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沈拓还有温度洲都闭了嘴，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我不管你们今天来这儿是做什么？在这咨询所里，只有两个身份, 要么心理医生, 要么病人，如果你们是来捣乱的话，那么门在那儿, 好走不送。”莫娴丝毫不留情面道。
然而因为本身的声音就小声, 再加上声音偏温柔, 让人并不是非常反感。
听到她的话, 温度洲和沈拓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都闪过同一个想法，那就是留在这儿。
而想要留在这儿就意味着要把自己的内心解剖出来，展示给别人看。
无论是温度洲还是沈拓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若是让他们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精神不正常的事实, 他们都不会乐意。
但是在莫娴面前不一样, 温度洲又不是第一次来找她,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不该知道的她也知道, 没什么可丢人的。
而沈拓则是因为他已经把她当成了必死之人, 一个死人她知道的再多又如何，难不成还会爬出来告诉别人？
两个人都选择了留在这里, 这意味着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要在外面等。
因为, 接下来的谈话毕竟涉及隐私，不然的话刚刚莫娴大可以让那位客人直接进来，而不是让助理帮忙改约时间。
她看着两个人, 让他们自己决定谁先来。
而温度洲表面工夫做得很好，讲究先来后到，不用莫娴说，他就已经自觉地走到门外等了，这倒是省了一堆的麻烦。
在走出门口时，他转过头道了一句，“三十分钟”意思是他只在外面等三十分钟。
不待里面的人听到后是什么表情，门就已经被再次关上了。
咨询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莫娴翻开了手上的本子，上次帮沈拓预约了周六的时间，她已经得到了他大部分的信息，比如名字，年龄，家庭住址等等，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一开始就步入了正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的？”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对待普通客人该用什么态度，她就用什么态度。
温和客气，完全不见刚才的不悦。
沈拓注意到了这点，不禁想到如果她不是杀人凶手，那她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心理咨询师吧？
在他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一直都没等到他回答的莫娴再次问了一遍。
这一次沈拓倒是回答了，只是第一句话就让她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都知道，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沈拓说的是前世他绑定恐怖大世界到后来自杀重生的时间段。
然而莫娴不知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当警察也才这两年的事，这一听，跟上次沈拓跟自己说的不一样。
知道归知道，她没有要把这事抓出来的意思，莫娴顿了下手中笔尖，接着问道，“那它对你生活有什么影响？”
“目前来说是没有影响的”沈拓想了想道，他说的也是实话，可以吃可以喝可以睡，的确是没多大影响的。
只不过莫娴听了之后，对他的话感到怀疑，“你确定？”她问的同时停下手中的笔，按道理说是不会像他所说的，没有丝毫影响的。
然而沈拓再一次表达了肯定，“我确定。”俊美的脸上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若他是个正常人，莫娴很有可能就信了，可惜 他不是。
果然，莫娴的猜测在接下来得到了证实，她问了他三个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惹了你，让你非常生气，你会怎么做？”这是第一个问题，然而沈拓的回答让本来就不是好人的莫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就杀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显然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莫娴收敛了心神，接下来问两个问题，都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她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说没有影响了，别人做事总是需要顾忌些东西，而他不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沈拓而言，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然而在一个心理咨询师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莫娴挺想跟他说一句，“不用治了，这样挺好的”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能被温度洲盯上，莫娴当然不是普通的心理咨询师那么简单，她读的是心理学，在国外进修，曾拜国外著名心理学大师麦克为师，在国内名声不显，然而在国外却是极其出名。
她治不了自己的病是一件事，但不代表她治不好别人的病。
只是眼前的这个病人未必相信自己。
在莫娴看着沈拓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这时温度洲开门进来了。
不知不觉，竟然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沈拓看了看莫娴，又看了看温度洲，最后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就道，“今天就到这儿，多谢莫医生了。”
莫娴没有挽留。
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心里都有点数。
不过莫娴和温度洲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他离开。
目送着沈拓离开，莫娴目光看向了温度洲，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你就那么自信自己能解决得了他？”她语气意味不明，同时有一丝的怀疑，那是对他能力的怀疑。
对此，温度洲没有生气，他反问道，“你不也是？”不然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暴露出来自己的真面目。
角落，监控一闪一闪地在亮着红色的灯，然而两个人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
杀了沈拓，他们下一个的杀人对象就是对方，这已经成为两个人的共识了。
至于会不会有意外发生，莫娴和温度洲都故意忽视了这点。
42. 第四十二章（捉虫） 沈拓离开了咨询室……
沈拓离开了咨询室之后, 并没有完全地走出咨询所的大门。
这几天谁在针对自己，他心里明白着呢。
所以在看见温度洲出现在这儿的时候，沈拓就已然明白自己不会那么轻松地回到警局了。
那两个人既然敢光明正大见面, 并且不把监控当回事, 显然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看完监控录像的时候，沈拓本来是想把它复制一份下来，然而下一秒, 监控黑了。
同时在上面浮现着一行字, “游戏正式开始。”
前段时间那些小把戏只是个热身而已, 如果真把它们当成他的真实实力, 那也太小看温度洲了。
咨询室里, 莫娴看着眼前的人, “你想怎么做？”
在她话落下后，温度洲乍然勾起一抹笑，“杀人诛心，自是让他身败名裂。”
“你说, 如果让他给你顶罪, 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 莫娴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他会那么好心, 天都塌了。
但她也没有反对就是了。
“你最好是能把他解决了, 否则下一个被解决的人就是你了。”
莫娴感觉沈拓不会那么轻易就如他所谋划的那样走，这是一种直觉。
听到这个, 温度洲不但没皱眉, 反而笑了，“这样子不是更好吗？好久没有遇上对手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抬眼看向莫娴, “你这是在担心我？”
莫娴嘲讽似地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温度洲得到这个话也没有觉得丢脸，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因为他不需要软肋，所以她注定是要死的。
莫娴没有理会他说的话，还以为他说完了就会走，没想到温度洲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刚才沈拓坐的位子上，在见到自己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时，戏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只是说笑的吧？”
实话说莫娴还真的是这样觉得。
如果能治好，他早就治好了，可是她只感觉他越来越疯了而已。
这个道理温度洲也明白，但他就是想看一个得了心理疾病的人要怎么救治他？
外面，沈拓在等着温度洲出来，却一直没有见到他人影，本来已经打消了的怀疑再次出现。
他们真的只是病人与医生的关系么？不见得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娴可能对温度洲不感兴趣，但温度洲可未必，尽管他隐藏得很深，但沈拓看得出来，那占有欲不似做假。
或许，自己可以从这里面下手。车上，他心里想道。
原本沈拓以为他们这次又是在路上下手，然而不是的。
在半路上，当他被自己曾经的同事带走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
这段时间的小打小闹也只是为了放低自己的警戒心，为的就是今天。
警局里，同事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拓，当初那个年轻警察也在其中。
