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谈了没几句话上课,瞧着四皇子叹一口气转过去,老八还是气鼓鼓的撅着嘴。


    早上扎马步的时候那么高兴,这一转眼就阴云密布的果真是说变就变。


    赵非林把纸张一叠放进书本里,也不外乎这么大胆,因为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


    下课后,赵非林收拾好走过去看着趴在桌子上还正闷气的某人,哭笑不得的说:“也真是气性大,真不怕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我给你做的弹弓今晚就能完成,去不去看?”


    赵非炎眼睛立刻睁开,一蹦起身:“真的,你早上不是还说先做的是小胖子的,根本没做我的。”


    “噗嗤”摸摸自己的鼻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赵非炎眼神晶亮,终于开了笑口:“不过,我还想跟你学这个”边说着,边抬起右手把大拇指和中指互搓,但还是一点没有响声。


    只留下手指尖的火|辣痛感。


    赵非林不光右手连左手都打的顺畅咯嘣脆,实在是小学看着特别的帅气,一开始写着作业左手打,后来左手练出来,右手自然会了。当时还有转笔,也是食指中指转的磨出茧来才练会。


    “你说的是响指啊,这样。”边走着边掰扯着他的手指给老八看,但是老八就是使劲搓。


    赵非炎嘴上泄了气:“看六哥你这么不费力就打的这么好听,我费力还不行。我是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啊。”


    这话又是怎么来的啊,不过看着手一点没停但眼神落寞的八弟,不免觉得心疼。


    不用说贤妃是个很成功的母亲,但是这样厉害的母亲总是觉得只要根据自己的安排走,那小八就不会走弯路,平坦的笔直大道。


    因为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经验全都使在儿子身上,避免一切失败。


    但是说的再多,八弟本身是想亲自去尝试的,就像听到让负责一件事那么的高兴,他什么都不缺,但偏偏缺成就感和别人的认可。


    打压、否定,慢慢摧毁了自信心,反倒还变本加厉的拧着背驰而去。


    赵非林看看前后就凑近捂住耳朵对他说:“其实不瞒八弟,我这学了近10年呢,就靠着这个装一装,你可不能给别人说。”


    八皇子先是惊愕,再是狂点头,眼神里满是紧张的同样看看四周。


    得意刚才把下人往后赶赶,没听到。


    “原来这样啊,六哥,你看着我肯定用不了那么长”腰杆挺直的伸出手掌,“5年,不,争取更少学会。”


    哈哈大笑的联想到换装去宫外的街道上,兄弟俩连手霸街。


    从六哥那里回来,赵非炎先是回到自己的偏殿,打开衣橱觉得不妥,于是直接爬到床上把东西放在枕头下面,移动一番觉得挺好才放下帷帐离去。


    到了正殿刚挎过门槛就听到四哥和母妃的谈笑声,都已经习惯了,小时候明明是四哥让给自己的好东西,母妃知道了都从自己手里夺下再还给他。


    甚至还当着四哥的面呵斥一番自己太霸道,他就不说其实是四哥给的,事后看四哥满脸歉意故意满不在乎,可是自己在床上总是一夜无眠。


    现在他也有点想开了。


    嬷嬷给擦着手,贤妃就先开口道:“看你四哥一下课就来陪母妃一起吃饭,你呢。”


    四皇子没等八弟开口就抢先帮着解释:“母妃,别骂八弟了,他最近有些忙,但是在课堂上进步许多,今天太傅都夸了一句认真呢。”


    贤妃略过众多字,只关注了一个忙字,严肃的问:“忙,他能忙什么。反正在他眼里,什么都比我这个母妃重要。”


    嬷嬷立刻上前给端上一杯茶,也帮着自家殿下说话。


    “够了。就因为你们总是这样,惯得他无法无天。”贤妃刚打开杯盖还没沾唇,就把茶杯重重的放下。


    赵非风看母妃是真的动了怒,连忙起身过去拉过八弟,“快,八弟你给母妃道个歉。”


