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归毫无防备挨了一掌,虽无大碍,但很气。
青锋剑出鞘,灵力蓄满剑身,炫亮的白芒极其刺眼。
叶澜玄下意识保护萧鼎之,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俞仙友,莫动手,我徒弟不知缘由冒犯了你,一场误会。”
白芒威势减弱,缠绕着青锋剑莹莹流转,发出闪电摩擦的“噼啵”声。
“他是你徒弟?”俞思归神情肃冷,自带威仪,“身为徒弟敢在师父面前造次,如此嚣张欠教训。”
叶澜玄紧紧按着萧鼎之的手臂,生怕他叛逆的性格听不得这种重话,无论他有没有特殊的修炼技巧,这七日修炼的如何,他现在都是不俞思归的对手。
即便是对手,叶澜玄也不会让他无理地与人争斗,那种看不惯谁就灭谁的反派气焰要趁早消除。
“对不住,你有没有受伤?”叶澜玄转移话题。
俞思归收剑:“无碍,区区弟子伤不了我。”
萧鼎之适才没看到俞思归的样子,推那一掌没用气劲,怕暴露身份引起怀疑。现在看清了,原来是未来的正道之光普宁真人。
上一世不曾听说他与叶澜玄有什么牵连,他身边时时跟着一个雌雄莫辨的小孩儿,那小孩儿一吓就哭,烦人得很,他却当宝贝护着。
他多次集结仙修闯十刹魔域,实力不行,精神可嘉。
萧鼎之不知俞思归这一世会不会成为正道之光,他现在的修为与栖云相当,不过蓬莱剑宗的招式绚丽多变,华而不实,唬人可以,真正过招只有挨打的份。
叶澜玄不务正业,没见过世面才会被他华丽的招式震慑,吓得生出奇怪的手劲,暗示自己不要招惹对方。
萧鼎之现在就可以了结俞思归,未来少个对手,但这样做没意思,对手越强,杀起来越爽。
“师尊,你有什么需要吩咐我就好,不要随便让陌生人接近。身子弱还敞胸露怀,当心风寒入体。”在外人面前萧鼎之会顾及叶澜玄的颜面,自己可以欺负他,别人绝对不行。
叶澜玄松手,错愕地看着萧鼎之,难以置信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萧鼎之挑了下眉:“我说的不对?”
叶澜玄怔愣片刻,点头:“对,但你不分青红皂白对客人动手不对。”
“没人告诉我,他是客人。”萧鼎之骨子里的恣意狂放没有收敛半分,锋芒逼人。
叶澜玄已经习惯他这种不可一世调调,但俞思归不知道,想适才初见叶澜玄他又冷又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待徒弟却耐心十足,说话的语调软了好几度,显得很温柔。
温柔的话语还在继续:“我不知你会过来,吃饭了吗?”
萧鼎之:“我在辟谷。”
叶澜玄点头:“进步神速,可喜可贺。”
师徒俩自顾自闲话,被晾在一边的俞思归脸色越来越沉,从未受过如此冷落的他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俞思归细细打量萧鼎之,轻狂张扬的少年有一张浓昳芙蓉面,凤目狭长,唇勾弦月,眼尾一点朱砂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天生媚相与骨子里发出的锐利锋芒,令他极其惹眼,便是叶澜玄这种举世罕见的清绝美人站在他身边也逊色几分。
俞思归越看越觉得萧鼎之带着一种莫名的邪气,不似仙修清素端雅,在红衣的映衬下隐约可见紫红晦气,像趟过无界血海的魔修。
极端敏锐的俞思归心思内敛,能屈能伸,未动声色,走到桌前拿起玉匣,放入脂针,道:“看来寻真君不需要我了。”
“需要。”叶澜玄被病魔缠了二十几年,穿个书还要受退病劫桎梏,很想拥有健康体魄,俞思归带来一线希望,绝不能错过。
“俞仙友远道而来,我待客不……”
俞思归打断叶澜玄的话:“寻真君可以唤我思归。”
叶澜玄抿唇,我们没有熟到可以昵语相称。
萧鼎之冷冷瞥了俞思归一眼,问叶澜玄:“他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俞思归撩袍坐下,替叶澜玄回答:“你师尊有心疾,治病的仙草乃蓬莱独有,你适才放下大话,万事不求人,试问你有本事取得仙草,治好你师尊的心疾吗?”
萧鼎之并不理会俞思归,继续问叶澜玄:“你让弟子寻找的仙草是空萸?”
叶澜玄点头。
“病急乱投医。”萧鼎之沉声道,“空萸属火,你是水灵根,水火相冲非但治不好心疾,反会加重病情。”
不是吧?叶澜玄傻眼了。
古书上只说空萸能治百病,可遇不可求,压根没提属性。
叶澜玄希望破灭仍不甘心地问:“蓬莱怎么会产火性仙草?它不是海中浮岛吗?”
