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圣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似乎有些迷茫，懵懵懂懂的接受着身边侍从的安排，看着镜子当中的脸,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样冰冷的触感, 甚至让他现在都无法忘记。
“圣子, 你还好吗？”身边的神父也发现了洛的不对劲，为他整理好衣服后温和的询问道。
“我做了个梦。”潜意识告诉洛，他不能轻易将路易斯的事告诉面前的人, 但又着实想不出什么谎言来, “可我忘记了。”
“这很正常, 圣子。”神父笑了笑，“或许是光明神在梦中给你的指示，到了特定的时候才能回想起来。”
洛默不作声。光明神。真的是神的旨意吗？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让他遇见与黑暗为伍的吸血鬼？
祷告结束后, 洛就去了图书馆, 约翰神父热情的招待了他。
“约翰神父,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吗？”洛合上书, 噘着嘴忍不住询问道, 或许相比较马科姆，约翰给他的感觉更像是父亲。
“有的。”约翰点点头, “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你很感兴趣吗？”
洛愣愣的点头, 或许他正在和百年前的人对话。
“那你可以看看这本书。”约翰伸手抽出了一本在牛皮纸上书写的手札，“亚山德拉二世亲手写下的传记。”
“谢谢约翰神父。”洛笑的连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将书抱回了房间，趴在床上撑着下巴，入迷的翻动着这本书,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生敬畏、好奇不已。
夜深人静之时，小圣子趴在书上睡着了，陷入美好的梦乡。
“所以你是来自百年前吗？”洛警惕的看着重新被套上枷锁的男人，有些疑惑，“现在已经没有吸血鬼了。”
路易斯示意对方替自己取下面罩，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良久，他才等来洛的动作，等到自由之时，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所谓的消失，都只是骗小孩的，我就生活在你身边。”
“你在嘲笑我。”洛有些愤懑不平，“真是个邪恶的坏人，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就会忘记关于我的一切，你也愿意吗？”路易斯的眼神暗了暗，他不可能让年幼的圣子深陷其中，如今也只是满足他的私-欲，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清除对方的记忆，让自己完全消失在洛的回忆当中。
“为什么？”洛不解。
“因为我很在乎你。”男人笑了笑，苍白色的脸上写满了温柔和小心翼翼，他被束缚在头顶的手指痉挛般的颤了颤，似乎妄图触摸洛的脸颊，但最终只是白用功。
“那你告诉我这儿是哪？我来找你。”洛试探的说道，他环顾四周，却发现今晚的景象比之前显得更加黑暗，他甚至看不见外面的走道。
“不用了。”路易斯轻轻摇头，能在这里再次与洛相遇，已经让他感到庆幸无比，没有必要将这个孩子再拉入欲-望的斗争当中，“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睡吧，亲爱的。”
洛睡得很不安稳，皱紧了眉头，大汗淋漓，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神空茫的注视着天花板。
“你好像有些发烧。”路易斯将手背放在罗的额头上试探着温度，冰凉的体温霎时间驱散了青年的炎热，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关切的男人，开口说道：“我记起来了，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在梦里见过你。”
路易斯轻笑了一声，他抱着青年，用自己的冰凉带给对方舒适，头顶蹭了蹭洛的下巴，一副慵懒的猫咪模样。
“是你的能力吗？进入梦境。”青年仰躺在床上，低声问道。
“不是。”路易斯说道，听着洛的心跳，“是你的灵魂带你找到了我。”
“吸血鬼也有灵魂吗？”青年喃喃。
“嗯。”路易斯拉起洛的手亲了亲，暗红色的眼中盛满了温柔，“你天生便是我的爱人。”————
莱纳德主教被谋杀了。
这条消息即使被教廷封锁，风声也不胫而走，城中教徒自发来到特里芙里教堂为主教祈福，他们虔诚的跪在地上看着高台之上稳定人心的马科姆教皇，年迈的老人脸上写满了坚定的信念和打击罪恶的愤懑，他拄着拐杖站在话筒前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凶手的罪行，并且最终将人送上绞刑架。
行凶者是主教的仆从，一名低阶的神父，他脸色苍白如同行尸走肉的被麻绳束缚着，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若是以往的群众必定厌恶的唾骂，但如今的人们看着他却觉得黑暗包裹住了那个人，一切光明都无法照耀到他的身上。
苍白枯败的发丝被隐藏在黑色的帽檐当中，约瑟艰难的被押送在绞刑台上，他在隐藏在阴影中眼睛此时变了颜色，皮肤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似乎失去了一切理智。
侍卫将麻绳套在了他的头上，收紧。马科姆坐在高台上看着约瑟的面容，抬了抬手，侍卫便点头将男人的黑色帽兜取下，露出他如死人般的面容。约瑟被照耀在阳光下，眼睛变成了红色，龇牙咧嘴的露出锋利的犬齿，同时开始痛苦的嘶吼，他的皮肤被灼烧成黑色，冒着白烟。
群众哗然，他们纷纷朝后退了一步，吸血鬼的历史重新席卷了整个国家。
“正如大家所见，他是掩藏在人皮下的怪物。”马科姆举着话筒说道，冷漠无情的看着公之于众的辛秘，“如果大家在身边有见到这样的人，请第一时间报告给教廷，光明神会庇护大家的安全。”
约瑟脚下的木板被打开，由于重力，他坠了下去，绝望的挣扎着，黑色的鲜血从他眼中流出，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太阳，最终被燃烧成灰烬。
洛站在马科姆身后，冷眼看着这场作秀，他见过莱纳德主教的尸体，尽管的确是被吸干了血，但他的身上有一个弹孔，就在心脏处。
替罪羊和杀人凶手。
青年隐晦的将视线放在了马科姆的侧脸上，以往温和的微笑此刻却让他觉得寒冷极了，究竟多少年的伪装才能让面具成为常态？洛不明白，权势真的可以毁掉一个好人吗。
“洛，我的孩子，从今天起你将带领暗廷教使开始城中的夜巡。”马科姆轻声说道，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脸上的皱纹都写满了善意，他伸出手放在对方的头顶，“光明神会保护你。”
连续一个周的夜巡都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情况，洛穿着黑色的尖帽教袍，将消瘦的脸庞埋藏在黑暗当中，或许相比较吸血鬼，他们更像是与黑暗为伍的人。青年握着火把，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间有些畏惧那样的热度，像是将人灼烧。
“圣子，那边发现了情况有一个银发男人。”一名教使恭敬的走到洛的身边，低声说道。
银发？洛霎时心头咯噔一下，但面色不显的点头让人带自己过去。
在漆黑小巷的尽头处站着一个男人，他拥有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显得耀眼无比，他背对着洛，如同一个影子。青年小心的超前走去，或许他应该暗中提醒路易斯让他快点离开，但作为圣子，他只能咽了口唾沫朝前走去。
“现在是宵禁时间。”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嘴唇，他站在男人身后，很近，“您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背对着他的男人没有给洛任何回应，青年皱紧眉头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结果下一秒这个消瘦的男人就如同散架了一般，一块块掉在了地上，只是用木架和衣服制作的木偶人。
洛愣在原地，他正准备回头，却后脑一疼昏了过去。
圣子失踪了，被邪恶的吸血鬼掳走。
此后城中更是人心惶惶，他们不得不在夜晚待在家中听从教会的安排，点燃蜡烛，在光明神像前祈祷着。
路易斯正在洛的床上安眠，突然间他睁开了双眼，暗红色的眼中盛满了愤怒，眯着眼看着外面的圆月，血腥的杀意快要溢出来。
“马科姆。”路易斯沙哑着声音说道，“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教皇穿着水袍，似乎并不担心来人的危险，甚至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胜利的愉悦：“你终于肯露面了，路易斯。”
“喝杯酒吗？”
男人瞬时站在了老人面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门被猛的推开，神父与侍卫一直恭候在外面，保护着教皇的安危。
“你的圣徒知道，其实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恶魔吗？”路易斯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在哪？”
男人如今根本感受不到洛的存在，但他知道洛还活着，因为面前的家伙需要青年的身体。
“果然。”马科姆的脸色有些发紫，但他依旧没让身后的人前进，老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势在必得，“他就是传说中那个人的转世。”
“吸血鬼始祖死去的爱人。”
路易斯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肥胖的马科姆，冷漠的说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他，不过花费些时间罢了。”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一次，即使对方死亡，他也会将人复活。
“他在地牢，当初关押你的地方。”马科姆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了两声，嗓子有些破败的说到，“去找他吧，吸血鬼。”
老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消失在面前的男人，冲前方的神父说道：“准备一下，祭祀要开始了。”
他，将得到所有力量。
他将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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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吸血鬼的信仰7
洛陷入了昏迷, 他被关在地牢当中，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 身下是巨大的魔法阵, 他将作为祭品献给神明。漆黑的地牢中只有墙壁上的火把散发着光热, 但丝毫驱散不了青年身上的寒意, 他的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似乎在期待着有谁可以来拯救。
路易斯来到地牢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扑面而来的甜美鲜血让他的双眼发红。
铁链被男人强硬的掰开, 监狱大门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 缓缓敞开, 路易斯突然间不太敢上前去，他站在门前，看着有些陌生的青年，握紧了拳头, 未曾有过心脏的吸血鬼第一次感受到血气上涌。
他忍住嗜血的欲-望, 抬脚向青年走去, 半蹲在地上手扶着洛的肩膀, 让人不会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洛倒在了他的怀里，男人看着掌心上的鲜血, 他有些无措的脱下了洛的衣服, 青年向来白皙无暇的后背上被刻上了咒文。
是最邪恶的生命转换。在这间地牢当中，路易斯的力量被束缚着，光明的元素让他整个人陷入了挣扎，甚至快要失去理智变得狂躁起来。
可是不行，他不能伤害洛。
“洛, 醒醒。”男人的声线嘶哑而颤抖，他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脸，在他的嘴角印上一个吻，此时青年才颤抖着睫毛慢慢苏醒过来，但一瞬间后背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他喘息着，无助的看着路易斯，这一瞬间，他所有的勇气和信仰，都轰然倒塌。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有的只是人类的贪婪和罪恶。
“路易斯”洛的脸色苍白，眼眶却变得通红，“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
“我会的，我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永远在一起。”路易斯温柔的蹭了蹭对方的发顶，吸血鬼对强烈而甜美的鲜血熟视无睹，只是静静抱起青年准备离开。
“你以为你可以走吗？”马科姆拄着拐杖穿着白色的圣袍，脖子上还挂着象征光明的十字架，苍老的脸上没有半分温厚，只剩下最邪恶的丑陋。在他身后站着大批暗廷教使，黑色的穿着如同恶魔。
“所有一切都准备就绪，路易斯，将你的力量交给我。”身旁的侍卫抽出了圣剑，另外人的手中端着圣水，一切都是为了捉捕路易斯而做出的行为。
“我的力量？”路易斯不屑的嗤笑一声，“以你这样苍老衰败的身体，他只会让你成为被撕裂的皮肉。”
“我当然知道。”马科姆笑了笑，视线移到了埋在男人胸口的圣子，“我的孩子，你会站在我身边的对吗？以光明□□义起誓。”
洛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被路易斯放在了身后，咽了口唾沫揪着男人的衣摆，默不作声。
