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被按下了启动键,看呆了的围观群众这才交头接耳起来:“这都是谁家的公子?”
旁边的人回道:“状元榜眼探花啊,上个月游街的那三位。”
有人赞叹:“打架的是探花,功夫真俊。”
有人不解:“怎的打起来了?”
有人看了全场:“那个大胡子是后来的,偷袭,所以打起来了。还有那边那个贼眉鼠眼的,似乎是想调戏这几位小姐。”
“贼眉鼠眼的”跳着脚赶人:“会不会说话,谁贼眉鼠眼了?啥调戏不调戏的,我们都是亲戚。看什么看,自家人闹着玩的,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自己人闹着玩的啊?那有甚趣味,走了走了。
“哪来的狗东西?”艺书垂着眼皮问。
高全回道:“兵部曾大人家的公子。”
兵部的就能鬼鬼祟祟的往师妹身边凑了?
灵巧低声补充:“跟咱家二姑娘订了婚的。”
嗯?那没事了。以师娘的为人,不至于给庶女选个歪瓜裂枣的夫婿,这人应该只是天生沙雕。
“大胡子是谁?”
“夫人的娘家侄子。”
侄子??长得跟张飞似的,是师娘的侄子?
他们正说着话,又有两个年轻人凑了过来。
这又是谁?
三姑娘、四姑娘的未婚夫婿。
“呵。”艺书舔了舔后牙槽,“都有病吧?”
“可不敢乱说,夫人给选的都是顶顶好的人才。”
说的是他们脑子有病!想看未婚妻就看,搞偷袭做什么?好端端的把老子给整犯病了。
高全请示道:“公子,是不是要过去看看卫家小公子?”卫公子这伤受得冤枉,谁会想到一个玩笑愣是变成了殊死搏斗。回府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交待,一天下来几位小姐没出事,公子不对劲了。
慰问是必须的,艺书担心靠太近激起卫家侍从的反击,隔着半丈远的距离扬声问:“伤的重不重?”
“算不上伤。”卫文慢慢挥左手给他看,“不用躲那么远,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一脚收不住力了,自己冲过去阻拦也是他没想到的。
艺书这才走近了几步,盯着他的左肩看:“别装,我听见响了。”不过那般危急的时刻,能及时入场挡下伤害,武艺不像一直表现的那么差嘛。
啧,都是戏精。
“太狠了你!”看破别说破呀兄弟,卫文捶了他一下,“我也不是吃干饭的,用技巧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问题不大。听见响是脱臼了,让卫东装回去了。”
艺书没兴趣拆穿他,严肃地问卫东:“真的没事?需不需要看大夫?”
“无碍。”卫东还算冷静,看来他家主子确实伤的不重。
卫文满不在乎:“真没事,别担心,平时我爹揍我,比这狠多了。”
“对不住,错都在我,改天登门赔罪。”艺书直接给鞠了一躬,想想有些不对,又抱拳作了个揖。
“……”
一片静默。
咋?道个歉不是应该的?你们干嘛?
卫文红着脸不好意思起来,左袖掩面,右手哐哐捶了艺书两拳:“大庭广众的别丢人了,站直站直。朋友之间打闹,意外而已,赔什么罪啊?不至于不至于。”
这小拳拳,真教人承受不来。差点被捶吐,艺书心道:你这做派才是真丢人。
让这活宝一打岔,啥严肃氛围都没了。
后来的那四位脑子有病的,大胡子表兄领头,嬉皮笑脸地过来告罪:“对不住对不住,开玩笑吓到你们了。”
艺书态度冷淡:“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更想回的是:开nm的玩笑!
表兄脸色有些僵。
气氛又不对了,卫文打哈哈道:“赵双陆你这傻狗,乱开什么玩笑?不过咱都是陪师妹看灯的,你们的事回头说。走走走,往前头去,景儿多着呢,别扫了师妹的兴。”
说着还给张寻正使眼色。
后来的四个人都不认识,张寻正自然是站艺书这边的,也觉得玩笑开过了,都是那四个人的错,所以不想附和调解,谁爱跟没分寸的莽夫一起啊?
卫文无奈,这是柳府的亲戚,以束跟他们闹僵了不好。
闹得僵不僵的,你就甭操这心了。艺书说他:“你还想去什么前头?回家去吧。胳膊才脱臼过,少往人群里挤。卫东,带你家主子回去。”
“卫兄是不该继续闲逛,不安全。”张寻正赞同地点了点头。
艺书又道:“寻正陪他一起回去吧,知庸不老实,你看着点。”
那我们都走了,你被欺负了咋办?
高全跟着,能叫谁欺负了谁去?
把卫、张打发走,艺书问小六她们:“还想去哪边逛逛?”
小五摇头,不去了,回吧。
“你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不玩个尽兴就亏了。前边有放河灯的,走吧。”
几个姑娘又想去,又怕这几个男人闹起来。
赵双陆大手一挥:“这小白……兄弟说的有道理,表妹们别怕,前头玩去吧。”
小六用手指比了一小扭扭距离,道:“师兄,那就再逛一小小会儿时间?”
