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李言兮宿醉头疼着醒来。


    春桃听到声响推门而入,端来醒酒汤,嘴上念叨着:“小姐,你昨天可实在喝得过多了些。”


    李言兮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醒酒汤,一顿,开口问道:“我昨夜可做了什么?”


    春桃道:“小姐,你就别担心了,你喝醉酒同没喝醉一样,闯不出什么祸事。”


    李言兮对她说的话存疑,上一次春日宴时,这丫头也同她说什么都没发生,转眼她绣的香囊就到了宋若那。


    端起的醒酒汤触到了唇,李言兮唇上一痛,抽了口气。


    铁锈味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春桃这才意识到什么,赶忙接过碗,蹙眉道:“小姐,你这嘴巴怎么破了?”


    李言兮微愣,总觉得有些怪异,最终道:“昨日只有我一人待在院子里?”


    春桃起身去拿药膏和铜镜,“昨日我去给小姐清点生辰礼的时候,派了两个丫鬟守在前院,今天问过了,没有人来,小姐放心。”


    李言兮给自己抹好药膏,细细回忆了一番昨晚,可是记忆到醉酒后便戛然而止,如何也想不起来。


    说来也奇怪,很久之前她是有喝醉后的记忆的,不知哪一天起,醉酒后的记忆全都铲迹销声。


    只是这样一晃八.九年,她早已习惯。


    她盯了唇上的伤半响,愈看愈觉得像是被咬伤的,郑重道:“许是院子里进了毒虫。春桃,你去遣人往池塘边撒些粉末驱虫,切记不要撒进池水里。”


    春桃点头退下。


    李言兮起身,将卧窗打开。


    刚破晓,空气里带着湿意和凉意,还能闻到荷花的淡香。


    只不过夏日已经走到尽头,池塘中的荷花败了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石桌上,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发烫,上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嘴。


    好一会儿后,春桃带着两个丫鬟在池塘边撒驱虫粉,同她们吩咐好后,远远跑到李言兮面前。


    手中拿着的竹签挥了挥。


    隔着窗柩,春桃将手中竹签递给她,笑嘻嘻说:“小姐,守门的小厮递给我的,原是昨日长公主来过了,可惜被拦在了外面。”


    李言兮接过竹签,垂下目光,上面用镌秀好看的行楷写着:生辰快乐。


    指尖划过墨迹。


    心里那颗石子攸忽落了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宋若在,自己的生辰才算得上圆满。


    许是上辈子有很多年的生辰,这个傻子都不曾缺席,她习惯了。


    李言兮弯了一下唇,笑了开来,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开,心脏蓦然一疼。


    好像有人在她心上插了一刀,疼得她刹那失去了意识。


    最后能记得的是自己倒地的咚响。


    等到李言兮恢复意识时,春桃正守在她床边哭。


    李言兮蹙了一下眉,声线带着沙沙的质感:“怎么了?”


    春桃抽泣着看过来,见她醒了,抹干净眼泪,瞬间有了精神,跑到门口差丫鬟去端药和叫大夫。


    又跑回来继续哭,“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大夫说脉向乱得很,找不出缘由。”


    李言兮额角抽着疼,温声安抚她:“你先别哭。”


    春桃立马停下了哭泣,带着哭腔道:“小姐,是不是昨夜咬你的虫有毒?”


    说着一顿,似是想清楚了什么,“肯定是蓉烟那小贱人干的!斗不过牡丹阁的那位就知道来欺负我家小姐,从小到大,就仗着小姐你性子软!”


    她越说越气愤,大有厨房拿把刀杀进蓉烟的院子里的架势。


    李言兮原本还在仔细思索缘由,见她这副模样,只想寻个法子把她这张嘴堵住。


    可惜身边没有蜜饯果子。


    这丫头从来就自有一套理论,哪怕从小到大她同蓉烟和李落云斗得有来有往,谁都吃了亏,到了她那里就是自己受欺负。


    蓉烟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打胎的药粉还是她差春桃去放进蓉烟茶水里的。


    她只得无奈道:“隔墙有耳。”


    春桃这才气呼呼地把骂蓉烟的话吞了下去。


    心口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李言兮压下不适,轻声道:“近日我的饮食可有经过他人之手?”


    春桃回忆了片刻,“没有,全是自己人。”


    李言兮了然,又道:“院里来新人了?”


    春桃摇了摇脑袋,“院里来了新人我肯定会同小姐说的。”


    李言兮:“那替我诊断的大夫……”


    春桃应道:“小姐放心,是王大夫。”


    心口处依旧传来刺疼,李言兮不动声色攥了一下手。


    近几日饮食都没有异常,前辈子也没有发生这一遭,一时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王大夫赶来时,李言兮端坐了身子,甫一动作被子里面的竹签掉了出来。


    李言兮发了愣,正要捡起时,春桃将竹签捞起。


    生辰快乐四个字入了眼,小姐曾嘱咐她不能看竹签上的内容,她每次都不会细看,只偶尔无意瞥见几个字。


    这还是第一次把字迹看得清清楚楚,她总觉得眼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来不及细想,便道:“小姐,难不成是这签子有问题?”


    李言兮蹙了蹙眉:“府内接触过签子的人有谁?”


    春桃让道,让大夫把脉:“只有守门的王允与奴婢自己。”


    李言兮垂下目光,是母家那边以前娘亲的人,按理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王大夫给她把了脉,有些惊异道:“二小姐的脉向已经渐趋平稳了,喝点汤药调息一下就好。”


    意思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言兮伸手向春桃要竹签,春桃递向她,快碰到的时候,又收了手:“小姐,万一是长公主那出了问题呢?”


    “不可能,宋若她交与我的东西,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思路有失偏颇,李言兮温声道:“你想,若真是竹签有问题,那你为何没事?”


    春桃一听把竹签递向了她,“是哦……”


    她正要接过的时候,春桃又缩了手,攸忽凑近竹签,嗅了嗅上面的墨迹,“小姐,总感觉这墨水闻起来同寻常墨水不一样。”


    李言兮闻言心里一沉,其他人拿的是签柄,只有她碰触了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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