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听白的位置在靠墙边，是考场多出来的位置，需要搬到走廊上，所以不需要把书全收到箱子里。
不过一个人不太好搬，他还是打算先把书收拾一下。
刚把书摞整齐，就有人走到了他身边，道：“需要帮忙吗？”
路听白下意识道：“不用。”
对方又道：“我也需要人帮忙搬，所以先让我帮你。”
路听白抬头看了眼。
站到他身旁的人叫陆扬，是二班的班长，他为人很好，乐观外向积极上进，在班里人缘很好。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至于没人帮忙搬座位。
陆扬弯了弯嘴角，朝路听白笑了笑，又道：“行吗？”
路听白收回目光：“行。”
他们一起把座位搬到了走廊上，陆扬位置靠前，路听白的位置靠后，只要一转头就能说到话。
搬好座位后，上了考前自习。
陆扬看了会书，就转头道：“聊会？”
考前自习没有老师，教室很喧闹，声音传到了走廊上，路听白看书看得有些走神。
“一会考试，我在复习。”
陆扬哦了一声，转回了头。
没过一会，他又转了回来，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路听白抬头看他。
“我们俩高一一个班，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陆扬说，“虽然问这问题挺傻逼。”
“陆扬。”路听白说，“班长。”
陆扬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高一的时候你一直都不参加集体活动，做什么总是一个人，这样的校园生活有什么意思，”陆扬说，“有时候看你都觉得可……”他顿了顿，把词语收回了肚子，“要不要做我朋友？”
这样的校园生活有什么意思。
路听白也不知道。
“月考完班里会组织同学去唱k，你要不要一起去？”陆扬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aa下来每个人均不了多少钱，班里同学应该大部分都会去。”
“你加了班群吗？到时候消息应该会在班群里讨论，你也说几句就行，大家都很好相处的。”陆扬还在说，“等等要不这样吧，你加我个微信，到时候我去接你？你……”
“谢谢你。”
路听白打断了他的话。
他并没有参加集体活动的打算，但还是说。
“我会考虑的。”
“你微信？”陆扬问。
“我没有微信。”路听白道，“我用的老人机。”
陆扬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笔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道：“时间是周六晚上7点，地点还没有定，到时候你打电话联系我。”
路听白点头，把那页纸撕下放进口袋里，道：“好。”
下课的铃声响起，下了考前小自习后，教学楼瞬间热闹了起来，同学们都纷纷按照考场座位的安排，找到自己相应考室的座位。
路听白也收拾好考试工具，往楼下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沈妄。
考场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来排，沈妄的成绩很好，位置也在最上的教室里。
楼梯口的人很多，今天的沈妄穿着校服，和周围的人一样。
不一样的是，哪怕是站在人堆里，他也是最突出的那个。
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可能有些偏颇，有的人什么都好，又有的人什么都差。
路听白收回目光，低走走下楼梯。
差生的考场，纪律也不会太好。
前半堂考试还好，教室一半在做题，一半在睡觉，教室很安静。
但是到了快下考的时候，监考老师的存在好像就成了空气，学生们明目张胆的交头接耳，作弊屡见不鲜。
路听白坐在位置上，椅子被后排的学生踢了好几次，对方一直在小声对他说：“一会传答案下来，你抄完了记得给我。”
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会对这个考场学生传下来的答案有信心，但他不会作弊。
没必要，也不想因此牵扯更多麻烦。
路听白题做得很快，作文也写很快，到可以提前交卷的时候，立刻上讲台交了试卷，没有理会身后同学的请求。
监考老师接过试卷，两面翻看了一遍，道：“这么快就交卷？不多检查检查？”
路听白点头，走出了教室。
提前了半小时交卷，也能提前半小时吃饭，出了教室后，他径直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按照平常的习惯，点了两个素菜。
食堂阿姨动作很快，三俩下就把菜打好，送出了窗口，顺带按下了收费金额。
路听白准备拿饭卡结账，只是他摸遍了每个口袋，都没有找到饭卡。
现在是考试时间，食堂内很安静，安静到仿佛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放大。帮工收拾东西的碰撞声，打卡机机械的滴滴声，以及食堂阿姨那无声却又写满催促的眼神。
食堂不像是小卖部，打好的饭菜不能收回，他没有现金，身后也没有任何人。
不过就算是有人，那也只会徒增焦虑，会被催促甚至是怒骂，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听白在原地站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间，忽然间眼前多出了一只手，打卡机“滴——”的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又是沈妄。
路听白总觉得这几天对方出现的频率太过高了些。
“阿姨，多加份土豆烧牛腩。”他说，“我和他的一样。”
食堂阿姨看着沈妄，表情都变得生动许多，笑道：“今天你们考试是不是？”
“嗯，提前交卷了。”
“打好啦。”食堂阿姨说，“提前交卷好啊，肉都能吃刚出锅的，香。”
沈妄点头：“谢谢阿姨。”
在路听白的印象里，沈妄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看着就难以接近的人。
他很难想象，沈妄也会有如此生活气的一面。
稀疏平常，又有一种莫名的温柔。
路听白思绪有些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愣着干嘛？”沈妄叫他，“不走？”
路听白回神，端起餐盘跟在了他身后，走到餐桌前时，又停顿下来，没有坐下。
“菜钱我下次还你，”他说，“刚刚谢谢你。”
“不用。”
沈妄拒绝的很快。
生活气一定是他的错觉。
路听白顿了顿，想到了自己之前对沈妄说过的话，还是选择坐到了其他地方。
他提的要求，不能由他来破。
沈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后来加的这份肉，阿姨打得比平常多很多，占满了满满一格，路听白吃完的时候，有些小撑。
食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比之前也要喧闹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不到沈妄的身影。
考试的俩天过得很快，考完直接进入了周末。
不过老师并没有因为考试，就手下留情，各科老师都在考完最后一堂跑来教室布置作业，发了一堆试卷。
试卷发得晚，路听白没能抽出时间做，收拾书包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试卷带回了家，不然周一会来不及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走进家门的那刻，一阵菜香扑鼻而来。
客厅亮着灯，路川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见门响，回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就去洗手，你妈说要大展厨艺，饭已经做好了。”
路听白站在门口，有些愣。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家的房子并不大，格局也不是那么的整齐，他站在玄关，都能一眼看到杜琳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熟悉的音乐和满屋的菜香把他拉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某天，那时候他还小，才沙发那么高，最爱吃杜琳炖的排骨，最爱和路川一起看天气预报。
这样的日子，好像太久没有过了。
“还站在门口发什么愣？”杜琳从厨房走出来，说话依旧带着些燥，但是并不难听，“听说你们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路听白走进屋，去洗手台洗好了手，帮着把碗筷摆好，坐在了桌前，道：“和平时差不多。”
“那你可要努力一点，小时候这条街上的杨嘻嘻你知道吧，他大你两届，考上了二本，他妈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得意了多少回。”杜琳说，“你现在高二，努努力考个比他好的二本应该是可以的。”
“嗯，我会的。”
“吃饭就别说这些事了，你妈难得做了你爱吃的炖排骨，多吃几块。”
“嗯。”路听白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想了想也给杜琳夹了一块，“妈，你也吃，辛苦了。”
杜琳的厨艺其实算不上好，排骨也并没有很入味，但是很好吃。
吃过饭后，他把家里的碗洗了，拿着书包回到的小阁楼。
路听白把试卷拿出来，又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星星，心情也像是星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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