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荣家两处房子彻底建好了,而荣礼桓的荷包也瘪去一大半。


    那笔钱本是父亲和阿爹留给他一年的花用,但他半年不到,就用掉了一大半,不知道他们老人家要是回来了,会不会骂他大手大脚。


    应该是不会的。


    父亲和阿爹给他花钱向来是毫不手软的,也就只有自己那别扭扭的老丈人才会嫌自己大手大脚的。


    唉,前几天钓了条大鱼本是打算做烤鱼吃的,可他这老丈人忒讲究,油也不让多倒,可不放油的烤鱼有什么滋味?


    他做了烤鱼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和他媳妇儿分享了。


    可这眼见过了腊八,家家户户都跟过年似的,自己明明有媳妇儿,却顿顿一个人吃饭,相比之下,怎生凄惨。


    荣礼桓可不干。


    是夜,他悄悄摸到老丈人家门口,小声喊着刚煎完药正在收拾的周和。


    周和心虚,压低声音道:“我爹在呢。”


    这不是废话吗?


    老丈人要是不在,他哪会这么偷鸡摸狗的来找周和?


    他招了招手,“就一会儿。”


    周和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过去。


    不想,惊动了老丈人,“小和,你开门做什么?”


    周和飞快的扯了个谎,“奥,爹,我白日借钱大叔的铲雪的铲子忘了还,我突然想到,这就还给他。”


    周父咳了一声,嗓子不太好,就没有多说话,“去吧,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些,别摔了。”


    周和低低应了一声,“嗯。”


    一出门就被荣礼桓牵住了手,然后被拉着往荣家跑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


    “你带我去你家干嘛?”


    “我做了好吃的,一个人吃没意思,想和你一起。”


    周和心一下子软了,不再挣扎,牵着荣礼桓的手小跑进荣家。


    不想,门口竟然站了个人。


    “小礼?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周和心里一慌,挣开他的手就想跑开。


    却被荣礼桓反握住,“别怕,不是别人,是我七叔。”


    荣老七也闹清是怎么回事了,对此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荣礼桓把羞涩的周和牵到屋里,又喊了荣老七进来。


    “小和,叫七叔。”


    大晚上的,自小就生活在保守的小乡村里的荣老七和周和都有些不好意思。


    “咳,七叔。”


    荣老七挠挠头,僵硬的应了一声,“哎。”


    好生尴尬。


    偏荣礼桓不这么觉得,他往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个暖手炉,然后去就厨房抬出正烧着碳的烤具,把早已经杀好了放好了调料的鱼放了上去。


    “七叔,你来的真巧,刚好我弄了只五斤的烤鱼,稍等一下就能吃了。”


    荣礼桓又一人盛了碗米饭,“就着米饭吃,能解辣。”


    荣老七着实有些不大好意思,他明明是想给他侄儿帮忙的,可帮盖房他侄儿给发了工钱,帮印灶王爷画像直接就有分成。每次来了还老是蹭饭,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自己挺大一个人,老占小辈便宜算怎么回事。


    正想着,荣礼桓突然上手揭开盖子,只见里面红汤突突着,突突出一个泡泡来,那泡泡迅速破开,腾出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来,不多时,屋里便被这香气盈满了。


    荣老七被这香气泡了泡脑子,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顾不上香了。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好香好好吃,尝一口。


    鱼肉被荣礼桓特殊处理过,嫩滑无腥味,汤汁里的调料因为长时间的烹煮都沁进肉的里面去了,咬上一口,满口生香回味无穷。


    骨头已经被剥离了,三个人甩开膀子大吃一通,没多久这锅子便见了底。


    “小和,你帮忙加把火,我在这汤汁里下点面。”


    荣礼桓趁煮面的功夫又做了一碗甜汤,是周和喜欢喝的红薯甜汤。


    给荣老七温了一盅果酒,香甜不醉人。


    荣老七不由得感叹,冬天要是天天能这样过,简直快活似神仙。


    周和贪嘴,喝了几杯果酒,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便抱着荣礼桓的胳膊傻笑。


    直到午夜,梆子敲了三声,几个人才醒了过来,荣礼桓把荣老七送到了门口,就立刻回来看自家醉鬼。


    “小礼~”周和已经醉了,咧着一口小白牙朝荣礼桓扑过来。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捏着滑嫩嫩的,明明已经吃饱了的荣礼桓瞧着又饿了,可他终是生生忍住了,只他他白嫩的脸蛋上啃了啃,解了解心头的瘾。随后一把将人拉起,然后扯起自己的兔皮大衣把人过得只剩一颗脑袋,就背起来往回走。


    把人送回去后,荣礼桓收拾了一下屋子,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不错,一直睡到了天大亮。


    周和喝了点小酒,睡得更死了。


    他还是被周父叫醒的。


    揉着眼睛,周和出了自己的屋子,“爹,我去给你做饭。”


    周父闻言皱眉,“你身上什么味?”


    香香的,似乎是炖肉的味道。


    周和心中发虚,“可能是我衣服脏了,我洗一洗就没味道了。”


    周父信了他的话,直到不小心看到荣礼桓放在堂屋的兔皮大衣。


    自从荣礼桓频繁上门后,周父日常黑脸,“果然是那兔崽子,口口声声跟我说要戒奢戒逸,结果两天不到就又铺张起来了,还伙同你一起来哄我……哼!他说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周和闷声不坑的听骂。


    周父心生迷茫,这般贪图享乐的性子,估计眼界也就这样了,这样的兔崽子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周父是替别人送一些稀罕货的,那位贵人就曾是他的客人,他拼着命给那贵人送了一剂能就命的药,这人情债便有了。


    那位贵人的人情用在那兔崽子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浪费。


    唉,浪费不浪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别给自己丢人就行了。


    不管周父怎样想,约好的日子到了,荣礼桓依约带了自己的文章来跟周父拜访一位客人。


    “周叔,那人是谁啊?”荣礼桓好奇的问。


    周父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去了就知道了。”算了,都已经说好了,这时候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


    不就是丢人嘛。


    大不了到时候撇清关系,毕竟两家还没定亲,谁能知道兔崽子是他儿婿?就算丢人丢的也不是自家的人。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办法,周父一扫颓态,喊了他一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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