“去吧。”艺书示意她们不用顾忌,“我在后边跟着。”
我?带个们能咋地?赵双陆撇嘴,当哥几个不存在呢?真记仇。
“哎。”他想撞撞肩膀,以示友好。
艺书一让,叫他撞了个空。
友你大爷的好,眼里的敌意收收再说友好。
赵双陆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把脸扭到另一边,不想友好就算了,咱各逛各的。
于是,前边是师妹丫鬟护卫一大群,左后是表兄和未婚夫,右后是艺书和高全,这一伙儿人横行霸道地往前走,跟压路机似的,走到哪都能清空半条街。
走走停停,小摊上的玩意儿买了又买,东西多得十来个侍从都快拿不住了,可算是到了最后一站——放河灯。
端阳河灯多是祈愿无灾无邪好运当头的,师妹们一人一只莲花灯,认真写下愿望,再念念有词一阵,末了虔诚地抱着放在水面上,任它将愿望带给河神。
艺书托着被小六塞过来的莲花灯,在心中问系统:“常以束在做什么?”
系统公正严明地回:“超出宿主权限的问题,无可奉告。”
“说了,我就送上一份能量。如果没收到,回头可以从我积分里扣。”
闻言,系统果断变卦:“在得意你受了影响。”
那他的确该得意,毕竟似我这般特别的人都能被影响。艺书转着手里的莲花灯莞尔一笑,提笔在灯上写:愿刘家小秋此生圆满。
怕重名的太多,河神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刘小秋,他连生辰八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放出祈愿河灯,看着它悠悠漂远,艺书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恍惚间好像听到,神魂深处有人尖啸嘶鸣。
“系统,能量收到了吗?”
“……收到了。”
艺书啧了一声,坐牢还不安分,自讨没趣。
刘小秋本身就代表了特别,辅助她改写第十世的能是普通人吗?
自己做任务的过程,相当于能多活十世。艺书笃定自己是特别的,特别在哪里不知道,但很可能比刘小秋更特别。
倘若,如此特别的人诚心祈愿,愿望实现的概率会很大吧?
当着常以束的面给刘小秋加持好运buff,以他对刘小秋的恨意,不气得跳脚才怪。
报仇这种事,真是一刻都耽搁不得。
爽了。
“师兄。”
衣袖被拽了两下,艺书低头,笑得如沐春风:“怎么了吗?”
小六眨巴着眼睛问:“刘小秋是谁?”
嗯?艺书抬眼,所有人暗搓搓地都支棱起耳朵了。小五和赵双陆,更是目光灼灼地望着这边。
“小秋是我妹妹。”艺书如是说道。
啊?没听说过呀。而且……
赵双陆粗声粗气地问:“你妹姓刘?”
“姓刘有罪?”
赵双陆被噎得说不出话。
艺书告诉小六:“她与你和小五同岁,是个非常安静腼腆的孩子。等以后见了面,你们要多多带她一起玩。”
“好的。”小六答应得很干脆,眼珠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什么鬼点子。
“不许欺负她。”
哼唧。
把人安全送到柳府,赵双陆他们说要进去打个招呼,艺书不想跟这几个沙雕多待,转身就走。
高全回去后,细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给自家老爷,着重描述了公子和表少爷打架的场景。他不敢明说,内心有点怀疑艺书得了癔症。
柳御史沉吟半晌,只说:“知道了。”
赵双陆从柳府出来,才踏进自家大门,迎面就是一根木棍。他抱着头就往内院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娘,救命啊,我爹要打死我了!娘啊——”
赵父也是络腮胡满面,典型的人狠话不多,撵着儿子连夯带踹,揍得人吱哇乱叫,最终一把薅住这傻小子的后脖领,将人拖进了书房。
“跪下!”
救兵没来,赵双陆老老实实跪了。
“说说,错哪了。”
“我没错。”赵双陆梗着脖子,“我就开个玩笑,是他那人太小气。”
“玩笑!”赵父哐的一拳捶在桌上,桌面应声而裂,看得赵双陆心里一抖。
“玩笑是这么开的吗?他要是没躲过去咋办?”
“他武艺不差,咋会躲不过去?”赵双陆申辩,“他要是真躲不过去,我肯定会收手的,又不是真想把他怎么着。”
赵父怒发冲冠:“那他是真想把你怎么着吗?他那一脚你躲过了吗?他踢出来他收住了吗?”
拳脚无眼,俩争强好胜的少年,半吊子水平做不到收放自如,误伤对方很稀奇吗?
真有本事完全压制对方也就罢了,把人打出火气却控制不住局势,还牵连了卫家的小子,很光彩?
“我错了。”赵双陆语气萎靡。
“哼!当街与人争风吃醋,也不嫌丢人。”
赵双陆登时拔高了嗓音:“啥争风吃醋,说啥呢,就是开个玩笑!”
“行了行了。”赵父都不稀得说,“傻子才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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