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笙,你这就差人送了这和离书往国公府去。”徐琼瞧着眼前这和离书,并未有任何的耽搁,直接吩咐宝笙道。
“姑娘,您也说过世子爷怕不会轻易和离的,奴婢就担心您送了这和离书,世子爷那边若是不接,姑娘又该怎么办呢?”宝笙颇有些担心道。
听着宝笙这话,徐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裴令行若你不肯收这和离书,那便直接让人把这和离书贴在国公府门口。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还能不松口。”
宝笙听着这话,身子猛地一僵。
可她听得出,姑娘根本没有在开玩笑。她更明白,姑娘是丝毫的退路都不准备留了。
这样想着,宝笙也没再多说什么,拿了和离书,就匆匆忙忙差人送往镇国公府去了。
要不说巧呢,这前去送和离书的人刚到镇国公府门口,便见钱氏刚从镇国公府出来。
守门的小厮听闻竟然是世子夫人差人送了和离书来,脚下一个踉跄,急忙就往后院去回禀了。
钱氏方才在镇国公老夫人那里撂了话,说是三日之内一定会劝着徐琼回府,所以,听闻徐琼竟然差人送了和离书来,她脚下也是一个踉跄。
“怎么会这样?这丫头是疯了不成?”
钱氏怎么都想不明白,徐琼怎就这样的不知变通。她便是和离了,难道就真得能有好前程了?
就冲着如今镇国公府的如日中天,何况宫里还有贵妃娘娘在,她徐琼还敢奢求再嫁人不成?
这怕是整个京城的男人,无一人敢招、惹了这麻烦的。
钱氏这边气的脸色铁青,却在这时,前去回话的小厮出来了,直接就要轰了送和离书的人走,“回去告诉世子夫人,这和离书世子爷是不会收的……”
钱氏瞧着眼前这情景,不由冷哼一声。
这徐琼还是太、嫩了些,镇国公府便是为了名声,也不可能任由她胡闹的。
这样想着,钱氏便要上车离开。
可没等她上了马车,却见那前来送和离书的人竟然直接拿出了浆糊就把和离书往墙上贴去,周围本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一下子便都围在了那堵墙旁。
守门的小厮哪里会料到这人敢如此大胆,他倒是有心挤进去把那和离书给撕下来,可没等他挤进去,便听有人把和离书的内容给念了出来。
“妾身五年前嫁入裴家……妾身无意效仿娥皇和女英,所以写下此和离书,愿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在场的人虽是看热闹的,可读完这和离书,尤其看到那句无意效仿娥皇和女英,便见有人直接朝钱氏吐了口水,道:“这好人家的姑娘怎会抢自己姐姐的夫君,要我说,该是有人见不得徐氏当了这世子夫人,所以一早就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了。”
一旁,又有人道:“是啊,也难怪世子夫人要和离,这样的龌龊事儿可不是谁都能忍的。”
钱氏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走到哪里不适被人恭维着,何曾被众人这样侮、辱过。
她登时气的眼睛都红了,可没等她上前去理论,却被金嬷嬷拽着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缓缓离开,金嬷嬷这才劝着钱氏道:“夫人,这当务之急是回去和老爷商量该怎么劝得大姑娘回心转意,您和那些人置气,又有什么用呢?”
钱氏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境地。
明明,明明徐琼之前是那样的好性子,在自己面前虽称不上做小伏低,可也是极其尊自己这个继母的。
怎么现在,却这样咄咄逼人,丝毫不知道退让。
尤其钱氏一想到一会儿回去见了老爷,她心里就不由有些怵。
老爷若知道事情闹腾到这般局面,如何能不生气。
只怕会恼了自己当初点头让女儿往西北去的。
这边,钱氏心里七上八下的,镇国公府后院里,镇国公夫人高氏闻着徐琼竟然直接让人贴了和离书在墙上,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来。
她只感觉心都揪在了一起,满目愠怒的看着镇国公老夫人道:“母亲,您看看这徐氏,这世间怎有她如此坏心眼儿的人。这不是故意打行哥儿的脸吗?就这样的毒妇,您如何还能容她再进了我们裴家的门。”
高氏气都要气死了,尤其想到那和离书上那句,无意效仿娥皇和女英,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不是故意羞、辱她的宝贝儿子吗?
高氏实在想不明白,她还能有什么理由容了这样的人继续当自己的儿媳。
可没等高氏再和镇国公老夫人哭求,却见丫鬟进来回禀,“老夫人,世子爷过来了。”
听说儿子过来了,高氏如何还能沉得住气,直接便朝门口走去,而没等裴令行开口,高氏直接便抓了他的胳膊道:“行儿啊,徐氏这一肚子的坏水,我们之前当真是眼拙了。可你别担心,有你姑母在,这京城哪家的贵女不能由你挑,到时候……”
高氏的话还未说完,镇国公老夫人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厉声道:“你说的什么胡话!”
