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闻秋凄惨的呼救,顾云山不顾崔氏阻拦,推开顾老二家的门,就见王铁牛和顾老二两个大男人压制闻秋,正要将她小脚趾给剪下来。
“住手!”
顾云山厉声喝止,但已经晚了,顾老二手上用力,闻秋骨肉娇嫩,小趾头齐齐被剪断,顿时潺潺冒血。
闻秋一声惨叫,顾云山浑身发颤,眼睛都似被闻秋的血染红了,他上前一把掀开顾老二,“两个大男人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顾老二正在气头上,顺手给了顾云山一巴掌,“老子是你二叔,教训自己的女人,轮得到你个兔崽子来插手?”
顾云山被打得头一偏,转脸看来满眼厉意,反手照脸回了顾老二一拳。
他长这么大,一直是被家里人捧着的,父母都没打过他。
顾老二与顾云山扭打在一起,后脚跟过来的崔氏看清后,惊叫不断,“不要打了!大郎的手是拿笔的,金贵得很,打坏了怎么办!”
“他爹!他爹快过来!大郎和老二打起来了!你快来拉一下!”
崔氏怕顾老二打伤顾云山,一个劲去扯顾老二,被顾老二挥倒在地。
正好摔在闻秋身旁,她只看了一眼闻秋,又起身帮顾云山牵制顾老二。
闻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脚上的疼痛被心里的绝望压倒,哭也哭不出来。
那边扭打还在继续,都打到了院子里,顾老二边打边骂,崔氏尖叫刺耳。
王铁牛在屋里看戏,闻秋扯了扯王铁牛的裤腿,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王铁牛便低头去听。
借着吵闹声掩盖,闻秋小声呜咽道:“我受不了了,你把顾老二解决掉,我就跟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王铁牛猛的睁大了眼睛,却没有说话,闻秋又道:“顾老二这么相信你,你们一起上山砍柴的时候,找个陡峭的地方,把他推下去,就说他脚滑摔死的,没有人会怀疑。”
王铁牛心脏狂跳,他竟然有些心动。
闻秋看王铁牛表情变幻莫测,继续低声道:“你应该知道顾老二上一个媳妇儿桃花,是被顾老二打死的,他告诉外人桃花上山摔死了,根本没人在意。我今天不敢跟你牵扯,就是因为害怕顾老二,你也看到了他是怎么对我的,只要没有他,我就是你的。”
王铁牛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老大闻声而来,抄起板凳将顾老二打翻,“都给我住手!像什么样子?咱们老顾家本来就人丁单薄,不怕别人看笑话吗?”
顾云山抹了抹嘴角,面沉似水,“他不配做我二叔,不止对弱女子下狠手,还打我的脸!”
顾老二朝地上啐了一口,“呸!老子教训媳妇,轮得到你个杂种来管?”
“够了!”顾老大脸色难看,“顾老二,说话不要太难听,我老早就劝过你,下手要有分寸,我不会再帮你收烂摊子!”
顾老二气焰弱了许多,他失手打死桃花的事顾老大两口子知道,所以这些年对顾老大家基本有求必应,油盐也好,零钱也好,都是借过去就不用还。
两人一母同胞,顾老二深知顾老大也不是个善茬,要是逼急了,说不定会为了财产报官抓他。
二人歇战,顾老大看向屋里的闻秋,她瘫在地上,脚边一汪血迹,小趾落在一旁,饶是顾老大见过顾老二打死人,心头还是怵了一下。
闻秋温柔又会来事儿,顾老大对闻秋很有好感,他以为顾老二最多打打闻秋,没想到顾老二会狠心下手把她脚趾头生生剪断。
“大郎说得对,你简直不是个东西,讨了媳妇儿都不知道好好过日子。”
顾老大连连摇头,“去把刘老头请来给你们几个看看,别伤到哪里留下痨病。”
顾老二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闻秋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他都做了什么?
王铁牛自告奋勇,“我脚程快,我去叫刘老头。”
崔氏帮忙把闻秋扶到床上,落在地上的断趾,却没有一个人敢去碰。
王铁牛去不复返,只有刘老头一个人背着药箱过来,看到屋里的场景,也不多话,默默上前查看,叹息不已。
顾老二就不该娶媳妇儿,只要顾老二这屋里头有女人,他三天两头就要来一回。
刘老头随意给顾云山和顾老二看了看伤势,“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随后捡起地上的断趾,转向闻秋,眼里透着怜悯,“我只能给你止血包扎一下伤口,这断趾接不上了,好在只是一个小脚趾,对平日走路没什么影响。”
闻秋没有说话,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刘老头重重叹了口气,造孽啊!
屋里一时无比安静,刘老头给闻秋上药包扎,检查了脸上的巴掌印,又给她号了个脉。
号着号着,刘老头脸色沉凝起来,问闻秋:“你月事停了多久?”
