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安星看向赫连澜,赫连澜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叹道:“备车吧。”
对于让邢安星与狄庆接触这事,他的确是有些犹豫,但如今对方主动上门邀约,这等机会若放弃了实在可惜。
狄庆送来的帖子上只写了赫连澜与邢安星,两人便未喊梁嘉和一块儿,护卫也依旧只打算带陆亦承与储诚。
但说来也怪,此时本该还在休息的陆亦承厢房内并没有人,影十一禀报完,像是生怕邢安星发怒一般,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陆亦承今日跟着他们在外头跑了一日,是邢安星让他先回房休息片刻,可这不代表他能离开客栈,让人寻不见踪影。
邢安星微微皱眉,正打算开口让影十一跟着他们去天香楼,就见不远处的一间屋门被从里头拉开,陆亦承从里头走了出来,见他们几人都站在走廊上,陆亦承也有些惊讶:“公子要出去?”
“嗯,狄庆邀我们去天香楼。”邢安星看了一眼他出来的那扇门,更是惊讶,“你怎么在葛盱的屋里?”
陆亦承抿了抿唇,过了半晌才开口解释道:“属下替他上药。”
“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改善不少,他也算是没白挨那板子。”邢安星笑道。
赫连澜是来配合邢安星查案的,他们一行人还得在此逗留一段时日,因此无论是赫连澜还是邢安星都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每每见面都剑拔弩张。
马车备好,几人出了客栈,储诚负责驾车,而陆亦承一上马车便向邢安星禀道:“公子,下午那两人还守在客栈外,看来是打算跟着我们一道去天香楼了。”
下午他们离开沈氏药堂没多久便发现身后有辆马车远远跟着他们,他们进其他药铺时,马车便停在不远处等着,直到他们离开。
傍晚他们回客栈时,那马车也跟着他们回来了,马车上下来两名男子,之后一直在客栈附近的茶摊坐着。
对沈俣派人跟着他们,邢安星并不意外,他们今日这一系列动作本就有一部分是做给沈俣看的,若沈俣不派人跟着,他们反倒唱了独角戏。
来而不往非礼也,邢安星也派了影卫去沈氏药堂附近蹲守,看看今日之后对方是否会有动作。
“让他们跟着。”邢安星道,“我还真有些好奇,澜大哥,你说沈俣知晓狄庆主动与我们来往会是何反应?”
赫连澜思索了片刻,开口:“得看沈俣与狄家那位狄丰茂的关系到底是否可靠。”
沈成仁昨日回去后必然已经将与他们相识的始末一五一十告知了沈俣,对于狄庆与他们相识,沈俣并不会感到意外,能让他有所行动,除非他觉得狄庆与他们的关系会威胁到他的利益。
邢安星想说什么,开口却先打了个哈欠。
昨夜里休息得迟,今日又在外跑了一整日,这时坐进马车里晃荡了一会儿,他的困意便全涌了上来。
赫连澜一愣,很快道:“刚刚给我们指路的掌柜说到天香楼得一炷香的工夫,你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唤你起来。”
邢安星确实是困了,又想到一会儿到天香楼还得应付狄庆,因此也未推辞,乖顺地点了点头后便闭目休息。
日头将落,正是街市上开始热闹的时候,小贩们开始陆续将自己的小推车拉上街头,外出劳作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辛劳匆匆往回赶,而他们的家中,孩童在院中嬉戏玩耍,灶上正煮着可口的饭菜,飘出阵阵清香。
邢安星在这样的氛围中很快睡去。
他靠在马车尾部的车框上,脑袋随着马车的晃动而不断摆动,赫连澜见状便默默起身坐到了他身旁,迎着陆亦承诧异的目光,伸手将他的头拨到了自己肩上。
如此一来,二人便十分靠近,赫连澜的目光自那白净无瑕的皮肤上划过,在小扇似的浓密睫毛上微一逗留,最后又落在对方因为入睡而微微张开的粉唇上。
他忍不住想,两人真的离得太近了,近到似乎他一低头就能吻上邢安星的额头。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赫连澜整个人猛地一僵,紧接着心脏便又开始在胸膛内猛烈地跳动。
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是此前分明从未有过,近来却又时有发生的,且每次都是因为眼前这人。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他想起昨晚夜色中拥着邢安星纵马狂奔,甚至甩开了两人的护卫,那是寻常他绝不会做的举动,只因听了一曲《平沙落雁》,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他不想让邢安星做那只引领着雁群却独自落下的孤雁。
“公子,天香楼到了。”储诚的声音让赫连澜回过神,也唤醒了睡梦中的邢安星。
邢安星初醒,意识未完全恢复,只记得自己睡前是靠在马车上,此时便将头向前探了探想直起身,不料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陆亦承立刻伸手去接,但赫连澜显然更快一步,将人捞了回去,邢安星跌入赫连澜怀中时还有些蒙,用带着困意的嗓音疑惑道:“澜大哥?”
他分明记得自己入睡前,赫连澜还坐在自己的斜前方。
赫连澜压下眼底的情绪,轻声解释:“马车不稳,怕你睡着磕到了脑袋。”
“谢谢……”邢安星喃喃道。
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之处,但又想不清不对劲在哪。
赫连澜没有给他继续思索的机会,很快开口:“下车吧,也不能让那位狄公子等太久。”
天香楼乃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食肆,狄庆是这儿的常客,加上他出手阔绰,每次都在店内消费不少银子,掌柜的常年给他留着一包房,狄庆身边的小厮到客栈送帖子时已经告知,因此赫连澜便直接让店里的伙计领着他们往那包房去。
四人还未行至包房门口,便听见包房里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看来狄庆比他们更早到一些。
赫连澜示意储诚敲门,储诚抬手,指关节才在门上轻叩几下,里头几乎是立刻便传出了狄庆的声音:“进来。”
储诚推开门后自己退到了一旁,赫连澜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屋内竟不止有狄庆一人,只见狄庆身旁一位青衣少年正抬头含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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