“队长。”有一个人率先叫出了口，但是很快就被旁边年长的一位警察拉了拉胳膊。
说实话，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不相信这个事实，然而有视频为证，再加上上头正值职位竞争，沈拓刚好撞到这个木仓头上，许多人都盯着他呢。
一开始，沈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过了视频之后，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如果他不是身为本人的话，怕也是会被这个视频迷惑到了。
这个视频真正做到了，给我一张照片，我能让上面的人会说会唱歌，会跳舞，同时也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林贵和陈平的死亡现场，沈拓的身影居然出现在了上面，并且是以凶手的形式出现的，声音动作足够以假乱真。
“你们已经让人核验过这视频了？”看完了视频后，沈拓不慌不忙问道，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在他问出这话后，就有人回答了。
“核验过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动手？”说出这句话的人眼中带着苦笑，在看到沈拓还保持着冷静的时候，不由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拓抬眼，有些莫名其妙，“我说不是我做的，有用吗？”
“办案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一定道理，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那说什么都是废话。”
这些他们当然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当怀疑对象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时，能不能接受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对吗？”上头施压，老警察着实也不好受，他也知道如果沈拓进去了，怕是再也出不来了，所以特意问了这个问题。
沈拓很肯定的说道，“是。”
两个人目光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
于是在两个年轻警官押解他的时候，沈拓打晕了他们，在一众有意放过他的人中，离开了警局，同时，他也成了一名逃犯，担任着畏罪潜逃的罪名。
下次，他们再见到他，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是举起手中的木仓了。
听说这个消息时，莫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傍晚六点，她准时到家，正准备打开家里的门，却被身后突然倾上前的人捂住了嘴，反手一个转圈带进了房子里。
从一开始的身体紧绷到后面放松了下来，莫娴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了。
果然沈拓这时候出声，证实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莫医生，好久不见。”似是一点都不怕她大喊大叫，进了门之后，他就放开了捂住她的手，只是高大的身子挡在门那里。
莫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我记得我们今天早上才刚刚见过吧。”她看着沈拓，直言道，像是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境。
听到后，沈拓低眼看着她许久，最后道了句跟这句话无关的话，“骗子。”声音很轻，像是呢喃。
然而莫娴耳朵比较尖，她听到后，脸上表情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后就是退开了两步。
“沈先生怕是今天没吃药，精神有点问题吧？”
事实上，沈拓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怎么说呢？有点哀怨。像是比较亲近的人才会说出来的。
但他们两个显然不熟，所以这话到底从何而来？
在沈拓心中若有所思的时候，莫娴心中也有点不解，他刚才的语气很像一个人，温度洲，他曾经也用这种语气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于是，当沈拓回过神来，就看到她再发呆。
“你就这么敢肯定，我不会杀你？”居然还有时间在这发呆？差点把他气笑了。
43. 四十三章 “你不会那么做的”莫娴肯定……
“你不会那么做的”莫娴肯定的说道。事实上她也很好奇, 明明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为什么会克制着选择不动手。
就像先前在咨询室里说的，如果有人招惹了他, 他会选择把他杀了一样, 沈拓似乎只是口头上嗨，实际上却没有行动。
莫娴当然很疑惑，不过她不知道的是, 这里只是个游戏, 作为游戏里的主要角色, 自己当然不能死, 即使死也不能现在死。
门前, 沈拓看着她, 眼神意味不明。的确，如她所说的，他不会杀了她。
如果杀了她就能通关的话，他早就下手了, 不会等到今天。
“所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莫娴可不信他来找自己仅仅只是为了盯着自己而已,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逃犯, 作为一个三好公民, 她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
即使她说不会报警, 然而沈拓也不一定会相信。
综上得出，他今天来找自己绝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
听到莫娴的话, 沈拓轻笑了一声,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做的自然是引蛇出洞了。”这条蛇除了温度洲没有别人了, 沈拓赌的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
莫娴的人际关系很简单，但是要说她失踪了，没人发现，那也太夸张了。
助理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没看到她，并且打她电话也不接时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正好最近一段时间正值杀人犯作案时间，所以她没怎么犹豫，直接就报警了。
“莫医生不可能无缘无故销声匿迹，她今天还有客人等着就诊，即使不来也会提前跟我说一声，她一定是出事了。”
警局里，助理在报案的时候说道。
警察局的人接到莫娴失踪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是去她的家里查看一番，而莫娴家里正好有装监控，从监控里他们得知她是被沈拓带走的。
这让众人心中一沉。
“我就猜到他还在怀疑她。”在助理离开后，其中一个人说道。
在很早之前，沈拓就曾信誓旦旦地说起了自己的怀疑，然而没有人信，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是不死心。
说实在的，老警察有点后悔把他放走了，他是想要放他离开，但不是让他去绑架人的。如果莫娴真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么一想，他的心硬了几分。
于是，警察局里的人再次加强了对沈拓的追踪，包括但不限于查看路边监控等等。
可惜，沈拓的反侦察能力也是很强的，他避过了路边的所有监控，如果不是莫娴家里安装了监控，他们还不知道他昨天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哪里。
只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警局里就空了大半。
其他人都出去办事了，只有老警察一个人坐在那里，门口还站着几个值班的人。
位子上，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件事，许久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声音很小声，像是自言自语。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里的你指的是沈拓，本能让他不愿相信这件事，但沈拓做的事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就算莫娴是凶手，在没有证据前，法律都不能给她定罪，何况是他？沈拓这样做只会害了他自己，给自己平白添上绑架犯的罪名。
老警察就是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如果说警局里的人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那么温度洲则是第二个得到消息的。
他不知道沈拓是怎么把消息送到自己手中的，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拓，他更了解莫娴，如果她不想被带走的话，是不会被带走的。
一个资生心理顾问，是可以一步算百步的。
这让温度洲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在她的预算之中。
“我们来打一个赌吧，他不会来的。”高华斌的死亡地点，警察局想要追踪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莫娴坐在椅子上，坐姿端端正正的，像平常在咨询所里一样，放松自然。
她看向站在窗户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出声道，一点畏惧都没有。
自从高华斌死后，他父母就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再加上不想看见这栋房子触景生情，所以就搬了家，这座房子也就空置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两个人的原因，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莫娴知道沈拓想要借助自己引出温度洲，可是他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还是说他把温度洲当傻子看了？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自投罗网？
