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树上躺着一个女子,双手枕在脑后,暗红云纹的紧身戎装垂挂着,唇角带笑的看着她。
苏梅雪,她怎么在这?
那日都打得吐血了,瞧着没事人一样。
“你是?”白婵明知故问。
“苏梅雪”她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
“你嫂嫂儿时的玩伴”
白婵哦了声,她这话什么意思?应该是男主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家长大后的事业伙伴吧。
瞧她懵懂的模样,苏梅雪轻笑:“三年前我也曾在萧北待过一一段时间,世事难料,你嫂子还好吗?”
她怎么不问男主?
“嫂嫂很好。”
她身上那件衣裳比较薄,大冷天的也不怕冷,动作干净利落,说话也让人舒服。
“....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她....都可以来找我。”苏梅雪语气很慢,但很真诚。
她笑了笑又道:“皇后属意薛彩月为太子妃,太子不是良配,你.....”
话没说全,但白婵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的。”跟皇室沾边的还是不了,男主一旦造反没什么好果子吃,等把嫂子送还给他后,自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能回去最好,不能回去的话,找个一心一意平凡的人也好。
俩人相视一笑。
白婵朝着白向晚那看去,本以为那俩人最多嘴上吵两句,没想到动起手来了。
不是互殴,是薛彩月单方面殴打白向晚。
花园里的人都听到了动静,跑过去看。白向晚哭得梨花带雨,但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这梨花委实难看了些。
不多时连皇后都惊动了。
宴会还没开始,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坤和殿。
太子皇帝都来了。
祈修彦的目光和白婵对上,询问怎么回事?闹这么一出,他们的计划还怎么执行。
白婵也很无奈,早知道薛彩月这么刚,方才她就不那么说了。
薛皇后脸色很难看,若里面没薛彩月,她早让人将闹事的拖下去杖责了。
“怎么回事?”薛皇后坐在最上面看着底下跪着的白向晚,和一众的丫鬟宫婢,极力压制着怒气。
周氏紧张的捏着帕子,用眼神示意白婵去求太子,白婵权当没看见。
周氏一咬牙,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息怒,臣妇教导无妨。”
站在太子跟前的薛彩月怒道:“岂止教导无方,皇宫是什么地方,说话一点分寸也无。”
另一个当事人还跪着,薛彩月却站在,已经是偏心了。她这会儿还抢话,皇后当即也有些生气了,喝道:“彩月,没问你。”
薛彩月脾气若是能温婉点,聪明些,她早当上太子妃了。
这模样,皇后指给太子都有些亏心。
薛彩月委屈的闭嘴。
平阳候素来疼爱白向晚,此刻却恨不得打死她。头一次进宫就闹这么一出,往后还怎么巴结皇家往上爬。
坤和殿的朝臣和贵夫人们都看着,明面上不敢出声,眼神都是瞧好戏的模样。
平阳候觉得浑身都长了刺,难受!
白向晚跪在地上哭道:“皇后娘娘,方才臣女在院子中走着,薛姑娘带着几个奴婢拦臣女,骂...臣女....臣女不要脸,勾,勾....”她抽噎着看了太子一眼“勾引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她的。”
“臣女冤枉,臣女都不曾和太子殿下说过话。臣女只反驳了一句,薛姑娘就让人抓着臣女打,说是要把臣女手指掰断,省得臣女写字作画。”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要掰断人手指,实属恶毒了。
三公主虽是刁蛮却讲道理,这薛彩月却是个不讲道理的。
坤和殿开始窃窃私语。
这种情形对薛彩月的名声是及其不好的,今后除了嫁太子,只怕没有人家敢轻易娶她。
薛彩月暗自焦急,祈修彦微微倾身,凑到薛彩月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薛彩月眼中光芒闪现。
跑到正殿中央扑通也跪下了。
“姑母,她说谎,彩月才不是因为这个打她。姑母瞧瞧她头上戴的簪子,身上配的饰物,那都是皇室公主才能戴的。她这是冒犯天家,我打她都算轻的了,按律法要鞭挞坐牢的。”
所有人都朝着白向晚身上看去,她散乱的发髻上插着的发簪,戴的头面,以及腰间玉饰,的确是公主才能佩戴的。
众人都是暗自吸气,平阳候的姑娘好大的胆子!
太子突然出声道:“平阳候夫人身上戴的好像也是公主配饰。”
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了,众人目光都汇聚在这俩人身上。平阳候见势不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皇后娘娘,这,这,小女和夫人是无心之失。”他跪在原地冷汗津津。
浅薄妇人,皇家的东西怎么能随意戴出来?
