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徐骆辰扶着透明茶几凑上去,“我没听错?”


    “……”姜知野说,“回答问题。”


    论谈恋爱,徐骆辰是比姜知野有话语权,年轻的时候犯傻谈过几次,后来觉得还是纯粹的契约关系更让人省心,也就不再自讨苦吃。


    “你怎么想的,不会开始收心准备结婚了吧。”


    转念一想,这不太符合姜知野的性子,徐骆辰语气凝重:“谈恋爱能有什么感觉,一千个人一千种想法,恋爱成功的都认为自己幸福,失败的只会说它不好。不过,你实在是不适合谈恋爱。”


    姜知野不悦地眯起眸子,没接话。


    “过来人的经验,你别不信,”徐骆辰认真道,“双方在责任这件事上是捋不清关系的,你因为工作忙稍稍冷落人家,这事都能怪到你头上。时间久了,又会有别人在他身边送温暖,你觉得你能看得住吗?”


    这根本不是姜知野该考虑的问题。


    他睨了徐骆辰一眼,又蹙眉问道:“那你之前,都是怎么追人的?”


    恋爱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姜知野的脑海里,就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席卷燃烧。既然谢汶不屑做情人,那就不做。


    更何况自己之前确实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根本没站在谢汶的角度考虑问题。


    谈恋爱的话,算是能给他足够的尊重了,不是吗?


    徐骆辰被他的问句噎了一下:“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说的听进去?”


    姜知野递给他一个眼神。


    沉默了半晌,徐骆辰做了个深呼吸:“你要是想认真谈恋爱,就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不上心了,包养的小情人拿了钱有义务惯着你,人家可没那个义务。”


    他劈了啪啦说了一堆,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讲得一清二楚,最后添了一句:“追人这事也要多凭感觉,不要给人家带来困扰,找你们两个都觉得舒服自然的方式就没问题。”


    说罢,徐骆辰看向好友。姜知野难得像个求知若渴的小学生一样听完了全程,末了补了一句学费:“谢谢。”


    “谢谢就免了,”徐骆辰耸了耸肩,觉得怪难受,又语重心长地说,“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姜知野拿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抬眸和他对视。


    “你现在坐的是姜氏第一把交椅,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徐骆辰说,“家里和外界都在施加压力,这种情况下你根本不可能将他公开,你觉得他能接受吗?”


    这倒是实话。可姜知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毕竟以谢汶的身份,公开两人的关系对他的事业发展也不好。


    想到这,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还没把人追到手,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么长远的问题,实在是多此一举。


    姜知野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完放到茶几上,站起身说:“先走了,回头再约。”


    话音一落,他高大俊挺的身影像风一样迅速消失在包厢中。


    徐骆辰盯着他的背影,疑惑道:“跟他差不多高……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十色酒吧门外,薛特助掐着点将车停在路边。


    五分钟后,他透过窗玻璃看到姜知野步履沉稳地从酒吧大门走出,身边并没有跟着什么莺莺燕燕,心里大致有了谱。


    薛特助连忙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将自家总裁迎进去:“姜总,今晚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姜知野靠在座椅上,闭着眼揉了揉眉心,高浓度的酒精刺激着大脑皮层,让他的神经线高度活跃起来。


    “回家。”他抛下两个字。


    “好。”薛特助乖乖坐回驾驶位,脚踩油门发动轿车。


    这时候姜知野又丢出一句:“今晚你也去我家一趟。”


    “……好。”薛特助眨了两下眼睛,没说别的,像是在等姜知野的下文,可半天都没听见后座的男人继续说话,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


    轿车行驶到一半,到了某个红绿灯路口,姜知野忽然问:“谢汶的资料是不是还在你这里?”


    “是,是的,”薛特助掏出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翻找着,取出一份微薄的文件递过去,“姜总。”


    后座的灯啪地亮起,传出纸页翻动的声音。


    姜知野的视线精准擭取到联系方式这一行,他从西装外套里拿出手机,先是在拨号页面输了几个数字,随即觉得不妥,又点开了微信界面。


    将谢汶的电话号输完,再点搜索,手机页面跳跃出他的名片。


    微信名字是liam,地址定位在牙买加,头像是海绵宝宝里面的蟹老板,举着两个圆圆的、红彤彤的钳子,看着有些笨拙。


    姜知野点开加好友那一页,手指就快要点上去。


    加与不加,就这么一个问题,他犹豫了十分钟。


    最后还是没加成,姜知野略有些焦躁地按住太阳穴,问:“车上还有没有烟?”


