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兰怎么说？”
卫军呆呆望着周大梅的方向，房间没有点灯，外面的光线渐渐沉寂下来，里面漆黑一片。卫军没有反应过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推翻了他的认知，所有的事情像是一把斧头击碎他的脊梁，让他没有办法站起来。
“难不成你还要有和那个女人过一辈子吗。”周大梅看着卫军，心里止不住的失望。
“她……是我媳妇，是大丫……妈。”卫军语无伦次说道。
周大梅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卫军。
“我和大丫被打了，也没见你这么维护过我们。卫军啊，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情根深种的人。我呢，也不棒打鸳鸯，反正我和大丫过不久也要搬走。我就问你你媳妇带着她哥去医院，他们家人决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事你怎么处理。”
“我会跟程兰说的，不会让他们过来。”卫军说道。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整个五脏六腑在燃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不配做妈的儿子，大丫的父亲。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个好丈夫，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没用。
“希望你说到做到。他们要是闹到咱们家来，我也不怕。要么队长抓他们送去改造，要么我拿着这条老命和他们拼了，你自己看着吧。”周大梅说完就出去，也没管卫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希望卫军能处理好程兰娘家的事。不然等知青来的时候，就别怪她不客气。周大梅不急着收拾程兰，她算着日子，那批知青差不多快要来他们村了。
周大梅去了厨房，一眼就看到卫国烧火，卫耀在煮饭。两兄弟看见周大梅过来，眼睛一亮，以为老妈舍不得他们辛苦，过来接手。
周大梅摆摆手，打破了他们幻想，“你们烧你们的，我过来弄我和大丫的。”
卫国默不吭声坐回去，重新烧火。卫耀说道，“妈，看你说的，哪能让你辛苦。今天我和二哥做饭给大家吃。”
周大梅看了一眼小儿子锅里快要糊成一团的饭，有点嫌弃说道，“这饭，你还是弄给你们自己吃吧。”
“……”被嫌弃的卫耀。
周大梅洗好青椒，把昨天腌制好的鸡肉剁成一块块的，切好生姜，准备来个红烧鸡肉。她再把今天买的几根骨头洗净，去一下血水，再用油煎一下炖汤喝，给大丫补补身子。
“奶，我来帮你烧火。”大丫从院子里跑进来，小脸上还挂了几滴汗珠。她从卫国旁边钻进去，在另一个灶膛旁坐下，很快起好火。她塞了两个红薯进去，等菜都烧好，就可以吃饭了。
大丫从小就帮忙烧火，不知道比卫国熟练多少。反而卫国烧的火一下大一下小，弄得锅里饭一半生一般熟的，可把卫耀愁得慌。
卫耀羡慕看了一眼大丫，又看了一眼卫国，一言难尽的感觉。
卫国的脸色沉了又沉，强忍住没吱声。
“乖孙女，刚刚去干了啥，满头大汗的。”周大梅一边和大丫说话，一边熟练炒菜。
“奶，我刚刚把阿花和它小孩放到院子关起来，喂了水和粮。奶，阿花真的好乖，它刚刚下了一个蛋。”大丫把手里鸡蛋献宝似的给奶看。
“大丫，真棒。那奶明天早上把鸡蛋煮了给大丫吃，好不好？”周大梅笑眯眯说道。
“好，我和奶一起吃。”大丫看着火，脸上露出满足笑容，“奶，我可以把鸡蛋给小虎吃吗。上次我要被卖掉，是小虎帮我通知了奶，我想谢谢小虎。”
“好孩子，真懂事。明天奶多煮一个，你拿去给小虎吃。”周大梅夸奖说。
卫国在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以前妈对他比对大丫还好，脏活累活从来不让自己沾手，哪怕自己对她发脾气，她也不会生气。现在妈变了，只对大丫一个人好。卫国有点想不通，就一个丫头片子，长大后也是嫁人，不能给她养老，至于这么宝贝般疼着，还不如当初被卖掉，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卫耀可不知道卫国的想法，他就是单纯羡慕大丫，他也想吃鸡蛋，不知道老妈愿不愿意给他和媳妇多煮一个。