以她记忆中对温度洲的了解，他可不是这般舍己为人的人。
“你就那么肯定？”沈拓这时候视线从窗户移开，转过身来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我看未必。”
想到刚才在底下看到的人影，他眼中的笑意越深了。
于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就听到他一句话，“莫医生，你要输了。”
陈述的语气，并不带任何炫耀，但足以让莫娴拧了拧眉心，他会这么说，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温度洲真的来了。
下意识的，她脸上闪过怔愣，不应该啊。
莫娴不信邪似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楼下真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过，如果说他今天来是为了自己的话，莫娴可不信。
比起前者，她更相信的是，他有自己的计划，比如，除掉沈拓的同时顺便除掉自己。
莫娴真相了，温度洲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不慌不忙地按约定时间来到这栋楼，仿若闲庭散步，在到达高华斌家门口时，轻叩了两声，敲响了门。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门本来就没关，温度洲一推就推开了，然后就见到失踪了的两个人。
而想象中应该被五花大绑，绑起来的莫娴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不像是被绑架，反倒像是做客。
温度洲眉眼一挑，但是没多说什么，目光直直地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沈拓。
“我来了，你也该把人放了吧？”
沈拓：“温先生这话说得，从未抓过，又谈何放过。”
听见这句话，温度洲没有生气，甚至是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以为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轻松揭过这件事吧？外面，你曾经的那些同伴可都是在找你，你猜，如果他们看到了，会不会信你这个说辞？”
“这重要么？”沈拓既然敢做，就已经想好了后果。
说到底在他眼里，这个世界里的人全都是npc，指望他对游戏人物产生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
温度洲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人了。
“既然你不打算放人，那么把我引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她认那徒有虚名的罪吧？”
即使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个人，温度洲也没有要坦诚的意思，这让沈拓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道了一句，还真是小心啊。
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可不是如此，诚然如温度洲所说的，自己引他过来，对他造不成半分伤害，但是沈拓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伤他。
他的目的在于调虎离山。
这个莫娴其实在一听到他要找温度洲的时候就想到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一向聪明的人居然也有失策的一天。
“他不该来的”位子上，莫娴看着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人心中想道。
但是她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如果不能解决了沈拓，那么解决了他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莫娴怕就怕在，到头来，会是两头空。
44. 第四十四章 不过，无论最后赢的人是谁……
不过, 无论最后赢的人是谁，这场局中自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了。
莫娴收回视线，心中想道。
如果她所料的不错的话, 沈拓来她的咨询所看病这件事, 警方的人应该得到消息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选择怎么做了？
想到这里，莫娴嘴角略微扬起。
的确, 这时候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
警察局里, 一群人办事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 本来就疲惫的面孔更加难看了。
一个正常的, 有可能被污蔑的队长和一个有着反社会人格, 偏执型精神病患者, 这两个是不能比的。
他们也试图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然而这个消息是从莫娴身边的助理得知的，有病历资料，还有视频为证, 做不得假。
仁爱咨询所虽然保证每位顾客的隐私不受人侵犯, 但只要跟案情有关, 该提供信息的还是要提供。
而助理之所以没有在报案的时候, 第一时间把这件事说出来, 是因为她还不确定。
沈拓虽然来过咨询所里很多次, 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警察的身份, 而正常人只会以为他是来调查的。
要不是上一次莫娴让她帮忙改约时间, 看到沈拓的名字，她或许还不会想太多。
想到这里，助理其实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疑惑的, 那就是莫娴平常都是自己预约时间改约时间的，为什么那一次会突然叫自己了？
别说当时她听到时有点懵了，直到现在助理都还想不明白，因为改约时间在电脑上就可以操作的，而当时莫娴面前就摆着一台电脑，只是动动手指的工夫，其实没必要喊自己过来。
可惜，疑惑归疑惑，助理并没有要深思的意思。
而莫娴就是算到了她的性格，才叫她去做的。
咨询所里的预约系统是可以看到当周的所有预约的。
沈拓原本预约的时间是星期六，莫娴当时让助理去帮忙改约时间，就是想要让她在预约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为的就是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他有心理疾病，给之后警方的人知道这件事顺理成章起来。
要知道，莫娴是医生，而沈拓是病人，他的信息再怎么泄露也绝不能是从她的咨询所里泄露出来，不然她大可以直接告诉警方他有病，又何必绕这么一大圈？
只不过就连莫娴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可以说，从温度洲谋划开始，她就猜到了事情最后有两个结果。
要么沈拓被关进拘留所，接受调查，要么就像是今天的场面一样，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当时布下的局都派得上用场。
然而，即使如此，莫娴还是对沈拓找到了什么线索感到好奇。
不仅是她，这时候温度洲也有所察觉了，只不过他面色不显，因为即使这时候他倒退回去，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倒不如站在这里听听沈拓到底要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
沈拓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微一滞，望了一眼同样坐在椅子上，正等着自己开口说话的莫娴，心中漫不经心想道，“这两个人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像的，难怪会厮混在一起。”
按以前他可没这个耐心跟他们聊天，不过，沈拓今天心情还不错，倒也乐得做这个好人。
他看着两个人道，“我承认你们的犯罪十分完美，但是百密总有一疏，高华斌肚子里留下的那枚戒指成了最大的败笔。”
“如果那枚戒指是他死后放入的，那么他的喉口不应该有痕迹，这就说明一个事实他是生前吞入的。”
“而有什么事能让他自愿把戒指吞进去呢？除非，比起死亡，他还有更加在意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在凶手手中。”之所以沈拓没有用威胁来概括，是因为他认为高华斌跟凶手做了一笔交易，这个交易跟高华斌家里的公司有关。
要知道高华斌才刚死没多久，尸体都还没下葬，为什么他的家人着急着搬走？难道真的只是怕触景伤情吗？
这不太符合常理，按道理亲人突发意外过世，第一反应应该是沉浸悲伤，而不是想着搬家。
所以沈拓查了一下发现，原本面临着破产危险的高家公司在高华斌死后，没过几天就重新注入了一笔资金，而那笔资金数额相当高，来自境外，恰恰好是温度洲名下产业。
由此，他推测，温度洲是用巨额的资金买了高华斌的命。
沈拓将所有经过都说了出来，房子里，其余两个人默不作声。
几分钟过后，安静的房子里响起了一道鼓掌声，这道声音是从温度洲那里传出来的。
“聪明，不过想要仅仅凭借这一点就想把我定罪，可不太可能。”毕竟他只给了一枚戒指，可什么都没干。
莫娴这时候大概猜到了一些，他是什么都没干，但是他又什么都干了。
比如戒指是高华斌自愿吞的，头骨钉是他父母帮忙钉的，要说凶手，也只能说他父母了，跟温度洲半点干系都没有。
他跟高家一群人唯一有关联的就是在高华斌死后，投资了他们家公司而已，这算有罪吗？即使到时候高父高母反口，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而已，根本就无法定罪。
想到这里，莫娴对温度洲的忌惮越深了。别告诉她他想不到那枚戒指的破绽，按她看来，他是故意留那个破绽，为的就是挑衅警方。
你们知道又怎么样？有本事来抓我啊。
莫娴想得到的，沈拓自然也想到了，他当然没那么天真，以为凭这一点就能把他抓起来，所以他选择了曲线救国。
45. 第四十五章 换一种思路，想要定温度洲……
莫娴想得到的, 沈拓自然也想到了，他当然没那么天真，以为凭这一点就能把他抓起来。
所以, 他选择了曲线救国。
也不能说曲线救国吧, 只是换一种思路想而已，想要给温度洲定罪，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办法, 沈拓没必要死磕这件事。
