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时间永远不够用,两天的月考飞快结束,考得李沧浪有点自闭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没考好,太久没经历考试,还有点把控不住节奏,每一科几乎都是踩着交卷铃声做完的。
教室里充斥着嗡嗡地讨论声,入耳的全是“题太难了,我没考好”“唉,这道题又做错了”。
李沧浪没敢轻信,她们班实在有太多凡尔赛大师了,她偏头问南央,“你觉得这次难度怎么样?”
南央正整理着试卷,没怎么多想,诚实地回答说:“正常难度吧,和上次差不多。”
李沧浪沉默了,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数学卷子。
南央自然地拿过试卷帮她一起整理,边随口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李沧浪嘴角动了动,干笑着说:“肯定比上次好。”
南央也没多问,把各科试卷折好,用回形针整齐别住,才满意地还给她。
晚上没有晚自习,十一国庆,高三生也有两天的长假。
当然,假期归假期,作业归作业,各科老师跟赶集似的,一个接一个过来叫课代表拿试卷。
李沧浪分发完历史的,回到座位上,南央已经帮她整理好,空白的卷子累成了一小沓。
老陈最后一个进来,亲力亲为分发数学的,前排的几个男生忍不住哀嚎,“老师,这还算放假吗,就两天的假期,也不放过我们,这么多卷子怎么可能做得完啊?”
“怎么做不完,”老陈笑呵呵道:“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两天的假期,也就才两张卷子,刚刚好。”
可是,他们有六门课啊,众人只觉无力吐槽,每个老师都说两三张卷子不多,他们看得到总和么?
看不到,他们眼里永远只有自己!
老陈发完试卷,又接着讲放假的安全注意事项。
“要注意……我再讲几点……”
老陈尤其爱讲这些,都是些老生常谈,还又臭又长,学生们都听得心不在焉,只想赶紧结束。
李沧浪数了数,一共十五张试卷,就算按一个小时解决一张来算,两天假期也剩不下多少空闲时间。
五一悄悄扭头过来商量:“诶,我们小组一起合作怎么样,都是练习卷,做起来也没意思,每个人负责四张就够了。”
南央摇头,“又不会检查,最好不要抄作业,能做多少是多少。”
于诚也说:“我能做完。”
五一撇撇嘴,不等李沧浪表态就转头回去了。
李沧浪倒觉得没什么,高三的试卷如流水一般,她从前也会挑着难题做,只是现在却没那个底气了。
放学走之前,南央在她手心放了个东西,笑说:“提前跟你说一声中秋节快乐。”
李沧浪低头一看,是月饼,小小一块,豆沙馅的。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连在了一起。
中秋啊,李沧浪轻叹口气,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她回宿舍收拾夏天的衣服,两个室友已经先走了,只有蒋澜还在。
李沧浪问她:“不回家吗?”
蒋澜:“不回,太远了,两天还不够来回折腾。”
她这样说,眼里却有着藏不住的羡慕。
李沧浪没多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中秋国庆喜相逢,商家的大喇叭声音都响了三分,月饼售卖声传得老远,街道店面上都挂起了国旗,一片喜庆之色。
李沧浪穿行在人群中,感觉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笑容,只有她格格不入。
两个小的早已经放假了,李沧浪到家的时候,两人正在床上打闹着争抢电视遥控器。
李沧浪瞥了一眼,十来寸的大脑袋电视,寥寥几个台,也不知有什么好争的。
“姐,你放假啦!”
孟青松见她进门,眼睛一亮,放弃了遥控器,小狗似的凑过来。
“你们放几天啊?”
“两天。”
李沧浪摸摸他的脑袋,把路上买的零食递给他,“拿去和你二姐分。”
“这么短,我们放八天。”
孟青松嘟囔着,打开零食口袋挑挑拣拣,拿出个棒棒糖拨开递给她。
“你自己吃。”李沧浪摇头,在床沿坐下,叮嘱了句,“别吃太多,一会儿吃不下饭。”
孟青松看她一眼,递过去给了孟苗。
电视里正放着仙剑奇侠传,很经典的电视剧,李沧浪现在甚至还有印象,陪着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挺有意思。
看来以后电视剧行业是真没什么进步。
两个小的看得目不转睛,李沧浪心理上毕竟成熟得多,歇了一小会儿,便转去厨房做晚饭。
炒土豆丝,炒白菜,加一个番茄蛋汤,是家里常做的菜,李沧浪从十岁就开始做,已经很熟练了。
她现在的厨艺自然比以前好得多,孟青松扒着饭,还以为是太久没吃到产生了对比,不忘损孟苗做得难吃。
吵吵闹闹地吃完饭,留了一份在电饭煲里保温,孟苗刷碗,李沧浪从包里找出试卷,进去了里面卧室。
孟青松自觉调低了电视声音。
平凡的一个晚上,对他们来说,中秋节同平常周末没有任何不同,孟方平更不会买月饼这种东西。
将近九点,夫妻两个才回来。
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卸完货吃饭时,孟方平拿了瓶酒出来,边吃边喝。
一见那架势,孟苗和孟青松便不敢再在外面呆着,相继溜进了里间。
孟青松关好门,挤在她旁边,十分担心地小声说:“姐,爸爸又在喝酒了。”
“哦。”李沧浪从试卷里抬起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孟方平有个大毛病,就是爱喝酒,偏偏酒量不行,酒品又烂,他平日里其实还算正常,醉酒之后,却控制不住自己,尤其爱打人。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不怕他,哪怕是亲生儿子,两个小孩的表情满是惶恐和害怕。
“没事。”李沧浪安慰了一句,低头再看试卷,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了。
她烦躁地扔了笔。
门外张霞似乎在好声好气地劝慰,门里静悄悄地在等待,气氛压抑,就像大海之上暴风雨即将到来前的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啪!”地一声,像是摔了酒杯。
孟苗吓得抖了一下。
“砰砰砰”地砸门声响起,孟方平怒吼道:“开门,开门!谁敢给老子反锁了!”
“李沧浪,狗崽子!”
李沧浪猛地站起身,孟青松紧张地抱住了她手臂,眼泪汪汪地像是要哭出来,“姐。”
“别怕,我出去一下。”
李沧浪拉开他,收拾好试卷,长吐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她却不是从前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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