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同时提到，这一次玩家的积分奖励，是由基金会提供的。
难道说之前的推测都错了？姚竟暗暗想道。
看起来，这一场任务并不是系统主动发起的，而是由于"汤姆·罗耶先生的遗愿"。
那么，刻意征集了和鲛人有关的玩家进来调查……
难道说，汤姆·罗耶是希望有人发现人鱼宝藏的真相？
姚竟摇了摇头。
所谓的人鱼，应该很大程度上和别墅主人汤姆·罗耶的死亡有关。
但是和他有关的事，在系统里几乎是干干净净，不知道是他刻意不想留下，还是被什么人清除了。
姚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回忆的过程中，他的眼前突然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当时在舞厅的监控中，本一直在查看自己衣服内袋里的一个东西。那个东西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本手册。
手册？
姚竟隐隐感觉到，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只是本已经死亡了，那东西也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还是说……
姚竟想到了当时也在舞厅的鲍勃。
会不会东西后来到了他的手里，所以他才决定重返别墅？
姚竟这时候正坐在大厅里思考着。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手边的桌上不知道是谁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红茶和小点心，他就这么无意识地拿过来吃着。
"姚哥哥！"
姚竟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萧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这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沙滩上出事了。"他说道。
"什么事？"
萧黯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是鲍勃的尸体，出现了。"
*
姚竟走到沙滩上的时候，发现那里聚集了一小群人。
淮青、碧姬都站在那里，围着什么。
姚竟默默地走到他们旁边，发现他们围着的是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半个人。
躺在那里的，是失踪了半天的鲍勃。
鲍勃是在海上被发现的，拖上船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他的身子整齐地在腰部被截掉了一半。截面处可以看到排布着的骨骼、肌肉、血管，但已经因为浸泡而变了形，还出现了腐败的现象。
姚竟皱了皱眉，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从截面来看，此时的鲍勃和监控里第一位遇害的客人不大一样，倒是和淮青拍的照片里很像。
说白了，就是"不新鲜"。
这才是死亡的真正状态，之前的并不是。姚竟确信了这一点。
这些玩家发生变化的第一步，是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可能就是床底下所说的"娃娃鱼"）攻击，然后下半身发生变异。
鲛人化的过程说是"变异"，其实更像是"结合"。人提供上半身，而那个东西则提供下半身，二者结合才变成鲛人。
下半身的鱼尾，是系统中从未有过的物种，所以在通常的监控视频中，只能看见受害者的半截身子。
截面处的孔洞和脊椎的规则开口，应该是下半身那个东西和人结合时连接的痕迹。这也是为什么监控中血液很少的原因，因为当时的人根本还没死。
但此时的鲍勃，和淮青拍下照片的人，下半身的鱼尾是真实地消失了。
他推测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让鱼尾离开了人体，被"结合"的人则因为失血过多或者养分缺失而死亡。
姚竟回想起鲛人看起来"无脑"的攻击方式，看样子他们应该完全被鱼尾部分的东西操控了。
姚竟套上了家里带出来的手套，从鲍勃的头发上取下一片银色的鱼鳞。
鱼鳞有银币那么大，看起来硬度很高。姚竟看了两眼，就默默收了起来。
他又用手撑开鲍勃的眼皮。
鲍勃的眼睛已经呈现出了浑浊的状态，瞳孔完全扩散了。
死亡，毫无疑问。姚竟心想。
正在他松开手的时候，突然发现鲍勃的眼角上，似乎挂着一颗亮晶晶的东西。
这东西的位置靠近泪腺，但并不是液体，而是银白色的、硬质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形状是很规则的球形，看起来像一颗钢珠。
姚竟小心地捡起来观察，在阳光下，这东西还闪了一下光。
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碧姬突然跑了过来，一瞬间就夺走了姚竟手中的珠子，用难以置信的速度朝沙滩的尽头跑去。
"哎你……"
萧黯和淮青也没有料到，正想要追出去，被姚竟叫住了。
"没关系，还有。"
他说着，用手指按压了一下眼睑周围，果然还摸到不少同样的东西。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刀，轻轻一划，手指一挤，又有几颗小钢珠冒了出来。
淮青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捂着嘴看向了别处。
"他皮肤下不会都是这东西吧？"
萧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我的妈……"
"并不是，应该只有泪管的部分。"姚竟一边暗着他已经不成样的皮肤一边说道。
"像是眼泪。"
"鲛人的眼泪，岂不就是鲛珠？"
萧黯"噫"了一声。
"可别说这就是人鱼的宝藏，这种东西真的……送给我都不要。"
三个人正看着，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
姚竟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推着推车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连体制服，看起来材质很特殊，也许是防水甚至防火的。
他的头上还带着一个足以遮住面孔的兜帽，乍一下只能看出是一个颇高的男子，年龄、相貌都不清楚。
“我是救援队的，伤患就是这位吗？”
他的声音也有种听不出情绪和年龄的感觉，这样看来，倒很像是游戏里设置的npc角色。
放在别处，这身打扮恐怕要引起人怀疑。但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大家反倒更容易相信他是系统派过来的。
姚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是萧黯还是谁，冲那人点了点头，他便走到鲍勃身边蹲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管理局会处理好的。”
那人说着，把鲍勃抬起来放进了一个什么推车里。
他在抬起鲍勃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姚竟一眼。
但姚竟感觉那人在瞥到他手上的刀时，身子颤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那人的声音太过“机械”，大家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看待，而是默默地等他处理完了这一切。
他把车推走以后，不出几步，整个人连同车就消失了。
看来是瞬时传送，不知道最后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沙滩上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只剩下沙地里渗下的黏液和血迹，很快也被海水冲掉了大半。
姚竟把刀在海水里涮了涮，慢慢地脱了手套，站起身子。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确认。
"我回去一趟。"
姚竟说着，自顾自开启了快速通道。
下一秒，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沙滩上。
*
到家以后，姚竟顺手掀了一下鱼缸上的黑布，发现那鱼还仰着。
要不是鱼鳃还在一下一下地动，他几乎要以为它已经死了。
这晕得也……太久了吧？
姚竟撒了一把鱼食，随后默默地把布放了下来。
他像是放弃了似的，走过去拉开了门，然后重重关上。
随后他蹑手蹑脚地走回来，悄无声息地站在鱼缸边。
半分钟后，他猛地掀开了黑布。
娃娃鱼正在大口吞吃着一颗鱼食，没预料到姚竟竟然没走，愣了半秒钟。
大眼瞪小眼的同时，娃娃鱼猛地把肚子一翻，浮上了水面去。
姚竟轻笑了一声："别装了。"
娃娃鱼："……"
"我之前撒进去的鱼食有24颗，现在只剩18颗。"
娃娃鱼："……"
像是打定主意要装死了。
姚竟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它，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
就在他开始着手准备一旁惯用的工具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在沙滩上出现的“救援队”成员，声音有些熟悉。
现在他突然想起，那个声音，和他在鲛人竞技场失去意识前，听见的其中一个声音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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