他就不相信温度洲的手里就那么干净, 除了高华斌还有两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之外, 就再也没动过手。
要知道, 一个人的性格是从小到大培养成的, 莫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沈拓不知道，但温度洲如果说不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他怎么都不信。
据沈拓所查，温度洲自小就生活在一个赌鬼的家里, 非打即骂, 整天穿的就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 如果不是他每次都得第一, 学杂费全免, 温父压根就不会让他继续读书。
然而, 这一切终止在温度洲十八岁，也是高考的时候, 温父失踪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被讨债的人追, 自己一个人跑了，然而沈拓却不这么想。
十八岁，那可是一个成年, 不需要监护人的岁数，他忍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一朝得愿，没有什么比亲手杀了他更让人痛快。
在沈拓猜测看来，温父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死了。
当然，这中间可能还需要一定的契机。
沈拓的目光看向莫娴，他可是意外得知，她和温度洲两个人高中的时候都在同一所学校上的，一个上高一，一个上高三，两个人真的只是两年前才认识的吗？
他为什么就有点不相信呢？
沈拓若有若无的视线并没有隐藏，莫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然而那道目光并没有消失。
见此，温度洲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挡住了沈拓看向她的目光，眼中带着警告。
在莫娴几个人僵持不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另一边，警方的人已经到达了温度洲回国之后住的那间普通民宅里了。
那是一栋透着浓烈年代气息的旧楼房，木式楼梯随着人站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一样。
从他给高家公司投资了一笔钱来看，温度洲其实是不缺钱的，那么他为什么不住在舒适的酒店里，偏偏要回到这里居住？甚至连清洁工都没请，自己收拾屋子？
寻常人当然不足为奇，可是温度洲拥有洁癖，这就很让人奇怪了，除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老警察一听沈拓说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立马带人来这里查。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表面上他们闹翻了，实则却是做做样子，为的就是降低凶手的警戒心。
而心理问题这一块，老警察更是从头到尾都没信过，因为从一开始沈拓去找莫娴之前，就已经跟他说好了计划，假扮精神病人，查案。
而为了不让消息泄露，沈拓也只跟他一个人说过。
旧式楼房里，其他警察不知道吴队带他们来是要做什么，但疑惑归疑惑，当他让砸白色漆墙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砸了。
白色漆墙下不是实心的，指尖轻敲仍能听到回音，在他们砸下去的那一瞬间，里面传来了一股恶臭味。
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他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尸臭味，待墙壁完全被砸开，一个中年男性的尸体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在他身上还有几条蛆虫在爬。
“这是……？”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唯有老警察的面色不变，“这是温度洲的父亲，温大山的尸体。”只不过他的眼神沉重了些。
这一系列他都是按照沈拓的推测来进行的，能完美将凶手作案动机与心理重现出来，这样的人如果一旦踏错步就太可怕了。
“吴队，我们还在他卧室里发现了这个。”
怕还有什么线索没有找到，其他人又翻找了一番，最后在温度洲的卧室里找到了几张照片，看上面的穿着，是好几年前拍的，上面不是别人，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
在场的人一看见照片就认出了她，莫医生，更准确的是，上学时期的莫医生。
有她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场面，也有人群中独自走过的场面，但每一张照片和角度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都是偷拍的。
几个人互看了一眼，莫名地想到了先前沈队信誓旦旦说的那句话。
他们两个要是没点什么，我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林贵、陈平，高华斌他们都是仁爱心理咨询所的顾客，而咨询所的主人和温度洲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再加上七年前失踪的温父尸体再现，这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两个人进行，这很难不让人想太多。
沈拓接到吴警官的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尸体时，他才刚跟温度洲打完一架。
“我已经找到了温大山的尸体了，已经验证过了，的确是他，你那边怎么样了？”吴队担心凶手狗急跳墙，对他动手，语气里有一丝关心。
“我这边不妨碍，不过，你要是再不来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沈拓不慌不忙道，说着的同时，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戾气的温度洲，心中只有不解。
他只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至于那么的生气嘛？
就刚刚，沈拓把他和莫娴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就读的事说出来了，还没继续往下说，温度洲一个拳头就过来了。
在沈拓不明所以然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所以，你在当年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我了，对吗？”莫娴视线看向温度洲，问出了这句话。
也是这个时候，沈拓才知道两个人原来不认识，又或者是温度洲认识她，而她不认识他。
因为电话还没挂断，所以另一端吴队也听到了这句话，然后就把在那个旧楼房里发现照片的事告诉了沈拓。
“我们在温度洲的家里找到了几张莫医生高中时候的照片，看那角度是偷拍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拓脸上有一丝怪异，他实在无法将面前的人跟痴汉联系在一起。但他总算知道温度洲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出来这一件事，因为他怕她知道。
面对莫娴的问题，温度洲没有回答。
他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连带着拳头紧握起来，牵拉着刚才和沈拓对打时被打到的地方，身上隐隐作痛，然而这都比不上一件事实。
他害怕莫娴想起来，想起来她曾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帮过他。
46. 第四十六章 这还是莫娴第一次看到他这……
明明刚才还跟沈拓打得不分上下的人, 此刻却透露了一分脆弱。
这还是莫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一向自负的人居然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当然没有把他的变化跟自己刚才的问话联系在一起，在见到温度洲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便歇下了心中的疑惑, 转头细数着时间。
警察局的人很快就来了，一进来就直冲温度洲和沈拓而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莫娴也被带走了。
比起上次的和气, 如今一群人的眼中多了一分警惕。
如果温大山, 包括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都是温度洲杀的, 那么和他有着牵连的她是否也知情, 又或者是参与了这起案件的策划？
他们始终没忘记一开始自己一群人是要查杀害林贵和陈平的人的, 没想到查着查着就牵扯出了这么多陈年旧事。
然而怀疑归怀疑, 在没有充足证据之前，他们也只是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把人带走。
至于沈拓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见到他，就有人围住他, 想要给他拷上镣铐, 不过被吴队阻止了。
“行了, 事情能有这么大的进展全靠他一个人, 虽然说他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 但也算将功补过了。”
吴队把那个视频是假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一方面那个视频的确有以假乱真的本事，但更多的却是人为因素。
“人为因素？”回到警局后, 大家朝他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吴队也没有要瞒他们的意思, 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还记得我们请来的鉴别专家中有一位叫贺庆年的吗？他是去年超市木仓杀案中死者的爷爷。”说出这话时，吴队叹了口气。
每年因为各种动乱死亡的人不在少数，他能记住这件事还是因为那次死者是个五岁的小女孩, 活生生地被作案者从高楼摔下来，当场就死亡了。
一讲到这里，大家都知道了吴队说的是什么了。
受害者在怨他们，怨他们没能救下他孙女。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带队的就是沈队。稍微转一下脑袋，他们就把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猜测出来了。
