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照山林。


    无心插柳,柳成荫。况曼本就打算去东义县卖灵芝,不想追了一夜,却追着伦山蛊后的脚步到了东义县。


    中午,城门口人流不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兴远府出了几个大案,导致整个兴远府的治安都提升了一个等级,偏远的东义县,进城竟也需要排队检查了。


    城门下,几个士兵腰悬大刀,一脸严峻地守在城门口,检查进城的人和货。


    特别是那种能藏人的货,士兵们检查得格外仔细。


    旁边的城墙上,还贴着一些官府的告示,在这告示下方,有一个中年文书坐在桌案旁,挥笔记录士兵们报出的名字和籍贯。


    士兵们所报的籍贯都是外地的,显然,这是在排查外来的陌生人口。


    况曼提着包裹,跟着入城的人一起排队。


    排到城墙口,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城墙上的告示,她黑眸突兀一眯,离开队伍,踱到了告示旁边。


    县城就是不一样,合石镇一年到头也不见有几个官府告示,而东义县的城墙上却是贴了不少这玩意。


    有的是兴远府那边颁布的,有的就是东义县自己发出来的。


    但东义县的多是一些悬赏告示,比如,谁家夫人生了病悬赏求医,某某某家丢了小孩子,悬赏寻人。而伦山蛊后的那张通缉令,就在这些悬赏告示中。


    况曼盯着这张通缉令,瞳底划过丝兴味。


    通缉令就这么大咧咧地贴在这里,而要通缉的人,此刻却在城里。


    所以,这通缉令是贴了个寂寞吗?


    伦山蛊后特征这么明显,城门口检查的官兵是集体眼瞎了吗?


    不错,伦山蛊后就在城里,这是城外的大树提供给她的消息。


    “小姑娘也看悬赏令啊?”


    中年文书记录好一个外籍行商人的信息,抬头,看到旁边在看告示的况曼。


    他目光轻移,看了眼况曼腰间悬着的鞭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随即开口搭茬。


    “看到这张悬赏令了吗?这是今天早上新贴上去的,县丞家的小公子前儿丢失了,衙门里捕快找了两天都没找到,这才贴出悬赏,希望看到小公子的人,能将小公子带回来,县丞大人会给予厚报。”


    “厚报?是多少?”这张悬赏告示上没有提到报酬,况曼随口问了一句。


    中年文书将毛笔搁到砚台上:“五十两银子。”


    “死活不论吗?”听到五十两银子,况曼黑眸泛光。


    ——她好像找到挣钱的途径了!


    中年文书被况曼出口的死活不论给噎了一下:“小姑娘可别乱说,县丞家正伤心着呢,捕快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唉,也不知……”


    况曼侧头,眼神古怪地盯着中年文书。


    “那啥,最近官府是不是排查得很紧?凡是不熟悉的人,都要过问检查一下——比如,像我这种。”


    中年文书点头:“确实是要询问一下,最近东义县不太平,现在出入都很严格。”


    况曼:“检查多长时间了?”


    中年文书:“差不多五六天了。”


    况曼:“这守城的人,有认识那小公子的吗?县丞家的公子多大了?”


    中年文书:“认识,我就认识那小公子,他今年十二岁了。”


    况曼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你天天在这里做记录,官爷们也天天排查。拐子拐了人,肯定会想着出城,一个熟人的孩子要出城,你们会发现不了?再说,那丢失的孩子都十二岁了,有那么容易被拐走?”


    中年文书一愣,回过神来,揪着眉道:“姑娘的意思,县丞家的小公子,现在还在城里?”


    况曼耸耸肩:“在没在城里我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拐子想带他出城,肯定不容易,出不了城,那丢失的最大原因,便是出意外了。我最近这两天,都会在城里,你去问问那县丞老爷,是不是只要找到人就给赏银,给的话,我可以帮忙找找。”


    况曼不知道这丢失的小孩是死是活,但丑话得说在前头,万一她找出来的是伤了或死了的,对方不给报酬,那她岂不是瞎忙活了。


    “你住城里哪?回头我让人去找你。”中年文书显然也知道况曼意思,这种事,是得先问一下县丞。


    况曼:“第一次来县城,还没落脚地儿,你给介绍个地方呗!”