周大梅烧鸡的时候，用布裹着手，颠了几下锅，放好调料和干辣椒，再放点水拿锅盖盖住，等水快烧完了，就可以起锅了。
卫耀看得目瞪口袋，这气势，这操作，确定不是大厨吗。他都想和老妈拜师学艺了。卫耀吸着鸡肉的香味，就着锅里的油，倒下青菜，顿时被油溅到手。
卫耀疼的哇哇乱叫，周大梅被吵的没办法，就放了一勺盐给他锅里，多吃点盐就不那么吵了。
“……”默默闭上嘴的卫耀。
吃饭的时候，桌子中间划了一道线。桌子一边是红烧鸡肉和一盘小青菜，另一边是水煮白菜和一盘炒焦的青菜。
周大梅和大丫坐在一旁，就着红薯吃着鸡肉，美滋滋。她让大丫慢一点吃，厨房里还炖着骨头汤。
卫耀咽了口水，去叫卫军吃饭，见大哥没理他颓废回到屋里。他默默给媳妇盛好饭，急忙回到屋里添上菜，催促着媳妇快点吃，等下就没得吃了。
韩馨看着卫耀一边看着鸡肉，一边往嘴里塞口饭，别提有多心塞。
卫国给媳妇盛上饭后，锅里已经没有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锅里残留的饭刮到自己碗里，倒上点开水充数。
等他回到屋里发现盘子里的菜只剩下一丢丢，再看老三和她媳妇碗里塞满了饭菜，卫国只能把剩下菜全倒进自己媳妇碗里，自己就着菜汁吃。卫国吃到嘴里第一口，吐了出来，都是生的。
这个奸诈的老三，把熟饭全都盛了。卫国在心里恨恨骂道。
“我不吃了。有人在吃鸡，我们却只能吃水煮白菜。这也算了，菜没吃到，饭也是生的。卫国，我现在怀孕，你就这么对我。”梦水亭摔碗骂道。
屋里大家都在吃饭，没有人搭理她。梦水亭见没有人搭理她，生气把卫国碗摔了。
“这是给猪吃的，你还吃得下。要我说什么亲妈还不如后妈，连个不要钱的小丫头片子都比你这个儿子值钱的多。”
周大梅看了一眼梦水亭，没有理会她挑衅的眼神。她放下筷子说道，“摔碎了两个碗，要不你们重新买碗给我，要么你们明天一天就不要吃饭了。”
卫国一听脸都绿了，他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只有几块糕点垫吧着，明天再不吃饭还不得饿死。他就是再疼媳妇，也不得不吃饭。
卫国沉下来骂道，“这饭是我做的，你要嫌难吃就别吃了。”
“卫国，你敢骂我，我不活了。”梦水亭扑到卫国身上撕打。
周大梅生气说道，“要打，回你们屋里去打。卫国，你再不把你媳妇带走，以后就别吃饭了。”
卫国没办法，只好扛着媳妇回到自己屋里关起来，不一会就没了声。
周大梅拿筷子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大丫碗里，“乖孙女，吃肉。”
“谢谢奶。”大丫笑眯眯啃着鸡腿。
卫耀见韩馨没有动过筷子，关心问道，“媳妇，怎么不吃饭呀，等下饿了就不好了。咱别学二嫂，等晚上饿了肚子有她后悔的。”
卫耀颇为不待见他这个二嫂，也不看看今天是谁当家，在老妈面前这么横，真还以为和以前一样大家都让着她。今时不同往日，老妈现在厉害着，他得赶紧抱好老妈这个大腿。
“菜太咸了。”饭还是半生不熟，韩馨委屈想哭。长这么大，她哪受得了这个苦，韩馨很后悔跟着卫耀来农村。
卫耀看媳妇这么委屈，心里难受极了。他见老妈和大丫吃完，急忙说道，“妈，剩下的菜汤留给我呗。你儿子一天都没吃饭了，你看看我胳膊被程贵打的，到现在还在痛。”
周大梅看了一眼卫耀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他今天为了她和程贵拼命。周大梅点点头，说道，“可以给你，但你要帮我们洗碗。”
卫耀点点头。大丫把自己碗里还剩下的一块鸡翅给了卫耀，“那我的鸡翅也给小叔叔吃。”
“大丫乖，小叔叔以后给你买糖吃。”卫耀乐呵呵把鸡翅给媳妇，自己饭倒进装着鸡肉的盘子里，别提吃得多香。不愧是老妈，连剩的汤汁都这么好吃。卫耀心里流泪，他也想吃肉。
周大梅回到厨房，骨头汤已经炖好了。她和大丫喝了一小碗，准备留着明天喝。她盛了一碗汤给大丫，让她给卫耀端过去。
卫耀端着汤的时候，有些想哭，他以为老妈不要他这个儿子了，还好老妈是关心他的，这不就给他送了碗汤。卫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他把汤让给媳妇喝了，韩馨一整天都没吃饭，就吃了块鸡翅，饿了可不好。
卫耀见媳妇一碗饭都没动，想了想，端起碗去了卫军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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