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舟眼睁睁地看着烟花带来的全平台公告，在她的直播间足足滚动提示了一分钟才消失。
这样大张旗鼓的公告，算是对得起它的价格了。
飞狗平台近两年经常推出各种限定礼物，以求给送礼的土豪们新奇的体验。
而目前最贵的限定礼物，是属于烟花系列里的“星月婚礼”，宣传词是【一场独属于你的浪漫】，价格也非常配得上它浪漫的特效。
这烟花送一个就要55555飞狗币，和人民币兑换率是十比一，也就是五千多人民币。
虽然这不是飞狗最贵的礼物，但由于是限定礼物，特效数一数二的好看，并且几个月后就下架，各个直播间的大粉和榜一有时会特意送这个给主播。
后面传来传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成了“如果对这个主播是最专情的，就送它送它送它”这种私下的宣传词。
明舟晚上直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有送星月婚礼的公告，还和系统开玩笑说她也想要。
毕竟只要有人送一个，哪怕钱需要和平台对半分，也是几千块了。
——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啊！
明舟看着被送礼公告吸引到直播间来的观众，额头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杀心，杀心要起来了。
好在现在实在太早，吸引来的观众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只是进来捡了送大额礼物会随机掉落在送礼直播间的狗币，捡完就退了出去。
少数几个观众看着直播画面，好奇地驻足发问。
“一大早就有人送星月婚礼，有钱真好。”
“主播不露脸吗？”
“这直播间是干啥的。”
“这么早开播，直播吃早饭吗。”
直播间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明舟不知道要不要回，老实说她并不想有观众留下来，可不开口的话，万一管理员看到了又说她消极直播怎么办。
明舟放在桌上的手指纠结地抠了抠桌面，又惹来几条弹幕。
“虽然不知道这是干嘛，但主播手挺好看的。”
“加一，不在生活区也可以去美妆区画指甲嘛。”
“我想看这双手做饭。”
“打乒乓球也不错。”
“？健身区的这么早就开始拉客了吗。”
说来也挺凄惨。
明舟来这里之后，就没在她直播间里同时见到过这么多活人。
见明舟没有反应，那个叫【xue】的id又发了一条弹幕。
【xue】：不喜欢烟花？
因为在明舟的直播间送了大额礼物，自动升级成了这个直播间的vip，发出来的弹幕带上了发光和挂件的特效，格外醒目。
弹幕：“惊现土豪！”“土豪你好，请问家里还缺人吗？”“大佬能不能再送个烟花给我们开开眼。”
直播间里突然出现那么闪耀的一坨，明舟想不看到都难。
她这才想起事情发生的源头，是这个【xue】嫌她的直播间太冷清。
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她这么个透明主播才送的吧，送星月婚礼也是在烟花里选了个最贵的。
明舟从这个id的一系列举动里，品出了一股随心所欲的劲头。
明舟不由得沉思。
难道说……
她这是遇到不差钱的大佬了，无聊了在随便选人撒钱玩？
明舟上辈子冲浪听到过这样的事，很快就联想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种情况，说不定还是哪个大主播没开播所以出走的金主呢。
这样一想，明舟心理的压力顿时消散了一些。
只要不是冲她来的就好。
她差点连直播都关了。
明舟于是组织了下语言，小心地回复：“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必要给我送。”
不管原因如何，对方现在也是她直播间最大的金主，发问了总不能不回吧。
在这点耽误之后，直播间的人又走了些，看直播间的人数骤然降到了个位数。
不过比起明舟之前的独角戏，现在有了零星的弹幕一些在问明舟直播什么，还有一些在试图起哄，想呼唤【xue】出来继续送礼。
但【xue】在明舟回复明舟之后，不知为何就没再出现过。
明舟不知道对方是没听到她的回复，还是已经退出了直播间。
“我希望是后者。”明舟跟系统祈祷道，“信女愿一天吃素。”
系统：“系统不兼职祈祷的，而且宿主做不到中午吃素的吧。”
毕竟咖啡厅那一餐是明舟一天吃得最好的一顿，店长还总是给明舟额外加些鸡腿之类的犒劳她。
“咦。”明舟闻言略带惊讶，“系统，你现在居然会接我的梗了哎。”
明明之前她说什么，系统都总是一板一眼。
系统顿了一下。
“……因为宿主总是开玩笑。”
明舟没想那么多，和系统打诨了两句，就重新拿起了手边写曲子的本子，顺带给弹幕解释了一下。
一下子来了好几个新的观众，虽不符合明舟想要低调的初心，但她也没法做到无视。
好在人数不多，明舟就当这是场意外了。
“我现在要继续改我的曲子啦……嗯，我的直播内容就是写曲来着，之前已经写了一些了。”
