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荣的父亲易万约赫连澜在一家茶楼见面,待赫连澜跟着易嘉荣到地方时,易万已经候在那儿。


    与赫连澜预料的差不多,昨日他们离开后,易嘉荣就立刻将他们想与沈俣做买卖一事告诉了易万,易万一听便知他们实际想买的是什么。


    或许是赫连澜苍川人的身份太过具有迷惑性,在易万眼中,这是笔对他们来说稳赚不赔的买卖,他自然得赶在沈俣决定之前与赫连澜达成交易,因此天一亮便让易嘉荣去请赫连澜。


    待见到赫连澜,易万开门见山道:“连公子想要之物,易某这儿有,只是不知连公子愿意花多少银子?”


    “哦?”赫连澜挑眉,“既然是做买卖,自然得双赢,您开个价,若在下能接受,您那有多少货在下全要了。”


    易万与沈俣通过给人下毒再卖“药”赚得盆满钵满,自然知晓若赫连澜将这毒带回苍川,必然能赚更多。但大家都是商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易万也怕自己要价太高反倒将这好事白白让给沈俣,左右权衡后才报了一个数。


    赫连澜笑道:“易老爷真是个明白人,在下佩服,但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易老爷能成全,在下愿在这基础上再加两成。”


    易万自知报的价格虽不算高,但绝对不低,没料到赫连澜不还价就算了还主动加价,也不敢大意,谨慎地问道:“连公子有何要求?”


    “在下想见一见那制毒之人。”


    易万一愣,到了这时才认真打量起这位看起来不过与他儿子一般大的男人。


    赫连澜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对方的回答。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易万很快便在心中衡量好了利弊,开口道:“连公子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沈老爷在不久前也到客栈请了在下,其中原因相信易老爷十分清楚。在下并不在意这笔钱最终给了谁,但必须保证货是在下想要的,以及在下的药方的确能解此毒,不见见这真正的制毒的高人,如何让人放心?”


    赫连澜说得笃定,一来表明了他知晓易万与沈俣皆非真正的制毒之人,二来也在暗示谁能让他见到这制毒之人,他便与谁做这笔买卖。


    他说完,见易万仍沉默着,似乎在犹豫,便又道:“易老爷放心,在下只是想见‘那人’一面,与他探讨些家传医书中的问题,但做买卖,在下更愿意相信易老爷,自然也与您做。若您有顾虑,在下愿先付定金,待见过了那人,确认了万无一失,咱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赫连澜只是想见那人一面,买卖还是跟他做,易万思索良久,想着做成这笔买卖就能压沈俣一头,一咬牙一闭眼答应道:“易某只能答应替连公子搭个线,但最终能不能见成还得看他的意思。”


    “那在下先谢过易老爷了。”赫连澜站起身拱了拱手道,“不过在下此次已在冉郢国逗留多日,家中几番来信催促,实在无法耽搁太久。还望易老爷尽快联络,无论成否,都给在下一个答复。”


    易万听易嘉荣说过他们准备离开永肃城的事,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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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毒,再将毒卖给心思不正之人谋取利益,这样的人要么是存心想搅乱城中百姓宁静的生活,要么就是财迷心窍。


    如今海晏河清,人民安居乐业,赫连澜与邢安星都认为后者更为合理。因此只要有足够的钱财作为诱饵,又有合理的身份及理由,那人便一定会露面。


    事实也与二人预想的差不多,午后易万便亲自到客栈,告知他们那人愿意与他们见面,但有两个条件。


    其一,需要在原本谈好的价格的基础上,再额外付给那人五百两银子作为见面的酬劳。


    其二,见面的地点由那人来定。


    毒原本便是那人制出再卖给易万的,易万再加价卖给赫连澜,如今那人狮子大开口,只是见一面便要再加五百两银子,易万与他们说时都有些心虚,生怕赫连澜反悔,不与他们做买卖。


    谁成想赫连澜只稍犹豫了片刻便一口应下:“可以,银子在下会备好,劳烦那位定好地点后告知在下。”


    待易万离开,陆亦承立刻走上前:“二位公子,此事不妥,若让那人定见面地点,万一设有埋伏,实在太过危险。”


    “那人愿意见我们,无非就是为财,设埋伏对他没有好处。”邢安星想了想,道,“我倒是以为,他想决定见面的地点是提防我们设埋伏。”


    陆亦承摇头,坚持道:“那也还是太过冒险了,而且要抓捕他也会十分困难……”


    赫连澜却在这时开口:“星儿,此次见面我一人去便可,你派几名影卫跟着我,一旦我确认那人是制毒之人,便可以抓捕。”


    邢安星没想到赫连澜会这样说,立刻反对道:“不行!这是我们冉郢的案子,就算要去也该是我去,怎么能让澜大哥单独涉险。”


    “那人善使毒,我们若同时出事便无人主持大局,所以我们二人,必须留一人来处理后续之事。”赫连澜冷静地分析,“如今只有我能判断那人是否真是制毒之人,何况我也并非单独涉险,储诚与葛盱都会跟着我,你也能派人跟着。”


    当初陆亦承下手本就轻,葛盱的伤虽还未完全恢复,但行动已不受影响,他坚持要与赫连澜同行,赫连澜也未反对。


    理智上,邢安星清楚赫连澜这样的安排最为合适,他与赫连澜必须有一人留下来应对突发状况,可一想到赫连澜要代替他涉险,他心中便十分不是滋味。


    赫连澜没给他顾虑的机会,不待他再劝便先一步拍板,对陆亦承道:“便这样决定,劳烦陆大人再去安排些人手,到时跟着我一道去见那人。”


    如此便能保证自家主子的安危,陆亦承自然没什么意见,拱了拱手后便去做安排。


    除了地点,具体什么时候约见那人也并未说明,几人都认为会定在隔日,谁料当日傍晚易府便送来了消息,约赫连澜半个时辰后在城郊的界碑旁相见。


    那界碑距离沈兴发遇害之处不过三里地,这令两人更加确定那制毒之人与粮草被劫一案相关。


    算算路程,他们必须立刻出发才能赶上时辰,对方显然是有意不让他们有任何准备的机会。


    如此精密的算计使邢安星心中不安,在赫连澜上马前挡了挡:“澜大哥……要不还是算了。”


    “无碍,就如今我们知晓的他常用的几种毒而言,我身上都有解药,制毒不是易事,与我们一样,他也是今日才知见面一事,想必也做不了万全的准备,这反倒是见他的好时机。”赫连澜上了马,见邢安星仍是一脸的担忧,忍不住伸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脸颊,“星儿,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邢安星仰头看着马上一脸坚定的男人,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气:“澜大哥,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


    这句话,出发前卓影与邢辰牧对他说过,在路上时陆亦承也曾对他说过,如今换作他来对赫连澜说。


    “好。”赫连澜看着他,认真应下,“我会平安回来。”


    再不出发便迟了,赫连澜说罢不再看邢安星,甩了甩马绳,领着储诚及十余名影卫朝着约定的地点去。


    邢安星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黄昏中,才转头对陆亦承道:“走,我们往官驿走一趟。”


    朝廷调派来清查此案的刑部侍郎便住在官驿中。


    无论赫连澜此行的抓捕是否成功,易万与沈俣必然都会听到风声并有所准备,届时再想证据确凿地抓住他们便没那么容易了,不如趁着此时先将人控制住。


    可他说完,向来尽责的陆亦承竟一时没有反应,邢安星抬眸去看,才察觉到对方正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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