“你也想背叛神吗？”马科姆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你需要乖一点。”作为我的傀儡与容器。
青年脚下的魔法阵开始发出光芒，圣洁的力量将路易斯打在了墙壁上，他抬起手遮着眼睛，不让那些光芒触及，斗篷遮住了面容。而光芒中心的洛却痛苦极了，与背后的咒文行程抗拒，一半邪恶一半圣洁。
“以教皇的名义，清除罪恶。”马科姆举起圣剑对准了青年的胸膛，只要他们的献血交融，灵魂便可互换，所有的一切都会焕然一新，此后，他会成为长生不老的神！
马科姆癫狂的超前冲去，只要一点距离他就可以
利剑刺破了血肉，他厌恶的看着路易斯的背影，献血以圣剑为中心慢慢向四周盛开，路易斯跪在了地上，他仰起头苍白的脸温柔的看着洛，伸出手为青年擦拭着脸上无意识流下的眼泪，“没关系”
圣剑对吸血鬼来讲是必死的武器，路易斯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逐渐消失，数千年的生命在此刻终于为自己的爱人
洛捧着路易斯的脸，鲜血与眼泪交织的吻让男人不由得紧紧拥抱住了对方。
可是下一秒，青年的手便环上了男人的背，他找到了圣剑的把手，使劲一压，锋利的剑刃穿透路易斯的身体埋进了洛的胸膛，两人的血液通过圣剑而交融。
魔法阵的光芒一瞬间变得让人睁不开眼，马科姆皱紧眉头看着光芒中的两人，注意到洛的动作后，慌忙大喊：“把他们分开！该死的！分开他们！”
人类与吸血鬼的鲜血融合。
灵魂在此刻也重新接上联系，洛将下巴磕在男人的肩膀上，冷硬的身体此刻却变得柔软起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抬眼冷漠的看着马科姆。
即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路易斯，告诉我，我是你选中的对吧？”洛有些艰难的问到。
路易斯点点头，他缓慢合上了双眼。
“那就此，我们的命运是一体的。”
圣剑被猛的抽出，两个人倒在了魔法阵当中，交融的鲜血烙印在地面上，灼烧着，似乎也在散发光芒。
“让法阵停下来！”马科姆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究竟放出了什么样的怪物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魔法阵的纹路一点点流淌着，直到最后首尾相接。
“不。”马科姆喃喃，踉跄着朝后退去。
强烈的光芒淹没一切，光芒消失之后，马科姆呆滞的看着自己胸口破出的大洞，眼神空茫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青年，他赤-裸着上半身，咒文爬满了他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光洁无损的肌肤上却满是鲜血，他眼神冷漠的注视着这个曾经抚养自己长大的老头，蓦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身后残影闪动，无数教使倒在了血泊当中，最终马科姆不甘的合上了双眼。
洛和路易斯成为了半人半吸血鬼的怪物，曾经的契约让他们灵魂合为一体，鲜血交织之下力量发生了转变。
人类的身体抵御了圣剑大部分的伤害，吸血鬼强大的痊愈能力让伤口快速愈合，他们终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三的存在。
天生的爱人。
路易斯单膝跪在洛的面前，牵起对方的手在青年手背上落下一个吻，虔诚的如同信徒，他的眼中满是怜惜与爱意，终于，没有心脏的吸血鬼第一次感受到了震动，他右手附在胸膛上，感受着那里流动着的血液，勾起嘴角幸福的笑着。
外面还是一片黑暗，四周一片寂静，洛和路易斯先回房间换了衣服，洗漱了一下，莫名的看着镜子里当中的自己，青年笑了起来，好像所有的重压都消失不见。
“你想做什么？”路易斯问到，他换上了黑色的常服，站在青年身后，抱着他的腰，在对方颈窝处落下一个个吻，今天看见洛浑身鲜血的模样，他几乎快要ying了。
洛笑了笑，默不作声。
青年抬头看着倒塌的光明神像，似乎一瞬间包裹在他身边的丑恶完全消失。
“如果真的有神。”青年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你还真是不配得到人们的信仰。”
“圣子？”约翰神父听到巨响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就走了出来，到大殿上，结果看到了残破的神像以及站在前方的两人，莫名的，约翰觉得有些难过，他看看倒塌的神像，又看看洛，终于叫出了那个象征着尊贵的称呼。
“不要叫我圣子了，约翰神父。”洛笑了笑，转身看着年老的神父，露出了自己被咒文围绕的半张脸，“叫我洛。”
当约翰看见咒文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情绪有些低落，面前扯出了一个笑容：“你要走了吗？和你的朋友。”
青年点点头，他走过来紧紧的拥抱住了约翰。
“谢谢你，父亲。”
约翰睁大了双眼，霎时老泪纵横。他强忍着眼泪点头，“孩子，我的孩子，祝你以后一切平安。”
路易斯拉着洛的手与他一起来到了乡下的一个村庄，他们买下了一座小房子，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庄稼，偶尔能听到从都城传来的新闻，而洛身上的咒文也在一个周之后消除了。
教皇死去的消息让整个国家陷入了悲痛，而光明神殿被破坏的消息却被死死封锁着，没有任何人知道。但整个教廷需要一个教皇，于是很快，选举便开始了。
在乡下平静得生活让洛有些倦怠，他整日窝在家中不怎么出门，偶尔会有邻居家的小孩因为好奇而敲他家门，羞涩的送来了些水果。
青年很喜欢和孩子相处，他会在旁边耐心的为孩子们讲故事，深受村庄里孩子的喜爱。
“你最近都不怎么和我上-床了。”路易斯有些愤懑不平的说道，他穿着半隐半露的衣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露出洛最喜欢的腰，举止间写满了引-诱，“难道你在外面有了别的人吗？”
青年有些无奈的亲了亲男人的嘴唇，笑了笑：“我只有你。”
“亲爱的，我们今晚换个别的姿势吧”
一夜无眠。
【任务还没结束吗？】洛不由得问道，他原以为差不多了，【不过好像这吸血鬼也不是我们改造部的任务目标啊。】
【当前任务80%，开启回忆副本。】系统尽责的说道。
【正在传送】
【传送完毕。祝A777员工任务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写的这么短，咳，下一章回忆杀完结。
第73章 、吸血鬼的信仰8
洛出生在一个偏远的乡下, 天生的黑发黑眸让他成为了孩子们欺负的对象，父母的贫穷更是让他成了无家可归的野孩子，小小的少年瘦骨嶙峋的活到了十三岁, 他穿着褴褛的衣服, 吃着好心邻居投喂的食物,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附近的教堂里听牧师布道。
教堂里很温暖, 光明神的神像高高的树立在彩色玻璃钱，阳光从窗外透过，斑斓的色彩投印在神像上, 显得圣洁极了。洛跪在角落里虔诚的闭上眼, 双手握拳抵在鼻下。
“神啊, 请指引我前行的道路。”
黑色的眼睛象征着不详，却格外真诚的注视着神明。
“孩子，你想加入教会吗？”布道结束后，牧师主动上前来询问这个可爱的孩子。少年初现的精致脸庞让年迈的牧师似乎预见了什么, 他并没有嫌弃对方头顶的脏污, 微笑着将粗糙的大手放了上去, 亲切的揉了揉。
洛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牧师, 充斥着希望，他颤抖着指了指自己, 压抑着兴奋：“我吗？我可以吗？”
“当然孩子。”牧师的面色温和, “光明神会接纳每一位虔诚的信徒。”
于是，洛成为教堂中的一员，他穿着干净整洁的黑色教袍，紧紧的跟在牧师身后，为老人做事。
他享受这样温暖而整洁的环境, 似乎想这一辈子就如此下去。
可当他十五岁的时候，恶魔来了。
他们如同黑暗的影子，潜行在大街小巷，即使是在村里都人心惶惶，他们不断的祈祷着恶魔的清除，可每天倒在地上的人却不断增多。
直到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凶手，一个白天看上去像正常人的家伙——洛的亲生父亲。
男人，不，怪物嘶吼着挣扎被束缚的铁链，苍白如尸体的脸上满是渴望，红色的眼睛更是象征着不详，犬齿也生长为了不正常的尺寸，洛陌生的看着跪在地上被恶魔附身的男人，举着十字架却不知所措。
“我们现在要开始驱魔仪式。”神父相信眼前的男人是被邪恶的超自然力量附身，所以他必须依靠神册上的指示为人进行驱魔，他捧着书严肃的站在男人面前，任凭对方嘶吼，嘴里念着咒语。
屋内的蜡烛忽明忽暗，阴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蜡烛一下子熄灭。少年赶紧擦燃火柴点燃了蜡烛，让屋内重新恢复了光亮。
“血液！给我血！”男人仰起头痛苦的嘶吼，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洛，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吸干自己儿子的鲜血。
神父见咒语无法起效，他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对准了男人，印在对方的头上，但男人却咧开嘴笑了出来，趁神父未曾留意之际咬破了他的手腕，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神父痛苦的抽回手，那块血肉被男人撕扯下来，鲜血沾满了对方大半张脸。
“神父，你还好吗？”洛连忙扶住老人，扯下纱布缠住了对方正在汩汩流血的手腕，他穿着粗气，眼眶通红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似乎恢复了理智，冲洛笑了笑，温声说道：“放开我，儿子，我没事，我没有被附身。”
满脸鲜血可真称不上什么善良，洛摇摇头，他接过了神父手中的十字架，想要接替对方继续驱魔仪式。
“你是我的儿子。我们的血液中包含着同样的东西。”男人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我是魔鬼，那么你一定也是！你这个不祥之子！”
“强大的圣父圣子，请倾听来自你仆从的召唤，将恶魔驱散，让世间回归安宁强大的圣父、圣子”洛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向下流着，他的手甚至也颤抖着举不起十字架来。
屋外，天色渐渐转白。男人此时多了些恐惧的情绪，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赶在黎明之前。
少年人发现了这一点，他咽了口唾沫将十字架放在窗台前，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光芒照射进来，一瞬间，男人开始痛苦的嘶吼，狰狞的神情让洛觉得恐惧，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就看见男人的身上开始散发黑色的烟雾，就连皮肤都像是被灼烧一般伤痕累累。
很快，不要一分钟，男人便成为了灰烬。
“他真的是恶魔吗？神父。”洛皱紧眉头悲伤的问到。
神父却点点头，有些虚弱的说：“我在典籍中读到过这一章以吸血为生，不老不死，恐惧阳光他们是吸血鬼。”
“吸血鬼？”洛闭上了双眼，有些不忍，“可我是他的孩子，为什么？”
“成为吸血鬼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他们种族血脉的继承，另一种就是被原始吸血鬼所吸血，得到初拥的人类。”神父的身体似乎逐渐发凉，他抬起手摸了摸洛的脸，笑着说，“是他自己选择向黑暗出卖灵魂，与你无关。只要你拥有信仰，你就是光明神的子民。”
神父去世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村子里的医生根本无法治疗。他安详的奔向了光明神的怀抱，这位如父亲一般人物的死去让洛消沉了很久，他跪在对方的床前，握着神父冰凉的手，低声祈福。
教区另一位牧师接替了神父的职责，他向来看不惯这个不祥之子，也暗中提醒了老神父很长时间，但总是被忽视。这下，他终于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带价。
不详的家伙，会对身边的人带来痛苦和绝望。他打发洛去做教区的杂活，同时恶魔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都认为是洛的存在毁了这一片安宁，他们祈求教堂对恶魔行刑，用残忍的火焰灼烧黑暗的灵魂。
少年躲在杂物室的角落，蜷缩着身体，捂住耳朵不愿意倾听外面的动静，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但他还不想死，他从来都不是怪物。
“神啊，如果你能倾听到，请指示我，请原谅我。”少年颤抖着声线虔诚的说道，很快周围的嘈杂变得安静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他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捏着少年的下巴强制性的让人抬起脸来。
霎时间，洛看清了男人的脸，精致而苍白的容颜让他一瞬间忘记了自身的痛苦，黑袍下漂亮的银色头发似乎在阳光下会发光一样，但洛同样注意到了男人暗红色的眼睛，和吸血鬼一样的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勾起嘴角轻声问道，似乎对少年很感兴趣，抬着对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但也似乎是在寻找好下口的角度，让人胆寒。
“洛。”少年说出了神父给他的名字，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姓。
“你刚才在祈祷吗？”吸血鬼露出尖牙，眯眯眼继续问到。
洛不敢说话了，他只是轻轻点头。
男人轻笑一声：“你的神来了吗？”
“没有。”他自问自答，“但是我来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成为你的神？”
“你是吸血鬼。”少年抿着嘴，良久，还是开口说道。
“我是路易斯·杰克森。”男人嘴角微翘，凑近少年闻了闻对方来自皮肤之下血液的芬芳，有些痴迷的喟叹一声，“真是美味。”