周氏也吓懵了,这些饰品是佳慧公主的嫁妆,她在家中没少戴,有时出去见客,为了装点门面也有戴,那个时候还有人夸好看的。
怎么现下就有罪了。
她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臣妇不知,臣妇糊涂,皇后娘娘开恩,下次不敢再犯了。”
这关乎皇家的脸面,哪里那么容易揭过去。
坤和殿的人隐隐都猜到这些饰品从哪里来的,神色都有些鄙夷。
佳慧公主当初真是瞎了眼。
大殿中都是周氏母女的啜泣求饶声,一直站在苏梅雪身边的白婵突然也冲了出去,跪在了最前方。
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大殿里众人被虎了一跳。皇后蹙眉:“你又是哪家的?”
白婵干抹泪:“皇后娘娘,您就绕了我阿姐和母亲吧,她们戴的是我娘佳慧公主的东西。平日里在家都戴的,我娘陪嫁的庄子田产也是母亲拿着,她们是无心的。母亲已经答应我及笄后就全还给我的,她今后都不戴了。您大人有打量就饶了她吧。”
她眼眸澄澈明净,一看就是真心想求情。
听闻佳慧公主这女儿早产,脑袋有些傻。
是真傻,周氏都谋夺她的东西了,还这样帮着求情。
众人不得不再次感叹,周氏忒不要脸了,平阳候太不是东西了。
又想起平阳候府大公子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边关,死了都没回来。
佳慧公主真是瞎了眼!
大殿里突然有贵女道:“呀,二姑娘,你头上戴的步摇怎么是白大小姐戴过的?她已经许久没戴,原来是给你了。”
白婵红着脸道:“不是我讨的,是母亲说姐姐不要了,她讨了许久姐姐才同意给我的。”
这话说的平阳候脸色通红,周氏母女齐齐止住了哭声,恨恨的看向她。
“白婵,闭嘴!”
林昭有些看不下去了,气道:“该闭嘴的是你们吧,往常只知道周夫人待小婵不好,少衣少食,动辄打骂,没想到连她娘的嫁妆也贪。”
众人直呼好家伙!偌大个平阳候府,对嫡女打骂,缺衣少食!
苏梅雪眼眸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添了把火:“没记错的话,白二姑娘,去年已经及笄了,只是及笄宴好像没办!”
方才白婵说,等及笄后,周氏就会把佳慧公主的嫁妆还给她。现在看就是哄骗小姑娘的。
众人纷纷开始小声指点,眼神都鄙夷至极。
其实哪个官家内里没点龌龊,当被当众揭穿,还是在宫内,所有人不免要踩上一脚。
薛彩月内心得意,立马高深道:“姑母,她们这是明目张胆的羞辱皇家,若是不严惩,皇家颜面何存。”
平阳候彻底慌乱了,连连磕头,语无伦次道:“皇上,皇后,佳慧公主的嫁妆其实已经,已经打算给阿婵了,东西都备好了,隔几日就送过去。”
这话谁信啊,打算还了,今日还戴出来?
皇后转头看向皇帝,征询道:“陛下怎么看?”
皇帝脸上不好看,也不耐烦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但闹到他跟前了,他不惩治,皇家脸面不好看。
当即道:“既然准备还了,也别隔几日,现在就还吧。平阳候让人去把东西抬来,一样一样对着单子补齐。佳慧公主的陪嫁,宫内有存档,让人去取了来,挨个对,对不上的打一鞭,直到对上为止。”
平阳候冷汗浸透了衣背,佳慧公主的嫁妆已经花了许多了,这得多少鞭子啊。
平阳候亲自带着几个太监宫人去取陪嫁,内务府对着嫁妆单子挨个唱。
平阳府的几个跪在那瑟瑟发抖,脸色一点一点的难看。
唱到最后,周氏已经瘫下去了。
太监报出缺少的数目和要鞭挞的数后,白向晚直接晕死过去。平阳候跪地痛哭求饶,周氏跪爬到白婵身边拉着她道:“阿婵,说过话啊,你说过话,我求求你了,我错了,我给你磕头。”
说着当着所有人面,砰砰磕起头来。
众人嗤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作死到了皇帝皇后面前。
白婵心里乐开了花,手上却赶紧去扶她。
转头对皇帝求道:“陛下,要不您就不要打她们了吧,让她们把东西补齐,写个思过书,给我娘跪上三天三夜就好了。”
三三夜天!你也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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