闻秋这才有些反应,前段日子流了点血,有好几日都不曾恶心,她以为孩子已经没了,刘老头为什么要问这个?
刘老头沉着脸看向顾老二,“你个后生糊涂啊!你媳妇儿已经有身孕了,你还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顾老二犹遭雷劈愣在当场,随后几乎两眼放光,上前抓住刘老头肩膀,“你没看错吧!她真的有身孕了?”
刘老头挥开顾老二的手,“先放开说话,脉象是滑脉,月事也停了,八|九不离十,再等两个月应该就会显怀。”
顾老大崔氏等人面面相觑,顾云山更是脸色复杂难以言说。
顾老二一瞬变得兴高采烈,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要当爹了!大哥,我顾老二有后了!”
而后坐到床边,握住闻秋的手,“闻秋,今后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闻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把手抽了回来。
可笑可笑,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剪断她的脚趾,倒还是她的错,敢有脸说不怪她。
她前生二十八岁没有结婚,赶上穿越大军,一穿过来就有个毫无人性的家暴丈夫,还怀上了孩子。
既然怀孕的事已成定局,那她就恃孕无恐,懒得再装了。
顾老二有隐疾,本以为要绝后,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肯定无比在意,断不会再没轻没重的下手打她。
果然,顾老二完全不在意闻秋的态度,一个劲儿的念叨自己有后了。
刘老头正在收拾药箱,顾老二揪住他,“刘叔,给闻秋抓一副安胎药,我怕她刚刚动了胎气。”
刘老头掀起眼皮看一眼顾老二,“现在知道着急了?平日里对人好点比什么安胎药都好。”
顾老二连连点头,“是是是,刘叔说得有理,以后我一定对她好!”
刘老头背起药箱,“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来我屋里拿安胎药,记得带上钱,四十文一副。”
“成。”
顾老二十分大方,答应得很干脆。
反正这些钱是闻秋磨豆腐赚的,他原来的积蓄买了闻秋之后没剩多少,又在铁匠铺买锁买脚镣,花了个差不多。
趁着顾老二送刘老头出门,顾云山来到闻秋床前,“是我不好,要是我早来一步,婶婶也不至于……”
闻秋看着顾云山满是伤痕的脸,突然嚎啕大哭,她穿越过来快三个月了,终于见到了一点善意。
顾云山手足无措,心里的愧疚快要将他整个儿的淹没,他明知道自己的二叔打死过人,却还是选择了旁观。
他低头在闻秋耳边轻声说:“日后如果婶婶有什么需要,我顾云山定尽力而为。”
闻秋依然哭个不停,抽噎得快要喘不上气。
顾老二听到闻秋的哭声,快步进屋,推开床前的顾云山,“怎么了?你把闻秋怎么了?”
崔氏忙把顾云山护在身后,“别瞎说,我们大郎心善,跟闻秋说说话,闻秋趾头都没了,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准她哭吗?”
顾云山嘲弄笑了一声,“我能把婶婶怎么样?我哪有二叔的魄力,能下狠手去剪怀了自己孩子的孕妇的脚趾头。”
顾老二自知理亏,冷哼一声,去哄闻秋,“闻秋你别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这次算是我的错,只要你乖乖的养胎,我以后肯定加倍对你好。”
闻秋毫不理会顾老二,她只想要顾老二不得好死。
顾老二没了耐心,但为了闻秋肚子里的孩子,他忍,“大嫂,你有经验,以后就请大嫂多帮忙照看着点了,替我好好开导开导闻秋。”
崔氏点头,“都是一家人,我会的。”
众人离去,闻秋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没有一丝力气。
顾老二整整饭菜端来给闻秋,“吃饭了,你跟我赌气可以,别跟肚子里的孩子赌气。”
闻秋倒是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端起碗来,一口一口的吃着,细细咀嚼,全部吃完。
顾老二满意的点头,“这才对嘛,以后不用你干活了,你就好好躺着养孩子。”
闻秋对顾老二没有一点好脸色,自那天之后就再没开口,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与从前判若两人。
看闻秋死气沉沉冷冰冰的,顾老二觉得怅然若失,他还是喜欢那个眼睛弯弯温温软软的闻秋。
回想闻秋会笑的样子,顾老二心底冒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又酥又软还带着些痒,每次都不由自主想跟她一起笑。
对此顾老二无计可施,只能由着她,锁在屋里好吃好喝的养着,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他就不信闻秋能赌一辈子气。
过了数日,闻秋脚趾的切口已经结痂,正低头借着光查看,就听院子里响起王铁牛的声音。
王铁牛说:“老二,我在起落崖看到一窝山鸡,咱们今晚去捉吧,刚好可以炖汤给你没出世的儿子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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