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漪是会游泳的,只不过技术有点烂,郁岚看见她在水里吱哇乱动,便打消了要下去救她的想法。
郁知丛走到了跟前,他也很老实地说:“她会水。”
郁岚说完得到一个结实的巴掌,响得沈白漪在水里都能听见。
“二十鞭,自己去领罚。”
郁岚没问缘由,淡淡点头:“是,侯爷。”
沈白漪从一旁的假山上上岸,还呛了几口湖水出来。
郁知丛眼神阴鸷:“你过来。”
每当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果子吃,沈白漪即便知道,还是只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郁知丛从头到脚的打量她,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白漪摇摇头:“没有。”
郁知丛忽然摁住她的肩膀,俯身脸对脸,鼻尖都差点撞在了一起:“下次要再敢胡来,我就把你腿脚砍了,放在我身边,看你还怎么乱走乱跑。”
沈白漪……滚啊!
她冻成了个筛子,浑身发抖。
郁知丛没好气地拽着她的衣襟,又吩咐候在一旁的小厮:“去熬药来。”
沈白漪只觉得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她虚弱道:“侯爷,我自己走。”
郁知丛看了一眼她泛白的脸,恨恨地松了手:“回去梳洗,待会儿来我卧房吃药。”
“啊?那不是您的药。”
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仿佛在说:多一句废话,小心你的小命。
沈白漪闭上嘴,害怕郁知丛再对她进行言语攻击,落荒而逃溜得飞快,所到之处留下大大小小的水滴。
她回到屋内,让小厮倒了热水来,三下五除二脱衣物的时候,想起来怀里揣的那封请柬,这会儿湿漉漉地躺在手心里,沈白漪只想当场去世。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郁知丛不去赴宴,这请柬也就用不上了,她安心地扔在了一旁,钻入暖呼呼的热水中。
沈白漪晕乎乎地差点儿睡着,还是门口小厮唤她,问要不要加些热水,她才把瞌睡虫赶跑。
她绞干头发之后,穿戴后衣物便带着请柬去找郁知丛。
郁知丛这会儿正在用午膳,见沈白漪前来便停了筷子,有小厮提溜着一个食盒,打开来是一碗黏黏糊糊的汤药。
“喝了它。”
沈白漪满脸写着“拒绝”,中药很难喝啊,她光是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
郁知丛见她不动,径直端起药碗,在沈白漪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住她的嘴直接灌了进去。
咕咚咕咚,一碗药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沈白漪一张脸苦成了苦瓜,她上辈子也没喝过这么苦的药!郁知丛随手从旁边的木几上拿了两颗蜜饯,也一并塞在她嘴里。
“你还怕喝药?”是嘲讽的语气。
“应该没人爱喝。”沈白漪找到反击的机会,“侯爷这是您风寒的药。”
“嗯,都赏你了。”郁知丛转头朝小厮道,“去叫府医来。”
……我拒绝。
沈白漪摸到胸前的那封请柬,她急忙甩了出来:“这是吏部尚书送来的,说是公子葬礼请侯爷去。”
郁知丛又坐下吃着午膳,闻言看也未看,只问:“什么时候?”
沈白漪打开看了一眼:“两日之后。”
“去。”
“您要去,您就不怕那老尚书设计害你?”沈白漪有些吃惊,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
“怕他?呵……”
沈白漪抿了抿唇,她猜不透郁知丛的想法,但是他杀了人家的宝贝的儿子,还要去葬礼上招摇,人家哪里能放过他?
冲着郁知丛来不要紧,她一个贴身护卫,肯定会被当做头号泄愤对象。
沈白漪不禁摇摇头:“侯爷去,那我便不去了,反正都有郁岚在身边护着。”
“郁岚领罚去了,这两日兴许起不了身。”郁知丛冷冷道,“是因为你。”
侯府鞭刑,鞭子都在盐水里腌过,打在身上沁入皮肉里疼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沈白漪的想法落空:“那咱们多带些护卫去。”
“那是自然。”
两人说完话不久,府医拎着药箱前来,郁知丛指着沈白漪:“先给她瞧瞧,方才落了水。”
在场的小厮婢女已经见怪不怪,府医一大把年纪了,倒是愣了一愣,他专职为侯爷看病,还没替哪个下人瞧过病,还只是落水而已。
不过既然侯爷说了,他打开药箱,让沈白漪伸出手来把脉。
接着府医分别掀了她的眼皮,还看了一眼舌头,然后便问:“可有头晕?”
“没有。”
府医松了手:“侯爷,这位护卫身强体壮,今日天气炎热,落水应当并无大碍。”
怎么可以用“身强体壮”来形容一个女孩子!
沈白漪尴尬地咳了咳,抱拳道:“谢过大夫。”
府医又给郁知丛把脉,相较于沈白漪,更加仔细一些,动作也更加轻柔。
“我改个方子,侯爷再吃两日的药。”
他又把郁知丛手上包扎的绢布换上新的,道:“侯爷,兴许会留疤。”
郁知丛没理会,挥了挥衣袖:“下去吧。”
沈白漪亲手将府医送出去,神神叨叨地把他一旁:“大夫,有没有伤药。”
“护卫哪里受伤了?”
“没受伤,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沈白漪想到郁岚莫名其妙被罚,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去瞧一眼,毕竟自己掉进水里和他又不相干。
想起侯爷方才的态度,府医点点头:“我现在药箱里可没有,晚些时候我让小厮给护卫送来。”
沈白漪连连摇头:“别,我自己去拿。”
“好,告辞。”
-
郁知丛用过午膳后,倒是很好说话地将药喝了,接着便躺下睡觉,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正合沈白漪的心意,她准备去看看郁岚。
可人还没走出两步,便有门房来报,说是五城兵马司的冯大人前来拜见侯爷。
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郁知丛叫起来,所以沈白漪摆摆手:“去找王管家,让他去见。”
“沈护卫,王管家出府去了,还未回来。”
沈白漪挠挠头:“那打发了吧,让他明日再来。”
门房顿了顿,偷偷看了沈白漪好几眼,最后无奈道:“沈护卫,奴才跟您直说了,那冯大人黑着一张脸,说是今日不见到侯爷便不走了。”
那样多巡逻的士兵,直勾勾盯着侯府,冯大人又是朝廷大员,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沈白漪向来和气许多,所以他才会壮着胆子提上一句。
“那,那让总管大人去会会。”
“总管大人和王管家一道出的府。”
他们干嘛去了?
还没等沈白漪问出口,屋里传来郁知丛暴躁的声音:“谁在吵闹?”
我去,活阎王醒了。
两个小厮恨不得把耳朵关起来,这节骨眼儿上,侯爷又要大发脾气,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沈白漪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喊道:“侯爷,是五城兵马司的冯大人前来拜见。”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
“剁了扔出去。”
沈白漪摊手: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她轻声咳了咳,装模作样道:“那不打搅侯爷,我去把他剁了!”
沈白漪心一横,低声朝门房道:“带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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