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悍匪与娇娘 > 5、第五章
    “知道了,待我整理下妆容。”沈君回道。


    “是。”屋外婢子应了一声。


    沈君转头望向孟庭,斟酌再三,方才压低声音道:“三哥,我今日……还要登台献曲,你容我好好想想。”


    还有三天,她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孟庭点点头,算是同意。


    沈君方才起身走到梳妆台处,俯身看着镜子里头那淡淡的愁容,沉默了半晌,拿起细粉敷起面来。


    她其实不爱摆弄这些,但桑妈妈说了,风月阁容不下不梳妆打扮的姑娘。


    这个容不下,是指活不了。


    对镜画好长眉,抿了抿口脂,最后拎起珍藏在箱柜里的琵琶,起身往房门处走去。


    “你会弹琵琶?”身后传来犹疑的声音。


    “略懂一些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如若三哥喜欢,以后大可以弹给你听。”


    沈君一顿,转身朝他笑了笑——


    这个角度别人教她许久,说这叫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连桑妈妈都夸好看。


    ……


    ……


    初次用在男人身上,她也有些忐忑。只是许久未听见回应,偷偷抬眼瞧了瞧——


    霎时碰上一双玩味的眼睛。


    没有预想之中的欢喜,到像是看表演一般,她脸上臊的慌,抬手就想开门出去。


    “你都会弹些什么?”孟庭突然出声道。


    “……有名的曲儿都会些,今日唱的是《泸州女》与《花月夜》。”


    “《泸州女》”他低声沉吟着,眼里有些怀念。这曲子已经有十来年未曾听过了,最后一遍听时,还是母亲活着的时候。


    “三哥想听?”


    “不了。”孟庭摇摇头,意有所指:“恐怕很贵。”


    被连续拒绝了这么多次,泥人也尚有点性子。沈君暗自咬牙,终于未致一言,转身走出房门去。


    孟庭摇摇头,眼里一片清明。诚然训练出来的娇媚很动人,但他在鱼龙混杂的地儿混久了,哪能看不出来这姑娘的心思。


    男人么,权钱色。


    有些能沾,有些不能。


    他起身在原地走了几步,修长有力的腿蓄势待发,接着掀开窗户,如同猎豹一样往外跳了出去。


    昨夜他带着兄弟连夜走了一批私货,因为着急,所以冒险走了官道。未曾想内鬼走漏了风声,半路杀出一批官差,险些命丧黎州。他这次出去是想看看,到底哪个崽种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出卖他。


    ————


    黎州城,东角楼巷。


    窄小的巷子人声鼎沸,叫卖的做活的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散发着一股市井的酸臭味。


    长巷末尾,开了一家小酒馆。


    洒馆的大堂处横七竖八的摆着十来张桌椅,一大群汉子聚在一处,撸起长袖,露出虬结的肌肉,闹哄哄的划着拳来:“五魁首啊六六六......”


    突然屋门“吱呀”一声被踹开。


    疾风卷雪,霎时冷意扑面而来,冻的人直哆嗦。


    “他奶奶的,谁啊?!”一个刀疤大汉怒拍桌子,起身想要揍人,待转身看到那张脸时,神色一变——


    “三爷,哎呦三爷您来啦。”


    他堆起笑来,对着进来的人拱手恭维道。


    余下的汉子皆停了手上的活,一时堂内鸦雀无声。


    余风雪声尔。


    “杨老五,生意兴隆啊。”孟庭眼神绕着大堂扫了一圈,淡淡道。


    “这都是托三爷的福,您这边请,这边请。”


    杨老五轰走了身边的弟兄,拿袖子殷勤的擦起桌面来:“三爷,您不用看了。自打上次吃了您给的教训,我这都不卖乌香【备注:鸦\片】了,就做点小生意,规矩的很。”


    “知道了。”孟庭抬头望着酒馆的二楼,粗黄破旧的帘布遮盖住了楼梯口,隐约能见里头往来的身影:“我瞧上面很是热闹。”


    杨老五擦了擦汉,压低声音道:“三爷,您不让不卖乌香,总得留个活路给我吧?底下一大帮兄弟要养着,上面就几个小局,不破您的规矩。”


    这东角楼巷位于黎州的北部,临近江海,设有两个港口,船舶往来便利,一直是长风帮的地盘。


    上次杨老五刚在港口处刚接了一批乌香,正悄悄拎到酒馆里头卖呢,这长风帮的孟阎王就立马带人踹了门,把他命都揍没了半条。


    自此杨老五是再也不敢沾这乌香的生意,只能在二楼设了个赌场,靠坐庄挣钱。


    “别慌,我今日只是来逛逛。”孟庭拍了拍杨老五的肩膀,慢悠悠的朝楼上走去。


    眼见孟庭上了二楼,一个汉子慌乱道:“老大,这......”


