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留没了内力,一直走到屋内,才隐约感觉有东西在他床上。
以他之能,未必猜不出在床上的是什么,但是他的头脑竟一片空白,只猛地上前几步,一把将被子掀开。
贺敬之头发微微散乱,面上发白,额头全是冷汗。衣襟大敞着脱了一半,矫健的胸膛上似乎新增了几道他从不知晓的伤疤。
片刻极致的寂静后,贺敬之艰难笑道:“好久……不见。”
夏长留站着没有动。贺敬之冷汗滴在眼睫上,后槽牙微微绷紧,没人知道这位王爷此时心里有多么紧张,翻滚的情绪几乎沸腾,形成溺水般的窒息,酸痛一路侵入牙髓、到鼻腔,再淹没脑海——
一年,两年.......八年,十年......
【愿生生不再相见。】
……
被压制的毒素瞬间决堤,也许是内力已至极限,也许是下意识觉得……就停在这一刻,也挺好。
“我是被绑来的,不算毁约……”
“谁给你脱得衣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贺敬之骤然住嘴,一瞬间求生欲令他蓦地清醒:“我自己!”
夏长留眯了眼,冷笑一声。
贺敬之冷汗瞬间下来了,苦笑道:“宝贝儿,我真是着了道……”
着了道,然后怕夏长留看见就走,自己盖上被子,顺便把衣服也脱了。
要死,沈山南那个小王.八蛋武功太高,他竟忘了对方是个哥儿,简直雪冤!
贺敬之立刻就要爬起来,不料被夏长留一脚踹回床里:“滚回去躺着!”
贺王爷瞬间躺的板直,哪里敢动?
夏长留转身推门要喊春末,却见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两个暗卫,犹犹豫豫的,见他发现自己,立马吓得半跪下来。
夏长留:“……”
他抬头扫视一圈,一秒后,屋顶上、房檐上、门外树上……跟捅了兔子窝似的,源源不断冒出二十几个暗卫,一个推一个地跪下。
春末从外间进来:“先生,门口来人——额。”
夏长留:……
小王八蛋……沈山南!!!
————————
沈山南带着少爷在外面吃早午饭。
夏知之是典型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出门没多会儿就将那点子隐忧都抛在脑后,拉着南南走街串巷。
“阿——”
一颗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梅子递到嘴边,沈山南默半响,终于还是没抗住少爷期待的眼神,张嘴吞了下去。
“好吃啵?”夏知之好奇问。
沈山南:“……酸。”
夏知之疑惑地“嗯?”了声,自己尝一个,然后果然被酸出猪叫。
“呜哇哇——”这算哪门子哥儿喜欢吃的零食,无良商家!!
沈山南见他皱成一团,将手递过去,示意他吐出来。夏知之连忙摇头,怎么舍得?捧起南南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左右倒腾想把梅子咽下去。
嘴巴里硬鼓鼓的触感令沈山南微微一怔,忍不住按了一下。
小少爷:?
眼神示意别闹,口水要滴下来了。
但是该眼神被没有无俦压制的沈山南拒收,反倒手一翻,虎口掐住少爷脸蛋,拇指与食指各分一边,认认真真地来回顶。
梅子在牙齿间格拉格拉响,顶的少爷实在受不住,噗一声吐出来。
沈山南拿着布巾,在下面接了个正着,随手抛给隐藏的黑衣卫,让他们扔掉。
夏知之被捏红了脸,简直生气!
他左右看看,拉人走进一条小巷子深处,将沈山南按在墙上,仰头吻过去。
沈山南嘴里的梅子不知何时已被咽下,小少爷气恼他方才戏弄自己,偏要让他尝尝将这边的味道。
浓郁的酸味儿被稀释后,反倒透出丝丝甘甜,刺激到味蕾,口水不由分泌更多,带出啧啧的水声。
一吻罢了,夏知之朦胧着眼微微喘息,慢慢将嘴边的银丝舔掉,还不忘上前半步,贴着他大腿顶了两下。
沈山南:......
夏知之:脸红警告。
这个警告是被老老实实接收了的,毕竟刚才就顾着逛街,饭还没有吃到。
守在巷子口被迫收听十八禁前奏的纯情黑衣卫们,见两位主人终于出来了,各个安静如鸡,原地消失不见。
小少爷脸皮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抓住最后机会,在出巷子的最后一刻拍了南南屁股一下。
沈山南已放下帷帽,微微侧头顿住。
看不见脸的南南还是蛮吓人的,少爷先瑟缩一瞬,旋即觉得自己没有错!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啊对就是我,我在惩罚你!又怎样!
