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全城百姓都在逆CP > 19、药铺
    邢安星自三岁起便没有与人同床休息过,本以为身旁多睡了一个人多少会有些不习惯,但这一夜却是意外的好眠。


    清晨,他迷迷糊糊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自己正与另一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他的手似乎环在对方的腰腹上,不仅如此,他的脑袋甚至靠在对方的胸膛上,耳朵能清晰地听见里头传来的心跳声。


    睡意霎时散了个干净。


    昨晚入睡前,他分明记得两人之间至少还空着一尺的距离,不知最后自己是怎么滚到了对方的怀中。


    邢安星不敢睁眼,也不清楚赫连澜是否已经醒了,他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挪开,可他才一动作,就听一道男声从头顶响起:“醒了?”


    赫连澜该是也才刚醒不久,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喑哑。


    “嗯。”邢安星不得不睁开眼,飞快地向后退了一些,“咳,那个……我昨晚……”


    他支吾了半晌,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投怀送抱的举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昨夜里有些冷,这里的棉衾又不大,或许是你畏寒,所以下意识地靠了过来。”赫连澜看出了他的窘迫,坐起身主动替他解释道。


    “对对对。”邢安星松了口气


    听到里头的动静,早已经候在外头的严舒便敲门道:“公子,奴才伺候您洗漱吧?”


    邢安星应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到了赫连澜的背影上。


    赫连澜此时还未披上外袍,只着单薄中衣,能明显看出他宽厚的肩膀,邢安星脑中闪过刚刚手下结实的触感……


    “公子?”严舒进屋后见邢安星仍坐在床上发愣,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


    邢安星这才回过神,收回了视线,站起身由着严舒替他更衣。


    两人收拾妥当走出房门时,陆亦承正上楼,见着邢安星,他快步走上前,轻声道:“宫里送来的八百里加急。”


    邢安星立刻伸手接过,先检查了上头的火漆,确定完好后便将信撕开。


    信纸上的确是邢辰牧的字迹,他读完信上的内容,许久没有开口。


    赫连澜见状问道:“怎么了?”


    邢安星主动将信纸递过去,赫连澜一目十行地读过,神色也有些凝重。


    西南灾情加重,水井干涸,不少当地的百姓已经离开家乡开始迁徙,这其中一部分尚算富足之人投奔亲友,沿途还能在客栈落脚,而另一部分人无可去之处,便成了流寇,靠着沿途偷抢过活。


    邢辰牧派出了数千锦卫军抓捕流寇,同时运送赈灾粮食的队伍也已经提前出发,再有十日便会抵达永肃城,留给邢安星与赫连澜调查的时候不多了。


    “今日我们还是按计划,先去城中药铺看看之后再做打算。”邢安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道。


    “嗯。”赫连澜也这么认为,将信件折好递还给了陆亦承,“烧了吧。”


    陆亦承看向邢安星,见对方点了头,这才拿着信离开。


    ###


    永肃城内的药铺不少,但要说如今开得最大的,当属沈氏药堂。


    马车内,梁嘉和又向两人详细介绍了沈氏药堂的情况,沈氏药堂也算是永肃城内的老字号,已经传了三代人,如今的掌柜,也就是昨日他们遇上的沈成仁的父亲名叫沈俣。


    沈俣幼年丧父,接手药铺时不十七岁,他虽尚算聪慧,对各种药材也十分熟悉,但不懂经营之道,药铺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几年便连店里伙计的工钱都付不上,那伙计前些年自己攒了些钱,离开后自立门户,就在附近也开了间药铺,生意反比沈氏药堂要好些。


    结果今年那间药铺掌柜家的千金忽然失踪,掌柜四处寻找,药铺的生意也顾不上了,加上沈俣治好了那位富商的恶疾,在城中算是扬眉吐气,光顾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听到此处,赫连澜与邢安星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件事并非巧合。