    拉拉扯扯到跟前的赵非炎,看着母妃侧着身子、眼睛都不看自己,努努嘴眼神一眨恭敬的行礼:“对不起,母妃,下次若是不跟您吃饭,会先派个奴才来告诉您一声。”


    顿了顿,更坚定道:“绝不会再有一回。”


    整个景阳宫顿时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愕然不已,定睛一瞧这就是自家殿下啊。


    和煦笑容的四皇子罕见的一滞,虽下一瞬恢复却没有逃过嬷嬷的眼。


    贤妃忍着心里的激动,面上已经和缓些许道:“既然已经知错了,那就过来再吃些点心吧。”


    赵非炎一听揉揉肚子,刚才在六哥那里吃的所谓地锅鸡和一盆米饭,这再吃····,可是想到六哥交代的,还是没拒绝点点头。


    嬷嬷端上来点心,他一瞧乐了,里面是山楂糕、山楂片、山楂糖球、山楂果,这快速的吃进了嘴里。


    “母妃,四哥,你们也吃啊。”左手拿着往嘴里塞,右手拿起递给他们。


    四皇子自然欣喜的吃了下去,然后向浅笑的贤妃告别。


    赵非炎一听起身:“哎,四哥,你别走啊,我这分你一半。”


    嬷嬷相劝:“殿下,四殿下忙的事情多了。”


    “嗯,那四哥你带着些回去吃。”硬是抓着给了两把。


    赵非风接过来,像是宝贝般的拿在手里。等到回到殿内,抿起嘴角笑容一收,看着手里已经化了些的红颜色,嫌恶的扔进火盆里。


    洗了好几遍手,又漱了两盏茶口才觉得味道轻了些。


    自从昔日亲眼目睹母妃死亡之前的模样,谁也不知他讨厌红色。


    那触目惊心从母妃嘴里流出的血液,是那么的粘稠恐怖,自己永远都不能忘。


    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双手,一边回想起方才的点点滴滴,除了自己那一瞬间的破绽,没有任何不妥。


    但是老八,不由敲了两下桌子,进来个躬身站在黑暗里的太监,“再往老八那里安排两个人。”


    “是,主子。”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不过这个老六还是不能再留了。


    老八竟然些许改变,为了促成其性格,自己可花费了不少心血,又不能让贤妃和更偏向那蠢货的嬷嬷有所察觉。


    老六没有任何势力,提早去就藩也是为了他好。想到这里,放下手帕提笔写下“稳”。


    *


    一早赵非炎就跑来自己这里,把怀里的包袱放在桌子上。


    看着得意洋洋的展开,里面不同颜色的五件衣服整齐的叠摞。


    “六哥,你快看看都是按照你的尺寸改的,选哪件?”


    最上面露出正面的是一件泛着冷月般铅白的颜色,展开就见领口和袖口则是用着银红繁杂的花纹锁边,波动中流光溢彩,凑近了看整体才发现竟还有翔云刺绣打底······


    什么明绣什么暗纹,瞅着八弟在一旁指,眼睛出现晕圈。


    因为太过凑近,离远些就发现若是不晃动衣服根本看不出来隐藏的奇妙之处,揉揉眼睛,就这一件华服得费多少功夫啊。


    可老八这意思,要是自己嫌太素了就不穿,扔进衣柜里放着就是。


    剩下的不同图案和颜色,但是看下来也是惊艳重重,完全是艺术品。


    摸上去怕刮丝,赵非林只是捧着,再精密的机器都望尘莫及吧。


    自己要是穿上,只怕是走路都不敢走,好家伙,这是穿衣服吗,这简直是背了一座金山在身上。


    不过想想自己并不缺钱,容妃娘娘给东西的第二天,下课回来小贤子就迎上来说管事太监亲自白天来给送了这么多银子。


    要不然也不会日子过得阔气那么多,害的尝到花样的小八都不愿回殿去吃饭。


    要不是约定在先,真拿捏不了他,不过看到小八改变的贤妃没阻拦也是肯定欣慰些。


    这样一想就跟闯关获得最高级别道具一样,我好好珍惜穿一天就放进去,不碍事。


    “八弟,行啊你,这不是完全能做到吗!”说着,给了胸膛一拳。


    赵非炎一震,摸摸心脏处,脸上非常的奇怪。只觉得为此刻,什么都值了。


    “那六哥,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拍着胸脯说完跑出去撒着欢的挥拳头,发泄着涌上来的情感。