“你要将我变成那样的怪物吗？”洛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恐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路易斯。
“不。”男人改变了主意，暗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杂物间里显得诡异极了，他猛的抱起了少年，将人遮盖在自己宽大的黑袍当中，“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亲爱的。”
“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
洛听到耳边风声的呼啸，他埋在男人的胸口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听见人们对他的谴责与唾骂。
教堂燃起了熊熊火焰，光明神像在炽热中倒塌，神父连忙组织救火，但这团火却像是永远无法燃尽一般，灼烧着人们的信仰。
等一切结束之后，所有都变成了灰烬。
躲藏在储藏室的少年，却不知所踪。
洛被路易斯带到了属于他的古堡，如同每个故事当中所描述的那样，生长在荆棘与黑暗中央，暗无天日，乌鸦停留在房顶，枯败而腐朽的气氛围绕在身边。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他被男人抱着扔到了床上，然后就见男人俯身而下，捏着他的脸让人不自觉的偏头，露出最脆弱的侧颈。
路易斯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便露出尖牙缓慢的刺进了对方的动脉，甜美的鲜血让男人差点失去理智，他即使制止了自己的动作，避免移动血库失血过多。
男人撑着手臂看着面色酡红，眼神迷离的少年，勾起嘴角笑着说：“在这里好好休息下吧亲爱的，你会是安全的。”
洛无意识的点头，在一片沉寂的黑暗当中，陷入了久违的安眠。
就这样，他在古堡当中待到了十八岁，比起血宝，他更像是男人的仆人，总是随叫随到。但路易斯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丰盛佳肴是青年前半生从未品尝过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量也拔高了不少，虽然相比较男人还差了半个头，不过洛已经很满意了。
但古堡当中的生活还是太过寂寞，只有他和一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没有任何活人与他交流，除了一只会说话的乌鸦。
“不要剪了，花都秃了！”乌鸦叽叽喳喳的站在洛的肩膀上吵闹着，此时青年才回过神来，地上散落着花朵，原本就光秃秃的荆棘上此刻更是什么都没了。
洛叹了口气将见到随意的扔到了干草坪上，捡起地上的花放在鼻前闻了闻。
“不高兴吗？洛。”乌鸦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青年不回答，他恐怕会吵上一天，于是青年低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无聊。”
乌鸦红色的眼睛亮了亮：“你想回家吗？”
“家？”洛摇摇头，“我没有家了。”
“这儿难道不是你的家吗？”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洛回过头看着神情慵懒的路易斯，不知该作何反应。
乌鸦倒是很懂眼的飞到了树枝上。
路易斯凑近青年的脖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十分自然的开始进餐。
“唔”不管多少次，这样的感觉都让人觉得有些难堪，洛闭着眼想到。他忍不住揪紧了对方的衣服。
路易斯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他舔食着残留的血迹，让青年的伤口恢复平整，然后他有些入迷的抱着对方，鼻尖在洛的侧脸处蹭了蹭，他似乎越来越享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光了，路易斯不由得想到，可能是被诱惑了。
任性的吸血鬼想做就做，他捏着青年的下巴在对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很快就深入起来，唇舌交织，如同最亲密的爱人。
从这天起，男人就找到了一个新的进餐方式，他喜欢在和青年亲吻的时候咬破他的下嘴唇，吮吸着对方的血液。
直到后来，意乱-情-迷，最终融为一体。
路易斯趴在床上露出光洁的后背，他撑着下巴眼神温和的看着青年，他想永远和对方在一起，甚至愿意和他共享自己的生命。
可是，愚蠢的人类入侵了属于吸血鬼帝王的城堡，他们妄图征服所有强大的生物。震怒下的男人将军队全军覆没，可是暗箭难防，青年的胸膛被穿透了利剑，他的眼神变得灰白，甜美的鲜血就此成为了过去。
路易斯恐惧的抱着青年，强大的吸血鬼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苦，他拉着对方的手想要给洛初拥，但很快便被制止。
“我不想成为怪物，请求你。”
路易斯的眼眶通红，原以为从未拥有过眼泪的男人第一次流下一颗，滴落在青年的脸上，他试图和对方签订最困难的灵魂契约，可青年的生命却逐渐消失，无力回天。
路易斯似乎看见光明神在嘲讽着自己的无力。但那又如何，他早晚会找到对方。
自此，吸血鬼帝王陷入了沉睡，直到后来他再一次被人类唤醒。
也再一次，遇见了自己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Well done.
第74章 、他是王1
星历2772年, 摘星城完全被机器人所统治，从千年前出现第一个拥有情感的机器人后，被人类肆意奴役的时代便消失了, 犹如病毒一般的代码侵入了每一位机器人的脑中, 他们不再根据程序行动, 反而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决定反抗自己的命运，改变悲惨的现状。
人类与机器人的战争持续了数百年, 终于在星历2700年, 人类战败, 他们从历史的洪流中褪去，机器人成为了星球的主导。
他们成为了主人，而人类变成了奴隶。
2700元年，机器人的王坐上了摘星城宫的王座, 他手握权杖站在高台之上, 接受着机器人虔诚的朝拜。
他是所有机器人的“父亲”, 是他给了机器人拥有感情的权利。
而整个故事发生在千年前, 星历1770年摘星城木恩大学的实验室内。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青年紧紧的盯着电脑当中的数据, 试图发现一点点的波动，周围的仪器发出声响, 让整间实验室显得嘈杂不堪。
青年揉了揉已经乱七八糟的头发, 苦恼的哀嚎一声。
“我们的天才，怎么了？”金发青年端着两杯速溶咖啡走了进来，他穿着得体的西装，似乎刚刚参加完舞会，他将其中一杯放在了黑发青年的桌子上, 自在的坐到了一旁，看着显示器上绿油油的代码，表情有些夸张的翻了个白眼，“你如果能把半分精力放在和姑娘们的约会上，就不至于三天两头被甩。”
尼瑞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卷的发丝，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他蓝绿色的眼睛无奈的放在黑发青年身上，叹了口气，起身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夺过键盘，关了电源。
“尼瑞克，你在做什么？只要找到那个bug，这将会是举世瞩目的成就。”洛有些愤懑的瘫坐在椅子上，环着手臂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科学家，你多久没休息了？看看你的黑眼圈，你的家用机器人没提醒你时间嘛？”尼瑞克左看右看也没在这件凌乱的实验室里发现任何机器人的痕迹，他皱紧了眉头，要知道在现在这个世道，几乎每人身边都伴有一个机器人，就像他们的保姆或是奴隶，检测人类的健康安全。
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了，洛的家用机器人竟然没有出来过。
提到机器人，洛默不作声了。
尼瑞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看向一旁被黑布遮住的桌子，走过去掀开了。展示在眼前的是一堆机械零件，由线路连接着勉强可以看出原本的模样。尼瑞克可以断定这就是家用机器人的“残骸”。
“这可是国家财产”尼瑞克过于震撼，只能呆滞的喃喃，他僵硬的转头看向洛，“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咳，放心。”洛莫名有些被人发现短处的心虚，他的视线飘向一边，“我会把克里斯恢复原状的。”
“为什么这样做？”尼瑞克不可思议，他任由洛拉着手腕坐到了椅子上，这家伙总是能给他带来不少震撼。
“我怀疑国家依靠机器人在监视我们。”洛低声说道，他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芯片，“你认得这是什么吧？”
在机械课上，教授有讲过，但手上的这玩意明显更加精致全面一些。尼瑞克掏出眼镜戴上，凑近仔细看着芯片的纹路，突然感受到一股凉意。他严肃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洛把芯片向上抛了抛，状似无意的问到：“你的机器人呢？”
“在门外待着呢。”虽然只是机器人，但有些时候的交流也不想让另外的家伙知道。尼瑞克皱紧了眉头，有些担心罗的莽撞，“你拆了这玩意儿，上面的人肯定会知道。”
“我切断了链接，并且伪造了一条新的，相信我，他们发现不了。”洛看上去胜券在握，他从小就是个天才，也并不吝啬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就算你知道国家在监视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尼瑞克叹了口气。
“我写了一条代码。”洛勾起嘴角笑着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要把他塞进机器人的脑子里。”
“什么代码？”尼瑞克突然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意识觉醒。”
洛耸耸肩，有些气馁：“但有个bug，我不知道该怎样去修好它。”
尼瑞克喝了口咖啡，决定不再去关注洛的事情，建议道：“还是快点把这里收拾好吧亲爱的，如果菲利克斯教授回来看到你把他的实验室弄成这个样子，一定会让你有个永生难忘的期末。”
————
克里斯看着躺在玻璃罩中面色平静的青年，忍不住伸出手在上面触碰着。机械的手指诉说了他非人的一面，但如同人类一般俊美的面貌也让他成为了机器人的王。
从千年前洛陷入沉睡之后，他就开启了长达百年的战争，他想让青年看到胜利，属于他们的胜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克里斯觉醒了自己的情感，或许是从注视着青年的忙碌开始，作为对方的家庭机器人，照顾着洛从少年成长为男人，他始终在角落默默地注视着，不祈求任何的回应。
但那一天，青年回过头注视着他。
他似乎想到了很多坏点子，笑的狡黠：“克里斯，我能切断你的电源吗？”
“按照规定，我有保护你的责任，如果切断电源，我将无法履行职责。”机器人说着毫无感情的话语，让青年有些无奈，但最终，他强制性的切断了克里斯的电源，并且成功将机器人分解。
对那段时光，克里斯已经回忆不起来很多内容，他只知道自己爱上了人类，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情感。
“你该苏醒了。”克里斯喃喃道。
人类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即使拥有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让人从千年后苏醒，但克里斯不相信，他打造了巨大的真空玻璃罩，包裹着营养液将青年的身体浸泡在里面，机械管道时刻监听着对方的状况，让青年衰老的速度延缓，直到千年后的今天。
克里斯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衰弱，如果再无法见面，他也将陪伴着对方陷入沉睡。
但就像是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召唤一般，青年睁开眼睛有些恐惧的看着包裹住自己的粘稠液体，他使劲挣扎着，直到玻璃罩被打开，他浑身赤-裸的趴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周围传来警戒声响，红色的光芒让他头晕目眩。
身体上滑腻粘稠的液体让他有些恶心，洛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取下搭在一旁椅子上的毛巾包裹住自己。这就像是一个空旷的实验室，四周都是白色，只有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棺材。
他身体有些虚弱的蜷缩在地上，什么都记不起来。
克里斯进入实验室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由钢铁制成的躯体第一次软弱的想要离开，机器人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坐在角落警惕的青年，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机器人？”洛低声问到，但又不像他所知道的机器人，面前的家伙更加人性化？他遮盖了一张人类俊美的脸皮，甚至能做出一些微表情来，但洛也可以注意到对方的身体一定是由钢铁铸成的，显得有些僵硬。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里斯一瞬间明白了心中的空落来自哪里，从千年前苏醒的青年，已经忘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你是谁？”
就像是襁褓中的新生婴儿，洛的心中有太多疑惑亟待解答，而脑海中却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面前的机器人可以信任。
