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皇后不贤(双重生) > 36.  第36章
    连续五日, 云谷关后山,在哈赤族人虐杀中原百姓的谷沟之中,也终是躺满了哈赤族人的尸体。

    不比中原兵强马壮, 哈赤族部落人口虽然密集, 但又多为闲散。

    他们不排兵,不布阵,精通骑射, 常年与中原兵马打游击, 自是神出鬼没,难以擒获。

    宋瑾修和秦君恩带足了武器, 就在这树林之中从早潜伏至晚。

    两人约定比赛, 为了避免出现箭支浪费,还特地说好了按先后顺序进行射击。

    第一日双方各背五十支羽箭, 总计一百支,一共射杀一百一十三人。

    第二日双方各背一百支羽箭,总计两百支,一共射杀两百三十七人。

    秦君恩第一日输, 第二日胜,对这阴招比赛颇感兴趣。

    而宋瑾修的心思则大部分放在了中原儿女要体面和有风度的问题上。

    穿的衣裳要端庄隆重,拉弓的姿势要标准挺拔, 大腿与小腿勾起的弧度要呈直角,总之是严苛的要命。

    有好几次在旁嘟嘟囔囔, 都听的秦君恩恨不得拿这木弓去敲那家伙的脑袋。

    姑娘反驳道,“能射中人的箭法便是好箭法,何必非要去追求招式和动作的标准?”

    宋瑾修拉着弓,摇着头,站在树枝上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他道, “非也非也,我们中原儿女,偷袭也得要偷袭的体面。”

    要偷袭还要讲体面,实在是冠冕堂皇的厉害,秦君恩无语,但又不好撸起袖子去与他打一架。

    这日原是又要出门埋伏去,结果姑娘穿了一条漂漂亮亮的裙子跑来,宋瑾修却说不去了。

    秦君恩看着坐在营帐内,还端着一杯热茶细品的宋瑾修,她质问道。

    “为何不去?若不把那哈赤族人一次给收拾个干净,那咱们前几日岂非是平白做了场无用功?”

    宋瑾修将茶杯放置手旁,他缓慢说道。

    “此番前来北疆,为的本也就是另一件事儿,何况加上本王养病的那几日,至今已耽误快有小半月了。”

    在北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条件虽是比不上皇都城,但没有那些忧心事儿,日子过的还算轻快。

    尤其是秦君恩,哪怕和宋瑾修赌着性子比赛,心下也多是欢喜。

    这时候再旧事重提,才记起自己前来北疆所为何事,结果还不待开口,宋瑾修便起身拉着她朝营帐外走去。

    风吹在人脸上还是冷飕飕的。

    秦君恩今日梳了百合髻,佩着一对金雀儿珠花,坠着珍珠耳环,穿上一条粉绿色系的衣裙,肩上披着朱红色的厚貂披风。

    与宋瑾修一同行走在这军营之中,二人倒是显得格外登对。

    秦君恩跟在宋瑾修的身后,她小声说,“爷爷知道我俩的事儿了。”

    他们将手掩在袖中,虽是无人瞧见,但也紧紧握在一起。

    宋瑾修往日里手指多是冰凉,但许是方才端了冒热气的水杯的缘故,所以现下指尖还带着几分热度。

    “要这么去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你我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大大方方拜见长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宋瑾修说道,“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父母排在第一位,婚姻大事,早晚也得要他点头同意。”

    “可是我父母都在南疆,你为何偏是晓得跑来北疆找我爷爷?”

    宋瑾修笑,他假意不知,便又问道,“你父亲在南疆?”

    “对啊,爹爹在南疆。”秦君恩点头,而后又道,“不过爹爹这人有些不讲道理,他若是知道我要嫁给你,定是与大伯一般要极力阻挠的。”

    “本王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们何苦这般避之不及。”

    见宋瑾修笑,秦君恩便也跟着笑,她小心将那男人的手指再握紧了些。

    “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你,不对,也是因为你,但若不是你姓宋,是身份尊贵的皇族,是位高权重的晋王,我们也许就没那么难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宋瑾修自是明白。

    皇族斗争牵连许多,如秦家这般树大招风的家族,不愿意参与其中也是明智之举。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一次。

    “这一次本王一定会保护好秦家。”——

    军中皆是早起,秦老爷子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再加上军营里有规矩,早起巡视练兵等活动安排都较为紧凑。

    城门站岗的士兵同样是两个时辰一换,纪律非常严明。

    这几日秦君恩和宋瑾修总是拿着弓箭出门,虽无人敢问他们是做什么去,但这一来二往,云谷关城门前还真少了不少闹事的哈赤族人。

    这日一早,老将军正在研究云谷关后山的驻守地形,自己营帐内的门帘便被人给伸手挥开。

    抬眼瞧见秦君恩和宋瑾修,还没来得及上前与这王爷行礼,那俩孩子倒是齐刷刷的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在自己眼前跪下。

    秦老爷子一惊,忙忙伸手上前去扶。

    “使不得,使不得,王爷快快请起,接您一拜,我老头子都是要折寿的啊。”

    宋瑾修眼里难得带了光,秦老爷子伸手来扶,他却也不起,只拿手将秦君恩拽的紧紧。

    “晚辈”

    “王爷无需多言,盛世西鄞,天下尽归皇族所有,我家这丫头您若是瞧得上,这番只肖带走便是。”

    秦君恩原是低下头,笑的略有几分羞赧。

    哪晓得听见这话,抬头时,眼底里还满是惊讶。

    什么叫天下尽归皇族,什么叫宋瑾修看上她只管带走便是。

    “爷爷您这是什么话?”

