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受害扮演者 > 2、第 2 章
    【感官捕捉完成。“亡者之眼项目”一号志愿者第一次实验结束,记忆阻断程序终止,志愿者即将弹出。】


    空洞的机械音在偌大的指挥间回响着,项目组成员们互相交换着兴奋的目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只等志愿者平安退出,就可以尽情地庆祝劳动成果。


    但现实却总是不让人如意。


    【警告,警告,自动弹出失败,检测到超阈值的意识滞留。】


    警报伴随着闪烁的红光,扑灭了一切喜悦的苗头。焦躁、慌乱悄悄蔓延。


    【即将进行二次弹出尝试,请梁裕医生做好准备,志愿者极可能受意识滞留影响,情绪失控。】


    “意识滞留……吗?”一个声音格格不入地浸泡在焦灼的播报声与警报声中。声音的主人冬葵右手食指摩擦着左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若有所思地站起了身。


    “冬博?”一旁的技术员在这兵荒马乱之中,竟还抽出空来关注到了冬葵的动作。只可惜下一句的机械音,就让他没了这空闲。


    【二次弹出尝试失败,触发熔断机制,即将强制终止链接。链接终止倒计时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


    “不行不行不行!强制终止的话,数据会丢的!”不知道是谁急躁地吼了一句。


    “那难道就让志愿者继续待在里面吗?已经两分多钟了!她现在是没有开启记忆阻断的状态,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对心理状态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可是……”


    “麻烦将管理员权限给我。”冷静的声音像是将一大块冰掷入了沸水,此起彼伏的各式声响,在那一瞬间,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落在了冬葵身上,带着一道道的压力与质疑。她却浑然不觉地,用着那仍旧从容的口气,“我来手动弹出。”


    话音如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人们交换起眼神,在这诡异的安静中,用口型窃窃私语着。


    “好,拜托您了。”最终是由德高望重的项目负责人,做出了决定。


    管理员权限接入,冬葵坐回位置,飞速地敲起键盘。指尖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下达快出残影,弄得系统的回馈机械音从结巴变成了乱码。


    【意识主……】


    【链接……】


    【代号……】


    【记……】


    【^&%r%?¨????˙】


    等再次找回逻辑语句时,播报内容已经变为了——


    【志愿者弹出成功,数据转移完成。】


    不小的惊呼声在周围陆陆续续响起,冬葵用营业式笑容稍微敷衍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客套场面,然后,走进了志愿者与仪器所在的操作间。


    哔——


    操作间门的一开一合,将喧嚣隔绝在外。


    冬葵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这刚从仪器中退出来的志愿者身边。


    “朱小姐?”小声试探着对方。


    显然是受着那将近四分钟的意识滞留所带来的记忆碎片的影响,志愿者的状态很糟。她将脸埋在掌心,肩膀剧烈颤抖着。


    她是位个头偏高的女性,体型很是纤细。为了方便连接仪器,身上只穿了一套简单的淡蓝医用值班服。当人这么一蜷一抖,“简单”就变成了“单薄”,“纤细”就变成了“瘦弱”。像是无依无靠蜷缩在房间衣角的受伤小兽,又像是……


    也不知道这个画面触及到了冬葵心头中的一些什么,她本只是进来校对仪器的,和志愿者打声招呼就算是礼仪到位,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很快就要来的心理咨询师的职责。可她却一反常态多管闲事的,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扯着,绕开仪器操纵台,来到了志愿者身边。


    蹲下身,维持与坐着的志愿者等高的位置,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朱小姐,都过去了。”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手却突然被抓住,被一股差不多能把腕骨捏碎的力量。


    “为什么?!”仪器上的朱岚汀,在这触感的刺激下,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泪水都遮不住的猩红的眼,“为什么不……”


    ——“不”什么?


    朱岚汀的大脑一片空白。冲到嘴边的词句,在成型的前一刻,化作了虚无的泡沫。


    激烈的情绪因为记忆的缺失,丢了宣泄的理由,可却还在盲目汇集着。身体在大脑的暂时“无响应”下,沦为了情绪的爪牙。


    冬葵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肩膀就被紧紧扣住。肩上的那只手像是要将她的琵琶骨抓穿似的,指节咔咔作响。


    ——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冬葵忍着疼,观察着,在心里分析道。


    她的脸色因为肩上的疼痛煞白了下来,言行举止却训练有素:“朱小姐,戏已经杀青了。”


    “……戏?”朱岚汀猩红的双眼中漫出了迷茫。


    朱岚汀只觉得自己头上像顶了颗千钧重的巨石,单单撑着身体就已经费尽全力,根本无暇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没有理由地在心头焚烧的情绪,愈演愈烈,而眼前的冬葵,则变成了她这个坠崖者手边的稻草。即便知道就算抓住也无济于事,却仍旧越捏越紧。