    薛特助熟门熟路的摸出一盒崭新的烟交到男人手中,低声劝道:“姜总,还是少抽吧。”


    姜知野戒烟七八年,只有在烦躁得没有头绪的时候会点一根,尽管如此,薛特助还是有点担心。


    男人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卷,放在手里捏着,也不抽。


    他盯着指尖拈着的烟蒂,又问:“你现在有个女朋友,是不是?”


    薛特助边打方向盘边答:“是,姜总。”


    这,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怎么在一起的,”姜知野补充道,“要详细一点。”


    “哦……”薛特助觉得今晚的总裁有点奇怪,但还是仔细把恋爱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一段普普通通的恋情,愣是讲了半小时。


    一直讲到汽车开进姜知野的住所,这个话题才结束。


    姜知野默默听着,没有提问也没有打断。他领着薛特助进了别墅,径直上了四楼收藏厅。


    薛特助身处豪华布景的豪宅中,心里有点发怵,等到了四楼便更加恐慌。


    这一整层被姜知野布置成收藏室与展览大厅,从楼梯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古典主义时期一架收藏价值极高的古钢琴,三面墙上挂满了金质的圆号和中音长笛,就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放着一把别致的中音大提琴。


    其实这里他来过,每次过来都是为了放姜知野新的收藏品,这里面随便一件动辄六七位数,他可赔不起。


    这些都是姜知野的宝贝,每隔一周便会有专业人士过来清理维护,个个都是珍稀物件。


    “进来。”


    姜知野推开一间收藏室的玻璃门,将西服顺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用手指了指铺满整面墙的橱柜。


    “这里面的琴哪一件比较好看?”


    薛特助挠了挠后脑,顿时被各种漂亮的提琴晃得眼花缭乱,他纠结地在橱柜前走来走去,心里有点着急。


    救命,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他?除了吹口哨,他可什么都不会啊。


    薛特助怕自己眼光不专业,挨姜知野的骂,半晌都不敢开口挑选。可姜知野很有耐心地没给他施加压力,只是偶尔问一句:“选好了?”


    “姜总,”薛特助求饶,“我实在是没有艺术细胞,这种事还是谢先生更擅长一点。”


    不知是不是提到谢汶取悦了他,姜知野唇角微勾,迈开腿走到他身后,从橱窗里取出一把。


    “这把比利时古典大师eugene手工制作的斯特拉迪瓦里怎么样?”


    薛特助看了眼古朴漂亮的琴身,猛力点头。


    “时间太久,有些损毁了,”姜知野把它放回去,“这架克里莫纳制琴师antonio的‘天堂之弦’呢?”


    这两架琴随随便便都千万起步了,薛特助除了好说不出别的。


    “……”


    姜知野又当着他的面挑了几件,都不太满意。


    “今天你先回去,”他沉吟道,“明天上午重新排一下我的行程,和我去拜访景石的总裁,据说他那里有一把瓜奈里家族的绝版。”


    薛特助晕晕乎乎地颔首。


    “顺便定制一个礼盒,琴拿到手后直接送到谢汶的店里。”


    原来是这个意思!


    薛特助恍然大悟,出了自家老总的别墅后,着手去准备送礼物的事了。


    他回家上网搜了下瓜奈里制琴的价格,看到无数个零以后瞪大了眼睛。姜总这可真是下血本追人,更何况听他的语气,显然是对那把琴势在必得。


    薛特助理解不了有钱人的脑回路,第二天早上十点,他准时出现在公司停车场,送姜知野去见景石集团的总裁。


    这位景总住的地方环境清幽雅致,颇有几分古韵。


    等到姜知野拿着琴重新出现在薛特助面前时,已经快到正午。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说:“去机场接人。”


    于是轿车继续东行二十里,到了唐家市国际机场的航站楼大门口。


    薛特助停下车,刚想问需不需要下去接机,就听见有人在敲后门的窗玻璃。


    车门解锁,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青年笑嘻嘻地坐了进来,样貌和姜知野有三四分相像,五官更为明艳张扬。


    “之,之朝少爷!”薛特助一惊,连忙招呼,“您回国了。”


    “hi,小薛。”


    姜之朝看着身侧的男人,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哥,这可是你头一次来接我。”


    姜知野皱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哟,这是什么礼盒,”姜之朝眼尖地盯着副驾上用袋子包好的华贵丝绒盒,念出了包装袋里装着的地址卡片,“谢汶……”


    “哥,新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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