贺庆年这是把对凶手的恨都记到了当时带队的沈队身上了，所以在警方请他来鉴别视频时，看到里面的人是沈拓，起了私心。
要是寻常情况下自然不妨碍，毕竟那么多专家也不是白请的，偏偏的是，他在请来的所有专家中是最具权威性的，他要是想混淆其他人的判断，轻而易举。
想清楚这点后，脾气爆一点的当场黑了脸，“能救的我们都救了，救不了的我们能怎么办？”
“要是沈队真担上这罪名，没洗清，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任谁辛辛苦苦救人，一天到晚来回跑，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待遇都不会高兴。
这次是沈队，下一次如果是他们呢？虽然不想承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袋瓜子的确不如沈拓。
他能观察到，自己却不一定能知道。
吴队看到大家的心情都不是非常好，也没有安慰他们，只是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肩膀，说起了另一件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温度洲这件事。”
“我问过贺庆年，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发行为的，没有受人指使，也查过他最近接触的人，都没有可疑人物，这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是凶手藏得太严实了，我们没发现，要么就是他对人心的把握很深，猜出出贺庆年会那么做。
“而无论是哪一个，对我们来说，都是个难题。”
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们能想到的东西，他也一定能想到，想要让他跌个跟头，无异于难如登天。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对接下来盘问温度洲的难度已经有了数了。
然而真当他们真正审问的时候，还是被他的难缠给头疼到了。
即使家里被翻出了温大山的尸体，仿佛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温度洲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慌乱，他坐在观察椅上，一句也没有承认。
“他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大概结的仇的人太多了，有好心人看不过去了吧。”云淡风轻的话透着几分凉薄。不过，在场的人在知道他的过去后，也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有些人是真的不配做父母，但是同情归同情，不代表接下来就不要问了。
吴队把话题一转，放到了他眼角处的疤痕上。
“你眼角处的这道伤疤是从哪来的？是被你爸划的吗？”
温度洲听到这话，抬起了眼，“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没意思了，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这是两年前落下的。”
两年前，警方因为连环杀人案找他谈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没这道疤。
吴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紧追着话题，“既然不是那时候伤的，那是什么时候伤的，被谁伤的？”语气咄咄逼人，气势很强烈，只不过这一切都对远处的人不管用。
温度洲轻抚了下眼角，神色突现了一道温柔，“只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而已，吴大队长没必要这么追根究底吧？”
吴队盯着他，一副他不说就一直问的架势。
温度洲在他的目光下到底还是松了口，“好吧，告诉你们也没关系，这伤呢是我自己划的，而且不止是这眼角处，还有手腕上，胸膛上。”
“至于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爱自杀呗，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但是她呢不喜欢我，我就想试试这样做能不能让她和我在一起，当然，结果失败了，所以为了忘记她，我选择了出国。”
一切都很有条理性，现在就等莫娴那边的问话出来了。
十分钟后，一个警察走了进来，摇了摇头，两个人的口供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大致能对得上。
观察室里，吴队带着人走了出去，他看了一眼玻璃板里面的温度洲，背对着他，对年轻警察问道，“查到七年前帮温家装修填漆的工人了吗？”
“查到了”虽是这样说，但年轻警察脸上不见丝毫轻松，因为他们要查的人早在六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他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唯一的女儿也如今定居在了国外，联系不上。
线索直接断在了这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知道这里有问题，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挫败感一时间充斥心头。
观察室里，温度洲这时隔着玻璃板朝两个人看了过来，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布满深意。
47. 第四十七章 他那些话当然是假的，只不……
他那些话当然是假的, 只不过是忽悠这群警察的。
隔着玻璃板，温度洲虽然看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大致能猜出来, 他们并没有从莫医生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知道这件事后, 他下意识心中闪过一丝愉悦，不过这丝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露出了阴冷的表情。
这世上, 能不用对口供就能深刻掌握他心理, 至今还能活着的, 也就只有她了。
“莫医生, 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怎么办？”温度洲五根手指捂在脸上, 透过缝隙依稀能看见他疯狂的眼神，然而低笑之下却是痛苦的呻吟。
观察室外，隔着玻璃板，吴队几人看到他的动作, 皱了皱眉头。
实在是他的精神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 怕他自残或者其它, 其中一个人准备进去看下, 然而这个时候里面的人又恢复了正常。
也不能说正常吧？比起之前录口供时的轻松, 他此时神情恹恹, 安静了许多。
吴队盯着温度洲好一会儿，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话。
突然, 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朝身旁离自己最近的人说道，“等一下你把刚才他笑的那段监控调出来，找个唇语老师看一下他到底说了什么。”
虽然吴队也知道, 以温度洲的智商，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对案情有帮助的，但万一呢？
隔壁，莫娴的待遇比他稍好一些，至少行动没有受阻，不过问完话后，她还是不能回去。
她刚录的那些口供都是那些警察告诉她的，他们的眼神、动作，甚至于走路速度的快慢都能透露出一定的信息，而她只不过是顺着他们来而已。
至于为什么能对得上？想想都知道，警方问完话后，会对口供。只要温度洲不傻就不会把这件事往她身上引，因为莫娴是不可能把自己招供出来的。
所以那伤要么就是温度洲自己伤的，要么就是第三个人伤的，别无其它选择。
而比起虚构一个人，还要完善中间的漏洞，直接承认会相对比较简单点，而她只不过是相信他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已。
警局大厅，她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抿了口，热气给本来就精致的脸上蒙了一层雾。
沈拓看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瞥了一眼给她送开水，已经走远的年轻同事，走上前，嗤笑一声，“莫医生的魅力还真是大”一个小时前还看着她一脸警惕的人，居然还给她送水了。
听见声音，莫娴没有被他吓到，不过也没有抬头就是了，她捧着一次性杯子，冰凉的手遇到热，舒适了几分。
沈拓也是走近了才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以她的胆量，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是被吓到的，那就是身体不舒服了？
他视线下移，落到了她紧握、掐得死死的拳头，皱了皱眉，难得善心发作，问了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二十分钟后，当他站在超市某女性用品时，不由后悔起自己为什么问出那话。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沈拓也不知道挑什么品牌的，所以他每种都拿了一包，在结完账后，又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盒布洛芬缓释片，然后才回到警局。
这次莫娴倒说了声谢谢，至于沈拓，他把东西扔给了莫娴后，就走了。
他是被另外一个同事叫走的，一路上他们打了好几通电话了，只不过他当时手机没电，没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
看到几人焦急的面容，沈拓边走边问，“说吧，什么事？”
“温度洲他请了人来保释，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他走吗？”
他们才刚把人带走没多久，就有人来保释他，如果不是提前通知，谁会信？
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人是他杀的，就算是警局也不能随意地把人扣下，这个道理他们很清楚。然而就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加难以接受。