    赌坊、狄家、沈家,那个神秘的制毒者仿佛编织了一张网,将永肃城内这些看似无关紧要之人联系在了一块儿,为他所用,只是不知那人真正的目的到底为何。


    几人谈话间,沈氏药堂已近在眼前。


    赫连澜率先下了马车,梁嘉和与邢安星紧随其后,几人还未踏入药堂大门,已经有伙计迎上前:“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沈氏药堂生意有起色之后,租下了繁华地段的数间铺子,如今药堂的规模已经是原本的三五倍,里头除了售卖常规的药材,还有许多名贵的滋补品。


    “在下姓连,是来找你们沈掌柜的,劳烦通传一声。”赫连澜道。


    “好的。”伙计看他们一行衣着华丽,看起来气色又好,不像是染病之人,自然地便引着几人入了一旁的小厅,又送上茶水:“几位在此稍事休息,我这便去请我们掌柜的。”


    赫连澜带着邢安星在椅子上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面前不远处有面墙大小的木柜,柜中的抽屉皆上着锁,抽屉上贴着写有燕窝、人参等滋补品名称的纸条。


    厅内还有两名伙计打扮,高马大的男子守在柜旁,比起伙计,看来更像是护院。


    沈俣过了许久才脚步匆匆地赶来:“实在抱歉,刚刚有些事绊住了,让几位久等了。”


    刚刚在车上,他们听说沈俣今年刚过不惑之年,但或许是早些年日子过得并不好,他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还要大一些,体态并不硕人,脊背也有些弯曲。


    赫连澜起身拱了拱手:“哪里,是我们贸然上门,多有打扰。”


    梁嘉和与邢安星也跟着站起身。


    “昨日犬子已经与沈某提过,连公子是来谈买卖的,怎么能说是打扰。”沈俣说完示意几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主位上,看着梁嘉和笑道,“听说令尊的病治好了?这个真是大好事啊。”


    梁嘉和点头:“这还要多谢连公子,是他治好了家父的顽疾。”


    他当初也曾拿着大夫开的方子到此处抓药,只是那药只缓解了梁雨信当时的症状,并未将疾病根治。


    “连公子真是年少有为。不过沈某也有些好奇,梁老爷当初在永肃城也看了不少有名的大夫,皆是无果,连公子是以何药治好了梁老爷?”沈俣问道。


    赫连澜看向沈俣:“此药方乃是家中长辈传下的,算是秘方,实在不便让太多人知晓,但若是我们的买卖能做成,沈掌柜自然便能知晓这药方。”


    “哦?”沈俣显然对他的说法十分感兴趣,捋了捋胡子,“不知连公子想做何买卖。”


    赫连澜并未立刻回答,反倒装作有些犹豫的模样,让陆亦承与储诚都到外头等着,又看向守在一旁的伙计。


    沈俣会意,解释道:“连公子大可放心,这儿的伙计口风紧,也都是沈某信得过之人。”


    梁嘉和倒是十分自觉地站起身:“伯父,连公子,你们慢慢谈,我也许久未回永肃城了,便先去周遭逛逛。”


    说罢他便起身出了小厅。


    赫连澜又对沈俣道:“星儿是在下家中之人,这次带他出来主要是见见世面,沈掌柜也可放心。”


    见沈俣点了头,赫连澜才继续开口:“您想必也看出来了,在下是苍川人,家中在凤临城也经营着几间药铺,因此常在两国间奔走,买卖些两国特有的药材,没想到机缘巧合下遇见了梁老爷及梁公子。”


    “刚刚在下也说了,治疗梁老爷的方子是在下家中祖传,只是这方子因为一些原因,已经许多年没有派上用场了……”


    赫连澜看着沈俣:“若沈老爷有办法让那方子派上用场,那在下承诺,所有方子上所需的药材都从这沈氏药堂买,东西是运回苍川国的,对沈老爷不会有丝毫影响,沈老爷只管收钱便是。”


    沈俣仍是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沈某不懂连公子的意思。”


    赫连澜闻言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听梁公子说,沈氏药堂是这城中最大的一间药铺,在下便以为或许能与沈老爷做成这笔买卖,看来是在下误会了,今日之事,沈老爷便当没有发生过,在下先行告辞。”


    “没能与连公子谈成买卖,沈某也十分遗憾。”沈俣说着也站起身,“沈某送送连公子吧。”


    赫连澜点了点头,带着邢安星往外走去,几人行经药铺大堂,正有几名伙计在往内搬运一批药材。


    沈俣停下步子,随手从一个盒中抓出一小把晒干的植物根茎,对赫连澜问道:“连公子,你看我这新到的‘香附’如何?”