    这大包大揽的,赵菲林听着外面的疯跑,小心的捧着叠好放在被子上再盖一层布。


    当天,赵非炎在课堂上就总是忍不住的发出忍笑声,一会哼哼一下,前面的四皇子只得忍受着,等休息时刻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刚转过头就见跑到老六的座位,只得装作无意间回头的模样。


    *


    见殿下紧张中透着期待,这赏花宴今日定会热闹非凡,小贤子伺候好殿下,后退几步看愣了。


    即便是五件里最不出彩的,穿到殿下身上都是如此亮眼。


    赵非林故意深呼吸几口,脖子处总觉的有些紧,不过不是衣服的关系,而是心脏突突的跳。


    镇定,镇定,在心里默念两便终于觉得好多了。


    那啥,咱也看过许多大场面,正常勘察一番,小操作而已。


    比约定好的时辰还早到,八皇子今日穿着十分骚包,贤妃为了今天可特意冬天就准备好了,心思是完全把儿子摸透,早上穿的屁颠屁颠的。


    “六哥,这件是给你做常服的,别的4件都比这个好啊。”


    赵非林笑着不赞同道:“谁说的,我觉得这件蔚蓝色的就挺好,衬得我温文尔雅。”


    看第一眼铅白色时就觉得更适合三皇子,气质出尘相得映彰;玄青色的立刻就是四皇子,完全压的住衣服;至于其他的也是行走的太引人注目,即便是身上这件偏淡的颜色也是心思巨多。


    他昨晚就决定好了,果然和自己想像的差不多。


    别说这穿上又轻又滑,感觉不要太美。


    “别光说我了,你这衣服完全可以艳压群芳嘛。”


    比正红更活泼的绯红色,像是一团行走着的燃烧中的火焰,“真称你的名字”赵非林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


    赵非炎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更嘚瑟了,还特意转了一圈,“母妃说我以前不适合,现在我都12岁了,可终于能天天红色的换。”


    赵非林无奈:“这么说我可比老,即便只大你一岁。”


    八皇子立刻做出动作,“来,六哥,我架着你。”


    被“去去去”摆手嫌弃,两人一同乐。


    小贤子昨夜就特意煮了一夜的鸡汤,今早直接做了馄饨,两人先后吃了两大碗满足的前往。


    “今天宫门大开,等会六哥别看花了眼。不过咱们慢点去看看景,那些贵女们到的时辰不一致,按照官职来的······”八皇子细细讲道,可是做足了功课。


    心里感谢一番乳娘,越说越自信。


    赵非林原本还奇怪这皇子为何不穿正经的服装,原来是故意设计如此,毕竟凡是黄颜色可是禁止官员和百姓穿,少了许多乐趣。


    穿着常服,若是来个巧遇还能冒充下,岂不更好。


    “六哥,我的表哥他们也会来,到时候你见不见?”赵非炎瞪大眼睛,像是在说快答应,快答应。


    “额,现看。”女眷跟男人们是隔着帘子的,会透过帘子展示一番才艺,甚至还隔空做诗、弹琴、击花鼓、投壶······玩游戏中展现自己的品行和风姿。


    这也是皇子们初印象的起始点,所以贵女们都会争奇斗艳,只看谁比谁更高一筹。


    若是山顶上的3月桃花盛开是上天偏爱,那么御花园的在能力足够的花丁中只延误几日盛开,这就是本事了。


    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就是讨好的手段,可是他却联想到催熟。


    这也就是在整个天下居中的京城,汇集天下之力供养。


    宫殿无论大小从门往里抽风,阴森森的鬼叫般,若是风再大些则更像是冤魂来索命。


    可是为何要建这么大呢,木材还经常都要翻修捯饬。


    现在站在湖边的柳树旁才明白:若是不建的如此大怎么能体现出皇宫的雄伟壮观、富丽堂皇,堪称之最呢!


