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沉了沉,最终却也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向洞穴内走去。


    这处洞穴的构造并不复杂,岩壁凸凹不平,似乎是仓促间打造出来的,甚至地面的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磨平,若是不注意就会磨到脚。


    转过一个弯,前方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林辞镜挑眉,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让昆吾走在自己前面。


    昆吾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他,他微微低头,轻咳了一声.


    “是前面有什么问题吗?”昆吾问道。


    林辞镜摇头:“有问题我干什么把你推到前面?”


    昆吾的唇微微翘起:“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尴尬。


    打架的时候林辞镜身上像有用不完的勇气,如今不打架了,社恐的原形毕露,一路上全在担心自己该如何跟着几个被抓的倒霉蛋说话。


    思考的结果是最好还是别说了。


    他借着洞中那点微光看向昆吾,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不自然:“你快点,一会儿他们该追上来了。”


    昆吾见他是铁了心不想说理由也没多问,率先转过弯到了洞穴的最尽头。


    而几乎是他刚走近的一瞬间,耳边便响起一道洪钟似的诵经声。


    林辞镜听后太阳穴微微酸麻了一下,刚要唤住昆吾,便见他身上蓦地腾起一道白光。


    他整个人的身形在白光中显得有些虚幻,朦胧地闪烁了一下后又归于沉寂。


    “没事吧?”林辞镜问,“我刚刚见你......”


    昆吾微微侧过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没事。”


    他话音刚落,一道浮着金色经咒的圆环便从黑暗中倏地飞出,便要向昆吾脖颈上套去。


    那圆环来势汹汹,却在即将碰着人的瞬间哑了火,还原成一枚在普通不过的铁环落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下。


    一道含着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妖孽!”


    林辞镜连忙上前向洞内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支插在墙上烧得只剩截屁股的蜡烛,以及蜡烛下锃明瓦亮的光头。


    一身袈裟的和尚双目满是警惕,含着怒意地瞪着昆吾,却在看见林辞镜的一瞬间没了气势,白净的脸上氤氲起两簇可以的潮红。


    差点被林辞镜忘掉的系统这会儿十分及时地活了,熟悉的光屏慢慢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瀚音


    身份:菩提寺住持唯一亲传弟子


    风格:嘴硬心软偏执和尚攻


    攻略难度:★★★★★


    好感度:(46/100)


    林辞镜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又要往昆吾身后钻,但他想起刚刚的事,硬是咬牙克制住社恐本能,却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放,最后被瀚音看得发毛,只仓促地点了点头。


    瀚音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沉声道:“林施主,别来无恙。”


    “尚可,”林辞镜环视洞中一圈,看见了他身后蜷缩在一起睡得正熟的三个无妄峰弟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绞尽脑汁想出个不会冷场的话题,“瀚音大师为何会与本座的弟子同在此处?”


    瀚音几乎与他同时发问:“林施主为何要与这等妖孽在一起?”


    林辞镜愣了下:“妖孽?”


    瀚音正盘着佛珠的手向他身后一指:“此人分明非人,林施主休要与他厮混一处,且让贫僧收了他。”


    林辞镜头有点疼。


    他本来以为这秃驴会像剑宗宗主一样上来就对自己表达爱慕之意,却没想到他关注点却全然没在自己身上。


    他身子一侧,挡住瀚音看着昆吾的视线:“你可能是搞错了,这位是昆吾,我......”


    “林施主休要不信我,”瀚音手中已然捏了个诀,金色的佛光在指间闪闪烁烁,“待贫僧将他捉拿下来,再与林施主解释不迟。”


    说罢,一道结了佛印的光便径直向昆吾而去。


    林辞镜微微拂袖,一道内力半路撞上佛印。两道十分精纯的内力半路相碰后倏地炸开,将洞穴的上方生生轰开一块,石屑窸窸窣窣地落了满地,浇得瀚音满头的灰。


    林辞镜早有准备,此时将挡在头上的袖子一撤,满眼的恨铁不成钢:“本座以为瀚音大师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也会这样不分主次先后。”


    “你有所不知,他是......”


    一道带着雀跃的声音在瀚音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尊上!”


    兴许是刚刚的交手将后面睡着的三个人吵醒了,正揉着眼睛向外望,看见林辞镜时满眼是遮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林辞镜眼前“唰唰唰”地铺开三扇光屏,上面简略地写了这三个人的信息:


    姓名:丁锦


    身份:无妄峰弟子


    姓名:程鸿才


    身份:无妄峰白虎堂堂主亲传弟子


    姓名:吕安宁


    身份:无妄峰弟子


    备注:以上三人均非可攻略对象


    林辞镜松了口气,点了那位据说比任延还优秀的弟子的名字:“程鸿才,你......”


    他开了个头便顿住了,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毕竟自己平日社交的时候全都等着对方开口,实在做不了这个先挑起话题的人,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好在程鸿才是个活泼的,没等林辞镜问完便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尊上您终于来了呜呜呜呜我们等得好苦,以为再也不能活着见到尊上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越过横梗在中间的瀚音,就像没见着这号人一样直奔林辞镜而来,抱住了他的腰就不撒手。


    林辞镜被他抱了个突然,手唯唯诺诺地不知该放哪,最后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莫,莫要哭了,像什么样子。”


    程鸿才倏地抬头,眸子里满是怨念:“尊上您可不知这几日我们是如何度过的,若不是弟子早已摸到辟谷的门槛,怕是要直接饿死在这儿。”


    “本座明白。”


    “还要担惊受怕哪天那群疯子来将我们杀了,夜不能寐,总要有个人守夜才睡得安心。”


    “本作明白。”


    “而且......”


    程鸿才瞥了一眼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的瀚音,压低声音:“这秃驴......啊不,瀚音大师总与我们讲尊上您的坏话,说无妄峰现在回头走上正道还来得及,忒装腔作势,看着他就烦。”


    “本座......”


    林辞镜刚要顺口附和他,余光却瞥向了瀚音。


    瀚音不知何时敛去眉眼间的冷厉,换上惯常的无悲无喜神色,手中佛珠“沙沙”地相互摩挲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辞镜总觉得自己在瀚音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伤心的神色。


    而那神色一晃而过,再看去时早已辨不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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