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随意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坐得笔挺板正的宁希与。那人正在打量着周围,眼睛自从进门后就没停工过。
闻初不知道和这人说什么,宁希与倒是给他开了个头:“我好久没来这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宁希与在国外上了个一年制的研究生,拿了学位证后没在国外发展,反而回国和他的父母一样开始为江家的事业打拼。
当然,与此对应的,江家也给了他们最好的待遇,对待宁希与虽然比不上亲儿子,但干儿子是没得跑了。
当时江予舟和宁希与分手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宁希与知道江父江母的态度,他怕自己和江予舟在一起,那些来自江家的“恩宠”最后都要收回去。
又因为他从小就跟着江予舟和江予台玩,接触的圈子也是那些富二代。宁希与长得乖巧可爱,看着格外清纯,长大后不少人对他表示过喜欢。可供选择的不少。
林城朝就是其中一个。
至于他们分手哪个因素决定的比较多,那就无从得知了。
江予舟这人有着和年龄不大相符的古板,每天都忙于工作,哪有时间装扮自己的房子,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躺着睡觉的地方。
而且宁希与也就出去了一年,还没轮到时境变迁的地步,能有多大变化。
鉴于这人说的是废话,闻初就随意敷衍了一句:“嗯,是啊。”
佣人把茶水端了上来,那人声音甜甜的:“宁先生,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茶,江先生还在家里留了好多呢。现在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这和对待他的态度截然不同。要不是最近江予舟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这些人都不带拿正眼看他的。
不过闻初也理解,而且也不怎么在乎,都是人之常情罢了。一个是他们家主人深爱的且不久就要成为这个家另一个主人的宁希与,另一个是被当做替身很快就会被赶出去的小白脸。
而且他本来也就是一个酒吧服务员,要学历没学历,要身份没身份,整个人从头到尾也就一张脸可以勉强拿得出来。
正常人都知道该和谁处好关系。
除了那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
闻初到现在还没理解他的脑回路,在老管家眼里,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这简直是十分恩爱!包养合同不过是为了他们在一起表面的借口罢了。
要不是闻初知道原主的记忆,说不定还真信了。
管家表面看起来十分正经又似乎对人情世故格外通透,内心在某一方面却还坚守着老一辈的思想,而且十分固执。这也让他带上了些闻初喜欢的人情味。
闻初想着,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苦得他腮帮子发酸,白皙的脸蛋顿时皱成了一张苦瓜,和此时春光灿烂的宁希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茶缓缓流进胃里,他刚被早上一碗粥暖过来一点的胃泛起了针扎似的疼。
管家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闻初还没晃过神,手里的茶就已经放到了桌子上,语气带了点责备:“这茶的刺激性很大,江先生早上特意嘱咐的,您的胃还没好,不能乱喝。”
闻初朝他笑笑:“不喝了。”
管家招呼人把闻初面前的茶水给撤了,这才看向另外一个人:“希与也来了,回来多久了?”
“刚回来两天,”宁希与说,“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过来看您。”
管家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接着聊,快到中午了,你留在这吃吧,我去让厨房多做一份饭。”
宁希与点头,笑得更开心了:“好久没尝过李大厨的手艺了。”
李大厨姓李,是江予舟家里的主厨,具体名字无从得知,这个称号还是宁希与起的。
看来以前没少过来。
就这交往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比原主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怪不得人家都喜欢宁希与而不喜欢原主。
客厅里此时就剩了他们俩。
宁希与出声问:“你的胃怎么了?”
