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不太过分。
抄袭显然是学术不端的问题了，往小了说，这确实是一份作业而已，除了这个学生之外也有其他人参考了她当年那篇论文的论点，但别人就是参考而已，数据上的错误人家挺好地更正了，并且还引申出了自己的观点，作业交得挺用心。
总之这个叫许秋的家伙所上交的这一份作业，会直接导致他这门课平时分作废，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董教授的教育生涯中还是比较严厉的惩罚。
等到第二周的课程中，她把所有成绩发放给学生，并且明说有一位同学因抄袭会被取消平时分，算下来不管期末考多少都必然会挂掉这门课之后，许秋激动到想要找她“理论”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他大约还以为这是一件小事，抄袭而已，很多人在拿到这个作业题目后都搜索了资料，改一改表面的东西交过去糊弄一下而已，就算这次作业不及格，也不至于影响到他这门课的成绩。
董宴清本来没有直接点名，也算给他留个面子，但见他那副激动想要冲上来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对本科生的学术要求不高，你们很多东西都没有学过没有接触过，所以这些课题作业，我不可能要求你们做到完美。但至少，学术态度要端正——你们当然可以参考资料文献，但是连数据都无脑照搬，你对得起你的学校吗？能够考到这里来，相信你也很努力，你也很用功，如果作业太难你可以来问我，而不是数字改都不改就拿着这么一份作业来糊弄我。”
她最后甚至觉得可笑地撇了下嘴角：“你大概都没看清这篇论文的署名，看到类似的课题就迫不及待抄了上去——这篇论文是我大二时写的，三年前我另外发过一篇去重新理了一遍新的数据，但凡你用点心，也不至于抄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能够在华国top级学府上学的都不是蠢货，或者说，能进来的学生，起码智商和努力缺一不可，也许许秋进大学前，甚至刚进大学后还能保持着冲进，可久而久之却只想混一混，她怎么可能收这种学生？在座各位如果能坚持下来以后都会是华国天眼的中坚力量，让许秋这种学生进入天文圈子，去华国天眼的建设团队？不是说完全不给他重新再来的机会，但这学期的学分他是别想要了，只能说明年继续努力，这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许秋颓然地垂下手，没有再想着冲上来了。
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后，至少听董宴清课的学生明白了，她并非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但也不想前几节课接触下来那样对学生没有要求，糊弄了事——有的学术大拿就不喜欢教书，对学生就糊弄了事，但董宴清显然不是这种。
总之她的课堂气氛倒是有所提升，往着她想要的方向：专业知识需要时间需要努力去积累，可至少意识要跟得上，这个意识有学术态度，也有学术方向。
等到展博正式成为她的博士后，她的教学工作轻松了更多。有了个助教，总归比非本专业的助手要方便很多，至少有时候需要跑华国天文台和贵省天眼选址的时候，董宴清可以不用停课，后面着急慌忙补进度，只要把自己准备好的教案给助教，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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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方便的事，却让林樾有些无所适从。
导师和学生之间关系特殊，说是师生又掺了点上下级的意思，而且这师生关系可不是1对n，至少董宴清和展博目前是一对一，有点像古时候带学生的老师了。
所以，林樾好不容易第一次踏进董宴清的公寓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非这里第一个客人，也确实有些惊讶。
因为想着要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要让女友困扰的林樾：.......
他上门是来把爸妈回石城拿的一些特产送过来的，石城菜重视原材料，很多东西在当地常见、便宜，在外地却是不好找的，每次回老家，石城人都会大包小包带一堆东西。
董宴清就是土生土长的石城人，这次林爸林妈回老家，就给她也带了不少东西，主要是吃的。
林樾给董宴清发了信息，得到肯定答复后才非常雀跃地过来。这一堆东西里还有一些生鲜，比如十来只大闸蟹，需要现蒸，反正难度也不高，完全可以他来现做。他想得倒美，盘算着今天可以给女朋友做饭，一起吃晚饭，顺便多留一会儿，却没想到到了门口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个大男人。
他当然不是不信任董宴清，其实只要看一眼想一想也知道，这男人多半就是董博士带的那个博士生，只是林樾不可避免地有些挫败，关于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间公寓的客人这件事。
“......”展博的表情陷入混乱，看得出来他很是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扯了扯嘴角，很勉强地叫出声，“师公好。”
......于是林樾也露出了他同款的表情，显然不习惯这个称呼。
倒是董宴清听到声音从书房走出来：“这么喊你俩都不舒服，就喊他林先生吧。”
“好的，林先生好，我是老师的学生，叫展博。”展博从善如流，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林樾点头，不由自主作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啊你好，不好意思没准备见面礼......”
董宴清无奈摇头，伸手接过林樾拿来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许多石城常见的小吃特产。上次她自己回去都没那么多时间去买这些东西，这会儿看到倒是挺有亲切感。不过这量确实有点多，一些能放的牛皮糖之类的还好，不能放的生鲜就算加上林樾他们两个人吃都吃不完，于是董宴清招呼学生：“不用这么拘束——展博，你先把那个信号分析出来，我把螃蟹蒸上，等会儿你带几只回去。”
展博和她也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她的性格，这种时候没必要推辞，便爽快答应。近些年清北博士生住宿愈发紧张，他又不是本校硕士，而是从校外考来，所以没有分配到条件更好的新宿舍两人间，而是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起住三人间。他遇到的导师是董宴清，已经非常幸运，另外两个室友常常需要加班，补贴也没他多，而他呢，不仅生活方方面面的开销都可以报销，因为导师自己生活需求不高，有些什么学院的福利也会分给他。而且她也没看上去那么不懂人情世故，分东西给展博，多半量是不少的，可以让他带回去跟室友分享，和室友搞好关系。
等到展博解析完信号从书房出来后，林樾已经把大闸蟹蒸好，用小食品袋封了些醋和生姜粒，再加上一大包分出的其他特产一起准备好了放在餐桌上。
......看得出来很想让展博立马麻溜滚了。
展博看着还在认真检查自己作业情况的导师，不免心里感叹：这董教授啥都好，就是谈恋爱还比较生疏，没见人林先生都恨不得把自己打包扔出去了，这还在慢条斯理检查他信号分析方法对不对呢。
最后还是他自己自觉提出先走，作业的事情明天再来请教，才拎着一小包东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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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带上，董宴清就若有所觉地问：“你是觉得他来我这里，你不开心吗？”
她总是这样直白到可爱。
林樾叹了口气，过去搂住她：“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我之前一直...怎么说呢，我一直害怕我步子太紧会让你不舒服，那么多次送你到楼下都不敢上来，结果第一次进门还是他给开的门...”
这语气里多少有点小委屈了。
董宴清失笑：“其实在他之前，我助理也经常来。如果你介意这个的话——这里只是我工作住的公寓，又不是家。”
因为不是家，所以对她来说，私人领域的感觉没那么强，书房跟她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她单身多年习惯了，公寓里总有自己的学生来来往往，所以邀请展博和几个看好的本科生过来也很正常，除此之外，一些同在天眼项目组里的同事也来过。
林樾也知道她的意思，总归看着她这张脸，就生不来气，就算自己心里有点委屈，也像气球被扎破似的，渐渐就瘪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董宴清肩头：“我不介意，就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太开心，马上就能想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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