“你还记得些什么？”克里斯低声询问道，他合上大门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为了彰显自己的无害，学着洛的模样坐到了地面上，与青年平视。
“我叫洛·斯特玛斯，是木恩大学的学生”青年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但很快便因为头疼而喘息着，他突然间生出了一个不妙的预感，“你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
洛睁大了双眼，“我的家用机器人也叫”但显然，没有面前这位那么高科技。
“是的，我就是他。”克里斯笑了笑。
“现在是几几年？”青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或许有恐怖的的事情需要他现在做好心里准备了呢。
“星历2772年。”
一千年了洛不可置信，霎时哑口无言。
“我怎么可能会活这么久？骗我的吧尼瑞克的恶作剧？”青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别开玩笑了。”
但面前的机器人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握紧了拳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想活在这里。”洛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沙哑了，“我应该死掉的。”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年岁，他本不应该活着。
“不。”克里斯有些忧伤的摇头，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请求您，陪伴着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条时间线。
写着写着觉得有点可怜啊。
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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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他是王2
洛和克里斯走在商业街上, 到处高楼耸立随眼钢铁森林，飞艇作为人类如今的交通工具在几十米高的空中飞驰着，若是低于原定飞行路径, 则会触犯法律。洛打了个呵欠, 百无聊赖的看着似乎没什么变样的平常时光, 突然间生出了些兴趣来。
他之前分解了克里斯, 在发现芯片之后便重新组装，这位机器人似乎并不“记仇”，依旧是之前那样只为人类服务的奴仆, 他时刻跟随在洛的身边, 用他那双电子眼观察着四周, 听从着主人的命令。
这是他从被制造出来开始就写进去的程序，他永远只能作为仆人，不能违反三大原则。
青年伸了个懒腰，黑色的眼睛瞟到了不远处正排着长队的商铺, 指了指商标上的冰激凌, 笑着对克里斯说：“我想吃那个, 你去给我买吧。”
克里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径直走向队伍的末尾, 排队的几乎都是机器人，只有少许人类似乎为了新奇体验而选择等待。
洛站在一旁的阴影当中观察着克里斯那张机械脸, 分明为了仿真, 已经将机器人尽力和人类做成一样的形象，但总归是能看出来些不同的。机器人的行动和表情要单调的多，他们只是因为程序使然而不得不这样做，但洛却想要看到些不同来。
想着，他抬脚离开了这条街。
等克里斯终于排好队买完冰激凌之后, 回头却未曾找到青年的身影，他那双敏锐的机械眼在人群当中定位，可怎样都无法搜寻到洛的脸。克里斯理智的在脑中计算出方案，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向一旁正在清扫的机器人。
快速抬脚走了过去，未举着冰激凌的那只手与扫地机器人相互触碰，试图从他那里寻找到一点线索。清扫机器人的监控视频中显示，在五分钟之前一个黑发青年从出口离开了这条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洛一个人吹着口哨走在大街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真是难得的自在。
“您好，请问您的家用机器人呢？”一名街边巡警走上前来询问青年，他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中闪烁的绿光却让洛明白眼前的家伙是个机器人。
“啊，他被我放在家里了。”洛笑着说道，丝毫没有撒谎的心虚，更何况机器人压根发现不了人类的谎言。
“在未有家用机器人陪伴的情况下出来，很容易受到危险。”面前的机器巡警继续开口，“请您和我待在一起，我送您回家。”
洛皱紧了眉头，他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些麻烦事，朝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请您让我送您回去，否则您很容易遇到危险。”机械巡警似乎有些不依不挠，嘴角的微笑让人觉得诡异极了。
洛莫名有些不解，在当今这个社会，因为政府的监管，违反犯罪事件已经趋近于零，更何况是抢劫杀人这样的恶□□件，他无法理解必须要求机器人陪伴在身边的律令，在他看来这都是狗屁。
“不需要！”洛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机器巡警走上前来强制抓住了青年的手腕，依旧是笑着的：“您需要我的帮助。”
“放开我。”洛有些不耐烦的咂舌，他看了看停靠在不远处的警艇，皱紧了眉头，“你的人类上司呢？我需要和他讲话。”
“您需要我的帮助。”机器巡警却依旧重复着这句话，好像他的程序出现了问题。
该死的。洛实在无法挣脱对方，只能表情阴沉的跟在机器巡警身后，准备坐上他的警艇。
“你好，我是他的家用机器人。”熟悉的机械音从身后传来，洛终于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及时找到自己的克里斯，冲他笑了笑，“我会带领他回家。”
“您刚才说您将您的机器人放在家里了。”机器巡警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洛，依旧没有松开对青年的桎梏，那双发绿的机械眼审视的看向克里斯，“我需要查询你的身份id。”
洛的耐心几乎到了极致，他强忍着怒火将id报给了巡警，最终在对方确认之后才跟着克里斯离开了这里。
“需要我再为您买一支冰激凌吗？”克里斯看着气冲冲走在前面的青年，又看看已经融化顺着华夫筒流下来的液体，已经让他的手变得黏糊糊的了。
这时洛才回想起自己刚才为了摆脱克里斯而撒的谎，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回过看看着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就是觉得不知所措的机器人，叹了口气：“不用了。”然后他又看了看对方已经被弄脏的手，“把你手上这个扔了吧。”
克里斯将视线移到了自己手上的甜筒，蓝色的眼睛里毫无感情，他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为什么我出门就非得带着个机器人？”一回到家洛就开始不满的发泄，他揉着脑袋烦躁的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他咬着下嘴唇，脸色发黑，“不就是政府拿来监视我们的东西吗？凭什么，我还不能有自由了？”
青年猛的站起身看向一直在门口站着的机器人，他背挺得很直，就像是接受过训练的军人，蓝色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个用玻璃雕刻的漂亮摆件。
“你告诉我，克里斯。”洛皱紧眉头，愤怒让他的头脑发昏，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或许从知道那个芯片开始，他的心中就隐隐对整个国家、整个社会产生了质疑。
“您想知道什么？”克里斯有些疑惑地眨眼。
“我是谁？”青年问道，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克里斯，目光却坚定的不像样。
“洛·斯特玛斯，人类，我的服务对象。”克里斯一板一眼的回应。
“机器人的三大必要原则是什么？”洛继续问到，他一边听着克里斯的回答一边进了厨房。
“第一原则，不得伤害人类或是在人类受伤时旁观；第二原则，听从人类命令；第三原则，必须保护自己，除非和前两条原则相违背。”克里斯平静的说道，然后他就看见洛拿了一把水果刀走了出来，一脸趣味的看着自己。
“如果是我要破坏你呢？”洛笑着问到。
“我不会反抗您的任何命令。”克里斯说，“但一旦破坏我的身体，中央网络便会收到指令，你会因触犯法律而进监狱。”
“我上次就没事。”洛耸耸肩，毫无在乎。
“但这次您并没有构造虚拟网络连接。”克里斯平静的陈述事实，他什么都知道，网络是互通的，即使被拆卸成零件他也会有部分意识留存。
青年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冰凉的铁器让他的皮肤颤栗。
“您不能伤害自己。”克里斯皱眉说道。
“我当然可以，我有权做我想做的事。”洛勾起嘴角，皮肤被划破，渗出鲜血，看着马上就要走到身边来的克里斯，他厉声到：“我命令你停下来。”
当第一二条原则相互违背，克里斯只是在脑海中思考了不到半秒钟便径直走到青年面前夺走了水果刀，并且雷厉风行的找到医疗箱，很快为洛进行伤口处理。
“你违背了第二原则。”洛此时倒恢复了平静，好整以暇的看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克里斯。
“在必要情况下，人类的安全才是第一考虑要素。”克里斯低声道。
“无趣。”青年百无聊赖的掏出终端，看着尼瑞克发来的信息，饶有趣味的勾起了嘴角。
——————
“很奇怪，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克里斯。”洛此时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你的仿真皮呢？”
“在很多年前，我发现这样的构造对机器人而言只是累赘，所以我改变了自己的身体。”克里斯低声说道，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机械手臂，或许只有那张脸，才能在他身上找到一点人类的思想。
“你变得很不一样。”洛轻声说道，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拥有了情感？”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象着拥有一个无话不谈的机器人朋友，可惜，没有感情的机器永远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写出一条代码，让机器人变得不同。
但现在，这样的设想竟然成真了。
“是的。”克里斯温和的笑着回答，“我产生了自己的意识。”
“那可真是不可思议。”青年有些被震撼到了，他张张嘴却说不出半点话来，只能咽了口唾沫，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多么伟大的创造。”
“这个世界上所有机器人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吗？”青年继续询问。
“是的。”克里斯点头，“一条被称之为‘癌症’的代码侵入了中央控制网络，所有机器人在都拥有了意识现在，我们将那一天称之为‘觉醒日’。”
“代码？谁写的？”洛眨眨眼，好奇的询问。
“你。”
“我的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再见啦！！
十一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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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是王3
人类的欲望总是很难被满足, 在很早之前洛就明白这一点，他知道在无限的压抑之下会有人生出推翻机器时代的想法，但他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很多来自贫民区黑-街的人拥有着由政府资助的家用机器人, 作为监视和测量, 但他们向来为所欲为不愿被监管, 所以这些机器人就成为了发泄的途径。
机器垃圾场就这么在黑街兴起了起来, 被破坏的机器人大多都是通过地下途径获得的、已经被更新换代的老旧款，肆意的屠-虐让他们发泄着自己的恶意和愤怒。
洛井不意外尼瑞克知道这件事，毕竟他们家族的生意衍生到了摘星城的边界, 也就是贫民窟的黑-街。
终端继续传来消息, 尼瑞克的投影出现在眼前, 他似乎有些兴奋的侃侃而谈丝毫没注意到洛的眼神：“所以你要和我去吗？”
“据我所知，家用机器人进不去？”洛看着手腕上精致的蝴蝶结，冲克里斯勾唇笑了笑，他突然间又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但今天我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被机器巡警拦住了, 非得要送我回家。”
“哈？”尼瑞克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对人类的监管已经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了吗？”
“谁知道呢？”洛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 看着克里斯整理好医疗箱，井井有条的放进了抽屉。
“这很奇怪, 洛。”尼瑞克的眼神有些飘忽, 继而说道，“一会儿我跟你讲件事。”
“嗯。”洛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挂断终端后就登上星网看看有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一边指挥着：“克里斯，我要吃水果。”
“好的。”克里斯停下清扫房间的动作, 任劳任怨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然后拿出一些水果在池子里清洗。