明舟照顾没听过的新观众，把已经改好的部分从头放给他们听了一次。
弹幕感到了新奇。
“很好听哎。”
“感觉好舒缓，主播自己写的吗。”
“嗯。”明舟把本子给直播间的观众看，“一开始是在本子上写，这个还是我最近收拾房间才发现的。”
明舟很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派上了用场。
“怕下次再弄丢就找不到了，所以就打算挪到电脑上去了。”
弹幕：
“没有写完吗，本子上的内容看着好少。”
“这就是主播和我的差别，我的本子要是丢了就是真的丢了。”
“因为是之前写着玩的，所以我要挪到电脑上的话，就打算顺带改一改，把她写完。”
明舟拿回本子，开始在上面涂写。
她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一小段新的旋律移到电脑上去，准备一边听一边看再怎么改。
“主播是学这个的吗，感觉好厉害。”
有人发问。
“也不算，就是爱好吧。”
明舟随口答道。
她后面就很少回弹幕了。
哪怕曲子后面要怎么改，她已经大概都在心里想好了。
但明舟写曲子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关心其他事。
上辈子她还在学院的时候，写曲时就是出了名的心无旁骛。
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一回她下了课，抱着本子一路念叨这段该不该改，一直到去另一栋教学楼的路上，遇到别的专业的男生拿着花特意在那里等她。
见到明舟来了，赶紧迎上去，旁边立马有人起哄。
或许是不知道怎么说，那男生清了清嗓子：“明舟同学，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然而他还没说完，明舟就猛地拍了下头，恍然大悟：
“果然还是不该！”
男生：“？？？”
然后留下一众目瞪口呆围观的人，径直绕过还没反应过来的男生，高兴地跑进了教学楼，去找老师看谱。
自此明舟一战成名。
这也是为什么喜欢她的人到毕业都特别多，却没几个敢去表白的。
不过明舟自己是不知道的，她只纳闷怎么隔三差五就感觉路上有人在看自己，像在围观什么神奇动物一样。
后来明舟才从朋友那里知道这件事。
不过朋友告诉她那个告白的男生其实是隔壁艺术学院有名的渣男，明舟这样干简直是大快人心，明舟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弹幕见明舟认真在改曲，没有去打扰她，时不时飘几条弹幕出来，点缀直播间。
“看不懂怎么写的，不过旋律好好听，期待成品。”
“主播写的是催眠曲吗，听得我又困了，但是我要起来上班。”
“我也是，在地铁上听困了，社畜落泪。”
“或许主播有考虑去做as//mr的氛围曲么，效果应该不错。”
到了最后，弹幕都自己聊了起来，明舟还在改曲。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
“呼。”
明舟改完了这一段，终于伸了个懒腰，坐直身，点了播放。
轻柔又和缓的旋律像一场淅沥的小雨，落在直播间里每个观众心里的湖面上。
钢琴和小提琴的旋律幽静轻舒，让人下意识想起山谷中悬挂在雾纱后的月亮，还有洒下的斑斑月光。
“真的很好听，主播好厉害。”
弹幕的观众发出了好几条彩虹屁。
明舟这才注意到弹幕的夸奖，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弹幕那么久，刚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说声谢谢，就看到一条弹幕划过。
“而且我刚刚去主页看了，主播长得也很好看。”
“我也去看了，我直接斯哈斯哈！”
嗯？她记得她没露脸啊，摄像头也没拍到……
等等。
明舟惊悚地想到，弹幕说的该不会是——
“还都是前段时间飞狗流行的小视频类型哎，原来主播喜欢这种type吗？”
弹幕的话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脑门上。
明舟意识到弹幕看的是什么后，差点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糟了，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原身拍的那些视频还没删！
之前明舟问管理能不能删，没删成，只能留了下来，现在依旧挂在她的主页里，点进去就能看到。
看到弹幕有人被带得感兴趣，说要去看看时。
明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心里痛苦地呐喊。
不，你们住手，别去看。
那都是原身留给她的黑历史啊。
她应该庆幸其他观众和那个送烟花的奇怪金主走得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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