漫展负责人一类的。
西装男笑笑，说：“我们有个人昏倒了，暂时没有替补人员，我看你模样身高都合适，更符合原定角色，有没有兴趣过来试一下？我们有报酬。”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那是个妹子吧？”余尽疑惑。
“不是哦，是个小哥哥，那就是个男扮女装的动漫角色，夺命药师，你的长相就像是为那个角色而生的，太合适了，也许他在这昏倒是命中注定为了让我遇到你。”
余尽“……”
他刚要摆手，手机闪了一下，周老板的秘书发过来消息：【抱歉，周总因为临时有事，今晚谈判取消，时间未定。】
余尽看完信息莫名松口气，嘴角翘了下，西装男看呆了，当即双手击掌，笑道：“你真的太适合了，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们有丰厚薪酬给你哦。”他伸出一根手指。
余尽本来不想理会的，但余光跟余晨一直催他打钱，他身上也确实没多少钱了，再不想办法赚点外快，生活太过拮据，沈渊那么精明，肯定能察觉出什么，他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知道家里的事情。
他站了片刻，犹疑问：“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更没经验。”这能行吗？
西装男闻言面露喜色，道：“漫展看过没有？只需要站那摆几个姿势，有人会过来集邮，不用做什么。”
“这么简单？”他还是不放心。
男人安抚一笑：“你的角色是药师，没多少动作，舞蹈部分不加入你。”
余尽目光从那群着装怪异的人身上扫过，问：“我没有装扮衣服。”
“放心，我们所有cos服都有备用套，我已经联系人送来了。”
西装男示意人朝前走，余尽跟在最后，他望向周围人群，从来没觉得人类的目光可以这么火热。
不，有一个人例外，沈渊。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余尽随队伍走几步就到了罗城最大的漫展中心，才发现来的人不止他们这批，一堆年轻男女穿着或火辣或二次元感极强烈，他远远就看见一个红色肥胖版超人，目光向右，安其拉和貂蝉也过来了。
“我的角色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就是夺命药师吧？
西装男发了条信息过去，这才解释道：“天残。”
余尽脚下一踉跄。
天残？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顿时脸黑了个彻底，“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西装男好像也发现了尴尬处，笑说：“是我们公司一个动漫新剧本，我回头让人把名字改一下，你觉得叫什么好？”
“……”余尽没搭理他，起名字他并不在行，人家剧本都写出来了，还会因为他的一时窘迫全部改掉吗？
他不傻，那人估计是怕他跑了才这么说。
出了更衣室，有人过来给他上装，余尽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沈渊每次上台前是不是也要经历这么一番？他胡思乱想着，腰上忽然覆盖住一双手，那人见他低头，笑道：“别紧张，腰封有点松，我给你重新束一下。”
余尽耳尖微微一红。
等一切拾掇好，他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月白色长衫、水蓝色腰封、白底金纹皂靴，目光回到上面，眉头轻轻一皱，问：“短发里的亮片会不会掉出来？”
造型师回：“不会。”
他还真晃了晃，听到一声轻笑，“我听说陈昭给他最心仪的角色找了个妙人儿，在哪呢？我看看。”
余尽回头，两人均是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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