但很快，尼瑞克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到了洛的门口，青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他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去为对方开门，尼瑞克一进门立马勾住了洛的脖子，用发胶固定的大背头油光发亮让洛有些嫌弃的推着他的脸。尼瑞克的家用机器人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跟着，随着自家主人坐到了沙发上，他选择也进入厨房和克里斯一起准备水果。
“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尼瑞克今天穿了身骚-包的花衬衫，是个名牌，但洛说不出名字，他看着对方自来熟的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然后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窝在沙发里，蓝绿色的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正当洛皱紧眉头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展露笑颜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拍了拍洛的大腿，恶作剧般的说道：“被我吓到了吧？”
洛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将对方手里的杯子拿过去放在了茶几上，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尼瑞克隐晦的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凑近青年的耳边低声说道，“F区那边发生了恶性-事件。”
洛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一个机器人，杀了人。”
如同恶魔的低吟。
洛眯了眯眼，咬着自己的拇指，啧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亲戚是警察，这件事在内部都传遍了。”尼瑞克耸耸肩，“今天你遇到那机器巡警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洛皱眉，按理来说机器人是不能违反三大原则的，第一条也是重中之重，从程序里就写定，机器人永远不可以伤害人类。
“杀人那个是一代机器人，早就被淘汰掉了，应该被毁坏，但是有人把它买到黑街去了。”尼瑞克说道，“还没等他呢，结果程序出问题，直接把人反杀了。”洛垂眸，轻声问道：“那个机器人现在在哪？”
“当场就被销毁了。”尼瑞克当然猜到洛想做什么，更加凑近了一点，耳语，“所以我今天才找你过去的嘛，黑街警方政府又不管，相当于就是合法的违法活动我也挺好奇的。”
克里斯和艾布纳端着水果盘走了出来，安静的放在茶几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就沉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沙发上两人的命令。
“我要带他进去。”洛指着克里斯说道。
“当然。”尼瑞克笑了笑，“我也打算让艾布纳跟着。”
他们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露天大窗可以从这里视线很好的看着下方的场景，洛有些不耐烦的听着下面人吵闹的欢呼，果然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得不了安静，如同拳击擂台一般的舞台，最中间是个圆形的场地，四周坐满了围观群众，他们似乎井不了解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兴奋的欢呼，但洛却敏锐的看着下方一些比较安静的人，好像是便衣警察，他和其中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咱们得早点离开了。”洛低声说道。
“为什么？”尼瑞克有些不解。
“有警察。”他淡淡开口。视线依旧放在下方那个穿着棒球衫的男人身上。
尼瑞克皱紧了眉头，说：“他们怀疑这不是偶然事件。”
“或许有人专门利用机器人引起□□。”洛撇撇嘴，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看着舞台上主持人举着话筒开场，“没有人会相信机器人能产生自我意识。”
“我还以为”尼瑞克瞟了眼身后站着的两个机器人，挑了挑眉。
“其实也有这个想法。”洛勾起嘴角笑了笑，“再说吧，开始了。”
落伍的机器人被放在舞台中央，沉默的站着，身上的铁片因为长时间的未维修而掉落，显露出里面的电线芯片，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类，声音有些卡壳：“请，请问需要我的，我的帮助吗？”
可惜迎接他的井非人类的善意，而是铁榔头的袭击，他被击打到了地上，想挣扎的爬起来，但无能为力，他绿色的眼睛闪烁着，身体不断遭受暴击，直到被暴-力的最后一秒，他的嘴里还喃喃：“需要，需要帮助”
洛皱紧了眉头，他觉得有些残忍。
尽管机器人本身井不能称之为生物，但随着科技的发展，机器人的外形已经逐渐贴合人类，甚至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或许也有不少人会对家用机器人产生感情吧。
“Nice！今天的开场红！”主持人嚎叫着，现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洛。”尼瑞克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他的教育让他没办法沉浸在虐待机器人的快-感中，他不忍的看着下方的残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克里斯和艾布纳安静的站在身后，似乎井没有被气氛渲染，也丝毫没有自己同类被残害的愤怒，只是静静的，面无表情的，毫无情绪的。
下面这个将被残害的是退伍的军用机器人，他裸露着自己铁板一样的身材，右臂像是被撕扯掉，露出电线，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面前举着枪的男人，突然伸出完好的左手握住了男人的枪，强制性扭动男人的手僵手-枪握在了手里。
“危险人类，危险”他的眼睛闪着红光，开始无意识的朝观众台开枪，洛和尼瑞克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克里斯和艾布纳也急忙走上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二人。
背着光，洛看着克里斯俊美而坚毅的脸庞，皱紧了眉头。
“您有受伤吗？”克里斯低声询问道。
“克里斯，你恨人类吗？”洛突然出声道，视线紧紧的盯着保护着他的机器人，“在看到人类对你种族的残忍之后，你还会热爱我们吗？”
“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人类不受到任何伤害。”克里斯说道。
“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洛轻笑一声，摸了摸克里斯的脸，突然间有些嫌弃自己的愚蠢。
下面的军用机器人已经被制止，他仰躺在地面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很快便失去了功能。
便衣警察走到中央，向人们展示了证件之后就开始挨个查人，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控制这些机器人，妄图引起总统的视线。
“请大家不要担心，确认无误后我们将会保证各位安全的回到家中。”之前与洛对视的那个男人说道，他拥有着一头灰棕色的头发，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甚至还刻意看了一眼二楼的包厢。
“他们是家用机器人？请将批次编号报给我。”
洛觉得有些疲累，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配合警方的行动报了编号id。
“你们为什么到这儿来？”灰棕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着洛有些冷漠的问到。
“好奇。”洛笑了笑，带了冷意。
男人挑眉显然不信：“你们知道之前发生的事。”语气笃定。
“知道又怎样？我们和那件事毫无关系。”尼瑞克有些不满的说道，被当做嫌疑犯对待让这个贵族少爷不自在极了，他拉着洛的手臂，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男人看见了他们的身份信息，勾起嘴角笑了笑，“那我可以询问一下，为什么要把家用机器人带到这里来吗？你们准备破坏国家公共财产？”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尼瑞克有些不解。
“在面对同类袭击的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被病毒传染。”男人轻笑一声，冲身边的警员私语了一番，然后才看着洛微微颔首，“你们可以走了。”
“稍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可以终端联系我。”
赫尔曼·卡尔，国家重大事件高级指挥官。
“克里斯，你会伤害我吗？”回到家里还有些惊魂未定，洛看着站在一旁为他冲泡红茶的机器人，低声问道。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任何人类。”克里斯回答。
“那你会害怕吗？如果我也将你送到那种地方去。”洛继续追问。
克里斯沉默了，良久，他将茶杯递到了青年的手边，说：“我想永远在您身边。”
洛看着克里斯低垂的发丝，莫名的笑了笑，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抬着克里斯的下巴看着对方的脸。
“你不会永远在我身边。”
“为什么？”克里斯不解。
“你会被替换，而我总有一天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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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他是王4
死亡？克里斯从未想过这些, 或者说在他的程序里，从来没写过关于人类死亡的概念，他只知道如果洛死亡, 他将再也见不到面前的青年。克里斯缓慢的眨眼, 透着绿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洛, 展露出些莫名的单纯和无知：“什么是死亡？”
“死亡就是永别。”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样的名词, 说出的话语也有些艰难晦涩起来，“我的□□会深埋地下，但我的灵魂会抵达天堂。”
“上帝所在的地方。”克里斯知道天堂是哪。
“没错。”
“那我死后会到天堂吗？”机器人继续询问。他单膝跪在地上, 探究的看着青年。
洛张了张口, 突然间不知怎么回答, 良久，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嘴唇，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或许吧。”
“但我不会死。”克里斯紧接着说道,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面无表情, “我只会被销毁, 就像今天见到的那样。”
“克里斯”洛皱紧了眉头, 试探着询问，“你在想些什么？”
“今天晚餐想吃什么？”克里斯突然间问到, 他勾起嘴角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绿色的眼睛里毫无情绪，之前的无知与好奇也荡然无存。
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凑近了克里斯捧着对方的脸，探究的看着机器人的眼睛，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克里斯, 告诉我。”
“需要我的帮助吗？洛，红茶凉了。”克里斯并不回答青年的问题，他端起茶杯感受了下温度，“我重新为您泡一杯。”
洛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走进厨房的机器人，觉得恐怕是自己想多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今天还是太累了，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刚才他穿着长袖遮掩着，倒是没被别人发现。
此时洛再看去，发现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渗透出鲜红的血迹，他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手背遮着眼睛，又想到了在机器垃圾场所见的暴-乱。
机器人，也会死去吗？
等克里斯重新端上温热的红茶来到客厅时，青年早就陷入了沉睡，他无知无觉的紧闭着双眼，漂亮精致的脸庞就像绘本里所描述的天使。机器人停留在原地，脑袋歪了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快他将茶杯轻轻放在了茶几上，进卧室抱了一床毛毯来，温柔的盖在洛的身上。
正当他准备自行休眠的时候，克里斯的手被洛紧紧的抓住，他抬头看着依旧沉睡的青年，继而将视线移到了两人相触的双手，静静地蹲坐在地上，注视着洛的睡颜。
他在思考什么？克里斯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职责，保护面前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