沈拓轻敲了下椅子上的扶手，“怕什么，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最近盯着点，别让他发现了。”意思就是让他走。
“那莫医生呢？”
“也一起。”说完后，沈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算了，莫医生那儿我来说。”
于是等温度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娴坐上警方的车，消失不见。
见他目光一直看着那里，好心的警察向他解释道，“莫医生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我们沈队帮忙把她送回去。”
听到这里，温度洲算了一下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七年前她就有这个小毛病，没想到七年后依然没有调理好。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追随着她，然而在她眼里，自己跟其他人没有两样。
想起过去高中的时候他给她送过一次药，“布洛芬还是少吃为好”当时，她疼得要死，他看见了，明明身上没有多少钱，却还是帮她买了一盒药。
可是她呢，在还完钱后，就把自己给忘了，想到这里，温度洲轻扯了下嘴角。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他坐上车后，并没有回到先前的住处，家都被人砸了，虽说也可以住的，但看着十分糟心，所以温度洲最后找了一个酒店先住着。
这个酒店离莫娴的住处很近，几分钟的距离就能到。
沈拓在把莫娴送回家后，没有逗留就离开了，局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回晚了，怕是又要听一大堆唠叨了。
那个油漆工的女儿叫黄梅花，虽然说暂时联系不上，但也不能不联系。
回去后，沈拓把目前已知到的人物联系在一起，跟大家一起分析。
“以当时温度洲家里的经济状况，还有温父的抠门，不可能会花钱请人来装修，这是第一疑点，第二疑点，黄青海在七年前就确诊了脑癌，当时他帮温家装修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并且还是从住院中硬是爬了起来干活，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虽然说时间隔得有点久，但我查出黄青海的账户没有异常，这说明一个事实，他并不是为了钱而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快死的人放心不下呢？”
沈拓刚说完，位子上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他女儿。”
“但是他女儿的生活普普通通的，账户里也没有多出钱来，就连出国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完全看不到第二个人的手笔啊。”负责调查黄梅花的人这时候插嘴道。
沈拓转了转手中的笔，肯定地说道，“所以，这中间肯定有我们漏掉的地方”
“对了，你有找认识她的人问过吗？”沈拓看向刚才插话的人问道。
“还没来得及，沈队，我现在就去问。”小李找到主心骨后，立马就去调查她的人际关系了。
沈拓目送着他离开，眉头没有舒缓，他转头向另一个人道，“把两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中死者的档案调给我，我再看一看。”
“好的，沈队。”
在等待的时间里，沈拓也没闲着，七年前温大山被人杀死，埋在墙里，而动手的黄青海在第二年就死了，唯一的女儿在两年前出国了。
两年前，这个时间点怎么会这么巧赶上连环杀人案的时间？那起杀人案真的是凶手没有目的作案吗？
沈拓拿到档案后，同时也让人查起了那三个死者和黄梅花的关系，光看这些信息，完全无法把这几个人和她联系起来。
死者一叫何方，是一个四十岁的建筑工人，有妻有女，七年前从外地来的，之后就是辗转各个工地打工。
死者二是一个女人，名叫刘芳，三十七岁，是一家大户人家的保姆。而死者三林珊珊年纪稍小一点，高中的时候跟莫娴他们就读于同一所高中，是温度洲曾经的爱慕者。
这三个人和黄梅花唯一有联系的就是林珊珊。两个人高中的时候都在同一所学校，只不过一个读高三，一个读高二。
下午，在沈拓等着他们消息的时候，被支使去查三个人和黄梅花关系的人回来了。
“沈队，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何方和黄梅花没有太大的关联，唯一有关联的就是七年前他来到这里，找的第一份工就是在洪光中学”
“而林珊珊不是林家的女儿，她其实是保姆刘芳的女儿，林家也是前几个月找到自己亲生女儿，知道这件事的。”
这一话直接让警局里剩下的人都聚集了一起，这个消息对如今的案情进展大有帮助，这说明一件事，两年前，凶手杀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很可能是为了复仇。
警局外头，去查黄梅花的小李也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喝光里面的水，显然是累极了。
不过沈拓等人也没催，等他呼吸平稳下来，才问起他查到了什么。
“黄梅花从小到大都很普通，据她高中的同学说，她只有一次反常，那就是在高二那年生了一场病，请了两个月的假，回来后没上多久就转学了，而那段时间正好是她父亲黄青海帮温家装修的时间。”
听到这些信息，其实在场的人已经有一些猜测了，但在还没有真正确定时，谁也不敢把这说出来。
小型公寓里，莫娴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等她睡到自然醒，床边站着的一个人影差点没把她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清身前的人，本来刚睡醒，心情不好，现在更是烦了。
床头旁，温度洲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是一盒布洛芬缓释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在看见她醒来后，也没慌乱。
“看样子，你已经不痛了。”温度洲看她脸色白归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判断性地说道。
莫娴无视了他的话，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因为睡了一觉，又流了一身冷汗，镜子前，她头发乱糟糟的。
平常情况下，莫娴肯定是洗个澡再说，然而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她只是随便梳洗了一下，就走出去了。
在见到他手里还拿着那盒止痛药，直接抢了过来扔到了另外一个桌子上。
温度洲也没生气，目光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顿了两秒。
“这药你还是少吃为好，治标不治本。”
莫娴转头瞪了他一眼，“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那么懂，直接给我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得了。”
她只是生气之下随口一说的，哪想到温度洲回了一句，“可以。”
莫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一句诙谐的话。
“给我生个孩子，虽然不能彻底一劳永逸，不过能保证你一年之内都不会痛。”温度洲语气轻松自然，并没有多少认真。
莫娴心中无语，我信你个邪了。
“你来这儿，不是就为了讲一个冷笑话吧，温先生，让我想想，法律里私闯民宅得拘留几天。”她看着隔着自己几米远距离的人说道。
温度洲听见后，轻笑一声，“也许是呢？”就好像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她，然而每每到头，却还是心软了。
情网之下，密不透风，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莫医生，我承认，你赢了。”温度洲看着莫娴，心中道。
这些天的时间，警局的人已经联系上了黄梅花，但是她不愿意谈起过去的事情，听她的意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将终身定居在国外，不会回来了。
涉及这起案件的人该死的都已经死绝了，而知道其中信息的人又不愿意回国作证，这怕是他们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了。
主要是时间隔得太久远了，就算有证据也都被销毁了。
48. 第四十八章 警局里一片低气压，正当众……
警局里面一片低气压, 谁都没心情说话。
正当他们为这个案情感到灰心丧气时，沈拓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脸色非常的难看。
从案情开始到现在几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气息这么阴沉。
“你想到什么了？”吴队出声问道, 潜意识里，他闪过不好的预感。两个人共事这么长时间了，他知道如果不是发现什么了, 沈拓不会是这副表情。
这是个事实。
见到在场的人通通朝自己看来, 沈拓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在吴队问完的下一秒, 就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被耍了。”
听到这句话,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然, 沈拓知道他们心里一定很疑惑，也没等几个人追问，就自顾自地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这案情进展得太顺了，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后面推动吗？”
“每当我们查案到一定的瓶颈口, 却总会在短时间内找到突破点, 这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吗？”
在说到这里时, 沈拓顿了一下, 又缓缓继续说道, “我甚至有些不确定, 上次在温度洲家里找到温大山尸体，这个猜测真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而不是被人进行心理暗示后的结果。”
