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栾怒其不争地瞪她一眼。姚星潼讪讪地缩回头。
“今天是看在你们父亲母亲的面子上,只是吓唬吓唬你们,没有真动手,希望你们能长点记性。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我夫君衣服上多一个墨点,或者说一句你们怎样怎样的话——后果如何,你们自行想象。”
顾栾猛地松开叶金和骆元轼,示威似的,“啪”地徒手将烧火棍掰成两截,丢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出好远。
他低头对姚星潼说:“你在外任人欺负,就是丢我们顾家的脸。打死一个又怎样?既然做了我的夫君,还怕我兜不起么。”
姚星潼两眼含泪,拼命点头。
顾栾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相当于给姚星潼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她想,顾栾说的有道理,她自以为忍气吞声是不给顾家添麻烦,实际上只会让人在背后看顾家的笑话,说竟然招了这么窝囊没用的赘婿。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要一直忍让。
打不过,总能骂的过;真要动手,她还有一人吊打一群的娘子撑腰。
他们一走,剩下挑事儿失败的也纷纷灰溜溜地回家。
叶金和骆元轼四目相对,从对方眼里看出狼狈之色。
他们该庆幸顾栾放了他们一马。要是真闹大了,依照顾栾的性子,非要一层层上报官府,给姚星潼讨个公道。到时候追究下来,挨罚的还是他们。毕竟当街聚众扒人裤子的事儿,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叶金这么想着,不禁暗暗嫉妒姚星潼。
他以为姚星潼说顾栾好的话都是编的。任谁想,郡守家的千金,也不会看上一个县里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小子。
谁知顾栾竟真如姚星潼所说那样,居然亲自出马教训他们。
姚星潼得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把软饭吃的这么顺溜、这么香。
他气的嘴都歪了,没看到巷口不知被谁搬来的一块大石头,一脚撞了上去。
叶金:“哎哟——”
***
一回到家,顾栾就迫不及待地把姚星潼骂上了。
“早叫你骂回去,跟个哑巴似的不张嘴!”
“要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就真要被人当街扒裤子了!你置顾家的脸面于何地!”
“不要跟我说什么什么不给顾家添麻烦,有了麻烦就得马上解决,躲能躲的过吗!”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男的!”
“别给我递水,我不喝!”
“别问我吃不吃饭,我凭什么不吃!”
不管他骂什么,姚星潼都眯着眼笑,很崇拜地看着他,就跟欠骂似的,他骂的越多越高兴。
最终,顾栾骂到词穷,坐在躺椅上大口喘气,还不忘用眼瞪姚星潼。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算是了结这场口头教育:
“早知道就让他们把你扒了。反正都是男人。”
姚星潼心想,要是真扒了,现在顾栾就不能这么气定神闲地骂人了。
她讨好地绕道顾栾身后,两手各并起二指,在太阳穴上揉:“娘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么窝囊。如果是我不能处理的事情,就带回家跟娘子商量。不过娘子,你怎么会从书院经过?你当真为这事去找定康侯了?”
“是啊,我去了。被拒了,然后故意去书院逮人吓唬。这么说的话,你满意了?”
顾栾闭着眼,不想让姚星潼知道他特意跑了一趟,怕姚星潼得瑟,故意把话说的像是假的。
他确实为了姚星潼,专门去定康侯府跑了一趟,让陆许明管管叶金。谁知陆许明原地化身不要脸的泼皮无赖,非要顾栾给他跳支舞,才愿意管束叶金。
顾栾怎么可能给他跳舞,没当场往他脸上泼酒已经是给他脸了。
从侯府出来后,顾栾越想越气,侯府上下都是什么人,竟敢给他甩脸色。
陆许明不管,那他就亲自让叶金长长记性,顺便给陆许明敲一记警钟。
他掐着点到书院,刚巧听到姚星潼的呼救,上去耍了把威风。
姚星潼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特意去的也好,路过也好,总之是顾栾救她于水火之中。
“娘子辛苦了。娘子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
“往常的就行。对了,你去拿点酒来,我今日想喝点酒。”
不知为何,顾栾觉得身体隐隐有些燥热,喉咙干渴,特别想喝酒。
姚星潼依言,去柜里捧了一瓶桃花醉,外加一只从西域购置的琉璃酒杯。
琉璃酒杯通体透明,杯口镶一圈金边,清澈的酒在其中静置,带了些桃花的粉色。
顾栾夹一筷子菜放入口中,小口小口嚼了,接着执起酒盏,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不喝?”他问姚星潼。
姚星潼心知自己酒量不行,喝多了会身体发热,想脱衣服。
“明早还要去听学,我便不喝了。娘子也少喝些。”
顾栾抬手将琉璃盏满上。“这不是正宗桃花醉,酿制的时候加了桃子,更像是果酒。”
他一连饮了五六盏。
平日里,少量饮酒能帮他冷静下来,现在却不知为何,不仅没冷静,反而越来越燥热。
尽管状况没有得到缓解,顾栾还是理智地收起酒杯。
他曾经在府中喝醉过一次,伪音忘了,勒人的衣服也扯了,哐哐哐拿着剑乱拍,口中含糊不清地问候到当今天子的三代祖宗。
幸好是在府中,在他自己房里,高氏亲自看护,没被别人发现破绽。不过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轻易多喝,只会时不时小酌两杯。
他问姚星潼:“你觉得热吗?”
