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回到马车上,褚言眉头紧锁,连夜赶车。
十九自己给自己包扎,夏知之给他搭把手,低声道:“辛苦了。”
十九微怔,旋即笑了出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瞥一眼其他人,又有些犹豫。
夏知之摇头:“先养好伤,其他的莫要担心。”
十九看着眼前目光依旧澄净,却又与记忆中有所不同的小少爷,终是应下了。
包扎完,夏知之坐回沈山南身边。
他并未立刻与沈山南说话,而是好似自然而然的靠在他身上,对准备给自己絮个窝歇一会儿的初阳道:“娇娇。”
初阳:“是跷跷不是娇娇——什么事?”
夏知之:“来清一下伤口。”
初阳忙着把外围的衣服扒拉上来,把自己埋起来,看都没看他:“你若是实在觉得尴尬,我可以假装已经睡着了,让你们慢慢聊。”
夏知之:“......”
小少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你再说我就真蚌埠住了!
他微微侧头,看见沈山南抱剑依靠在车厢壁上,一如既往的沉默。
“这位亲,别凹姿势了。”片刻后,他心里叹了口气,完全转身面向沈山南:“过来睡觉。”
沈山南撩起眼皮:?
什么亲?
而且他现在就在睡觉。
夏小少爷张开双臂,非常豪迈的开始咬舌头:“啊可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就睡呢,来让脑公抱着你困觉!觉!”
......
别问,问就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要不是他把老公念成脑公,十九都有种怀疑他掉池塘进了一满脑子水的冲动。
......
是夜,小少爷熊抱着人,硬是要人把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浑然不觉人家搁不搁得到——毕竟少爷身高全在腿上。
不过沈山南的配合非常有策略,盯着那个比他矮了不少的肩膀看一会儿,选择一把将他端起来,放在自己腿间,圈在怀里。
夏知之被迫移动,和他那柄剑面面相觑,抬头抗议:“我是攻哎,我要做攻的。”你这样让你老攻好没面子哦。
沈山南没听懂,也不想听懂,把他往怀里一按,下巴搁在他头上,表示自己已经睡着。
明日之事......明日再说罢。
少爷脑袋上还有皂荚香气,冲散了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身体又软又暖,呼吸声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变得清晰。沈山南不知从何时开始手指搭在他颈边动脉处,不自觉的去数。
一下两下三下......在他手底下跳动,脆弱却充满生机,就好像是属于他的一样。
——不,至少此时此刻,就是属于他的。
那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又在空荡荡的心底响起,所以,至少此时此刻,我心甘情愿。
夜深了。
...................
次日喂了西凉一些流食,三林被金翅虫和沈山南体内隐藏的蛊压制,暂时停止了活动。褚言没有停,准备随便吃点干粮,午后便能抵达武林盟。
夏知之深觉自己手段不足,不仅狂刷神机锁熟练度,也开始试图解锁下一个器物:太素针。
说是针,其实要做的却是能藏针的机关,将毒针以巨力激射而出,杀敌于不备。
自从被神机锁“骗”过以后,小少爷把神机篇的危险性放到了最高等级,深觉长留先生怕不是在写绝世秘籍——流落民间然后无意间被穷小子得到最后发现居然是神级功法于是扮猪吃老虎不停升级打脸,的那种。
初阳捧着脸坐在旁边听他发奋,想了想,给予个人点评:“你真有趣。”
夏知之:......
他怀疑自己被嘲讽了,并且很有证据。
可是你根本不懂!夏知之内心咆哮:你觉得是太素针,其实人家根本就是名器含沙射影!
韦爵爷用了都说好!
而且长留先生的太素针可不是什么巴掌大的铁盒子。大可达四五寸,小的不过半寸,到时候配上专门打造的毒针,藏在发带、腰带、绑手...哪里想藏藏哪里!他要在全身装备上!
来之前以为调派人手、药物医生都准备好就可以,剩下的就是看着沈山南不让他作死——真入得了江湖才发现,身不由己。
他跟沈山南说要安全第一,其实他那时根本不懂。阿索娜,那些害了西凉的人,那些跟踪他们、将他们的行迹告诉阿索娜的人,又岂会让他有机会“安全”?
是他口口声声说保护,遇到危险却只能躲在沈山南身后。
少爷奋斗到中午,奋了一脑门子汗,这玩意又比神机锁精细,费眼睛。
“你刻好久了,这是什么?”初阳好奇。刚开始少爷还有模有样的实验,后来对着一块木板折腾好久,也没见他修外形,一直在雕刻。
少爷一惊,旋即脸色爆红,假咳一声,偷偷将木板翻转过来给他看。
上面赫然是个持剑的男子,头和身子几乎一样大,胖嘟嘟的,既奇怪,又似乎有点可爱。
初阳沉默良久:“汪。”
夏知之害羞:“我是在干正事啊,就偷偷摸一下鱼...”
毕竟时间很紧,要在抵达之前......
摸完鱼,找机会暗示初阳。
初阳把莫名其妙的十九一起带出去,三个人挤在车辕上齐齐沧桑。
夏知之把板板塞给沈山南,沈山南瞥了一眼,没瞥明白。
抬头,发现小少爷期待的看着他。
沈山南:。
沈山南:?
他陷入了深思。
酝酿片刻后,小少爷深吸一口气,忽然翻身半跪下,轻声开口:“我一直说要给你画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我说要给你堆一个雪人,但是后来雪化了;我说要保护你,可是我又好像什么都做不到。现在我还想重新跟你举办一次婚礼......我想正大光明的跟你一起回我们的家。”
他边说着,扣住沈山南拿着木板的手。车厢低矮,他半跪的姿势也不那么突兀,在沈山南骤然黑沉压抑的目光中,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垂首时眼睫微颤,吻的不重,却很慎重,似乎已倾尽所有的虔诚和决心,全都凝聚在这一个吻里。
再抬首目光依然明亮,只是其中多了许多执着:“南南,沈山南,我从这个木板的画像开始......你还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爱你,希望你...还能相信我。”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