    往右看越过高墙的金銮殿熠熠生辉,往前看是亭台楼阁、碧波荡湖的万花争艳,往左看则是成群的宫殿群,每一座连门窗雕刻都独一无二。


    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真是不来一回,不知道人多么渺小。无论多少朝代、多少盛衰,这些宫殿就像是无情的见证者,谁也无法拥有。”心里这样想着,突生一种死而无憾。


    正觉得自己如古人般酝酿些大作,却被拍了一巴掌从一种奇特的状态中惊醒。


    不用回头耳边就传来独属于某人的鸭子叫,“六哥,你这怎么不跟上啊,我一转头不见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干啥呢?”说着探头探脑,不就是湖面吗,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水,就是水。


    “哎呀,哥你想看湖啊,不早跟我说,这里的湖是专门划船的游湖,我带你去看鸳鸯湖。那边可漂亮了,各种鸟,连孔雀都有。”


    被直接拽着走,赵非林生无可恋的也死了解释的心。


    刚才的自己是蠢蛋吗,跟八弟在一起,哪来的什么诗情画意。


    *


    -----丞相府,明月阁


    望着手腕上完好无损的红珊瑚,再看看身上特意穿的嫣红色裙装,头上插的红宝石簪与金红相间的步摇。


    张雅曼的嘴角肆意的笑,笑着笑着流出眼泪,只一瞬恢复情窦初开的娇羞与浅笑。


    若不是阁楼里只有此一位少女,任谁看了都毛骨悚然。简直像是开在黄泉路的彼岸花,用着妩媚娇艳的绝色引诱着世人成为肥料的累累白骨!


    少女慢条斯理的用绣着大雁的银红手帕在眼角点了点,忍住撕了的念想。


    没事的,张雅曼,你回来了。


    回到了还是花骨儿朵般的年纪,回到了最蠢的年纪,你什么都可以做到,因为你曾经一无所有,现如今你只是复仇的厉鬼!


    尽管头上插满华丽的头饰,可是行走如流水无一丝响动,这可真该感谢曾经苦学成为皇后的一切。


    望着铜镜这张熟悉的脸,陌生的眼眸,拿起螺子黛悠悠瞄起了眉。镜子表面一晃,不由又浮现出那晚场景,慢放般滑过。


    满心紧张的自己身着正红色的凤服,正等着终于坐上皇位-----成为天下主人的新皇来挑起自己的盖头,可是开门声却是配刀相撞铠甲的清鸣。


    刹那间她内心不好的预感,直接掀开自己的盖头,见到的就是身着五爪金龙的新皇,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红色,在蜡烛的跳动间嫌恶的眼神一览无余。


    她仿佛什么都明白了,大婚之日未着红,她终究是丞相嫡女,豁然间她站起身凌厉的望向前方。


    那一刻她灵台清明,既然厌恶为何会娶自己的原因也明了。


    刚要开口就见他神色温柔的喊出一个名字,“进来吧,兰儿。”


    跨过这坤宁宫门槛的赫然是自己的陪嫁庶妹,张雅兰。


    本该是身着暗红一顶轿子静悄悄的进宫,现在却发饰插满凤尾簪,身着浅黄的凤舞曳地裙。


    那凤凰的眼睛像是在可怜自己,张雅曼怅然大笑,如此合身,如此合身。


    “姐姐,对不起,殿下,皇上他其实早已与我表明心意,只是妹妹因身份自卑,又恐你知道伤心,劝他忍着不要挑明。”说罢哽咽落泪,“妹妹知道你对皇上用情至深,可是强扭的瓜毕竟不甜。”


