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一路赶着来办事, 所以也没有太多的闲心在途中游山玩水。
以宋瑾修为首的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走了大半个月,他们每到一座城,便是要私访一遭这附近百姓的境遇。
所幸是瑞雪兆丰年, 百姓安居乐业, 国泰民安。
荆州灾情已解,虽有少许伤亡,但那也是宋承治办事不力, 中饱私囊所致。
马车一入荆州城门, 宋承治和这知府大人便已早早在此等候。
“微臣参见晋王,晋王千岁。”
“小侄见过十七皇叔, 些许日子不见, 皇叔身体可还好?”
马车缓缓在这门前停下,小厮搬来木凳, 随侍的丫鬟伸手撩开这车帘,伸手将宋瑾修接了下来。
宋瑾修站稳后又回头,伸手再将秦君恩给接了下来。
那荆州知府陈大人见状又忙道一句,“微臣参见晋王妃。”
还未成婚, 也暂未赐封号,但她秦君恩日日夜夜与宋瑾修同进同出,这身份已经是得了天下人的默认。
一纸婚书而已, 倒像是也无人在意了。
见这陈大人率先做了拜礼,宋承治无奈, 也只好转身再对着秦君恩一拜。
“小侄见过皇婶。”
“不必多礼。”秦君恩笑意盈盈,她伸手假扶了宋承治一把说,“这段时日劳烦七皇子在荆州替王爷分忧,前段时日那姓商的姑娘死了先夫,原就是我未经你的同意私自将人给送走, 这番再送了回来,七皇子心下,该也是欢喜的吧。”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承治心头一沉,只道她秦君恩竟敢再提此事。
可毕竟宋瑾修也跟着来了,他如何就是不给情面,也不能驳了自己这叔叔的面子,于是只好客客气气的扯了个笑脸出来说。
“小侄已经接到了商姑娘,现下她身怀有孕,暂且在小侄的驿馆内居住。”
“往日里只知七皇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番做来,竟也是叫人感动的紧,那商姑娘也不知道是何德何能,上辈子做了怎样的好事,这一世才能遇到七皇子这般情深义重的男子。”
宋承治苦笑,倒是一时迷茫了这秦君恩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皇婶严重了,小侄与那商姑娘并非男女之情,只是她毕竟陪侍过小侄一段时日,如今人来了,又带着身子,小侄却也不好将她赶走。”
“这”秦君恩愣了愣,她试探着开口问,“原是如此,那竟是我误会了。”
宋承治道,“皇婶也不必自责,人既然由您送了过来,那小侄必定也要好生照料着,只待那姑娘生产完毕之后,再由小侄做主给她许配一户好人家,让她好生过日子去。”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秦君恩应声,她道,“既是七皇子的人,那便由七皇子做主就是,我便不来插手了。”
这样议论一番下来,众人也已在这门前站立许久。
直到秦君恩闭了嘴,那知府陈大人才忙插一句话道。
“虽然入了早春,可这天气还是稍显几分恶劣,晋王身子将将见好,不便在外多留,不如大家都先进了府衙内再聊吧。”
话毕微微侧了侧身子,陈大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君恩做为女人,自是不该插手政事,她倒是自觉的很,一入荆州便带着青果四下闲逛起来,连拿府衙的门口都没踏进去过。
都说这荆州工艺出众,各式家具用度,喜烛喜被等都是从此地运往各城。
秦君恩一来,便掏着银子买下了不少东西。
青果跟在她身后,急的直喊,“小姐,你要什么自己先记下就是,待夜里王爷回来了,由他做主安排人把东西再运往皇都城便是,现下买这么多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咱们拿又不好拿,往后想要再带走也是麻烦的很。”
说着话的时候,秦君恩秦君恩都还在翻着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
青果说的话,她半句也没听进去不说,反倒还伸手将人给招来。
“青果快来,你瞧这个可有意思了,按这个按钮打开里头是只鸟,按这个按钮打开里头又空了,你说我拿这个玩意儿回去哄骗王爷,他能不能被我糊弄住?”
青果上前来看秦君恩给自己演示了一遍,她说。
“王爷头脑聪明,自是不会被小姐给唬住的。”
“那可未必。”秦君恩道,“你敢和我打赌吗?”
青果摇摇头,她说,“我上个月的月钱全部都输给小姐了,这个月怎么都得要攒下来一些,决计不可再入小姐的圈套,来和你赌钱。”
秦君恩道,“那我们不赌钱便是,赌些别的。”
青果问,“小姐要与我赌什么?”