“不热。娘子的脸有些红,兴许是饮酒所致。娘子把衣领解开罢,透透气,就不这么热了。”
除了不与她同房,顾栾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所有的衣服都是高领。还好顾栾脖子长,高领衣服穿起来不但不显脸大,反而显得人更加修长。
顾栾摆手拒绝。他的衣领下藏着什么,他最是清楚,即便是热死也不能随便解扣子。
姚星潼起身,和阿林小芮收拾桌上的碗筷盘子。
收拾好回来,顾栾还在一边拿兵书看,一边磕瓜子。姚星潼便说:“娘子先歇着,我去洗沐浴。”
“阿林,你去伺候姑爷。”顾栾头也不抬地吩咐。
姚星潼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阿林你跟小芮一起,留在这儿伺候小姐。”
说罢,她卷起换洗衣服,小兔子般跳出屋,到隔壁洗澡。
阿林和小芮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在顾栾身边立好,见到茶水空了、瓜子少了,赶快上前添满。
两人的腰间都挂着特质香囊。不过香只对男人起作用,女人闻了不会有任何反应,现在跟顾栾在一块儿,也就没取下来。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姚星潼沐浴也和她平时做人一样,小小声,洗完后水都不会溅出来几滴。
顾栾眼睛盯着书,脑子却不自觉心猿意马。
那截雪白的脖颈下,会是怎样漂亮的锁骨,会不会咬一口就留下牙印,锁骨尖会不会泛起点点粉红……
忽然传来推门声。
顾栾猛地甩头,才发觉自己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
他是男人,姚星潼也是男人,他怎么能对一个男人产生那种想法。
不对劲,他今天不对劲。从他感觉到热开始,他思想的走向就偏离了正轨。
姚星潼进来后把门关上,才发现顾栾看她的眼神和平常不同。
“娘子,你要洗澡么?热水还有很多,你身上沾了酒味,怕是睡不好觉,还是去洗洗吧。”
顾栾低低应了声,站起来放下书。
姚星潼转身拿干布吸头发上的水。
冬天头发不容易干,用火炉烤又太麻烦。想着离睡觉还有些时间,姚星潼便想尽量用干布吸去多余的水分。
顾栾站在桌旁,盯着她的背影,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上边。
刚洗完澡带来的水汽,湿漉漉的,一股一股,在他鼻尖轻扫,散发无尽的诱惑,引他靠近。
明明是男人,为什么姚星潼的腰这么细,仿佛两只手就能圈住。
身量也窄,小小一团,像高氏曾经养过的一只白猫,吃饱喝足后慵懒的舔爪子洗脸。
顾栾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热流直冲夏复。
“娘子,你还没去洗澡啊。“
姚星潼一转身,发现顾栾站在原地,眼神幽暗地盯着她。
她不禁伸手摸摸脸,余光瞥向身旁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秀气的公子脸。
眉毛是好的。她沐浴完后,特意用螺子黛重新描了眉。鼻梁、下颌的阴影线条也重新打过了。
顾栾像是如梦初醒,抓起换洗衣服,推门而出。
不一会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姚星潼接着擦头发,擦着擦着,忽然脑中灵光乍现。
都说九后乱杏,顾栾饮了酒,乱杏不至于,可有玉望也是正常的。虽然在洞房夜时明确说过,她不长到八尺不会行房是,但眼下周围只有她姚星潼一个“男人”,顾栾不盯她盯谁?
说不定今晚就要圆了洞房没做成的事。
姚星潼吓得赶紧支阿林她们出去,趁顾栾还没洗完,转身从枕头里拿出木头机,扣在腰上。
还好她现在穿的衣服宽松,看不出来衣服下制冷的玩意儿。
不一会儿,顾栾洗完澡回来。
他脸色比洗澡之前好了很多,看向姚星潼时也恢复了之前的清明。
只是因为燥热的余韵犹在,他出来时太急,忘记扣第一颗扣子。
姚星潼紧张地盯着那颗扣子看了会儿。忽然,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娘子,你脖子上,怎么有块突出来的,好像喉结啊……”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