    身体的重量,在这言语的一来一去间,不由地,全压在了冬葵的肩上。


    “您不记得了吗?”冬葵半蹲着的双腿挪了挪,这才抗下受力。


    “……记得?记得什么?”迷茫变成了混乱,扣在冬葵肩膀上的力松了稍许,抓住手腕的却没有,“为,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暂时的轻微认知障碍,记忆阻断后遗症之一。不过也托这个的福,意识滞留的那三四分钟,似乎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


    冬葵从朱岚汀脸上收回了目光。


    “您可能需要进行专业的心理咨询,”冬葵用着很慢的语速,分外柔和的语气,“梁医生已经在等您了,我带您过去。”


    说着,冬葵便借住自己那被攥住的右手腕,靠上前,试图将朱岚汀扶着站起。可肩膀上的手却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扯,没扯动冬葵,反倒把自己弄得从仪器上滑下来,跌在了冬葵怀里。


    两人都因为这突然缩至零的距离懵了一下,冬葵正琢磨着要怎么将这小小的意外翻篇,怀里的人像被触到了某个开关似的,本就没怎么压制住的情绪,瞬间如溃坝洪水,汹涌袭来。


    “不,不用!!”攥住了冬葵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是……不用!不要!不许!让他走!!!”


    看着这对“心理咨询”四个字,远比寻常人要大的反应,冬葵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了许多种推测。最后,选择了顺着对方性子,好脾气地安抚。


    “好好好,那我这就请梁医生先回去。”


    “真,真的?”跌在地上的人,眼泪汪汪地攥着衣襟抬着头,全然不像位二十六七的公众人物,倒像个长得比较“前沿”的小孩。


    冬葵不由地,就用上了安慰孩子的语气:“嗯,真的,不骗你。”试探着抬起没被抓住的胳膊,拍了拍朱岚汀的背。


    “那我……”几个字内,已经带上了鼻音。


    “不怕,外面听不见里头声音,别憋着,想哭就哭出来,我把肩膀借给你。”把肩膀向前凑了凑。


    或许是这白大褂肩头看起来实在是太可靠了,又或许是这人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太过诱人,朱岚汀竟然就真的任由自己把脑袋埋了进去。


    “呜呜呜嗝呜……”就连从肩膀上漏出来的哭声,都像个孩子一样,还打嗝。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的。”在特殊学校长大的冬葵是哄惯了孩子的。


    “呜呜我不是小孩嗝别用这口气哄我……”


    “嗯嗯嗯,您不是小孩儿,您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我不是明星是演员呜呜呜……”


    “是是是,您是演员。”


    “你笑什么?!我自己出得了戏!不用什么心理医生!我只是,只是……”


    “当然,您当然可以,您是老戏骨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呜哇——”


    “……”


    爆发的哭声是被在十来分钟后,被敲门声打断的。朱岚汀的助理韩芸自己找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位年轻助理是用了什么秘密武器,之间她对着朱岚汀晃晃手机屏幕,朱岚汀就变脸似的端回形象,顶着几分钟前呜哇乱哭折腾出来的泪痕,用着上红毯的举止规范,“淡定”地扯扯弄乱的衣襟,道了个谢,和助理一起离开了。


    送走朱岚汀,冬葵也没顾得上处理手上、肩上被她弄出的淤青,就直接一头扎进了事故报告的撰写、与系统的二度检修中。


    时针绕着表面转了无数个圈,等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时,窗外的艳阳高照,已经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冬葵才想起来,她从早上啃了根香蕉后,就什么都没碰过了。旁边办公桌的临时同僚进进出出了不知道多少趟,也不知道和她打了多少次招呼,反正等现在回过神看时,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不到,还早。琢磨着要不要回实验室,把早上放进pcr仪里的样本拿出来跑上胶,手机的嗡嗡震动,却打断了她的规划。


    来电备注:夏鹤。


    这名字让她猛地想起,今天是要去见那上个月突然闯进她的生活的,所谓的“家人”的日子。而这夏鹤,就是她刚认识的同父同母哥哥。“新晋家人”除却夏鹤,还有一位生父、一位继母、一位异父异母的继姐,冬葵连名字都不知道。


    “夏老师。”冬葵接通了电话。


    疏远的称呼,让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小葵。不知道你下班了没有,爸让我来接你,你在实验室吗?”


    “不用麻烦您来接了,您将地址发给我,我坐空轨过去就好。”


    “我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十分钟就能到皇大。”


    十分钟。


    冬葵又看了眼表。现在从调查局大学城分局租个共享单车回皇大,十分钟,勉勉强强。


    “那就麻烦您了。”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外套,拔腿狂奔。


    要是路上有人注意,这堪比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奔跑速度,一定能引起不少惊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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