    金银财宝这些东西要来俗气,可如何也要叮嘱他宋瑾修几句,家中这女儿就算带走了,日后也得要体贴对待才是。

    可谁知老爷子听闻却也不理,根本不管她秦君恩,只弓起腰背,伸手去将宋瑾修从地上扶起。

    “先皇病重之时,曾特召老臣提前三月从北疆赶回皇都,王爷受封密旨,也是先皇当着老臣的面宣读与你,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也是黎民百姓的天下,而王爷自幼宅心仁厚,若无此变故,皇位本也就该由您来坐,我秦家世代效忠于国,效忠于您,如今能结此亲事,自是我秦家的福分。”

    “老将军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王爷该是知晓,我们秦家树大招风,不敢在朝堂之上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数年以来孤立无援,生怕被哪家乱臣贼子栽赃陷害,且自从先皇驾崩,新帝就一直对我秦家心存忌惮,这些年明里暗里都是在架空我秦家军权,老臣心下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秦家小辈终究无辜,如今晋王肯出面,自是我秦家一线生机,往后若当真走至绝路,还望王爷能保我秦家一条生路。”

    “爷爷,我们这番前来北疆寻你,为的正是这件事。”

    原以为这回过来是要碰过钉子,却没想到爷爷这人的头脑要比大伯清醒的多了。

    秦君恩欢欢喜喜,借了宋瑾修手上的力道站起身来。

    “自先皇驾崩,朝中政权被几番洗牌,除了咱们几家元老重臣暂且无人能动外,其余重要官职皆是被换上了新帝的心腹,前有五大家族,除我们秦、林两家之外,其余三家早前便已交了官职告老还乡,往后的小辈没一个敢留在皇都城。”

    宋瑾修道,“比起权势富贵,性命自然更为重要,此番丢权,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好法子。”

    秦老爷子道,“老臣也并非舍不得权势,如今虽天下太平,但边疆却始终乱着,若秦家军撤走,还有八九万的边疆百姓就无人来管。”

    “老将军勿急,您老心中忧虑,晚辈自是知晓。”宋瑾修伸手将秦老爷子双手握住,他道,“边疆战事,百姓安顿,本王心下都有数,您年岁渐长,就暂且在边疆休养一段时日,待晚辈回朝之后,余下事宜,再做定夺。”

    秦老将军拱手,他道,“老臣听从王爷安排。”

    宋瑾修点头,他再伸手将秦君恩拉至自己身边。

    “至于本王和君恩的婚事,最好定在明年初春。”

    无论如何也要赶在现居龙位之上的那个人病死之前。

    宋瑾修道,“本王争取在大婚之前,将老将军接回皇都城,后续书信往来,若非本王的旨意,老将军大可不必理会。”

    秦老爷子做了个拜礼道,“老臣明白。”

    “还有便是需老将军修书一封,告知皇都城内的秦家子女,您已准许本王迎娶君恩。”

    “不需王爷费心,书信老臣早已拟好,这番便能交于君恩带回秦家。”

    秦君恩欢喜,她伸手便从老爷子手中接了那封信来。

    “谢谢爷爷。”

    信封抚的平整,封口处还细心的拿了蜜蜡加印章做塑封。

    关外物资本就贫瘠,信封信纸还算好,但这蜜蜡却是难找,寻常用的家书家信都是用的漆封或泥封,想来用这蜜蜡,秦老爷子也是花了心思。

    秦君恩心下感动,只道爷爷嘴上不说,心下却还是十分惦念自己。

    只想前世忤逆了家人,要死要活的也要嫁给他宋承治,结果什么好都没落着,自己稀里糊涂便跟了别人。

    想来也是亏欠,爷爷临死前自己也没见着他一面。

    这时眼眶发了红,鼻头也起了几分酸涩,秦君恩强忍着自己不要落下泪来。

    之后宋瑾修与秦老爷子再说了什么,她也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捏住那封无比沉重的信纸,久久说不出话来。

    宋瑾修说完最后一句,“那本王这番,便先带君恩回去了。”

    转身回来拉着姑娘的手,二人便朝营帐外走去。

    秦君恩脚下踉跄一步,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抖落一滴。

    她刚刚回过神来,抬起袖口去擦自己的眼尾,却又听闻身后有人在喊。

    “王爷,我家丫头心思单纯,性情莽撞直爽,虽不比别家姑娘会讨人欢心,但这番也是真心交付与你,若日后有不好之处惹怒了王爷,还望王爷您多担待些,若日后实在失了您的疼爱,便将她还给秦家,老臣今生今世,都将效忠于您,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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