见老夫人动怒,高氏到底没忍住,落下泪来。
可没等她开口再说什么,却听裴令行沉声道:“母亲,琼儿是我的发妻,在我心里,世间没有人能取代她的。所以,方才那样的话,母亲勿要再提及了。”
听着儿子这话,高氏直接就懵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令行道:“行哥儿啊,她今日这所作所为,哪里是品德高尚的女子会做的。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做你的枕边人。你可别昏了头啊。”
镇国公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延禧宫里,昭贵妃也是一脸的铁青。
她又是恼怒侄子做了这样的荒唐事,这招、惹哪家的姑娘不好,偏偏招、惹了那徐氏的继妹,这样的龌龊事,可不就惹了众人非议了。
可比起这个,昭贵妃更气的是,徐氏这么一只小白兔竟然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来。
故意算计二太太前去捉、奸不成,竟然还提出和离,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了镇国公府。
这若非昭贵妃很肯定这徐氏外头绝不可能有了人,她当真要往这方面去怀疑徐氏了。
否则,什么样的人会不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能做到这样的鱼死网破。
“娘娘,您先别担心,老夫人已经安排那钱氏去好好劝慰徐氏去了,您别忘记了,这徐氏可是有个胞弟的,她再是能豁得出去,还能当真不顾及这胞弟了。许今日的事情,也只是一时气疯了,所以才做下这样的荒唐事。”
昭贵妃自然不怀疑钱氏和徐鹤年劝不动这徐琼,毕竟,徐琼的生母早早就去了,如今这世间她的至亲之人,可不就是这徐家少爷了。
可即便是如此,昭贵妃还是觉着心里窝火极了。
这徐琼能这样置镇国公府的颜面不顾,连带着让她都跟着没脸,昭贵妃是绝对不能再留她了。
见昭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李嬷嬷哪里能不知道娘娘的心思,忙宽慰自家娘娘道:“娘娘,您便放心吧,眼下劝了这徐氏回府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这风头过去了,有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在,还能再让留着这徐氏不成?”
昭贵妃听着这话,嘴角微翘,可那笑容却并未有半分到了眼底,道:“是啊,徐氏既然自寻死路,那谁都帮不了她的。”
昭贵妃说完,又有些奚落道:“这徐氏当真是蠢呢,为了争脸面,为了一时之气,竟然丝毫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你说,她莫不是爱、惨了行哥儿,所以才这般执拗吗?”
这话却是把李嬷嬷给问住了。
这在她看来,徐氏出身不高,能坐稳这世子夫人的位子,已经该知足了。而且,若如娘娘所说,她是爱、惨了世子爷,那怎么着都该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可她却没有。
这事儿,便是李嬷嬷见惯了宫里这么些的起起伏伏,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东暖阁
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又如何能瞒得过承宁帝。
只让承宁帝没想到的是,他到底是小觑了这徐氏。
那日他瞧着宫宴上徐氏算计了那镇国公府姑娘,他虽觉着徐氏有些聪慧,可除此之外,他也并未多想。
可这么一个弱女子,竟然会想到利用二太太去捉、奸,来戳穿裴令行和她那继妹的丑事,之后,也未如寻常的正室一般给了这继妹下马威,做足威风,反而是提出和离,直接离开镇国公府。
这着实不像是一个寻常女子呢。
毕竟,换作这京城的任何一个贵女,大闹一场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拿捏了夫君的把柄,然后逼着这继妹做小伏低,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最终她还是这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要和镇国公世子一同度日的。
可这徐氏,竟然真的要和离,这样女子,便是说她为奇女子,也不为过的。
当然,让承宁帝更心生感慨的是那句,妾身无意效仿娥皇和女英,所以写下此和离书,愿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好一个无意效仿,便是承宁帝看了这句,都要赞叹一声的。
一旁,戚海见皇上眼中的笑意,笑着道:“皇上,这徐氏所为,当真不像是寻常女子做出来的,这便是寻常男子,恐也没有她的决绝和聪慧呢。”
“只是还是可惜了,她即便是这样闹腾一场,又如何会是镇国公府的对手呢?尤其还有贵妃娘娘在,只怕……”
说到这,戚海故意顿了一顿。
承宁帝听他这话,却是笑骂道:“你这老狐狸,竟也敢试探朕?”
戚海听着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道:“皇上,奴才哪敢呢。奴才只是觉着,这些年皇上许久未对一个人感兴趣了。而这徐氏,若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岂不可惜。”
戚海这些年侍奉御前,确实是揣测圣心行事。可即便如此,方才其实他也颇为冒了险。
可好在是,他这险没白冒。
因为皇上并未真的动怒,而且看得出,皇上对这徐氏,确实也有些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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