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每个单词都听不懂，连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听天书。
完全听不懂。
过去的记忆在这个时候丝毫发挥不了一点作用。
江柔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听完一堂不知所云的英语课之后，江柔转头问裴雨，“你知道哪里有卖小学英语课本的吗？”
裴雨：“……”
“小学？”她惊讶道：“不知道啊，就咱们学校外面那个育人书店说不定有，你可以去看看，实在不行去新华书店买。”
育人书店。
江柔记下了，“嗯。”
第二节，数学课。
江柔听天书听到一半，就听数学老师说出了一句她完全听的懂的话，“这个问题……江柔，你来回答一下。”
江柔慢慢站起身，沉默两秒，正准备说我不会，前桌贺莱后背靠着椅子，用书遮着下半张脸，一字一顿小声提醒说：“第、二、个。”
江柔：“第二个。”
“对，这里就应该带第二数，”数学老师说：“江柔坐下吧，这个一般是考选择题，你们……”
江柔坐下，贺莱扭过头，得意地挑了下眉。
江柔认真道：“多谢。”
贺莱：“……”
他怎么有种她在夸他这事做得不错，真懂事的感觉？
像是古代皇帝夸太监一样。
错觉吧……
“……不客气。”贺莱转过了头。
顿时没了在女同学面前炫耀的心。
七中人很多，课间做操的时候地方不够，一般都是高一高二年级一天一替，轮换着做。
不过今天是周一，课间操的时候需要升旗。
一下课，贺莱就对李泉说：“今天，我继续给你讲讲我的傻逼爸爸。”
江柔：“？”
“傻逼”和“爸爸”这两个字，还能放在一起讲？
也许哪个是个外号？
李泉挠挠头，“咱们不是得下楼去升旗吗？”
“不耽误不耽误，我边走边和你讲，”贺莱走出座位，等李泉收拾书，“我爸，昨天给我看了个什么男人要爱家、爱老婆，不要找小三，不要让小三破坏夫妻两感情的那种中年人看的视频，就上面有各种花啊山啊，一个男人声情并茂说话的那种，完了问我……”
贺莱换了个声调，压低声音说：“‘莱莱啊，你说，是不是和老婆没感情，和别人在一起就不算找小三，毕竟人家也没破坏夫妻感情，因为本身就没有。’你说我能说什么，夸他逻辑在线吗？”
李泉站起来，“那你说什么了。”
贺莱：“我说，‘爸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杯开水。’我其实真的想给他倒杯开水，往头上。”
李泉笑了一声，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往楼下走。
江柔听完全程，有些牙疼。
不是真的牙疼，单纯是心理上的那种。
第三节课后，裴雨一下课就跑没了，周围的人基本也都出去了，只有零星几个爬在桌上在补觉。
高中课业紧张，课间算是大家难得的休息时间，少有人会在座位上干坐着。
江柔站起身，慢吞吞下了一层楼，又转身上了楼，照这个速度，她还没下到一楼，就得再上来，没有什么下去的必要。
她回到教室附近，不过没进教室，而是倚在窗台上，拿出了手机。
七中不限制同学拿手机，只要不在课上玩就不会没收。
她打开搜索框，搜索：
-16岁的女生如何长高。
江柔翻找着。
方法很多，有的正常点，有的很奇特，甚至还有卖药的。
她记了几个多次重复出现的。
比如多喝牛奶、按时睡觉、多运动等。
而后把手机收了起来。
侧头就看到了同站在窗台前的宿良。
他一手撑在窗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楼下跑来跑去的同学。
江柔上下打量了他一秒，特别想问一句：“你多高？”
不过忍住了。
关心别人有多高是没用的，又不能让她长高一点。
还是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比较好。
江柔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教室。
中午许琴不回家，她可以回家吃热饭、或者自己做。许琴还硬塞给她一百块，说是想在外面吃也可以，记得中午回家睡午觉就行。
放学后，江柔去育人书店买了小学一二三年纪的数学和英语教材，大约是买得人不多，书打折得很厉害，一共也没花多少钱。
回家后，她用微波炉热好饭，吃过后拿起一年级的数学课本看了起来，一直看到该去上学的时间。
中午回家没背书包，她索性把小学课本拿在手里，往学校走。
课间，当她拿出小学课本的时候，裴雨好奇地拿过翻看，“你真买了，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呢，我都几年没看见没过小学课本了……二年级还讲这个？”
裴雨将课本递给江柔，问：“你买这个干什么啊？家里有小孩让你补课吗？”
“不是，”江柔翻开课本，“我自己看。”
不仅裴雨，前桌贺莱和李泉也转了过来，贺莱瞪大眼睛，“自己看？！看这个做什么？”
为了能把天书看懂。
江柔：“复习下过去的知识。”
她太平静，语气理所应当，一时间裴雨贺莱李泉都有种感觉：
大惊小怪的自己才是个异类，江柔看小学课本是什么问题的。
“哈哈，也是，”贺莱尴尬笑了两声，“我听说现在小学题也很难的，多看看没啥坏处。”
裴雨点头点到一半，就见江柔抽出一张草稿纸，算了道极其简单的乘加运算的题。
虽然是没算错，但是……
这还用草稿纸？
李泉：“……那个，温故而知新，挺好的。”
江柔之前很少说话，身材单薄瘦小，一看性格就属于内向又敏感的那种，顾及着她的性格，三个人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嫌弃看不起之类的，又说了几句话以后就都转过去各做各的事情了。
江柔抓紧时间，在当天晚上放学以前，把二年级的数学课本看完了。
一二年纪的东西很简单，看看基本就能记住。
江柔不住校，高二也没有强制的夜自习，本来她七点十分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
但最后一节课前，易原亭忽然宣布，所有班干和课代表在课后留一下，开个班干部会。
抱怨声被稍后响起的铃声压了下去，课后，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坐在易原亭附近。
“今天我们又没拿到流动红旗。”易原亭叹了口气，说。
卫生委员说：“咱们班卫生不错，主要是纪律那里比别的班差。”
众人看向纪律委员。
纪律委员也很无辜，摊手道：“看我干什么？因为谁你们不清楚吗？他每天迟到早退的，还总被纪律部和老师抓，我能怎么办啊？我根本没办法。”
语文课代表——贺莱劝道：“班长，咱们就放弃这个呗，名利啥的都是虚的，有没有小红旗都一样，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最好的班长，咱们十二班就是最好的班，不用外人证明，真的。”
“嗯……”易原亭拿着本子沉思片刻，敲敲桌子，“我们得和他说说，他也不能总迟到吧，迟到就算了，还早退，身手还不好，总被抓到，这不行的……你们谁愿意去？”
“实不相瞒，我是个男人，真男人，”贺莱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
他话音一转：“我是真的不敢和他说，你们谁敢去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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