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天知做完标准的微笑动作后,继续教学,“初学者很难将传送阵定到十分准确的位置,越精准的位置,纹路越复杂难记,对施法者的功力要求也越高。因此要定到矜州很容易,但是要定位到矜州的月下楼,却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我先教你怎么传送到天胥门。等你以后熟练了些,我再教你细致到凌霄峰,甚至是星月阁。”


    说完,阮天知一边在半空中画纹路,一边给宁宁讲解每个纹路代表的含义。


    天胥门的纹路画完后,阮天知问道:“看明白了吗?”


    宁宁点点头,“看明白了。”


    脑子好像记住了,就是不知道手能不能给她争气。


    接着,阮天知教她如何启动传送阵法。


    “我们将被随机传送到天胥门的任意位置。”阮天知示范完毕,一道刺目的白光在两人面前闪过。


    白光散去,宁宁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来到了什么地方,阮天知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往一旁瞬移。


    一道凌厉的剑气割下了她衣袖上的一角。


    看着飘落在地上的蓝色布料,宁宁心有余悸,幸亏仙尊的反应够快,不然掉在地上的就是她的左臂了。


    一名弟子跑上前来,满脸惶恐,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正在练剑。这位师妹,你没事吧?”


    宁宁摇头,“我没事。”


    原来他们来到了瑶光广场。广场空旷,是天胥门弟子经常活动的场所。这会广场上有不少修士在切磋剑术。


    那名弟子跪倒在地,面带惭色,“弟子惊扰了仙尊,请仙尊责罚!”


    阮天知松开宁宁的手,对着那名弟子淡淡道:“我们倏忽而至,非你之过。你继续练剑,不必理会我们。”


    他转头看向宁宁,神情关切,“受惊了吗?”


    “没有。”宁宁笑了笑,“仙尊你速度好快,我都没来得及害怕。”


    两人走在空旷处,阮天知让宁宁自己试着画传送阵。


    宁宁前面画了几次都不对,被阮天知抹了,重新画过。终于画对了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启动传送阵。


    她启动不了阵法,并不是因为内府灵力空空。在施法时,她能感受到体内涌起一股奇异的力量,但不知为何,那股力量就是出不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这种感觉像是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让人憋屈得很。


    阮天知又给她示范了一次,强烈的白光再次闪过,两人来到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周遭炽热无比,仿佛有一条火舌正在舔舐她的身体,她的脚底板更是烫得如同火烤。


    这难熬的高温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之后宁宁身上开始降温,慢慢变得寒凉起来。


    热气渐渐散开,宁宁看见有一团蓝色的光将她包围在里面。在她脚下,散着一些圆圆的黑色丸子,就像大号的麦丽素。


    “别怕,是炼丹炉。”阮天知在宁宁身上捏了个降温诀,然后快速地在炉内画了个传送阵。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回到了竹林中的凉亭内。


    宁宁有种虎口逃生的感觉。他们一共才传送了两个地方,居然都这么危险,这是什么倒霉运气?看来随机传送的后果,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多了。


    万一不小心传送到别人的闺房中,撞见不可描述的事,那岂不是很尴尬。


    思及此,宁宁坚定道:“仙尊,等我到了元婴期,我一定要学会精准的传送阵!”


    阮天知干咳两声,不自在地解释:“今天这种情况,也是意外。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宁宁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脚底板有些疼,其他地方都没什么。


    没等她说话,阮天知就开始往她身上输送灵力,一股热流缓缓流过她全身的经脉,不仅脚底板不疼了,整个人也变得精神百倍。


    “谢谢仙尊!”


    “不客气,我们继续。”


    “不用了,仙尊,我可能真的不是元婴期。”


    她没有说起体内力量被阻隔的事情。昨天仙尊探查她修为,知道她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充当了屏障,也说过他无法驾驭这股力量,她不想再提起来让他为难。


    阮天知微微颔首,“不急,高阶的法术易授难学,你回去领悟一下,我们明天再试试。”


    “好!”宁宁想了想,又道:“仙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起有些事情要做。我先回去,你不用送我。”


    阮天知嘴唇翕动了下,原本想说送她回去,听她讲完后面一句,只好说:“好,那明天见!”


