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台看着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江予舟,不解道:“怎么不过来?”
他一说话,江予舟便回过了神,出乎意料的,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江予台:“……”
他回过头看了眼闻初,然后朝着门口走过去。
过了两分钟,他把刚刚江予舟手里拿着的盒饭拎了过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走到床尾,把闻初躺着的地方抬高了些。走回来一边打开餐盒,一边问:“你们俩怎么了?是吵架了吗?”
餐盒被打开的瞬间,香味扑鼻而来。闻初饿了几百年的胃十分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
闻初:“……”
每天不是在丢人,就是在丢人的路上。
江予台嘴角勾起了点笑,他也不再问问题了,盛了一碗粥端到闻初面前:“你胃不好,只给你买了点咸粥,先垫一下。”
“谢谢。”闻初伸手准备接过来,却忽然被江予台避开了些,双手落了个空。
闻初不解地看着他,江予台顿了一下说:“你手上还打着点滴,不方便,要不我喂你吧。”
喂人这种事情……
江予台说得坦坦荡荡,但闻初的脸却漫上了点红,他低着头说:“不用。”
然后迅速把粥接了过来,舀了一口就开始往嘴里送。
“唉,”江予台伸手想要拦着他,“有点烫……”
但没来得及,闻初眯着眼睛,把嘴里烫人的粥给咽了下去,然后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不怎么笨来着,抬头波澜不惊地说:“还好,不烫。”
江予台绷着嘴忍着笑,点点头,语气似乎带了点宠溺:“嗯,不烫。”
闻初想了想,觉得脸面这种东西不要也罢,低着头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嘴里。
他是真的饿极了,那碗粥三下五除二就被干掉了。
这期间江予台很贴心地没说话,等闻初吃饱后,他这才一边收拾着碗一边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俩怎么了吗?”
闻初一吃饱饭就开始犯困,这似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他被子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对江予舟说的那些,一部分是气话,但有一部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例如让他赶紧去哄别人什么的。
可现在林城朝不在这,很有可能是江予舟把他带到医院里来的,算是不计前嫌地救了他。
欠了一份人情,闻初一下子就懵了,以前说的那些真假参半的气话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过了会闻初说:“你要不去问问他。”
“问他?”江予台笑了一声,“就他那倔脾气,我可没什么本事从他嘴里掰出来什么东西。”
闻初没说话。
“我听说你来这之前是在和林城朝一起玩赛车?”江予台收拾好东西在床边缘坐了下来,看着闻初问,“这个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我们当时说好了,”闻初说,“我赢了就让他不再掺扯江予舟和宁希与之间的事。”
江予台愣了一下,他没想道闻初会为了江予舟去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可是为什么?
闻初似乎是能听到江予台心里想的,他开口道:“他以前帮了我这么多,算是还一份人情。”
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他想早点让江予舟和宁希与在一起,他也早点找能量石完成任务。
他倒不是怕宁希与会喜欢林城朝,而是觉得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万一做了点什么或许能让江予舟和宁希与在一起的时间往后拖。
江予台大概是当大哥当惯了,不仅把江予舟和宁希与当小孩,现在把闻初也划在了这个范围内。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忽然换了话题:“医生说你恢复得挺好,今天就可以出院,要是不想见他就先去我那住。”
闻初立刻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有住的地方。”
江予台明显不信:“在哪?”
闻初想了想说:“……在酒店。”
“住酒店也不愿意住我那,”江予台说,“跟我客气什么。”
闻初想着,非亲非故的,客气还是要客气的。
病房里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江予台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屏幕,手一划拉就挂断电话,他抬头看着闻初,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催我上班。”
闻初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白天了啊,他睡了一个晚上么?