    赫连澜闻言转头看了眼沈俣手中之物,淡淡道:“沈掌柜说笑了,‘香附’表面呈棕褐色或黑褐色,有纵皱纹,并有节状隆起,气香,味微苦。而您手中这分明是‘天葵子’,‘天葵子’呈不规则短柱状、纺锤状或块状,略弯曲,二者虽长相相似,功效却大不相同。”


    沈俣故作惊讶,将手中的“天葵子”凑近看了看:“实在抱歉,沈某近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将这二者混了,连公子见笑。”


    赫连澜微微点头,不再多言,只是行至门外上马车前,他又回头对沈俣道:“在下如今住在同顺客栈,改日若沈老爷得空,或是改变主意,也可派人来客栈知会一声,在下愿再上门详谈。”


    说罢,他不等沈俣说什么,便带着邢安星进了马车。


    马车向前行了一段,在一间绸缎铺门口停下,梁嘉和坐上车,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了?”


    “这沈俣处事还算谨慎,关于毒丨药,他自己必定无法制出,需得经过幕后之人,此时自然不可能轻易透露什么。不过看他最后有意考验澜大哥那一举动,说明他对澜大哥口中的买卖还是有些心动的,我们便等等看他后续会如何吧。”


    邢安星说完,微微掀开车帘看向车外的街景,有些感慨道:“还好这次有澜大哥在,若是我来,恐怕最后他那一试便要露馅了。”


    “其实我也并非所有药材都能识得,只是凑巧‘天葵子’带有些微毒性,且可用于治疗蛇虫咬伤,因此连带着与它易混淆的‘香附’我也记得十分清楚。”沈俣最后的这一试探,也是赫连澜没有料到的,好在是有惊无险。


    也不知沈俣对赫连澜说的话信了几分,距离粮草运送至此不过十余日,邢安星想了想,问:“那城中其他药铺我们要一家家去吗?”


    “去。”赫连澜道,“做戏做全套,如今只能证明沈俣的确曾通过某些手段获取到了那人制的毒,但也不能说明其他药铺就是清白的,我们且都去看看。何况今日之后沈俣势必会盯着我们的动向,若我们只去了他那一家药铺,反倒惹人怀疑。”


    两人要去走访城中药铺,这时带着梁嘉和的好处便显现出来,梁嘉和之前为梁雨信求医,除了医馆,对城中的药铺也都基本了解。


    他们便按照药铺的大小一一上门,只不过去其他药铺只是探探底,赫连澜主要关注这些药铺中现有的药材,而并未再如在沈氏药堂那般找掌柜的详谈。


    ###


    傍晚一行人回到客栈,邢安星与赫连澜直接回了屋,让客栈的小二按吩咐直接将饭菜送到两人的屋中。


    这一整日走下来难免有些疲惫,可面对着满桌子菜品邢安星却也没什么胃口,他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碗中的米饭,很快又将筷子放下,道:“我们也不能一直守株待兔,沈俣那头一时没有进展,澜大哥你说我们能不能再从狄庆那里着手看看?”


    狄庆的父亲与沈俣能相识,多半也与毒有关,且比起沈家父子,从狄庆这样的纨绔子弟身上或许更方便获取有用的信息。


    赫连澜微微皱眉,想起昨日在酒楼时狄庆看邢安星的眼神,不知为何,他心里竟对邢安星这样的提议有些抗拒,哪怕理智上他十分清楚与狄庆相交的确可行。


    邢安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赫连澜的答案,正要继续询问,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储诚禀道:“公子,外头有个小厮送了帖子来,说是狄庆,狄公子请二位一道去天香楼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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