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那边响应的很快,见了谢无忧她们发出来的信号,二话不说就开了玄戈城的门。
他在守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而虽有一阵小骚动,但很快也就过去了。
谢无忧与他见了面,简单做了个安抚。
如此一合计,她们似乎也就在达阗江时损失多些,可后来沿路又收编不少,这样算来,似乎远不从浔城出发时带的兵要多许多。
这一路行来,竟如有贵人相助,格外的顺风顺水。
玄戈城内没多少兵,姜承泽等了几日的安守璧也被困在城外回不来。
进了玄戈城,姜承泽便如金阶上的囚徒般,再无半点会威胁到她的可能性了。
倒是几位老臣,拼死也要护着如今的周天子姜承泽,谢无忧也不好就杀了他们,想了想,还是着韩睿将他们押入牢中候审。
依旧好吃好喝,并不亏待。
安守璧是必死无疑的,这次她能这么快的就进了玄戈城,与她重活这一世所占的先机少不了关系。
因而她每一步都比别人先走,即便是早走一刻,结果也总会有一个大的变化。
就譬如安守璧。
若非知道他会死于韩睿之手,谢无忧大约是想不起来叫他们在自己武器上淬毒的,相当于是多加了一重保障。
而如今,正是因这保障,她们才能再无后顾之忧的进了玄戈城。
细细想来也是玄妙,有趣得很……单想着似乎每件事情间都没有太大的联系,但偏一件一件叠加在一起,这事就有了不可估量的变化。
如今唯一的麻烦就是刘思明与姜承兑了。
谢无忧叹了口气,平心而论,她并不想把这江山还给姜家人。
周王朝气数已尽,周邦便有贤相之才,姜承兑也未必能做明君。
她心里想着事情,转身去唤阿蛮,“阿蛮,你说这个……”
话音方落,便听许颂道:“将军,阿蛮刚才出城去了。”
“去做什么?”
谢无忧问道。
“去迎刘将军。”许颂微微垂首,“刘将军已到景城外,再行两日,便可至玄戈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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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守璧留在平江的人不少。
刘思明力战,险些不敌,本就折损了一部分人马。路至景城,又被景城太守所阻,他们借着城墙之势推下石头,甚至还有人把自家锅碗瓢盆都当成了武器,一个接一个的朝新阳军的头上砸去。
玄戈城近在咫尺,姜承兑心急,拉着周邦要上前线观战,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刘思明正好也存了假他人之手杀死这周王室一老一少的想法,便也纵容着。
他们的车最大,最豪华,景城中人亦知不拥立二君的道理。景城距玄戈城不远,本就是玄戈城的屏障,他们既然服从了姜承泽,杀死姜承兑,便也是个邀功的机会。
因而姜承兑与周邦的车倒成了目标,周邦急着催车去避开,却不料那马一连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被景城城门下的干料给吸引住,怎么也不肯掉头离开。
有一天战况格外艰难,落石接二连三的滚下来,周邦心里焦灼,为了护着姜承兑,竟被一块石头给砸伤了。
刘思明即刻就请来郎中,可也不知怎么,或许是郎中医术不精,也或许周邦年龄大了,便是喂着药,也没挺过一夜,第二日就没了呼吸。
姜承兑心里哀恸,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老师没了性命,日夜嚎啕大哭,三天之后,喝了两口汤,竟然也跟着没了。
刘思明一摊手,“你说气不气?平江那么难,本将都带着他们走过来了,不想却在攻下景城当天,死在了离玄戈城不远的地方。”
阿蛮应和着,“那可不?”
两人并鬃行在队伍最前,刘思明问道,“谢将军遣你来,是要什么要吩咐的?”
阿蛮敏锐捕捉到了刘思明话中的情绪,她回笑道,“哪里敢吩咐刘将军呢?”
“如今她进了城,必然要做皇帝。”刘思明执着缰绳的手一顿,脸上露出格外怪异的笑容来,“你别告诉我谢将军犯了妇人之仁,这会儿竟不打算当皇帝,却只等我进城了?”
“刘将军是聪明人。”
阿蛮扬起笑脸,“自我出现在这里,你就该知道往后要怎么做才好。”
“作为一个有血性的人,自然是杀了你,与谢无忧开战。”
刘思明答的斩钉截铁。
“景城一站,将军刚挫了士气。”阿蛮依旧笑着,她其实是个笑容极其明媚的女孩子,只是自打参了军,笑里就常带了其他意思。
可刘思明看得出来,她现在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就连眼底也浸了全身心放松的欢愉与喜悦,“而谢将军拥玄戈、泰州、浔城三处,路上又陆陆续续收编不少……这会儿去硬碰硬,只怕将军并占不到什么便宜。”
其实阿蛮说得在理。
刘思明一忖,便知自己这次输给了谢无忧。
但身为将领的骄傲与自尊并不允他低头,他勒住马,看向阿蛮,“那我现在便杀了你。”
“杀了我?”
