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怎么紧张四阿哥，也该克制。既然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怎么现在阅历多了，反而不能忍了呢？”太皇太后的言语不知不觉严厉了起来。
看着眉宇间已经带了一丝不满之色的太皇太后，苏麻喇姑迟疑了一下，道：“也许……是这些年忍的太苦了，不想忍了吧！”
太皇太后一怔，刚才的那点不满瞬间一扫而空，脸上浮现出点点的无奈。
“皇贵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过分了些。”
先不提当年在德妃月中就把未满月的四阿哥抱走这事，佟佳氏在抱养了四阿哥却也没有多用心抚养，还拦着德妃和四阿哥见面。更是在自己有孕之后直接把是四阿哥送到阿哥所。
此番种种，德妃要是还没有对佟佳氏有怨意的话，那德妃可真是圣人了。
“可是再怎么样，形式比人强，德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道。
“佟佳氏既然抱养了四阿哥，那么在有自己孩子之前，佟佳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四阿哥放手的。纵然皇上怜惜德妃丧子之痛亲自发了话，佟佳氏虽然暂时不敢多做什么，但是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德妃这么刚硬，怕是要吃亏的啊。”
这些天，德妃对四阿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彰显一个做母亲的身份。佟佳氏心气甚高，怕是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了。到时候，怕是又是一场官司了。
“哀家本想从中调和一二，没想到却……”太皇太后的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其实依奴婢看，德妃和皇贵妃她们也都是有分寸之人，再闹，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太皇太后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何必为这些小事而烦忧？”苏麻喇姑劝道。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不可置否：“若是普通的争风吃醋，哀家自然是懒得管的。但是这件事牵扯到四阿哥，哀家就不得不管了。
太皇太后看那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不知为何，哀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四阿哥可能就此毁了都有可能。”
“这不可能吧！”苏麻喇姑吓了一跳，忙道，“皇贵妃就算再不满德妃也不可能对四阿哥动手啊，德妃就更不用说了，怎么会牵扯到四阿哥呢？”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看向那袅袅升起的佛像有些出神，随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希望是哀家想多了吧！”
…………
出了慈宁宫，吴雅不由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虽然刚才在慈宁宫与那位孝庄太后之间的机锋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收，但是却让吴雅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吴雅真不确定，如果这位老太太动真格的，她还能不能顶得住。
不过吴雅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太皇太后会去管这事？难道是为了佟佳氏？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太皇太后一向公正，对待后宫更是如此，怎么会好端端地为佟佳氏说话呢？
“娘娘，你怎么了？”看着吴雅一副如释重负、又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红袖不由得有些奇怪。
娘娘刚才在慈宁宫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这个反应？
“没什么。”吴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去慈仁宫吧！”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还有一尊大佛要应付呢！
就吴雅就带着红袖往旁边的慈仁宫仁宪太后（即孝惠章皇后）的住所去了。不过相较于孝庄太后和康熙，这位仁宪太后当真是平易近人太多了。
仁宪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在顺治帝废掉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她堂姑母为静妃之后，仁宪太后作为维系满蒙之间的关系的重要棋子，嫁入了紫禁城，成了顺治帝第二任皇后。
而众所周知，顺治极为厌恶第一任皇后，加之当时他身边也有了宠爱的董鄂妃，所以对于这个蒙古皇后很是冷落，更是在不到花信年华就成了寡妇。
虽然上天没有厚待仁宪太后，但是仁宪太后却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养成了中正平和的性子，也是难得了。
看见吴雅进来，还没等她行礼，仁宪太后就笑着免礼了。