又胆小又好色,活似个贼心不死的小登徒子。
但是沈山南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默默的捏住少爷的手,将人提溜到酒楼,填鸭似的给对方塞吃的。
午饭吃完,见黑衣卫依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便知道妥了——夏长留选择先给贺敬之解毒,再来找他麻烦,所以他暂时是安全的。
至于以后......目光落在打嗝的少爷头上,轻轻摸了摸对方傻了吧唧的小脑袋。夏知之一点也不记仇,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回蹭回去。
真乖,就看你的了。沈山南面无表情的想。
夏小少爷尚不知自己将要无辜背锅,付了钱出门,实在撑的走不动,拽着南南的胳膊磨蹭。
“南——”
“哪里来的小子!”
一声呵斥打断他的话,随后便是阵阵骚动。
夏知之向着人群处快走两步,却见几个身着白衣白袍、手持佩剑的侠士正对着一个小童训斥:“你家大人在何处?”
小童不过四五岁,衣着普通但干净,唯独手上脏脏的,先是傻兮兮的笑,被骂了几句后明显怕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其中一个侠客衣摆被糊了一团脏污,闻起来还臭臭的,脸都黑了。见小童在地上蹲着,又想往自己这边抓,下意识踢了一脚。
因为及时被同伴拽住,他并未踢实,反倒小童被吓到,自己后退半步摔了个跟头。
那侠客尚自忿忿,还想说什么,他的同伴扯了扯他,提醒:“无忧王还在,算了。”
“......呸,晦气。”那侠客不甘心地啐道。若只有边澜鹤在,他们确实不怕,但无忧王代表朝廷,这一城百姓都算大商子民,难说对方会不会找他们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最后狠狠瞪了小童一眼,再警告性的环视一周,便匆匆离开了。
他那一眼十分狠厉,围观的群众见孩子无碍,又怕惹祸上身,瞬间散去大半,不敢再停留。
几人离开后,那小童还在地上嗷嗷哭。本有好心的婆婆想上前,却发觉周围又是一静,刹那间还以为是那群人回来了,吓了个哆嗦。
但下一瞬便知不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与她擦身而过,走上前撩起袍子蹲下,将那个小童抱了起来,回头冲着这边露出一个笑容。
他生的精致极了,眉眼无不如精雕细琢般。双眼如泉水清澈见底,眼睫浓黑、根根分明,脸颊白皙细腻,未开口先带三分笑意。
这一笑如朝阳破晓,花蕊滴露,下至七八岁小童,上至七八十岁老媪,心都能被他笑化了。
“南南,我捡到一个小孩子!”
......如果不说话,就更好了。
婆婆顿时有些着急......怎么能叫捡到,这明明是别人家的孩子走丢了呀!
沈山南:......
看着狂奔而去又抱起孩子狂奔而回的小少爷,在看看周围......恩,沈山南才不会管周围人怎么想,只有黑衣卫认命地解释去了——止凉山庄怎么可能当街拐卖小孩!至少也得送去官府、再不济也是送去给边澜鹤啊!
小童被这个漂亮的大哥哥抱起来,跑的一颠一颠的,都忘记哭,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开始咯咯笑。
夏知之连人带人往沈山南身前一蹦,哄骗小孩:“擦手手,让哥哥给你擦手手。”
小孩听懂了,伸出手。于是两双同样期待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山南。
沈山南:。
布巾用来给少爷吐梅子核了,这种事少爷怎么可能记得?
他只能带着两个“儿童”去方才的酒店后厨,在厨师惊悚的目光中借人家的水。
——他只管“借”,沟通依然是黑衣卫进行。
这个白帽子大哥哥虽然很“冻”人,但擦手手的时候力道刚刚好。小童被冻了一下也就不怕了,好奇的探身,要往他帽子里拱。
“哎哎哎——要摔啦,抱不住啦!”夏知之忙哄他:“这个是南南,叫南南哥哥。”
小孩:“南南。”
夏知之纠正:“还有哥哥,你要叫南南哥哥,我才可以叫南南。”
小孩咬手指害羞,往他怀里钻。
夏知之又开始笑,见沈山南没动静,自己拱到帷帽里,亲了被冷落的大宝贝一下,甜兮兮地叫了声“南南哥哥”。
谁顶得住?反正真·哥哥·夏亭二十来年从没顶得住过。
沈山南目光落在他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上,忽然侧头咬了一口。
感觉到柔软的舌尖,夏知之小脸一黄,嗖地退出来:“孩子还在呢!”
他假咳了好几下,简直要默念清静经才能把早上就被撩起来的欲望压下去——
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小孩:“你娘亲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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