    新皇早已心疼的搂在自己的怀里,轻柔的安慰着:“兰儿,莫哭。”


    哄好了怀中的挚爱,赵非风越觉得这里一刻待不下去,让她活着只会让兰儿想起曾经备受苦难、小心翼翼的日子。


    “曹建云,送她上路。”


    托盘上就只有一个小瓷瓶,张雅曼被按住也挣扎着骂出所会的恶毒之语。


    被掐着下巴灌进毒药的一刹那,喉咙是感觉到甜的,可是五脏六腑如炙烈剑刺般巨痛,她痛苦的哀嚎,手指在玉石板上全部断裂。


    赵非风从始至终捂住兰儿的眼神,只是让她听着哀嚎与惨叫,“兰儿,以后朕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赵雅兰破涕为笑,娇羞的与之离去。


    曹建云赶紧跟上去,让徒弟把尸体处理掉,把宫殿锁起来。


    张雅曼迷茫的想跟着,低头一看地上的尸体,满脸黑血配上红唇恍如厉鬼,这就是新婚之夜的自己呀。


    她看着太监捂住鼻子踢了两下才与同伴说着晦气,把自己值钱的都摘干净,扔在了马桶里,明早运去乱葬岗。


    她张牙舞爪的想抢回母亲辛苦求来的护身符,这才发现那从出生就跟着自己的珊瑚手串,早已在自己挣扎间断裂散于殿内。


    飞出殿外,看着上面的牌匾流出血泪,那上面赫然是“钟粹宫。”先前住在这里的淑妃在先皇时期就已发疯,被打入冷宫没几日就死了。


    从那以后这里再没主人。


    从始至终,都是假的。


    她飘荡着回到丞相府,映入眼前的一切更是让她悔恨至极,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只有眼睁睁看着贱|人的生母被偷梁换柱。


    *


    螺子黛还没画完,门突然被敲了一敲,伴随着母亲特有的爱怜语调:“曼儿,开开门,让母亲看看收拾的如何?”


    张雅曼握住螺子黛的手一紧,想到不管自己怎么挥舞手臂都毫无作用,那刀毫不留情的朝向父母。


    父亲挡在母亲身前,然后是母亲,两人死后还是拥抱的姿势。


    张雅曼,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


    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血海深仇,即使负天下人又如何!


    她轻柔的把螺子黛放回盒子里盖上盒子,嘴里无奈带着些撒娇:“知道了,母亲。明明女儿所选的,昨天您就看了无数回。”


    站在门外的张夫人哭笑不得,在外贤淑稳重之名响彻京城,可是独独在府内却常常如此做小儿姿态。


    哎,在外恪守礼仪也好,在眼前也不知还能看见几回。


    想到这些,不舍又苦涩,但是更多的则是盼着找个真心的意中人,让心肝宝贝囡囡幸福的过一辈子。


    门打开,饶是想过无数回穿上模样的张夫人也不由一呆,接着骄傲,满京城再没有比女儿更风华绝代之人!


    即使招致其他家贵女的嫉恨,但是不可否认男子皆爱好颜色。


    *


    走走停停的歇脚,感觉过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不知道有没有十分之一。


    不,或许是更少。


    “六哥,不行了,我得再歇歇。”赵非炎喝着奴才给端着的茶水,有些气喘。


    不带一下停的,六哥非说这御花园若不是今日的原因,往后封锁只有后妃和皇上才能来,就没眼福了。


    明明六哥自己本身也是皇子啊,真不是故意忘了。


    怎么这么兴奋,从小在这里长大,每一处地方都被自己躲过,还真不可理解。


    赵非林摸摸鼻子,实在是他参观的没有现在好。不,那时候的这儿,已经在历史前进的脚步中不可避免的衰老,即使再修缮也只是外表罢了。


    “抱歉了,八弟,我给你揉揉。”