“知道你今天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哀家就猜到你肯定会来这里，坐吧！”仁宪太后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含笑着看着她说道。
“谢太后，那臣妾就造次了。”吴雅也没有过多谦让，就直接坐了下来。
对于仁宪太后如此熟稔的态度，吴雅并没有多惊讶。
原身的女儿爱兰珠因为抚养于仁宪太后膝下的缘故，所以记忆中原身和仁宪太后的关系一向很是和谐。
虽然今天算是吴雅第一次见仁宪太后，但是吴雅也没有觉得什么拘谨的，反正比之刚才和孝庄太后相处自在多了。
仁宪太后细细打量了吴雅一番，看到吴雅虽然清瘦，但是脸色红润、双目有神，不觉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前些日子，听说你实在是不好，哀家真当是担忧，现在见你气色好多了，现在身子已经大好了，哀家总算是放心了。”
“劳太后忧心了，之前不过是臣妾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想开了，自然也就好了。”吴雅叹道。
“你能想开自然是好事了，那哀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仁宪太后点了点头，似乎也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这些日子，你一直没来，爱兰珠很是想你，想必你也有想念她吧！哀家让人把爱兰珠抱过来见你。”
听到仁宪太后提到爱兰珠，吴雅心中一紧，立刻打起精神来。
“多谢太后，不瞒太后说，臣妾今天来这里，除了是给太皇太后和太后您请安的外，也是想要见见爱兰珠。
这些日子，臣妾因着……加之养病的缘故，所以无暇顾及爱兰珠，臣妾心里也是愧疚地很。”吴雅低着头，一副自责的模样，头皮却隐隐开始发麻了。
原身的这个女儿，吴雅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但是说实在的，她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女儿。
吴雅上辈子只有真真一个孩子，这辈子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儿，让她有种无所适从之感。只能以养病的名头，一直拖着不见这个女儿。
但是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尤其是原身还是挺疼爱这个女儿的，要是她再不来慈仁宫看爱兰珠，旁人就该起疑了。
就在吴雅养着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这个多出来的女儿的同时，仁宪太后身边的孙姑姑已经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穿着淡粉色旗装的小姑娘出来了。
小姑娘长得粉妆玉琢、雨雪可爱，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沽溜沽溜的，更显得机灵神气。小姑娘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观其眉眼，长大后必然是个美人胚子。而且看其相貌，和吴雅有五分相似，不用翻看记忆，吴雅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那个多出来的女儿爱兰珠了。
刚被抱出来的爱兰珠还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玩的好好，嬷嬷把她抱出来，但是当看到皇祖母身边的吴雅时，顿时兴奋了起来。
“额娘、额娘！”
小姑娘一个劲地往外蹦、看得吴雅是心惊胆战，要不是抱她的孙姑姑也算是有经验了，搞不好还真给她蹿出来了。
“都说小孩子记性差，但是娘娘许久没来了，公主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娘娘，可见母女情深了。”孙姑姑笑着把爱兰珠递给了“激动”的吴雅，打趣道。
“……姑姑取笑了。”吴雅有些僵硬地接过孙姑姑递过来的小姑娘，然后又向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额娘，你好久没来看爱兰珠了，爱兰珠好想你。”完全没有察觉到她额娘的不自在，小姑娘还在那里叙说着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
“额娘，孙姑姑说你是病了才没有来看爱兰珠，额娘病的很重吗？”
“额娘，爱兰珠最近很乖，一点错都没有犯。”
“额娘，皇祖母让嬷嬷教爱兰珠学规矩了，规矩好难，爱兰珠不想学。”
“额娘……”
看着这“吧吧”的小嘴，吴雅头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才不到三岁的孩子，怎么这么能说？而且口齿清楚、思维清晰，比五六岁的孩子还强。之前的胤禛也是，才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这到底是这爱新觉罗家的基因强大，还是皇家的孩子都是这般少年老成？
见这对母女如此温馨的样子（完全不是），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德妃，你和爱兰珠好久没见了，就好好说说话吧，哀家也乏了，先去小睡一会，你们母女自便。”
说着不等吴雅说什么，太后就起身离去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吴雅和还在叽叽喳喳的爱兰珠。
吴雅：“……”
虽然以前的德妃的确很乐意和自己的女儿单独相处，但是她不想啊！
看着已经拽着、让她陪玩游戏的小姑娘，吴雅欲哭无泪。
她原本不过就是来坐坐就走的，怎么到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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