    宁宁拜别仙尊,御剑飞向了苍云峰。


    她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从昨天回来后就一直没进食,这种丢脸的事她又不好意思跟仙尊讲。仙尊辟谷多年,大概早就忘了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了。


    她准备先到苍云峰的食堂吃点清粥垫垫肚子,然后再去三省学堂和其他弟子一起上课。


    从清宁剑上跳下来,宁宁刚要走进食堂,就听到一个稍显刻薄的女声在她身后说道:“哎哟哟,我当这是谁啊,这不是才入门一个月的弟子——宁宁吗?”


    宁宁:???


    什么情况,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人啊。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


    宁宁转过身,看到两个女修,一胖一瘦。胖的是个圆脸,长了一对小眼睛,她正斜眼看着宁宁,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她的表情十足欠揍,酒窝却有些可爱,这个违和的搭配给她增加了几分喜感。


    瘦的是个鹅蛋脸,生了一双水光涟涟的含情目,气质柔弱,楚楚可怜,纤瘦的身姿如弱柳扶风。


    后面这个宁宁认识,叫邱雁棠,是苍云峰掌门景翊的亲传弟子。十岁入门,修炼八年,现在是筑基后期,据说快结丹了。


    邱雁棠此前一直享有“天胥门第一美女”的称号。宁宁来到天胥门后,有部分见过宁宁的弟子认为她长得比邱雁棠美,也有坚定认为不可能有比邱雁棠更美的,持不同观点的群众自发分成两队阵营,天天为了谁更美而掐架。


    爱棠派和爱宁派水火不容,便认定作为当事人的邱雁棠和宁宁关系必然糟糕透顶。


    但实际上,宁宁和邱雁棠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认识邱雁棠,是因为有一次宁宁走在路上,被“好心人”科普:那位就是跟你争夺天胥门第一美女称号的邱雁棠。


    “好心人”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自己是“爱宁派”。


    宁宁当时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谢谢,并没有争夺好吗?


    好好一个修仙门派,该攀比的难道不是修为和剑术?又不是来选美的,谁更美重要吗?


    宁宁不知道的是,她失踪的那几日,虚影像传满整个天胥门,现在爱宁派的人数已经大大超过了爱棠派。


    宁宁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修,从两人的表情来看,刚刚发言的似乎是这位胖姑娘,但是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修。


    胖女修下巴向上一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讥诮道:“怎么着,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这刚入门一个月的新弟子,不去学堂上课,居然缠着仙尊教你传送阵。啊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传送阵是要元婴期的高阶修士才能启动的,你一个还没筑基的弟子学这个,是想笑掉我的大牙吗?”


    食堂门口围了越来越多的修士,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看来是刚刚在瑶光广场的人太多,仙尊教她传送阵的事已经传开了。


    宁宁素来怕麻烦,要是只有这两个人在,她大可不去理会,转身便走。可现在围了这么多人,她就不得不回应了。要不然,个个当她软弱可欺,一人过来说上一嘴,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了。


    “我劝师姐还是别笑了,本来脑子就不聪明,笑掉大牙看上去就更蠢了。”宁宁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说:“是谁告诉你,只有元婴期才能学传送阵?我想学便学!天底下有那么多个地方,我哪怕一天学一座城的纹路,一年也只能学会半个大庄国。”


    “我脑子笨,所以从现在就开始学。我劝师姐也可以开始了,毕竟——笨鸟先飞嘛。”


    胖女修气得发抖,伸手指着宁宁,“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哄得仙尊教你法术,呸!”


    宁宁继续微笑,“没错,我愿意学,仙尊愿意教,师姐也可以找人教你啊!”


    胖女修冷冷一笑,眼神愈发不屑,“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不就是因为你长得像姝清师祖,仗着仙尊偏心你吗?”


    宁宁正待继续反驳,忽然一道清润舒朗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不错,我就是偏心。”


    宁宁转过身。


    一个身材颀长,气质出尘的青年男子站在她身后,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


    正是仙尊。


    阮天知将右手放在左胸的位置,眸光清冷,朗声道:“我的心长在左侧,本就是偏的。不知你可有本事,将它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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