    中年文书又打量了一下况曼,道:“东福客栈不错,便宜又实惠,你适合你入住。”


    “多谢告知,需要帮忙了,去东福客栈找我就行。”况曼向中年文书道了声谢,又重新开始排队。


    况曼虽然脸面陌生,但合石镇在东义县管辖之下,官兵问了几句,便放她进了城。


    等她离开后,那中年文书放下笔,招来那询问况曼的官兵,问了问况曼的信息。


    问清楚后,他交待了一声官兵,轻弹了弹衣服,便抬步入了城。


    *


    况曼入城,并没有急着去找伦山蛊后,她找人打听清楚东福客栈的位子,便径直去客栈。


    东福客栈位于东义县的南街,是栋二层楼的客栈。况曼走进客栈,就见客栈大堂里坐了一桌人,他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气息沉稳,血性很旺。


    那种带着攻击性的血性,想让人忽略都难。


    况曼一眼瞧去,就见这些男人所坐的桌上,不是放着刀,就是放着剑。


    除了这些男人,桌上还有个女人。这女人的穿着,有异于况曼穿越过来后,见过的所有女性。


    她呈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爽快感,衣服穿搭都是有利于行动的裙裤,身侧同样放着武器。


    看着大堂里的几个人,况曼眨眨眼,脚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盯着客栈的牌匾看了两下。


    没错,是东福客栈,可是……这东福客栈怎么怪怪的。


    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客栈,她刚才晃眼一看,那一桌人都是些会点功夫的江湖人,文书先生该不会是说错地方了吧?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疑惑间,客栈小二甩着帕子,笑呵呵地从大堂里跑了出来。


    况曼收回视线,朝店小二道:“住店。”


    “好嘞!”小二:“掌柜的,住店一位。”


    “来了。”


    爽利女声响起,一个女人提着算盘,从客栈后头,风风韵韵走了出来。


    女人粉黛薄施,梳着飞云髻,一身红白相交的束腰纹裙将她衬得明艳不可方物。


    看着出来的女掌柜,和一群坐在大堂的武林人士,况曼有种走入龙门客栈的错觉。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家客栈的客人不同寻常了,因为,这里的掌柜就与众不同。


    女掌柜莲步款款,脚步无声无息,一看就是练家子。


    女掌柜走到柜台后面,将算盘搁下,含笑道:“小姑娘,咱东福客栈有三种房,一等厢房,半贯钱一天,二等客房二百文一天,大通铺二十文一天,姑娘要住哪种?”


    况曼:“二等客房是单人房吗?”


    女掌柜:“那肯定是,只是条件没有半贯的厢房好,不能沐浴。”


    “那就二等的吧。”况曼从钱袋里摸出半贯钱搁到柜台上:“先住两天,其它的是饭钱,多退少补。”


    女掌柜把半贯钱收进钱柜,笑吟吟地问况曼:“姑娘是在大堂用饭,还是在客房里用。”


    况曼看了一眼大堂内的客人,黑眸轻轻垂下:“用完饭再回房。”


    “行!”女掌柜应了一声,转头交待店小二:“阿莽,等会记得送小姑娘回房。”


    店小二欸了一声,带着况曼走到靠窗的桌子坐下:“姑娘,这里清静,你用完饭,要回房的时候喊我一声就成。”


    况曼向店小二颔首:“随便煮碗面就成。”


    “好勒。”店小二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况曼将身上的包裹卸下来,搁到桌子上,半阖着眼等着小二上面。


    大堂内,那桌江湖人也聊了起来,况曼侧着耳朵,静静听他们谈话。


    “赤阳堡放出消息,说伦山蛊后来了这鸟不拉屎的东义县。可咱们在这儿守五六天了,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是不是消息出错?”


    “应该没错,我昨儿入城的时候,看到赤阳堡的大弟子刘元恺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伦山蛊后必然也在这里,那被杀的督师儿子吕正堂,可是赤阳堡堡主关门弟子,也是他未来女婿。女婿被杀,这不是打沈镇远的脸吗,瞧着吧,沈镇远绝不会放过伦山蛊后。”


    “刘元恺都来了,那我们赏银还能弄到手?”


    大家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为的可不就是那千两赏银,这刘元恺虽年纪轻轻,但武功却极为了得,他们能从他里抢到伦山蛊后的首级?


    况曼听那桌人谈了几句,便没了兴趣。


    都是想用伦山蛊后首级换钱的人。


    不过……这些个人,是不是也太没自知之明了!


    不是她小瞧他们,隔壁一桌人,全部一起上,怕都是给伦山蛊后送菜的份。


    不是她夸大,不久前,她还陪伦山蛊后的宠物玩了一场。


    那群宠物还都是没啥杀伤力的,这要换成杀伤力强大的毒蛇,再来十个八个,怕都拿那伦山蛊后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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