    杨老五也摸不清这孟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摇摇头道:“派几个兄弟上去好好看着,有事回来告诉我。”


    “是!”壮汉应道。


    这厢孟庭上了二楼,随手开了几处厢房的门,见里头喧嚣吵闹,赌徒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还颇为礼貌的关了回去。


    第一间房。


    第二间房。


    第三间房。


    远观的几个大壮摸不着头脑,又不敢上来阻止,只能干巴巴的观望着。


    他们看着孟庭打开第四间房,才进去不过半晌,突然从里头飞出一个书生来。


    对,飞出来的。


    书生撞裂了二楼的栏杆,直直摔在大堂的木桌上。


    木屑与血溅了满桌。


    正在堂中喝酒的杨老五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脸的血,他脸皮抽了抽,抹脸咬牙道:“这他娘的什么人啊敢惹我们三爷?!”


    “老大,这,这是二楼的常客,欠了三百两赌银的柳秀才。”一壮汉回应道。


    “他奶奶的。”杨老五粗眉一竖,抬手就要揍人,就听二楼传来声音:“杨老五,家事。”


    “行,三爷您来。”杨老五放下手,踹了踹身边的汉子:“蠢货,还不把人抬下来!”


    “是是。”汉子直接把柳秀才扔到了地板上。


    楼上围观的赌徒哄闹,飞溅的血液刺激着他们麻木的神经,他们看着孟庭走下楼去,纷纷发出尖叫欢呼。


    “都给老子滚回去!”被杨老五把他们都轰回厢房里。


    孟庭伸手从柳秀才腰间揪下一个钱袋来,随手撕开,里头置着张一百两的银票子。


    呵。


    硕鼠。


    柳秀才进了长风帮五年,是帮里唯数不多的识字人。他家境贫寒,时常会替兄弟们抄写些书信,这次走私货物的书信,就是他代为书写的。


    他踩着柳秀才的指头,一只一只的用力碾着:“你家境贫寒,何处来的银两。”


    噼啪的断裂声犹如爆竹一般炸起。


    秀才疼的面容扭曲,几乎发不出声来。


    “三...三爷...饶...”


    孟庭府身扯起他的脸:“谁买你的消息?”


    柳秀才只觉的下颌都要被捏碎了,巨痛让他头晕眼花,涕泗横流,只能拼命发出呜呜声响。


    孟庭方才将手一松。


    “我不知道啊三爷,三爷我真不知道。”柳秀才将头磕的嘭嘭发响:“一个差爷给了我一百两,说要买我们近日的动向,我欠了赌坊三百两银子,再不还就他们要断我的手脚,我鬼迷心窍就应了。三爷,我不认得他啊,我错了三爷!”


    孟庭皱起眉头。


    长风帮与官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即便走的是私盐,但知府收足了钱,向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突然查了起来,还一路穷追不舍。


    所幸那批货已经顺利成交了。


    “三爷...”柳秀才伏的地上颤颤道:“三爷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孟庭松开脚,瞧着柳秀才软成虫的手指,突然改了主意:“杨老五,他欠你多少钱?”


    “三百两。”杨老五应道。


    “让他三天内还了,还不清,把手脚砍了....”话还未说完,地上的柳秀才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腥臭的液体从裤/裆里头流了出来。


    “哎呦我操!”杨老五立刻跳了起来:“还不赶紧把人给老子搬走!”


    一个汉子青着脸把人搬了出去。


    “三爷,还有何吩咐啊?”杨老五转头就变了个脸。


    “你帮我盯一下,这三天内,他去跟谁接触了。”


    “包我身上。”杨老五把胸膛拍的邦邦作响,他看着孟庭身上破烂的衣裳,谄媚道:“三爷,我给您寻件暖和点的衣裳?”


    孟庭看着身上的破布,点了点头。


    半晌。


    一个带着黑色帷帽,一身玄色束袖胡服的男人从酒馆里走了出来,门口还有个刀疤大汉谄媚道:“三爷下次再来啊~”


    男人脚步一顿,走的更快了。


    杨老五这才沉下脸来,嘱咐着手下这三日要做的安排。


    ——


    车马声声,长街的细雪被碾出辙痕。


    孟庭走在回风月阁的小道上,前边是官府匆匆赶过的马车,他顿了顿,寻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待马蹄声渐远时,方才继续前行。


    疾风卷着细雪,发出寂寥无边的“沙沙”声。他大步走出小巷,在无边的风雪里,前方细细的,缱绻的歌声传来。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是《泸州女》。


    孟庭眸光闪动,转头望向歌声的来处,长明街的尽头——风月阁。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浴月弄影.....”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腊月的雪,似乎在这婉转的歌声里变温柔了些。他恍惚间看到一汪秋水,上头点点迷迭荡漾,母亲哼着这首小曲,将手中的莲蓬递给他...


    鬼使神差的,他抬步往风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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