“没什么,”闻初说,“老毛病罢了。”
“予舟他对你真好。”宁希与说。
闻初眼皮跳了一下,管家那句“江先生早上特意嘱咐的”没压着声音,更没避讳着人,宁希与只要耳朵不聋都能听见。
闻初从这搅和的胃疼里艰难找到点要努力完成任务的责任心。
不过这责任心带了点暴躁,他看着宁希与这副一点点朝他试探,想看看他自己是不是还在别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心思着实让人烦。
他没忍住想把什么东西都说出来。
谈个恋爱磨磨唧唧的闹哪样?事可真多。
闻初说:“宁希与,江予舟喜欢谁你应该比我清楚。”
宁希与愣了一下。
“分手当天他去酒吧买醉,”闻初往后靠着沙发,懒洋洋地躺着,似乎对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在意,“要是不喜欢你他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
宁希与低着头,手也搅和在了一起:“那只是以前,他现在喜欢的不是你吗。”
闻初嗤笑一声,他手肘放在沙发靠垫上方,歪着头看他:“那你看看我,觉得我们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宁希与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宁希与这一呆一愣的,心里直叹气,怎么脑袋比他还不好使。
闻初伸手点了下自己眼尾那颗痣:“他从来没喜欢过我,包养我也只是因为这颗和你一样的痣,对我好也只是沾了你的光。”
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点白开水,暖了下胃,继续道:“江予舟的性格你应该也很清楚,死要面子活受罪,把喜欢藏得比谁都深。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里面估计连你们俩结婚住哪都想好了。”
他看着宁希与:“你要是喜欢他,就去试一试,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他要是实在迈不出这一步,你往前走一下也是可以的。”
闻初说完心里想着,他这个母胎solo至今的人竟然还要教别人谈恋爱,以后回到主世界干脆去当个红娘得了。
宁希与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闻初本以为自己说的把人打动了,却忽然听到那人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忽然改变态度了?”
闻初:“……”
这是在怀疑他又给人下了什么套。
他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以前干的那些缺德事。
其中最过分的一个就是江予舟因为某种原因要给宁希与送饭,但是他们两个处于分手期间也不说话。这个重任就交给了原主,原主趁机往饭里面放了一点宁希与过敏的海鲜。
等吃完发现不对劲了又茶言茶语道:“予舟他可能是太忙了,忘了你对海鲜过敏这件事。”
这句话一出来宁希与更气了,那些海鲜虽然不致死,但也足够让人难受一阵了。
两人自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后来他们关系一直半僵不僵的,也没时间解释清楚。
闻初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勉强撑出一个笑来:“以前我想着他可能会喜欢我,但现在看来他满心满眼都是你。我和他既然没可能,也不想做什么替身了,倒还不如帮你们一把。”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慢悠悠道:“而且你们之间有许多误会,为什么不去和他聊一聊呢?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事死活不肯说,要是换作别人估计孩子都能有了,你们却几乎连手都没牵过,是非要等老了走不动路了才能在一起吗?”
宁希与忽然站起身,撂下一句:“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吃午饭了。”然后转身急匆匆走了。
*
闻初不能吃太油、太辣的食物,端上来的饭可谓是清汤寡水。所以吃完那顿索淡无味的午饭,胃没有得到满足的他连午觉都睡不着,只好躺在客厅生无可恋地翻看着电视。
电视太过无聊,仿佛有催眠作用似的,他窝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门响。
手上也传来点触感,他挣扎着睁开眼,却正好对上江予舟的目光。
江予舟正给他手上换一个新的创可贴,两人对视后他波澜不惊地移开视线,仿佛没事人一样。
“怎么睡在这里?”江予舟说,“也不怕着凉。”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午和宁希与说的那些话,还是因为管家灌输给他的洗脑话语,闻初忽然咂摸出些不对味来,他们这样相处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
而他脑海里原本无比坚信的“江予舟喜欢宁希与”这个想法竟然也产生了一丝丝的动摇。但也只动摇了一瞬。
闻初看着刚换好的创可贴,十分不解道:“它都已经愈合了,还有必要贴这个吗?”
江予舟似乎是觉得自己理亏,干脆不说话,站起身就要离开。
后来想了想又说:“一会你就撕掉吧。”
“……”
所以说贴这玩意的作用是什么?
闻初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按照平常这人不到九点十点是不会回家的。他不动声色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予舟身体顿了一下:“没什么事。”他顺势转移了话题:“吃过晚饭了吗?”
闻初一想到中午吃的那点水和面,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苦大仇深道:“还没,不想吃。”
江予舟看他的表情,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他找到被闻初扔到别处深藏不露的遥控器,关掉电视。
整个客厅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静了一瞬,紧接着,另一串声音响了起来。
管家把江予舟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江予舟看了眼手机,神情复杂了一瞬。是宁希与的电话。
闻初一直在关注他的动作,却没料到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懵了,看我干什么?
江予舟走到了闻初看不见的地方,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乱七八糟的闹声,似乎是在酒吧,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透着手机传了过来:“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予舟“嗯”了一声。
“幸亏没打错,”那人松了口气说,“你的朋友在这里喝醉了,有点迷糊,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就问了电话号码给你打了过来。”
“我把这里的地址发给你,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接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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