阿蛮的目光在刘思明脸上落了片刻,又别开看向远处绵延的山脉。
青灰色的山脉,如浅浅一道水墨丹青,勾勒在不甚清亮的天幕上。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尚未分明的样子,可谁都知道,即便此刻混沌无光,但太阳也总有升起的时候。
“自然可以,将军杀我,我也必不反抗。”阿蛮抽出佩刀,双手捧在刘思明面前,“刚好谢将军讨伐将军无名,若是将军杀了我……天下人皆知我于谢将军而言是何等地位,将军杀了我自然可以泄愤,只是,又置身后新阳军于何地呢?”
刘思明又顿了顿。
接着他也一笑,“姑娘何必苦苦相逼,事实上,我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只是心底还是有不甘的,刘思明皱眉,挥鞭指向玄戈城的方向,“只求谢将军能当个好皇帝,别辜负我替她背下这许多罪名。”
“否则……”
刘思明一挥鞭,甩出来一阵响亮的声,“便是我远在天涯海角,到时候也会再召起新阳军、再进一次玄戈城!”
“将军是明理的人。”
阿蛮收回佩刀,“何必要远在天涯海角,在朝堂之上时时监管谢将军言行,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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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新义元年。
谢无忧在诸人请愿下登基,改国号为金,追封旧朝姜承兑为哀帝,追封周邦为左相,建陵浔城,封刘思明为右相。
乔吱吱、许颂、阿蛮等各有去除,就连一心要为安守璧报仇的江元与宗申也封在一处,做了同一屋的狱卒。
——江元信重安守璧,安守璧却死的那么憋屈,只消稍一联想就绕不开宗申。
两人一处,自有他好受的,也自有他凄苦离世的那日。
她会纵容江元,便如他上一世纵容贵妃一般。如今她已是天子,他不过区区一个蝼蚁,便有杀生之仇,又何必非要自己动手呢。
很多事情,是慢慢想开的,当初没有杀宗申,任由他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暴露自己的短视、愚蠢、无知、浅薄……如今再看他,就连当初那点感激都消失殆尽了。
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也只能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了。
还好没有杀宗申,时刻警醒着她,便是再生好感,也懂了拉开一步距离仔细观察。
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天子,冕旒冠顶,玄服加身。衣裳两襟用金银蓝三线绣着春夏秋冬的四季图,意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谢无忧免了三年赋税,休养生息。此外,还将书院从官办放为民办,盐铁二课,也交由民间大商与官员一同操持了。
做好了这些,又特地在浔城一颗树下建了一座庙,庙中菩萨无脸,世人却说,那菩萨面容却有万般变化,求问事情最为灵验。尤其求女子之事,只要诚心去求,绝没有不会应验的。
更有人说,如今的天子谢无忧,便是那无名菩萨的化身。
不过一年,已有了人人称颂的贤君之名在外。
于是万民来贺,诸国臣服。
她在金座之上缓缓起身,双臂平展,大袖逶迤,袖口的龙凤展翅,飘飘欲飞。
“众爱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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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看完结局,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大女主没有崩坏掉,也算担得起大女主这个称号了。
虽然说有些地方还是不太完善,不过该怎么说呢,毕竟她这个系统也不算太成熟,还需要她和大女主一道扶持共同成长嘛。
她将谢无忧身上的优点提炼出来,整理好数值,随手打开了另外一本书。
这是一本西方幻想分类的,她以前没太接触过这种类型,觉得人名就有些难搞,记不住,会记混,有时候甚至连正派反派都分不清。
只是既然已拿了起来,倒也不好再放下。
于是她翻了几页,背景却也好理解,无非是教权与王权争斗的时期,谁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统。
教会自认奉的是上帝的旨意,而国王则觉得自己在为人民而战。
其实说白了,都只想把普通人民当韭菜的割。
不然教会用蛇血、吸血鬼的双牙、甚至鹰的翅膀来武装变异人——影子骑士是要做什么;而国王在秘密培养的那些巫师,又曾真的保护过他们的人民吗?
“为人民而战”,不过是他们用来争取民意票选的口号罢了。
江若摇了摇头,找到女主之一克洛伊。
她是被教会所奴役的变异人,血管里流淌着蛇血,怕光,靠吸食新鲜的血液来维持生命。
她会飞,鼓开鹰的翅膀,像夜里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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