秦君恩笑开了花,她凑到青果的耳边说,“上回王爷还在同我讲呢,说长风虽然是他收养,可人家满门忠烈,父亲还是前任的羽林军总卫,出身绝对不差,青果你又与我情同姐妹,虽然比起身份咱们是差了些,可是有王爷给你做主,你嫁过去,如何也不会吃亏的。”
青果一听,顿时羞红了脸。
她一着急便背过身子去,还慌忙跺了个脚说。
“小姐怎么还拿这事与我打趣。”
“谁与你打趣了,上回哥哥嫂嫂成亲王爷便提过此事,你也是听着了的,不过我是觉得那长风小孩子脾性,还太过浮躁,配不上我家青果,再看你如今这个态度,想来也没把他给瞧上,如此也好,我这就回去回绝了王爷的意思,让那小子断了这个念想。”
秦君恩付了钱,拿上这盒小玩意儿就要往回走的,哪知道青果又追上她说。
“小姐,我也不是没把人给瞧上,但是,但是人家出身好,又是王爷身边的人,青果是怕自己配不上。”
“既然王爷出面在说这门亲事,又怎么有配不配得上这一说,你只讲自己愿不愿意就好。”
“我,我”青果拧着自己手里的绢儿,她纠结小半天,才又商量着去和秦君恩讲,“小姐,那您也别这么快就做主,长风哥哥昨日是有约我到了荆州,去那佛堂里求个平安的,我已经答应他了,您就让我们两人自个儿接触吧,这事儿能不能成,青果也不强求的。”
“这自也是要你们两个自己接触。”秦君恩道,“难道我还能找绳子把你俩一捆,就扔进洞房里去?”
“小姐真是。”青果无奈,她说,“这天底下,怕是没人管得住你这张嘴了。”
青果话毕,想了想又说,“小姐,不如我们换个别的赌注吧。”
秦君恩问她,“你要赌什么?”
青果说,“您这小玩意儿,若是被王爷给识破,那您明日一整日都不许开口说话如何?不管是谁说什么问什么,您都不许说话,也不许写字,也不许解释,就闭上嘴,紧紧闭他个一整天,如何?”
秦君恩回头,“你倒是毒的很,那若是王爷没有识破又如何?”
青果道,“那便唤我不说话,我将这嘴紧紧给闭上,闭她个整整五日。”
秦君恩一想,这买卖不亏,便爽快道。
“成交。”——
秦君恩与宋瑾修夜里下榻的也是宋承治所在的驿馆。
荆州知府大人原是热情邀请宋瑾修去他私人的宅子里留宿几日,却被宋瑾修给回绝道。
“本王来此,只与旁人一视同仁即可,不必给陈大人再多添麻烦。”
陈大人一听此话,自是惶恐道,“晋王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身体不好,入住这驿馆如何也有几分怠慢,下官家中并非富贵,只是有位贤妻,将家中打理的妥帖,您去也只求住个舒服而已。”
宋瑾修听毕点头,接了人家的好意,却仍是一句,“不必。”
如此这般,陈大人也不好多言,只待几人议事结束后,便送了宋瑾修与宋承治二人一同回了驿馆。
宋瑾修精神不太好,该是奔波几日,所以过于劳累了些。
宋承治想再与他多说几句,但看人这模样,便还是懂事的将人放了回去。
商知雪的肚子是一天大过一天,这前来看胎的稳婆只说,就在这几日了。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让宋承治对她心生怜悯,女人被传唤过来的时候,还是挺着腰身,规规矩矩的跪在了这堂下。
宋瑾修坐在主堂之上,那枚被捏碎的玉佩,还放在这桌子上。
“晋王妃今日一整天,都带着丫头在街上闲逛,二人有说有笑的,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回去,奴才一路跟着也有向那些商户们打听,人家只说这两位姑娘嘴里除了嘟囔些什么婚礼婚事之外,其他也没再多讲过什么,奴才猜测,那晋王妃许是为了今年五月份与晋王的婚期在做准备。”
秦君恩与宋瑾修的婚事,一推再推,总像是在等个什么时机。
宋承治心中有疑,但又始终抓不住重点。
他直觉是秦君恩在针对自己,但又总是找不到证据。
至少从对方的言行来看,那姑娘,像是从始至终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前来传话的小厮跪在商知雪的身前,他说完话,得不到宋承治的回应,也有小半天都不敢再贸然开口。
宋承治坐了许久,他的手指抬起放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重重的敲在了这方桌面之上。
“我知道了。”
小厮试探来问,“七皇子,晋王和晋王妃那边,还要继续找人跟踪吗?”
“跟,当然要跟,不仅要跟,还要死死的跟,我就不信他们两个当真干干净净的让我抓不到任何把柄,我就不信那秦君恩是真心想要帮助我,扶持我,我就不信如今借此机会扳倒我收拾我的事情在她秦君恩心里,竟还比不过她和十七皇叔成亲用的一支红蜡烛重要。”
宋承治心中原就是有气的。
这番话儿说来心头烦闷,一起身,竟还是带翻了手边的那一整张小木桌。
灯台,茶杯什么都摔在了地上,包括那一枚已然断掉的白玉。
木桌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商知雪被吓到腹部阵痛,只大叫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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