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
你还待在那里做什么,今天有上级来视察,心思放在手头的工作上,
别随意走动让上级看见还以为咱们实验室平时不用心。”
这天孟时悄悄回到第三实验室,
平时和他关系亲近些的同事专门提醒。
“哦哦,
我就是去下卫生间……对了,什么上级视察?我怎么没听说,
是联邦的哪位官员要来?”
“不知道,
应该是基地直接对接的那位吧。别那么好奇,
好奇心太多不是好事。”
孟时面上若无其事地答应,心里紧了紧。那人今天就要来了,会像陆逢川说的那样,他就是元首吗?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理到底是什么滋味,认为基地负责人是其他官员时他偶有良心不安,
但没那么惶恐。
而当这个人选换成元首,他脑中那个恶人从一个未知的军官摇身一变成了最高执政官的面目,反而显得恐怖。
试想想,一个私下做非法实验的普通官员,
和一个可能想把全人类改头换面的联邦元首,谁更可怕?或许还是后者。
孟时揣着的心情等到下午,
等到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进来,
忍不住抬眼望过去。
被簇拥在中间的人看身形是个男人,身高中等,
穿着防护服从头包到脚,
孟时看的稍微有点久,
他像是察觉到实质的视线,
忽然一回头。
孟时一时不察,
和护目镜下的锐利双眼对上视线,回过头忙不迭地低头回避。
那人往这个方向看了看,孟时不确定对方是否发现偷看他的人是自己,见到他缓缓收回目光忍不住松了口气。
一番巡视过后,一群人离开第三实验室,在孟时为要不要、要怎么去确认这位上级的身份发愁时,主管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孟时,你跟我一起送送领导。”
“哦,好。”
陆逢川给孟时交代的任务是偷拍女娲基地的不法实验内容,但其实他给对方的微型摄像头具备实时监控功能,而且不止一个。
他把另一端连接在孟时家的电脑上,实时保存镜头捕捉到的一切影像。这个功能孟时并不知情,陆逢川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反水提前留存证据。
不过当他在电脑上看到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的上级就是一个意外之喜了,这个身影虽然没有露脸,但身形和元首非常相似。
他快速把这一段截取下来,重点在他护目镜下的双眼,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一双眼透露出的东西可太多了。
紧接着,陆逢川就控制了孟时衣领上的微型摄像头,让他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如果陆逢川这边有暴露的可能就提前给他示警,方便孟时行事。虽然陆逢川的行踪还没暴露,但是孟时快要有危险了。
他发了预警,然后火速收拾东西,清理掉电脑上的记录,抹除房子里自己的所有痕迹,把公寓伪装成孟时独居的状态。
……
孟时感觉到贴着脖颈的衣领震颤,瞳孔微微一缩,陆逢川被发现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慢慢伸手把衣领上的小玩意儿摘下来,随着主管走出第三实验室。
他很幸运,第三实验室有销毁实验残次品的机器,孟时经过它的时候趁着同事不注意将摄像头往洞口一扔,指头大小的摄像头伴随着实验残品一起被碎成残渣。
做完这件事孟时心里轻快了许多,没了这玩意儿他就能假装自己没干过替陆逢川拍证据的事,就算陆逢川被抓了、供出他来了,他也不承认。
孟时想的挺美,也把自己安排的挺明白,因为出去没多久他就让人扣下了。
到了这时,孟时提在半空中的心反而稍稍落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他“迷茫”又“顺从”地被扣住手腕带往审讯室,时隔没几天他又进来了,审讯室的看守还记得他,在接收他的时候还不善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不会真的有没交代清楚的吧?”
孟时愁眉苦脸:“我真的没有。该说的我上次就说完了,我就只知道那么一点儿这次为什么又把我带过来?我才回去上了几天班”
“那你待会儿审讯的时候问什么说什么,老老实实配合上级工作。”
“上级?不是您审讯我吗?”