江予台起身去拿餐盒:“我得先走了,今天一天估计都没什么时间,我一会叫几个护工,有什么事就找他们。”他顿了顿又说:“晚上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
闻初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予台又想到了什么,离开前说:“要是江予舟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别跟他过不去,他说话一直比较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闻初朝他露出一个朝气蓬勃的笑。
等门一关,他就像被霜打了茄子一样躺在床上。
或许江予台说得没错,江予舟刀子嘴豆腐心,关心人的话都像是在诅咒。
闻初和这样的人实在相处不来,他宁愿对上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不喜欢他的人。因为这样的人闻初不会和他推心置腹,起码还能维持个表面的和气,其余的你爱咋咋地。
但是对上江予舟那一号人,他真没这么大的心力气去判断对方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会平白给自己增加烦恼。
而且闻初自觉他还是要点面子的,当着众人的面对他阴阳怪气的,他这个暴脾气说不定真的能把人一脚踢飞。
就像上次林城朝那样,说话不好听他直接把一瓶酒倒了过去,至于后果是什么,他还真没想过。
闻初在气头上的时候,是不会管什么后果的,怒火包着一腔孤勇,什么都不怕。
他承认自己脾气差,性格不好,做事冲动不成熟等等等一大堆缺点。但有时候这些东西还真改不掉,他也懒得改。
所以既然相处不来,那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反正他已经给江予舟解决了一个对手,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吧。
闻初想着坐起身,毫不犹豫地拔掉自己手上的针头,他随意地抹掉针眼处溢出来的血滴。起身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衣服,换掉病号服后走到门前。
心情忽然愉悦起来,他想着马上就要放飞自我走向轻松自在的康庄大路,连带着看不见的空气都格外顺眼,走廊的消毒水味也这么美妙,这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都十分英俊潇洒。
然后就看到那个坐在走廊椅子上颜值明显高了一截的人往他这边瞅了过来。
刚维持了两秒钟的好心情瞬间垮掉。
闻初看着那人,耷拉着眉眼:“你怎么没走?”
江予舟穿的还是昨天晚上那身衣服,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眼底有些青黑,平常身上那凌厉的气质此时似乎被磨了尖。
“刚来。”
他的声音有些哑,隐隐约约透漏着些许疲惫。
闻初看着江予舟这副模样,心情登时有些复杂。
同时有一个大胆又不切实际的想法冒了出来:这人不会守着他一晚上没睡吧。
“那个……昨天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吗?”闻初问。
江予舟揉着自己的眉心“嗯”了一声。
“谢谢啊。”闻初说。
江予舟放下手,转头看着他。忽然起身走了过来,在离闻初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颇为认真地问:“你要去哪?”
闻初手指虚虚地往后一指,答非所问道:“去玩。”
江予舟看了眼闻初手上仍然冒着血的地方,对闻初说:“等一下。”然后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闻初想了想还是没动,他一边吐槽着自己真听话啊,一边在江予舟刚刚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上面还有江予舟留下的温度,相比于其他冰凉的地方热了一大截。
闻初:“……”
某人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然后他默默挪了个地方。
江予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棉签和创可贴。
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闻初,撕开棉签包装,从中抽出一根,慢慢弯下腰,冰凉的手握着闻初的手指,另一只手捏着棉签在他出血的地方细细地擦着。
闻初的手被人握着,他十分不自在,但想着都是个男人,握个手怎么了?他硬撑着没把手缩回来。
“你们的赌约我问过林城朝了。”江予舟忽然说。
闻初抬眸看了眼江予舟,那人低头看着他的手,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嗯”了一声。
“以后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江予舟说。
这语气和昨晚截然不同,闻初看在他忽然学会说话的面子上,勉强“嗯”了一声。
他似乎也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手上的血迹被擦干净,江予舟在他光滑的手背上贴了一个创可贴,继续说:“要回家吗?”
“……”
闻初脑海里掠过江予舟刚刚疲惫的模样。半响后,这个似乎只会说一个字的人不大情愿地又“嗯”了一声。
江予舟把人送到了家门口,然后连门都没进,又回了公司。临走前嘱咐他:“家里有私人医生,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他。中午按照营养师的要求吃饭,不要乱吃东西。”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不过这人语气还行,闻初就十分配合地点头。
等到了家后,闻初就一脑门扑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身心放松了一点。
他举起手,看着上面板板正正的创可贴,莫名出了神。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闻初离得近,他起身过去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宁希与也没料到开门的是闻初,他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开口第一句就问:“予舟在家吗?”
啧啧,瞧瞧这暧昧的称呼。
闻初忍着没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去公司了。”
宁希与把手中的外套举到闻初面前,朝他单纯一笑:“他昨天把外套借给我穿了,早上看他不在公司,想着可能在家,就直接送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闻初从这句话里闻到了浓浓的某种味。他虽然不喜欢江予舟,但那争强好胜的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这种争强好胜表现在各个方面,他就是吃个饭,也得和别人比一比谁吃得快,谁吃得多,或者谁吃得又快又多。
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
然后他拿出了家里主人的气势,十分客套地问门外的客人:“要进来坐坐吗?”
宁希与看江予舟不在家,原本是要回公司的,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有些懵。然后他很懵地点点头:“好啊。”
闻初比他还懵,你进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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