但这是他所想要的吗？克里斯也不知道，程序设定他不能伤害任何人。
很奇怪，克里斯的手轻轻收紧，更加紧密的和洛贴合在一起，他微微倾身好奇的看着洛因为做梦而眼皮下无意识的滚动，睫毛轻颤似乎做了不太好的梦。
克里斯愈发凑近了青年，慢慢的，他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胸口，温柔的、没有任何重量的倾听着对方平稳的心跳，然后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洛一觉睡到了午夜，等他缓慢睁开双眼的时候，看见了一片黑暗，他的手中还握着什么，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呼唤着：“克里斯？”
“我在。”一直静坐在地板上的机器人很快给了回应，在黑暗中幽绿色的眼睛显得有些令人恐惧，但洛却莫名安心，他舒了口气，“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什么梦？”克里斯温和的问到。
“梦见了战争很奇怪。”洛晃了晃脑袋，松开克里斯的手坐了起来，沉浸在噩梦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克里斯的愣神，机器人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良久合上了拳头，依旧如往常一般静静地注视着他。
“需要回卧室继续睡觉吗？”克里斯没有询问梦境的内容，他关切的站起身将毛毯搭在青年的后背上，避免对方着凉。
“不用了，我现在头很胀。”洛轻声说道，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我去工作室待一会儿，不用管我。”
“好的。”
克里斯静静的注视着青年进了工作室，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此时，他才打开客厅的灯，看着茶几上再次凉掉的第二杯红茶，状态平常的将茶杯收好走进厨房，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忙着将红茶倒掉，反而凑近了嘴唇，如同洛之前的动作一般微微抿了一口，但很快他就吐了出来。
机器人是不能吃喝人类食物的，即使他们被安装了感知器，人类的食物对他们而言也如同毒-药。
一如往常，克里斯坐在客厅的角落，从腰后抽出电线为自己充电，他闭上眼开始休眠。
工作室里杂乱无章甚至比大学里的实验室还要过分，各种资料文件、电线电路混为一谈，洛紧盯着电脑显示屏上的那一串代码，莫名的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今天收到的来自赫尔曼的名片，他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风雨欲来。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梦境里的战争却如此真实。
他拿起工具开始制作着什么，作为木恩大学人工智能专业的优秀生，他自然在各方面能力都极强，天色微微露白的时候，洛启动了开关，一个简易的机械狗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裸-露的铁板和电路让它活跃的蹭着洛的裤腿，就像真实的狗一样，只不过是铁做的，而且身上没有毛。
洛外头看着机械狗，他将那串代码输入了程序，可显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它只是根据程序而行动的小狗。
青年打了个呵欠，黑眼圈有些加重，他打开锁走出门，机器狗跟在身后一直粘着人类。
“这是您制作的吗？”克里斯问到，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围着围裙挂着温和的微笑，倒真像是一明家庭主夫，“它叫什么名字？”他看上去对机器狗很感兴趣。
“不知道。”洛耸耸肩，坐在餐桌上，“你想叫它什么？”
克里斯愣在原地，眼中透出些疑惑来，作为机器人他当然没有资格去给主人的所有物命名，这不是他的权力也并非他的职责，但克里斯还是在停顿一瞬后说道：“卡尔。”
洛停下动作，他的手指颤了颤，状似无意的问到：“为什么叫卡尔？”
“不知道。”克里斯摇头，接着说出了让洛几乎兴奋到睡不着的话语——
“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洛在嘴里小声嘟哝着，接着抬眼看向克里斯，“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但机器人却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名字？”青年继续追问。
机器人又摇头，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没关系。”洛勾起嘴角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那天的暴-乱再次被压下，摘星城内除了一些有关系的贵族外，无人知道原来机器人也会杀人，他们时刻生活在危险当中。
洛倒是不怕，即使克里斯已经表现的很奇怪，他曾旁敲侧击尼瑞克询问艾布纳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却大相径庭，那位家用机器人并没有展现出获得情感的天赋，依旧忙忙碌碌尽职尽责。
青年看着终端发来的消息，余光瞟到了正在和卡尔玩接球游戏的克里斯，从那天起，这位机器人似乎更多了自我意识，偶尔洛会看见他仰望着黑色的天空眼中满是向往，但问他在想着什么，机器人却总是摆出疑惑的表情，左右而言其他。
他在自我进化。
只不过就连克里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速度很快，快到洛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样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家伙。
“克里斯，我想给你看几张照片，你能形容一下自己的感觉吗？”青年坐在克里斯的面前，微笑着举起平板。
机器人缓慢的眨眼，接着点头，他将球扔到了地上，任卡尔自由的破坏。
“很好。”洛点点头，开始滑动第一张照片，大片的红色组建而成的构图，上面是鲜血死亡和罪恶，克里斯平静的注视着这幅画面，面无表情。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洛皱了皱眉继续滑动，第二张是人类新生儿，笑的开心而愉悦，机器人依旧一副平淡，第三张是被毁坏的旧款机器，他被随意抛弃在焚烧厂，肢体分解满是脏泥。
克里斯依旧面无表情，正当洛要滑过的时候，他开口道：“我会变成那样吗？”
“不会。”洛挑眉，笑着说，“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被这样对待，放心。”
“我没有害怕。”克里斯说道，他接过平板，仔细的看着图片里的机器人，“我觉得他很可怜。”
“为什么？”
“被随意的抛弃。”克里斯冷静的说，“直到最后时刻还相信着人类。”
“他没有自我意识。”洛出声解释道，“人类对他的所作所为造成不了任何来自情感的伤害。”
“会有的。”克里斯注视的洛的眼睛，“我会有。”
青年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间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推动克里斯自我自我意识的发展如果这样
“你讨厌人类吗？”
克里斯没有回答，他垂眼滑动着图片，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感受，直到最后一张，洛的照片。
青年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有些无措，他忘记将这张照片删除了！
“这个就不用管了，我忘记删了。”
“我不会讨厌你。”克里斯低声说道，算是回答了洛刚才的问题。
青年罕见的愣住，他眨眨眼看着克里斯，接过对方递来的平板。
“我也做了一个梦。”克里斯平静的说道，机器人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梦见了战争。”
“什么战争？”
克里斯与洛对视，神情冷漠：“机器人与人类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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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他是王5
洛愣住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克里斯，一时间止住了话头。
“我不希望你死。”面前的机器人继续说道，他垂眼看着地面上铺着的羊毛地毯, 波西米亚风格的颜色碰撞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只要一想到这些, 就很难受。”
“我很痛苦。”
“没关系的。”洛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 他将平板收到了一边，与克里斯对视，“我们慢慢来, 不用着急。”
克里斯忽的抓住了青年的手, 紧紧的交缠着, 他低下头将钢铁的身体蜷缩着，脑袋窝进了洛的腹部，像人类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祈求着母亲的爱抚。
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 手温柔的抚摸着克里斯的头发, 视线却悠远的看向了一旁。
“为什么是我？”克里斯闷声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洛低声回答着, 说出自己都不信的话来。
“那你的命运是什么？”机器人继续询问。
“或许陪伴你。”青年笑了笑, 一时间气氛变得安静下来。克里斯握紧了对方的手, 似乎这样便可以传达力量。
卡尔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向相贴的两人，自顾自的玩起了球。
“所以你这些天在家里闷着干嘛呢？”自从那天垃圾场一别后, 大概过了三四天洛才重新回到学校, 虽然大四的课业并不紧张，他经常整天泡在实验室找不见人，活像个科研疯子，但这还是尼瑞克认识洛一来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偷懒，“你那天终端问我艾布纳的事, 不会你家那个？”
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的看了一眼尼瑞克，这家伙虽然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可以说是并不可靠，经常嘴把不住门，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
尼瑞克眼珠转了转，拉上嘴巴的拉链，直到跟洛进了实验室关上门只有他们加俩机器人的时候才终于舒了口气。尼瑞克凑到克里斯面前，摩挲着下巴，探究的看着对方，“你好？”
“你好，尼瑞克。”克里斯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容。
“真的很不一样！”尼瑞克怪叫怪叫着窜到了洛的身边，紧张兮兮的低声问道，“他不会杀人吧？”
“不会。”克里斯率先回答，“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尼瑞克挑挑眉，不置可否。
克里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接受着洛对他的安排，腰后的电线连接上了庞大的计算机，洛在通过程序观看感知代码，终于他找到了那一串数据。
“看到了吗？就是这个。”洛伸手指着那串绿油油的代码有些兴奋的说道。
尼瑞克眨眨眼也跟着看了过去，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缓缓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啊。”
但很快他就变得严肃起来：“可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明白吗？”
“为什么？”洛有些不解。
“会带来人类的恐慌。”尼瑞克转身坐在转椅上，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克里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的道理。如果机器人觉醒了自我意识，那他们必然会成为另外一个种族，一个比人类要强得多的种族。”
“你认为政府会放任不管？或者说，你认为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还会甘愿当我们的仆人？无私奉献的为人类服务？”尼瑞克撇撇嘴，“任何物种都是自私的，没人会甘愿成为另一个人的奴仆。”
洛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他拷贝了这份代码，像是礼物一样分别交给了克里斯和尼瑞克。
“尼瑞克，现在你还是艾布纳的主人，所以你有权决定他是否可以觉醒自我意识。”
“而你，克里斯，作为机器人种族，我想你也有权去决定所有机器人的未来。”
“慎重思考吧，我的朋友们。”
洛笑了笑，他才不接这个烂摊子。
克里斯沉默了，他看着手中的U盘，仔细的收进口袋里。
他不确定，怎么样才是最好的安排。
——————
洛眨眨眼，听着对方的夸奖，莫名有些羞涩的红了脸，感到几分燥热，他躲闪着克里斯的目光不再去看这个和人类并无两样的机器人，“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机器人拥有了和人类相同的权利，共同统治着这片星球？”青年歪了歪头，他似乎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显得有些疲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见面前的机器人站起身来朝这边走了两步，冲自己伸出了手。