    “哈哈,等等,哈哈。”赵非炎被挠痒痒,更没了力气。


    两人笑闹完休息了一刻钟,年轻的身体就又恢复了满满活力。


    “不是,六哥你要真喜欢看,别说今天,就是往后也可以”笑意凝固,对呀,自己怎么忘了,六哥如今已经13岁,现在已经迈入4月,离就藩不过差短短8个月。


    看着伤心红眼睛的八弟,连忙一扯过来,“瞎想什么呢,我记忆力可好了,等就藩我就成了天。到时候我就让封地里的能工巧匠制个缩小版的。”头一扬,重重道:“天天看。”


    八皇子又哭又笑,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等我让母妃向父皇说咱们的封地整在一起。”


    这样的话,他就天天去找六哥玩,有了孩子也更热闹。


    赵非林嘴上答应“行啊”,心里觉得根本不可能,自己的封地可满是毒虫瘴气的巴蜀,可是大梁的最南边,也不知道原身有没有平安的到封地。


    现在都只是名义上的地图画上,实际上那里是土人部落专治,根本没有同化。


    而这傻小子,有他母妃这个将来的太后撑腰,肯定是留在京城做亲王。


    依照如今的交通情况,信使但凡出现一点意外,信都不可能到。


    哄过去就好,所以他直接问这个点了,贵女们到没到?


    天公作美,有些云层时而遮挡太阳,风也不大。


    看太阳估摸着差不多辰时两刻了,时间久了大约摸估算时间都变得越熟练。


    赵非炎回头看太监点点头,转过头就特意悄悄说:“我想去看看母妃中意的丞相嫡女,可是选作四哥的正妃呢。”


    “我也去。”有点欲盖弥彰的接着道:“其实我也是纯粹的好奇。”


    赵非炎懂的点点头,强忍兴奋的拉着抄小路。


    后面的太监脸一苦,连忙跟上,只是末尾分出一人回去禀告贤妃。


    希望殿下只是看看,千万别吓着那些贵女再造成大|麻烦来啊。


    赵非林耳朵听见后面下人明显比刚才紧张追的快,但是八弟并没有加快速度啊。


    就是追了上来,八弟也没有搭理他们。


    “爬到这处假山上就可以看到,只是不能露出头。”瞅着绕过半圈假山就是荷花池,旁边还有个柳树遮阴,不露出头来也是晒不到。


    只要不从假山上直愣愣掉进湖里,这完美藏身之地。


    阿弥陀佛,我只想看看女配,其他女子绝不会多看。双手合十完,下摆学着八弟弄到腰里快速爬上。


    老八上去就吐槽:“看看这边布置的多好,咱们那边呢,想想就觉得心苦。”


    也没差多少吧,毕竟是女子嘛。座位高雅些,吃食和点心数量繁多,而且每张桌子可能都定好谁,一点也不一样,香炉里的笑料清淡高雅还透着一股花香味,这还是比那边强的,就只有个熏虫子的功能。


    “也差不多吧。”赵非林正经道,“毕竟这女子们身娇体弱的总是呆在后宅里,不好好保护着怎么行。”


    想起死党只要一有难受就非让自己抱,赖在身上不起来,明明是班花却至今不交个男朋友。


    不过也总是说有自己这个女汉子在,根本不需要男人。


    虽然觉得太毒舌,但是也没差。


    老八就听六哥滔滔不绝,“·······一入宫门深似海,毕竟这还是忽悠贵女们嫁进来,这各宫娘娘们尤其是有人选的定是热情。”


    “这第一回都不舍得下本钱那才完蛋,说了你也不懂。”


    赵非炎连坐下的小姐们都不看了,转头就怔愣问:“四哥,你怎么这么有心得啊,难不成,老神仙不光教你武功,还教你怎么夺取芳心。”