俞思归说:“空萸确是火属灵植,蓬莱灵气充足但寒湿重,师祖建派便栽种了火系植物调和气候。空萸久未现世,无人知它属性,这位小弟子看起来未见世面,如何得知空萸的属性?”
萧鼎之依旧不答俞思归的话。
叶澜玄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轻声道:“来者是客,你理理他。”
“我不好客。”话虽这样说,萧鼎之还是转头正视俞思归,道,“山海杂谈,本草内经都记载着上千年的草药纲目。”
俞思归与萧鼎之目光相触,有一瞬间似乎掉进幽暗深海,眼前黑了一下。
待他闭眼再睁开,已经忘记萧鼎之是怎么出现的,略显茫然地问:“寻真君,这位是?”
叶澜玄也茫然,俞思归怎么了?
萧鼎之淡定自若,偏头对叶澜玄说:“蓬莱祖传间歇失忆症,看来这位客人也没能幸免。”
“……”这话把叶澜玄整不会了,感觉萧鼎之比自己这个穿书者知道的还多。
“来者是客,你理理他。”萧鼎之抿唇抬高下颌,似笑非笑。
叶澜玄不信好好的人会突然失忆,试探道:“他是我徒弟,刚刚做过介绍,俞仙友不记得了?”
俞思归摇头:“适才神游片刻,脑子一空,忘了些事。”
还真失忆了!
希望虽落空,但基本的礼节要有,叶澜玄说:“想是长途劳累,俞仙友若不嫌弃,去客房暂歇一宿,明日再走。”
“我不累。”俞思归重新打开玉匣,取出脂针,再次说道,“空萸并非所有病症都能医治,我要用脂针探你心窍,好对症推陈。”
“不必了。”叶澜玄裹紧红色大氅,“我水系灵根,与贵宗的仙草相克。”
俞思归定了一下,说:“无妨,我也是水系灵根,可以用灵力包裹脂针,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叶澜玄眼睛亮了:“空萸我也能用?”
“炼化好了就能用。”
“那就有劳俞仙友了。”叶澜玄麻利地解开大氅系带,在萧鼎之阴沉的目光中露出雪白的肌肤。
叶澜玄的心疾萧鼎之查验过,他的心房上有陈旧且古怪的伤痕,这种伤痕绝非灵气紊乱冲塞心窍所致,是被利刃贯穿形成的。
空萸仙草虽有去腐生肌的功效,但治标不治本。要彻底治好他的心疾,魔力不能用,只能去吸其他仙修的灵力过渡给他慢慢愈合伤口。萧鼎之不想费这精神,保他不死便可,受点痛苦折磨是他应得的。
蓬莱避世不出,俞思归现身中原必是为栖云之事而来,他不去陵虚宗,跑来为叶澜玄治病,很不合理。
看来变的不止叶澜玄。
俞思归走到叶澜玄面前,伸指在他胸口上按压。
肌肤触感细腻温润,娇点旁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俞思归凑近细看:“你受过伤?”
叶澜玄点头:“儿时弄剑,不小心刺伤心房。”其实那是做手术留下的疤痕。
“儿时伤了心房,还能结丹,寻真君天赋异禀啊。若无此意外,现在也该化神了。”
是个人就喜欢听好话,叶澜玄露出清浅笑意:“我当自己愚笨,修为总不见长进,眼见同龄人中才俊辈出,心中着急,加紧修炼却适得其反,很是颓丧。”
俞思归轻抚那道浅痕,说:“寻真君的资质在当今修仙界中数一数二,不该妄自菲薄。我会尽力医治你,助你早日突破瓶颈,凤舞九天。”
叶澜玄身子敏感,微微一抖,娇点挺立,为了掩饰尴尬,清嗓道:“俞仙友施针吧。”
俞思归捻起脂针,指尖生出清韵灵气,通体泛红的脂针色泽越来越淡,针体也变得纤细如毫。
“进去会有些痛,你忍着点,实在难受就告诉我。”俞思归一本正经道。
“嗯,进来吧。”叶澜玄一门心思在治病上,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
旁观的萧鼎之眸色幽暗,一股气顶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看俞思归的手在叶澜玄胸上缓慢游走,嘴上还说着哄人的话,就遏制不住冲动想一掌了结他。
萧鼎之刚刚抬手,叶澜玄忽然后退半步,靠在他身上,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臂。
“有点疼。”叶澜玄鼻息微重,头靠在萧鼎之的肩颈处,皓齿咬着淡唇,秀美的下颌绷得很紧,努力克制呼痛的吟声。
俞思归向前一步,手掌覆盖叶澜玄的左胸,说:“寻真君,你受不住的话,我暂停片刻。”
叶澜玄勉强点头:“受得住。”
“你太紧了,放松点,丹田不要发力。”
“啊……”锋锐的脂针在血脉里游走,刺激心脏快速搏动,血压升高,直冲头顶,叶澜玄的脸色越来越红,心口处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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