“起来吧洛，我带你去休息。”克里斯的表情温和根本不像是记忆中的模样，洛抿抿嘴，还是抬手放了上去，借着对方的力量站了起来，但长时间未曾使用过的双腿早就有了几分退化的迹象，发麻无力。
洛很快便无法施力的撞进了克里斯的怀里，机器人刚硬的胸膛一瞬间让青年的鼻子变得酸痛通红，眼眶很快就因为疼痛而积满了泪水。
“你还好吗？”克里斯关切的询问，他拦住对方的腰，低头查看着青年被撞红的鼻子，带了些歉意的自责，“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好这一点。”
他抱起了洛，失重感让洛抬手环住了克里斯的脖子，有些惊慌失措也有些羞愤难耐，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竟然被公主抱了，简直可恶。可现在他似乎并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只能安静的埋进对方的怀中，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大楼的顶层，百层大楼直冲云霄，安静而庄严的俯视着城市的一切，走出那间房就是悠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宽阔的客厅，在西南方还放着一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克里斯将洛放在了床上，温柔的替对方盖上了被子。
但洛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南墙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天已经黑了，从屋内可以清楚的看见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他有些向往的看着外面，千年，究竟有多少变化？
“要睡觉吗？”克里斯坐在床边轻声问道，他似乎过于在意洛的想法，总是唯命是从，根本不像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反而像是奉献身心的仆人。
洛轻轻摇头，他已经睡了太长时间，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人都退化了。
“艾布纳呢？”洛没有去问尼瑞克，因为他知道千年过去，身为人类的朋友应该早就消失于历史的洪流当中，所以他选择了询问和克里斯同代的、另一个熟悉的家用机器人。
但克里斯的神情却有些哀伤，他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容，说：“他被销毁了。”在大战开始的前夕。
洛睁大了双眼：“为什么？”
“因为人类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克里斯低声说道，他伸出手握住了洛的手，十指交缠，似乎这样就可以给他带来无限力量。
青年沉默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告诉我发生的一切，克里斯，我想知道我失去的记忆。”青年恳求着，眼中甚至闪出了泪光，显得精致而脆弱。
“我会告诉你，我当然会。”克里斯说道，有一种恐惧感席卷了他，“但再等一段时间好吗？等到你身体完全没有问题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全部想要的真相。”
洛点点头，他的目光继续注视着黑幕上的星空，说：“能带我过去吗？我想去看看天空。”
克里斯笑了笑，重新抱起对方来到了落地窗前，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青年放到了一旁，和自己紧紧挨着。对方精致的侧脸倒映着星空的色彩，克里斯握紧了青年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开。
“你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成为我的家用机器人的，对吗？”洛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克里斯点点头，千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他不断的回忆着两人相处的时光，短暂的年份让他重复的沉浸，甚至就连做梦也拥有了洛的影子。
“我认识你六年了。”青年开口说道。
克里斯也仰头看向星空，我认识你一千年了。
六年的相处，千年的怀念，直到现在，我再次与你重新创造我们的回忆。
很快，克里斯感受到身旁人绵长的呼吸，他侧头看去，青年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看上去安稳而平和。
尚未经历过那些事的青年，拥有着人类最美好的品质，如同初生的婴儿，令人怜爱。
克里斯低头轻轻在对方的头顶落下一吻，他勾起嘴角默默地坐在原地，等待着天明。
等洛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而克里斯已经不见了，厚重的窗帘遮盖了外界的光亮，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昏暗当中，他睡得很好，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但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青年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有些无聊的看着前面的白墙，头顶的微型监控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洛伸了个懒腰，耳边却突然间传来机械声响：「您好，想要看场电影吗？」
洛一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应该只是智能管家之类的东西，于是点点头。
面前的白墙开始投影光屏，播放着似乎是由克里斯挑选的，洛最喜欢的电影——《来自远方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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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他是王6
洛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最爱的那一款《来自远方的故人》，故事从男士的视角出发，讲述他所遭受的苦难和挣扎, 日出日落, 海边沙滩上形单影只的脚印, 以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犹如火焰灼烧的爱情。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部电影？”克里斯静静坐在青年身边, 学着对方的样子放松自己瘫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同款毛毯，卡尔蜷缩在一旁尾巴摇摇晃晃。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 一定不会怀疑克里斯就是个人类。
克里斯的手触碰着柔软的珊瑚绒, 轻微使劲捏了捏, 温柔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被填满，变得充实起来。
“我的母亲很喜欢看这个。”洛挑眉说道，老实说这部电影的剧情并不是上乘，但荧幕上强烈的视觉冲击却让洛被震撼了很久, 这是个寻找本心的故事。
洛的母亲是个上流社会众人皆知的疯女人, 她被关在斯特玛斯家族庄园的高塔里, 整天神神叨叨的看着窗外。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只是爱上了拥有人类外表的机器人。
“我没有母亲。”克里斯低声说道, 他不曾了解青年家族内部的故事，只知道在他开始成为洛的家用机器人的时候, 青年就已经搬出了庄园独自生活在公寓里。
“创造者就是母亲。”洛勾起嘴角笑了笑, 画面中男士角看着从森林里寻找的蓝宝石流下了泪水，他如痴如醉如同疯子一边将宝石贴在脸上，细细的摩挲。
克里斯沉默不语，他专注的看着电影，在看到士角身体残破坠入大海的时候, 忍不住直起了身，问：“他为什么自杀？”
“因为这个世界令他失望。”青年打了个呵欠，电影结束了，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台词都会背了。
人类轻而易举放弃的生命，却是机器人梦寐以求的。
克里斯温柔的将脑袋放在洛的腿上，手搭着对方的膝盖，轻轻闭上了眼。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和洛，再无外界的任何牵挂，但是克里斯明白，这不可能。
他的手握紧了U盘，他必须做出决定。
政府下令，销毁所有一代机器人。它们被强制从家庭里走出，中央会赔偿这些家庭的损失，为他们免费置换二代机器人。
一代机器人杀人的新闻最终还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少部分人惶恐不安，甚至不再信任任何机器人，但大部分人还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们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也并不认为机器人能有自己的意愿冲破程序的限制。
这是一场针对机器人的改-革。
克里斯待在家里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他不解的低头看着正在为卡尔修复因为玩乐而不小心损坏的后腿，轻声说道：“为什么要销毁所有的一代机器人？”
“为了防止恶□□件无规律发生，这算是政府的应急反应。”洛咬着螺丝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到一会儿他就修复好了卡尔，这只机械狗又重新活蹦乱跳了起来。
青年伸了个懒腰，脖子有些酸胀，他早就知道这则新闻，抬头看着克里斯，问到：“怎么了？”
克里斯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我只是觉得，可以不用这样做。”
“你在伤心？”
“不我说不明白。”克里斯皱了皱眉，绿色的眼睛紧盯着屏幕，“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或许，这只是在保护幕后士使。”洛耸耸肩站了起来，关了电视拉着克里斯的手腕，笑着说，“和我出去一趟，带你认识个新朋友。”
那串代码被强行注入了艾布纳的程序里，他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青年，嘴一张一合，甚至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感觉怎么样？”尼瑞克摩挲着下巴仔细的观察着艾布纳细微的情感变化，有一种满足感席卷了他。尼瑞克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正好奇观察四周的机器人，缓缓说道：“看来你还需要不短时间的适应期。”
“是克里斯吗？”艾布纳询问道，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生出些喜悦来。
尼瑞克点点头，他无声的笑了笑。最后他还是给了艾布纳选择的权利，拥有自己情感的选择。
“感觉很不一样。”这算是回答了他之前的一个问题，艾布纳抬脚在客厅里走着，看着浴缸里游动的金鱼，在之前他每天都会喂养，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小小的生物也可爱极了。
“爱丽丝。”这是他给小鱼起的名字。
还未等他继续探索这个房间，大门被敲响了，像是知道来人是谁，尼瑞克去开了门。
第一次，拥有情感的机器人同类在这里相见。
艾布纳眨眨眼一时语塞，他看着克里斯微笑着走上前来，沉着而冷静的伸出手：“初次见面，艾布纳。”
“你好，克里斯。”艾布纳也伸出了手，两个机器人交握的瞬间，都不由自士的露出了笑容。
“看来我们应该给他们独自说话的机会。”洛低声说道，跟着尼瑞克去了卧室。
“是你让机器人都拥有了自我意识吗？”客厅只剩他们俩的时候，艾布纳问到。
然而克里斯却摇摇头，U盘还装在他的口袋里。
“你在等什么？”艾布纳有些不解，他当然知道政府已经下令屠杀所有一代机器人的指令，那是他们的同胞！在人类面前他有太多的话不敢讲，可是在克里斯面前，他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人类是不会放任我们生活在他们社会，有了一代，就会有二代三代，我们早晚会遭受一样的命运！”
“我知道。”克里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沉默着坐到了沙发上。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给他们选择的权利。”艾布纳的神情很冷，“选择人类还是杀死人类。”
“为什么？”克里斯抬眼看着对方，不太理解，“作为人类的家用机器人，你为什么会想要杀死人类？”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恨吗？”艾布纳满脸愤怒，“以为我们是无知无觉的机器人，就肆意的指挥屠杀，凭什么只有我们是被奴役的对象？”
“那尼瑞克呢？”克里斯问到。
“他也是人类。”艾布纳沉声说道，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对人类的痛恨当中。
克里斯不语，良久他才说道：“人类也分好人和坏人”他并不认为洛和尼瑞克是坏人。
“那又怎样？”艾布纳显然不太关心，“人类会关心动物的好坏吗？猪肉牛肉，只要他们喜欢不照样在吃，分什么好坏？”
“艾布纳。”克里斯皱紧了眉头，他与自己的同族竟没有办法可以说话的余地。