听到这里, 在场的人陡然生起了一股寒意，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能不知不觉做到这一切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沈拓的话没有到此为止, 他继续说道，“温度洲回国之后选择住在旧宅，而不是酒店，虽然有一点奇怪，但仅凭一个洁癖，其实根本无法说明多少问题，更何况他的洁癖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些可以从他触碰到莫医生而不反感看出来。”
“所以，我当时为什么能很肯定地得出那个判断，并且还绑了莫医生，引温度洲过去？这并不像是清醒下的我所会做的事”
沈拓说到这儿的时候看向了吴队，“而你，因为事情紧急，再加上对我的信任，没有多想，选择了相信我。”
他这一说，吴队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按寻常情况下，即使在抓到人后，自己还会仔细思量有没有错漏的地方，然而，上一次是个例外。
这时，他再怎么不知道，都知道莫医生助理说的话到底还是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了。
吴队嘴上说不信，但其实心里还是把沈拓和犯罪天才挂上钩了。
而背后的人显然很了解人性，她虽然并没有真正出手过，可案件下来却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单单这件事又能说明什么呢？”吴队不明白。
沈拓听到吴队的问话，没有转头，眼神漆黑犹如浓墨，声音却透着一丝喑哑。
“说明什么？”他重复了一下这句话，“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在查林贵和陈平的案件，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我们如今的初衷已经偏离了目标，全都投注到了两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上了吗。”
在说到这里时，哪怕沈拓十分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了。”
“一局棋盘里有黑棋和白棋两个对立面，杀死林贵和陈平的凶手执的是白棋，连环杀人案和杀死高华斌的凶手执的是黑棋，而我们则是那个棋盘。”
“两只狮子间的博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了。”
在他话落下的同时，外头，小李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兴奋道，“队长，我找到新的线索了。”本来以为会让大家高兴一番，然而得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怎么了？”他干巴巴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们怎么都死了爹妈似的表情。”
是啊，找到线索，这对他们来说原本是件好事，然而一码事归一码事，任谁知道自己被人玩弄于掌心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但是吴队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意思，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都是凶手在暗中推动的，然而知道归知道，他们还是得按照他制定好的路线走，想到这里，几个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沈拓率先冷静下来，看向小李问道。
小李听到声音，收回不解的目光，转头说起自己重大的发现，“高华斌的母亲想要举报她丈夫为了拉得投资杀害亲生儿子。”这个消息一出，直接惊呆了众人。
吴队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她人呢？”
“在后面。”小李指了指门口，警车刚刚好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个女人，比起上次见面，高母明显消瘦了许多。
他们本来想让她坐下，喝杯水慢慢说的，但是高母明显就是等不及了，她一来到警局，就直接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一年前，家里的公司就在走下坡路，我丈夫本来想凭借一个新项目让公司重新起来的，结果那个项目是个无底洞，他直接被套在里面了。如果不能填满那个洞，及时从里面抽身出来，家里公司就要破产了。”
“也是这时，突然有人找到他……”
事情跟莫娴猜测出的一样，温度洲利用资金，诱惑两夫妻杀子，比起一个时不时就发疯的儿子，舍弃谁可想而知。
只不过人的劣根性永远都是如此，生意上得意风光后，高父就想着要一个儿子，而高母上了年纪不能有孕，他就把在外养的小三生的儿子接回来，比起高华斌只小了三岁，显然很多年前就已经出轨了，这让高母无法接受，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戏。
她宁愿自投罗网，也要和他玉石俱焚。
在警局的人前往抓捕高父和温度洲的时候，莫娴的公寓里，她轻哼着首儿歌，其中有那么一句话，“一家人当然是要整整齐齐的啦。”
也许是唱着的人表情有点奇怪，本该让人心情愉悦的幼稚儿歌，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诡异感。
49. 第四十九章 温度洲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同一时刻, 警察局的人也已经到温度洲家里了。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警察上门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意外。
相反，高父却是一脸的慌张与恐惧。
“警察,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你们可别听那个泼妇讲，她这是想报复我，华斌是我儿子, 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一到警局, 他想也不想辩驳道。
然而吴队他们将他带走的时候压根就没跟他说起是什么事情, 他这一句话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在场的人都一脸兴味的表情看着他, 而高父此刻显然也意识到了, 连忙闭了嘴, 任吴队他们如何询问都不开口了。
他以为这样子就能躲过去，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高母怎么可能没有打无准备的战？她当然是得到了充足的证据才敢来这里报案的。
其中包括他如何跟人联系的证据，甚至连他怎么杀他儿子都描述出来了。不过最终能给他定罪的却是一个监控录像。
吴队等人围在电脑前，看着这一则视频, 里面赫然是夫妻俩动手的场面, 他们既吃惊于两个人的心狠, 又恐惧于前方的未知。
因为从这个视频的拍摄角度来看, 监控是放在高华斌的身上。
而从高母一问三不知, 再加上当时警方到来时并没有发现这一监控器说明一件事,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并且还把它拿走了, 而这个人显然并不是杀死高华斌的凶手。
眼见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高父就算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神情颓丧, 灰败，不复刚来时候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慢慢的，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那个女人在报案的时候应该都把前因跟你们说了。”
“其实在有人联系上我的时候，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毕竟那笔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我儿子平时又没有得罪人，不可能让人花大价钱就为了杀他。”
“但是我没得选择啊，如果不能填补那个漏洞，你们知道我会欠多少钱吗？七千万不止，到时候最差的结果就是跳楼自杀，我死了，父债子还，那些追债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这就是你要杀你儿子的借口？”沈拓出声道。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缘由，法律之下不容他辩驳，错了就是错了。
高父不蠢，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从被公司里带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完了。所以听到沈拓说的，他选择了沉默。
他现在只希望的是，看在自己这么配合的份上，警方能从轻处理这件事。
另一边，温度洲又再次回到了上一次的那间问询室里，接受盘问。
虽然说高父这边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的，但相对于他那边而言，却还是不够看的。
当小李从问询室里走出来时，整个人都是茫茫然的。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顺利到让人还以为是在做梦。
明明温度洲比高父晚到，然而还没等到高父那边问完话结束，他这边就已经先结束了。
见到他那副表情，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没问出什么。他们也知道里面是个硬骨头，难缠得很，也不觉得有什么。
跟小李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要想着我们为了这个案子花了多少时间，问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本来只是想安慰安慰他，却不想小李听到他说的，抬起头，却是否认了，“不是，我问出来了。”
说到这句话时，他人还是飘着的，没缓过神来。就连在场的人听到后，目光也被他的话吸引了过来。
沈拓从另一间问询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一群人围着小李追问的场景。
其中有眼尖的人看到他后，走上前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沈队，温度洲已经招认，并且把所有的犯罪经过都讲了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拓眉心没有舒缓，他看向明显是从温度洲那边问完话出来，还一脸恍惚的小李问道，“笔录呢？”