    冷漠的看着跃跃欲开口的老八就是想揍上一顿,可是现在这所在地方不变,若是有点闪失。


    算了,记下来。


    于是喷道:“你脑子坏了,老神仙那都是仙风道骨的,根本不对女子感兴趣,教个锤子呦,教。”


    老八就是觉得奇怪,看六哥这情况怎么对女子了解的极为透彻。


    “不过还是可以教你两招的,比如“不要”俩字也是有很多意思的。打个比方,眼神纠结连续盯但嘴上就说不要,其实就是非常想要,表面上就可以当真的不要,但是”


    语气更严肃认真,“干货来了,事后一个人偷偷的返回买下突然一给,那回报超赞。”


    有多次实践,那杠杠的。


    赵非炎眼睛凸出,每个字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完全跟天书一样。


    然后六哥让自己记下来,也只好不懂装懂的正经点点头。


    “所以呀,不管是什么情谊都要保鲜的,不用每天也不用特意,只要在特殊的时刻那么一出。”


    老八咽咽唾沫,绞尽脑汁的终于接了一句:“那什么时候是特殊,额,特殊时刻?”


    赵非林觉得这可能真不怪八弟不好好学习,真是个棒槌脑子,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问问问的。


    下定决心往后跟他不再聊这方面。


    但是这第一回,算了,大酬宾吧,“对感性的女人来说,特殊时刻就是无时无刻,这总懂了吧。”


    八皇子看六哥一脸的不耐烦,感觉自己只要再张口就毫不犹豫的揍自己,顿时转过头欲哭无泪。


    生无可恋用在这时刻,也不知道对不对。


    终于在座位所剩无几时,女子们的惊呼声阵阵传来。


    这先来的都是官职相对较低的,后来的则是越来越高,赏花宴帖子上定的时间是巳时一刻(9点15),但是压轴的也是提前最少一刻钟到。


    “六哥,那就是母妃相中的丞相嫡女。”没听到回答声,转头“六哥”


    见眼珠子动也不动,嘴张的那么大,这不是完全看呆了吗,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还臭屁。


    转过头也不由欣赏,果然还是得张小姐啊,完全的胜了。


    *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她,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令他词穷。


    天地间只余她款款而来,离自己愈来愈近。


    嫣红色的锦缎,只用深棕色的丝线绣出了些许遒劲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盛放的海棠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紫红的宽腰带勒出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明明从头饰到裙摆都是不同颜色的红,可是却描绘出清晰折叠的美景,反而还透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完全压倒性的打败这身旁人难以驾驭的红裙,则是她的容貌。


    但见她眼若流星,双颊饱满明艳,嘴唇含珠,因下巴微抬而露出那一张大方而流畅的鹅蛋脸,另他无限遐想:若是把额前碎发梳上去,那又该何等摄人心魄!


    天地之精华才汇集出如此之神迹吧。


    抹掉鼻子流出来的血迹,他也没舍得转过眼睛。


    但心底却咒骂老四,这样的不该好好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吗,只要她高兴,哪怕是再无理的要求。


    眼睁睁看着香消玉殒,瞎了他的狗眼。


    心里的小人哭成河,可是旁边有碍眼的,不能流露出。


    女配啊,那不做人的死/作者,但凡有点良心也不可能落的那样的下场呀。


    “六哥,六哥,你别盯的太紧,要朝咱们这看过来了。”


    “哎呀,转头了。”


    就算提醒,赵非林还是因为太贪恋这美色而慢了半拍,心里直呼侥幸,这顶多露个头顶在假山上一定没发现。


    “哎,八弟,生错了年代啊。”


    八皇子满脸疑惑:“啊”。


    赵非林根本没有让他回应的想法,“这要是生我那年代,完全可以胜任美杜莎啊,只需看一眼就可以让男人化成石头。就算只呆呆坐在那里,也可以看一辈子。”


    往下踩到一处更舒服的坑,老八稍稍大点声音:“六哥,你嘟囔的太小声了,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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