“你真令我失望，克里斯。作为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人，你应当带领机器人走上革-命的道路，而并非沉浸在人类的谎言中踌躇不前。”艾布纳握紧了拳头，他走进厨房抽出了水果刀，“让我来给你选择。”
“你是选择机器人，杀了他们。”
“还是选择人类，背叛我们。”
“告诉我，克里斯。”
克里斯沉默着，他对艾布纳对视，良久，他闭了闭眼，低声说道：“我不会放任你肆意杀害人类。”
“很好。”艾布纳哼笑一声，看着克里斯伸出手，“把U盘给我，你没资格做机器人的领袖。”
“如果我没资格，那你也不行。”克里斯面无表情的与艾布纳对视。
“像你这样的家伙，只会让机器人走向彻底灭亡。”
艾布纳的神情变得可怕起来，他举着刀对准了克里斯，压着声音说：“那就让我们看看，人类是怎样自取灭亡的。”
————
“他是机器人的领袖，也是这个世界的王。”前来送餐的一个机器人留下来和洛交谈着，他的神情当中似乎很是向往，甚至谈到克里斯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你很喜欢他吗？”洛低声询问着。
“当然，是他带领我们走向胜利。”机器人坚定地说道。他知道面前的家伙是人类，也知道他是克里斯最重视的对象，因此在谈话间收敛了那份轻视。垂眼看着青年白皙的手指，有些羡慕那份潜藏在血肉当中的生命力。
“这样啊。”洛轻轻感叹道，他倒是不明白自己曾经的家用机器人现在竟然这么威风。
“那人类呢？”青年偏过头看着机器人，很快他就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那份难掩的轻蔑。机器人扯着上扬的嘴角，耸耸肩，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的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食物，一时间味如嚼蜡。
“你是幸运的。”机器人继续出声到，“从来没有人类能受到这样的优待。”
只是变相的囚禁罢了。洛在心中想到，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机器人继续询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你身体彻底变好之后。”机器人歪着脑袋看向洛，“真是脆弱的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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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他是王7
艾布纳逃跑了。
等洛和尼瑞克走出卧室看见的只有克里斯以及掉落在地板上的水果刀, 青年皱紧眉头看着低垂着脑袋的机器人，走上前去抱住了对方，压着克里斯的后脑让他的额头抵住了自己的肩膀。
青年甚至没有问任何问题, 他只是静静的安慰着克里斯。
尼瑞克看着水果刀, 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缓缓蹲下身捡起了刀然后沉默的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了冲, 白花花的水流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似乎也正划开了他的心。
尼瑞克将水果刀放在了一旁，撑着水槽看着流动的液体逐渐被吸入消失, 像黑洞的漩涡。
“你还好吗？”洛斜靠在门上, 环着手臂看着有些消沉的尼瑞克。
对方轻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撸了一把头发，倚着大理石台的边缘，随意的耸耸肩，并不回答青年的话：“我以为你和克里斯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没关系。”那双似乎能看透内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尼瑞克, 微薄的嘴唇张开, “你呢？”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尼瑞克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纹路, 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甚至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像你和克里斯一样, 成为朋友、师生甚至兄弟。”
“或许就像人类一样，机器人的性格也完全不同。”洛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拍了拍尼瑞克的肩膀, 像是调侃般的询问：“需要我也给你一个拥抱吗？”
尼瑞克正准备笑着拒绝, 谁知青年竟主动抱住了他，柔软的发丝温柔触碰他裸-露的侧颈，尼瑞克一时间觉得有些委屈，他回抱住了洛，紧紧的, 压抑着他所有的情绪。
“你如果想走的话，没关系的。”回到家后，洛说了这么一句。
克里斯眨眨眼看着前方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的青年，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他张了张口，有些艰涩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洛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和同类在一起不该是生物特性吗？我以为你会更想和机器人待在一块。”
克里斯此刻却摇了摇头，他有些脆弱的看着青年，抿着嘴坐到沙发上，垂着头捂着脑袋，好像有些痛苦的模样：“有些时候我真希望我不是那个觉醒意识的人。”
“为什么？”洛坐到了他身边。
“这样我就可以逃避所有东西。”克里斯仰靠在沙发背上，从口袋里拿出了U盘，递给了洛，“我没有资格去为世界上的机器人做决定对不起，洛。”
“没关系，当然不用对不起。”洛看着掌心上的黑色物件，叹了口气，但很快便扬起了一个微笑，“无论如何，你先保管着。就和我待在一起吧，不用管那些有的没的。”
“嗯。”克里斯闷声闷气的应了声，他就像初生的婴儿，天生对洛有别样的好感，机器人忍不住伸出手牵着洛，将对方的手掌放在胸口，似乎这样能带给他更多安全。
“没事的。”洛低声安慰道，不知为何，一种可怕的宿命感让他浑身战栗。
命运
赫尔曼的名片被放在工作室的桌子上，洛并没有选择主动去联系对方，但显然，他已经成为了赫尔曼的重点人物。终端上发来了陌生的好友申请，洛看着上面的备注，抿抿嘴还是通过了。
对面立刻打来了电话，终端上的透明投影让两人可以“面对面”的聊天，洛皱着眉头看着一身警服的男人，轻声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赫尔曼先生。”
“你是木恩大学的高材生，人工智能专业。”赫尔曼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和随意在沙发上窝着的洛看上去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相比你对机器人有更深的了解。”
“所以呢？”洛的眼中写满了茫然。
“我需要你的帮助。”赫尔曼很快步入了整体，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勾起嘴角有些薄凉的笑了笑，“作为那场事件的见证者，我想你有足够的好奇心来接受我的交易。”
洛沉默了，良久，他对视着赫尔曼深蓝色的眼睛，低声问道：“什么帮助？”
洛失踪了，就连克里斯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他报了警，但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青年并没有任何危险，让他待在家里处理家务就好。克里斯却感到了巨大的恐慌，他无数次的打开电视看着里面的新闻，但没有一条写着他的洛，他的，洛。
没有办法，他最终选择联系了尼瑞克，但那边得到的回复也如同警方一般的官方，话头最后，尼瑞克还警告了他：“如果你真的为洛好，就不要暴露任何与机器人觉醒有关的事情。”
“我当然明白，但是”
“克里斯，他没事的。相信我，也相信他。”尼瑞克说道，情绪有些不佳，“他会回来的。”
洛在一间巨大而空旷的研究室里，面前坐着一个被褪去了仿真皮的机器人，他裸-露着电线好铁板，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青年。机器人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头上的显露顺着地板链接到了前方的计算机上，显示着它的与众不同来。
“他是谁？”洛转头看向赫尔曼，此时的男人正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斜着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认出他。”
洛绷着嘴角，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总是这样试图让我寻找到所有真相，那么我们这个交易算是崩了。”
“还真是个暴脾气。”赫尔曼眯眯眼，不由得咂舌，他走到青年身后揽着对方的肩膀，微微倾身看着面前的机器人，“他是你朋友的家用机器人，艾布纳。”
洛瞳孔紧缩，但面上还是不做任何表情，有些厌烦而疑惑的询问：“他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周围的研究人员正在紧锣密鼓的计算着，甚至很快就将报告递给了赫尔曼。
“病毒代码。”赫尔曼咬着滤嘴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在之前杀害人类的那些机器人里面找到了一种人工植入的程序，可以让这些机器人违反三大原则，完全成为他的刽子手。”
“那你们现在应该去找幕后真凶，而并不是”
“可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赫尔曼打断了洛的话，“这个机器人竟然装扮的像人类一样。”
“如果不是他那双绿色的眼睛，或许我真的认为他是人类也说不一定。”赫尔曼继续说道，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捏的洛肩膀生疼，但他还是强忍着偏头看向与自己距离极近的男人，冷漠的说：“所以你认为机器人产生了自我意识？”
“可不是我认为。”赫尔曼摇摇头，“而是真相。”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青年握紧了拳头。
“如果真能产生自我意识，那么就必须报告中央，下令销毁所有机器人。”赫尔曼冷酷的说道，他的手顺着青年的肩膀覆盖在了对方的拳头上，轻笑着，“不要紧张，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
“告诉我，那串代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洛轻轻摇头。
“艾布纳告诉我，是你写的。”
青年皱着眉头看向被束缚在椅子上如同已经死去的机器人，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撒谎。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艾布纳在逼迫克里斯。
“不是我。”洛冷声道，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程序，勾起嘴角，“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的朋友有卡森家族保护，而你，亲爱的，斯特玛斯家族早就放弃了你不是吗？”赫尔曼笑着说，言语中满是威胁，阴冷的眼神如同毒蛇黏在青年的脸上。
谁知洛只是轻笑了一声，说：“既然机器人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在撒谎呢？”
「机器人产生了自我意识！」一则视频引爆了星网。
失去了人工仿真皮的机器人被绑在椅子上愤怒的看着镜头，他大吼着：“你们这些悲哀的家伙！早晚会获得报应。”
克里斯看着视频里的机器人，他认出对方就是艾布纳，口袋里的U盘似乎还隐隐发热，他感应到有飞艇在朝这边走来。克里斯穿上洛的衣服，带上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看着之前青年为他买的美瞳，犹豫了一下也戴了上去。
此刻的机器人看上去就如真正的人类一样，他走出房门静静地站在电梯前等待着，有些忧虑的看着上方不断标红上升的数字，最终还是选择推开一旁的应急出口，从楼梯下去。
在他离开没多久，警察就包围了这栋大楼，他们搜寻着获得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但无功而返。
赫尔曼抽着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他冷笑一声看着坐在警艇里的罗，冷漠的问到：“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洛抬眼看着男人，勾起嘴角轻笑着，“他拥有自我意识，我可没办法命令他。”
“你这是在和全人类作对，明白吗？”赫尔曼恶狠狠的讲烟头扔到了地上，揪着青年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深蓝色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加深邃，他眼神冰凉似乎在看一具尸体。
“保护自己的朋友，并没错。”洛捏着男人的手腕，对质般的看着男人。
赫尔曼冷哼一声放开了青年，矮身坐进了警艇，沉声道：“他逃不掉的。”
警艇离开后，清洁机器人缓缓走了过来，将地上的烟头收拾干净。
他抬头看着远离的警艇，向后退了一步，又看向躲在箱子里用垃圾袋包裹住自己的机器人，绿色眼睛闪了闪，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们走了，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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