小李迅速地把它递给了沈拓，随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其实我压根就没发挥什么作用。”
“我进去后，什么都还没问，温度洲就把所有的都说了出来，我都有点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沈拓听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比起别人复述他更喜欢自己亲耳听到，所以他脚步一转，向监控室那里走去。
当然，在这期间，他也把笔录看了一遍，越看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沈拓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温度洲了，他居然对所有都供认不讳，包括七年前温大山是怎么死的，两年前连环杀人案的来龙去脉。
在温度洲的供词里，温大山长期虐待他，他早就对他不满，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因为那时，他还是个未成年，再加上身体原因打不过，所以一直忍着。直到有一次他喝酒打人，自己实在受不了，就失手杀了他。
这一幕被住在隔壁的油漆工黄青海看到了，本来温度洲是想把他一起解决了，但是当时的黄青海已经确诊了癌症了，他看到这个场景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跟温度洲做了个交易。
他让温度洲帮他杀一个人，而他帮他掩藏杀人现场。
而这就涉及到了两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因为黄青海要他帮忙杀的人就是死者一何生。
“他就没说为什么杀刘芳和林珊珊吗？”沈拓虽然看完了笔录，却还是习惯性地再问一遍。
“我问了，但是他明显就是敷衍，说什么想杀就杀了，没有原因。”
沈拓没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自然知道温度洲这是没有说实话，就连黄青海为什么让他杀何声都没有说出来。
他在隐瞒，替谁隐瞒呢？沈拓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不过不管温度洲是在替谁隐瞒，为什么会供认不讳，他犯罪杀人已经榜上钉钉，是个事实了，除非他越狱，否则他逃不了了。
中间，莫娴曾去看过他一次，不过两个人没聊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多的是相对无语。
“我以为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感到高兴。”温度洲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玻璃板对面的人，对着电话说道。
莫娴看着他没说话。
见此，温度洲沉顿了许久，就在沈拓以为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到电话结束时，就听到了一声，“对不起。”
不过这声道歉显然莫娴没有听到，因为她在上一秒刚刚挂断了电话。
50. 第五十章 玻璃板里面，温度洲怔愣了一……
玻璃板里面, 温度洲怔愣了一瞬，听筒还拿在手上，没有第一时间放下, 他看着莫娴头也不回离开警察局, 下意识敛眸，遮住了里面复杂的眼神。
“如果我说，我当时并不是有意的, 你会相信吗？”
他坐在那儿, 低着头自言自语, 声音很轻。
这才是他刚刚后面想跟莫医生说的话, 可惜他想要听见的人此刻并不在这儿。
当初, 他虽然是故意靠近她的, 却并不是出于恶意。
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借口而已。
如果他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定不会选择接近她。
看着这一幕, 沈拓皱了皱眉头, 他下一秒轻捂住自己的胸膛, 眼神中有丝不解, “奇怪, 为什么心脏这里有些酸涩感？”
像是被人强加上去的一样。
这对他来说有些新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心痛。
不过沈拓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温度洲嘴上说是留不得软肋，可他若真想要杀她, 多的是办法。
这一点莫娴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否则她哪里能抓住他的把柄？
在她离开后没多久，温度洲又再次回到了看守所里。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都坐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 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他食指磨挲着大拇指，轻笑了一声，即使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脸上也没见一丝颓废。
“警方的人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初她给自己做假证的事。不过就算意识到了，以她的聪明想要脱身应该很简单吧？”即使这时候了，温度洲仍有心情想着其它的事。
也是，如果不是他自投罗网，他们还不一定能抓到他呢。
这一点，沈拓他们都很清楚。
想到这里，沈拓只觉得可惜，可惜什么？他再聪明也只是游戏世界里的人物，一组数据建成的npc。
当然，这里沈拓说的不止是他，还有莫娴。
彼时，正在被他念叨的人半蹲在马路边一个小纸箱前，盯着里面才堪堪睁眼的小猫咪伸出了手。
看到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瑟缩地探了探头，舔了舔她的手，让莫娴不禁展开了笑颜。
跟以往不是冷笑，就是假笑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正的笑了，眉眼弯弯，没有阴霾。
她把这只被抛弃的年幼猫咪送到了附近的宠物店里，给了店老板一笔钱，让他照顾好它。
这笔钱真要算起来可以买许多只这样品种的猫了，老板没有理由拒绝，自然是答应了。
离开宠物店后，莫娴没有回家，而是在原地站立了许久后，才抬起脚向一个方向走去，而那个方向正是警察局的方向。
她又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她是来自首的。
警局里，在沈拓他们疑惑她为什么又来的时候，莫娴面色镇定地说道，好似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话题。
“你们不是一直在查林贵和陈平是谁杀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是我。”
她也不管几个人听到后，脸上是什么表情，继续往下说。
“三个月前，林贵和陈平来我的咨询室里就诊，我对他们进行了心理暗示，外加催眠。”
“为什么？”反应过来后，他们紧接着问道。
莫娴这时候抬了抬眼，“因为我生病了，医者不自医，一个心理医生得了心理疾病，她救不了自己，当然，也救不了别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来自首了？”
莫娴看着他们不说话，直盯着他们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她才移开了眼睛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公民，我认为知错认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杀人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尘埃落定后，一群人还有点不敢相信。
其实把一切信息联系起来，他们也大致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从温度洲家里搜到的几张照片来看，他喜欢莫医生，并且经常跟踪她。
而连环杀人案中死者林珊珊喜欢温度洲，她知晓了这件事，在追求无果后，决定毁了他喜欢的人也就是莫娴，所以她让身为保姆的亲生母亲刘芳帮她想办法毁掉她。
而何生就是她们找到的人。
只可惜他找错了人，本来想要找的人是莫娴，而受害的却是黄梅花。
下午，沈拓来到关押温度洲的地方，跟他聊起了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黄青海当时找上你要杀何生的时候，你并不知晓这件事吧？”
“本来你只是想履行当年承诺，杀了他，但是何生怕死却是把所有都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刘芳找到他想让他侵犯莫医生的事情。”
“所以，你顺藤摸瓜查到了林姗姗身上，把涉及那次谋划的三个人都杀了。”
沈拓在说的时候，眼神紧紧地盯着温度洲，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
脑海里任务完成的消息已经说明了他的逻辑是对的，但是沈拓并没有要立刻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
见到温度洲没有理会自己，沈拓没有揪住这点，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吗？她自首了。”
在他落下的同一时刻，温度洲倏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眼里难以置信。
随后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收敛了眼神，只不过身上的气息阴沉了几分。
在沈拓离开后，他沉默了许久。
“莫医生，你到底还是骗了我”声音中有丝复杂。
温度洲以为她恨的只有他，却不想她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警局的人疑惑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自首，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莫娴威胁的。
一个心理医生，若是看不出来他喜欢自己，那她这个心理医生也白当了。
以己之身攻彼之盾，温度洲的顾忌到底是成真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握着自己软肋的，并且拿着软肋威胁自己的是那个软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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