“那是上回。你都第二次进来了,审讯室也得有点儿特殊待遇。”看守撇撇嘴,又道:“送你来的列兵特地交代了,这次谈话有其他人跟你谈,我猜肯定是你小子不老实,让上面的人怀疑了。”
孟时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继而心里摇摇头否定自己,不可能,就算有军官怀疑自己,那个人也不一定是高高在上的元首。
时间在孟时的焦急不安中一点点流失,等到终于有人来见他的时候,他自己已经脑补了无数种暴露之后的下场。
来的人身材中等,穿着一身没有任何纹饰勋章、看不出军衔等级的军装,偏偏他还戴了口罩,让孟时连靠脸认出也不能。
来人一个人进来,坐在孟时对面:“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人声音有些喑哑,语气威严,应该常年身居高位,年龄自然比孟时这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大不少,叫他一声孩子也不为过。
“我叫孟时。”
男人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在胸前,孟时一低头就看见他戴着一双黑色手套。
“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这话问的还算客气的,事实上孟时分明是被列兵押送过来的。
孟时:“我不知道,看守大哥说大人怀疑我上次被挟持的事,我是真的无辜的,我跟那个人都不认识,就是刚好出门撞上就被抓了……”
“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说的。”
“那您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
这话骗骗三岁小孩都不够,孟时满脑子问号,对方是怎么觉得他会相信这样的说辞?结果下一刻就被男人一句话震在原地。
男人:“孩子,今天我在实验室看到你身上有个小虫子,现在怎么没有了?”
孟时:!!!
他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用尽一切耐力让自己表现得面不改色,惊讶又疑惑地问:“什么虫子?”仿佛不解实验室里哪儿来的虫子。
男人呵呵一笑,像在看一个故意装傻的幼儿,眼里是看破一切的神情。
这样的表情险些唬住孟时,莫非他真的暴露了?是被人看见自己偷拍实验室机密,还是陆逢川逃跑被抓交代出他了?
不不不,都不可能。且不说陆逢川多狡猾,逃跑之前还能给他发预警就说明不是火烧眉毛的情形。
自己一向小心,两枚微型拍摄器一个送到陆逢川手里了,一个刚刚就被销毁了,没有人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泄露机密。
再说……
孟时看了一眼男人,后者当时距离他的位置可不近,就算他眼神再好也不至于千里眼一样好使,多半是故意诈他。
如果他被吓唬住,一五一十全招了,不就如了他们的愿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孟时打死不承认:“大人,您到底什么意思?”
他适时表露出一丝惊疑不定,意图让对面的人明白自己不是装傻充愣,而是的确不知情。
见状,男人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孟时心脏跳动得非常剧烈,似乎要冲出胸腔一般。
不过好在赌对了,因为过了片刻男人眯了眯眼,撑着桌子起身要走。
孟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忽然,审讯室外面传来啪啪的脚步声。男人刚走出室外脚步的主人就到了紧前。
“大人,出事了。”
门将将合上之前,身材壮硕的军官立正行军礼,脸色稍显严肃。
男人:“有什么事出去说。”
那名军官颔首称是,随同男人出去,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孟时惊愕的神情。
那个人是……
孟时一开始没有任何疑心,身材中等的联邦高层比比皆是,他也不熟悉元首,是以不觉得男人有什么问题,然而那个中年军官的出现让他脑海一凉。
联邦军一区统帅,在军衔上只低于元首和各城区长官,不过因为统领的军队是联邦中心军,护卫联邦核心,不听各城区调遣,实际上只服从元首。
这个中年军官就是这一任统帅,能让他汇报工作的少之又少,男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孟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由自主地想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审讯室的门在他眼前合上,室内变得半明半暗,就如孟时的心也蒙上一层阴影。
一区市中心有许多高楼大厦,上面悬挂着水晶屏幕,用来播报联邦政府日常工作和新闻。
自从污染爆发后,为了防止引起人心骚乱,政府已经关闭了播放屏,但是原本该黑屏的水晶壁上此时一幕幕画面闪过。
“那是什么?!”
突然有人指着水晶壁大喊了一声,民众们回头,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块水晶壁上都映出相同的画面。
冰冷的实验室躺着几个皮肤发紫、面色灰败的人,一群人围在旁边,非但没有露出害怕或者难过的神色,反而兴奋地指指点点。
细长的手术刀剖开脸色灰败的男男女女的身体,鲜血喷溅而出,溅到人们脸上,血色染红了他们身上的白大褂,让这些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瘆人,触目惊心。
这一刻,在民众眼中,这一身白衣不是救死扶伤的温度,也不是探索真理的严谨,而是浴血的恶魔。
“啊——”
许多胆小的直接惊呼出声,捂着眼睛不想看血淋淋的场面。
“这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播放这么血腥的画面?联邦政府不管管吗?”一个年轻人大约有晕血的症状,看不得这种场景,侧着头扶着路边栏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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